第19章 ☆、別出心機

所有人都在等待顧青凝的反擊,包括賀蘭玥。

既然太子開始寵幸妃子了,那麽對她也會漸漸遺忘的吧。她會有更多的時間和藍玉樵在一起,不用在意李唯的醋意了。

想到這裏,賀蘭玥真是要感謝阮雪珺的及時出現,和恰到好處地争搶寵幸機會。再多一個顧青凝就更好了,争奪太子唯寵愛的女人越多,她就越安全。

于是這幾日她享受着少有的閑情雅致,時常和藍玉樵在剪心居喝茶聊天。

有一天還未到上課時間,藍玉樵和她在剪心居盤膝對坐,聊着詩詞歌賦。

“古來有很多‘雙燕’的詩句,‘雙燕複雙燕,□□令人羨’、‘雙燕歸來細雨中’、‘微雨燕□□’、‘燕子□□去’……你最喜歡哪句?”藍玉樵問。

“‘微雨燕□□’,很喜歡這一句呢。”賀蘭玥抱着膝蓋,坐在羊羔毛墊上,左右搖晃着,“覺得很溫馨的畫面,清冷細雨中,一雙燕子斜斜飛,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藍玉樵說,“茕茕孑立的旅人通常很羨慕□□燕,就如甘苦自知的夫妻,若真的情投意合,無論怎麽惡劣的天氣,都可以肩并肩走。”

賀蘭玥歪着腦袋,沉浸在遐想中,“我好想有一間農家的小屋,讓屋檐上挂滿燕子窩,每日裏看他們出雙入對,比看喜鵲叫還要歡喜。”

藍玉樵貪戀地凝視着她少有地露出天真表情的臉,若不是有宮中事務纏身,她其實和一般的女子無異,有憧憬,有夢想,有渴望。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煙翠慌張的叫喊,“尚宮,出事啦!”

賀蘭玥臉上的純真遐想瞬間掃蕩得一幹二淨,她“騰”地跳了起來,只來得及和藍玉樵說一聲“你自便”就沖出去了。

“誰?哪裏?”她邊跑邊問煙翠。

“顧昭訓,歸龍湖湖心亭附近。”煙翠回答。

賀蘭玥的心跳加快了:居然是同一個地點,真具挑釁意味。

她拉開大步唰唰唰地疾奔,伶伶俐俐的。路上遇到從掖庭局出來的一群小太監,也是趕往出事地點去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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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快是要看到第一現場。

賀蘭玥趕到的時候,施救的小太監們還沒來得及破壞當場的情況。她一眼就看到沿湖一排漢白玉臺階下,顧青凝正像一朵水蓮花漂浮在那裏。

兩個貼身侍女正拉着她的衣袖,不讓她飄遠了,可是似乎沒有力氣把她整個人拉上來。

于是纖細苗條的顧青凝嬌嬌弱弱地漂浮在臺階附近,一副“我欲乘風歸去”的仙女模樣;修長的脖頸上昂着一顆天鵝一樣精致的頭,在碧波間輕輕晃動,凄苦的眼神焦慮地搜尋着岸上越來越多的人。

賀蘭玥歪着腦袋掃了一眼岸上的人群,沒發現太子李唯。心想不妙,這出戲難道要作廢了?

掖庭局的小太監已經趕到了,急急忙忙跑下臺階來,手裏拿着手腕粗的繩子來救生。

沒想到還沒等他們夠到顧青凝,兩個拉着她衣袖的宮女不知怎麽的,手一松,顧昭訓頓時被水下的暗流推遠了岸邊。

這驚險的一幕讓岸上的人都忍不住發出了尖叫,就在轟動的尖叫聲中,太子李唯終于趕到現場了。

而顧青凝就在快速的浮沉中瞄準了目标,發出了命已休矣的呼喚,“太子,救我!”

這樣一個美人在水裏掙紮得半生半死時發出的求救,別說是太子這樣一個正常男人會感動,就算是掖庭局的小太監,甚至連賀蘭玥都萌生了憐香惜玉的感情。

“快救人!”李唯聞風趕來,一眼看到這麽驚心動魄的場景,雙手一拉,把身邊兩個掖庭局小太監推下水去了。緊接着,他也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水中!

人群騷動起來。

成功了,賀蘭玥心想,托着腮幫子欣賞着這出戲達到了□□:這節奏感,這緊迫度,這半真半假的委屈。

“妙啊!”她贊嘆道。

旁邊的煙翠不解地問,“尚宮,你說什麽哪?”

“哦,我是說太子救顧昭訓的英勇行為很棒。沒別的意思。”

李唯首先夠到了顧青凝,托住了她的纖纖細腰,把她攔腰抱住了。其他下了水的小太監推着他們朝岸邊游。

當李唯懷抱渾身精濕的顧青凝一步一步朝岸上走來時,賀蘭玥不失時機地驅趕岸上的宮女侍衛太監等閑雜人等了,“好了好了,大家可以散開了。顧昭訓需要取暖更衣,大家別在這裏礙事。走,走,幹自己的活去!”

人群哄散,只剩下了李唯和顧青凝。賀蘭玥也拔腿就走,臨走前犀利地掃了一眼顧青凝:

只見她渾身軟綿綿的,一身淺綠色紗衣透濕,裹着苗條的身材,該突該隆的角度和線條一覽無餘;她微閉着眼,急促地喘着氣,間隔咳嗽幾聲。

唯獨發髻沒亂啊。賀蘭玥心想,果然恰到好處。

後面幾天的變奏就無須贅述了。顧青凝因為落水了,不僅需要禦醫的湯藥診治,還需要太子溫暖厚實的男人身體保護。于是賀蘭玥有好幾天沒有看到李唯,但凡晚上路過慧菁閣,只見一襲紅紗帳裏透着幽幽的燭光直到天明。

不少先前給阮雪珺送禮的人開始有點懊悔了:這風水轉得也太快了;現如今,到底投靠哪邊呢?

這個答案很撲朔迷離,眼下還勝負未分。有一天夜裏,煙翠監督小廚房收拾幹淨後,回來忍着笑告訴賀蘭玥:尚宮局幾個值夜班的宮女在下注打賭,賭阮雪珺和顧青凝誰會坐上太子妃的寶座,目前的下注是一比一。

“尚宮,我訓斥了她們一番了。不過說實話,實在太好奇了,連我都想下個注。”煙翠捂着嘴笑。

“小蹄子,仔細你的嘴。”賀蘭玥說,又壓低嗓門,“不如,咱倆賭一把?”

“好呀姐姐。”煙翠拍手笑,“你壓誰?”

“你壓誰,我就壓另外一個。”賀蘭玥說,“關鍵是拿什麽做賭注呢?”

“你要是輸了,就把你這麽多年在宮裏積累的私房錢都給我。”賀蘭玥毫不猶豫地說。

“啊,你什麽時候發現的?”煙翠很吃驚。

“你這小蹄子,天天在我屋裏同吃同睡,我還能有什麽地方給你藏私房錢的,一翻就發現了。”賀蘭玥指指牆角。

“不要,那些錢是我出宮後養老的。”煙翠跑過去抱着錢袋子不放,“不如我們賭藍大人好了。”

“啊?他?”賀蘭玥愣了愣,半信半疑地望着煙翠。

煙翠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拍手跳腳的,“我逗你玩的,姐姐。藍大人又不是豬仔,哪裏能捆了起來放一邊當賭注呢!”

賀蘭玥也笑了。

半個月後,皇後娘娘頒布懿旨:冊封阮雪珺和顧青凝為良娣,一切吃穿用度皆按正三品妃嫔标準。其他的昭訓,有的封為五品承徽,也有的封為四品良媛;也有的還是七品昭訓。

沒幾日秋涼了,賀蘭玥去築虹苑向阮雪珺請安時,總是聽到咳嗽聲。

“咳咳,咳咳……”阮雪珺揪着一條繡花羅帕,按壓在胸口,氣喘得很費力的樣子。

“阮良娣病了?傳過太醫了沒有?”賀蘭玥問侍女采采。

不等采采回答,阮雪珺自己揮手道,“不需傳了,我這是年幼時落下的病根子。看過多少大夫都沒用。只因我本來體虛,這風熱證引起的咳嗽總是要拿清熱降火的藥來壓,可是不熟悉我體質的大夫往往分量用不恰當,我吃了後經常頭暈無力。”

“可這病不治也不會好啊,一直這麽咳着不是辦法,也不能侍寝太子殿下啊。”賀蘭玥說。

阮雪珺示意采采拿過一個玫瑰紅色西洋琉璃瓶來,套了一個特制的軟木套子,打開後,裏面還裹着幾層細紗布。全部揭開以後,一股清香飄溢出來,整個屋子都彌漫開了。

“這是我家人按秘方調制的雪梨膏。”阮雪珺說,“我七歲那年,來了一個江湖郎中,只因我家人請他在大雪天進屋吃了一頓熱乎的飯菜。他看我正在咳嗽,于是給我搭脈後,給了這個方子。”

“是否可以讓微臣看看。”賀蘭玥說,“因為宮中嚴禁自帶藥物進來,若是自己調養用的當然可以,不過還是要略微檢查一下。”

阮雪珺讓采采遞給她,說,“無妨,賀蘭尚宮查仔細些也是為了我好。”

賀蘭玥接過來,聞了聞,只覺得清香撲鼻,卻沒有任何媚惑詭異的感覺。交還了采采,又說,“可是宮中也有這樣的梨膏,微臣不明白這方子配置出來的有何不同?”

“看着是無異,其實費了不少心思的。”阮雪珺笑道,“定是要立秋後七日內成熟的蒼溪施家梨,還定是要頭年栽種的梨樹。合着在湍急河流旁岩石縫隙上生長的雪川貝,和一種用古法熬制的糖塊熬煮一日後,濾去渣子,再蒙上七層吳越細紗布,放置在位于高坡上、四面通風但不曬日頭的涼亭裏,待梨膏慢慢沉澱,蒸發掉浮水。因為此時的梨膏已經香甜誘人,會招來很多小蟲子。所以要派兩個家丁日夜不停地用蘇綢扇驅趕三日;期間還要每隔半日揭掉一層細紗布。”

“我的乖乖,這麽麻煩。”賀蘭玥吐了吐舌頭,“果然是精細的東西。”

“咱們良娣身體弱,所以藥性上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采采說,“所以這雪梨膏保存時也要細紗布套着。”

“以防将來事端,良娣可否讓微臣帶一小勺回去,讓禦醫品嘗一下,就算完成檢查了。”賀蘭玥說。

“沒問題的。”阮雪珺說,讓采采用銀勺舀了一點讓賀蘭玥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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