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敵
這幾天,賀蘭玥總是睡不好覺。
不知為何,心緒淩亂,剛剛迷糊過去,就開始做噩夢,總夢見藍玉樵笑着朝她奔過來,而太子唯卻站在她旁邊,一臉猙獰地舉起了刀……
清晨疲倦地裹被坐着,看着熟睡的煙翠發呆。她知道自己在擔心,擔心她和藍玉樵走不到最後。
煙翠也醒了,起床為她梳洗,見她一臉倦容,說道,“姐姐,最近為了那邊雪梨膏的事情,你承受了不少壓力。去聽藍大人的課吧,輕松一下。”
她點了點頭。因為調查雪梨膏的事,她有好些日子沒去聽藍玉樵的課了。
連煙翠都沒空陪着藍玉樵,只是提前做好了點心,讓其他宮女給他送去。
她想見他了。明知噩夢只是噩夢,可是心裏還是想看到他安然無恙,才能增添一點冷靜和勇氣。
雖說如此,下午快到酉時,她和煙翠才得了空閑去繡文館。一進去,發現有點不對勁。以往座無虛席的繡文館居然冷冷清清,只有寥寥無幾的宮女在默讀或者寫字。藍玉樵明明就在講臺桌前,但旁邊多了一個人,正笑語盈盈地和藍玉樵談着詩書。
藍玉樵對內教的職責十分盡心,彎着腰在那人面前,沉穩的聲音娓娓道來。那人卻揚起一張妝容精致的臉蛋,沉醉地凝望着藍玉樵。二人的臉都相距不到咫尺。
賀蘭玥的臉沉了下來,卻沒有出聲。這個人的出現讓她很意外。她不是普通的宮女,更加不是賀蘭玥可以管轄的人。這個肆無忌憚地盯着藍玉樵的人是剛剛冊封的五品承徽林子音,和阮雪珺和顧青凝一樣,同屬太子的妃嫔。
賀蘭玥動不了林子音。
她雖然是高高在上的尚宮,但說到底還是個宮女;而林子音即使在阮雪珺和顧青凝面前矮了一頭,但卻是太子的妃嫔。凡是後宮妃嫔,有任何過失,要等皇後娘娘發話。
賀蘭玥壓着心裏隐隐的不滿,走上前去,冷靜地施禮,“林承徽,怎麽這麽有興致來聽課?”
林子音被她打了岔,轉過頭來,笑道,“原來是賀蘭尚宮,尚宮為了雪梨膏的事忙碌多日,怎麽今日得了空?”
“尚未忙完。不過幾日沒有來講堂督促下屬讀書認字了,再不來,微臣就失職了。”賀蘭玥說,又對藍玉樵道,“藍大人講了好久的課,累了吧。我讓煙翠備好茶水了,藍大人不妨到後面小坐片刻歇息。”
煙翠趁機過來請他過去吃茶點,藍玉樵就過去了。
Advertisement
林子音被掃了興,讪讪地起身要走,賀蘭玥送她出去。走到門口,林子音問,“藍大人每日是否只教宮女識字?可有空閑去昭陽殿講課?”
賀蘭玥很奇怪,“林承徽才學和顧良娣不相上下,未必還需要藍大人講學;何況,藍大人只負責給尚宮局的低等宮女講學,未得召見,不可擅自進入任何後妃的寝宮。”
林子音收斂了笑容,悻悻地離開了。
賀蘭玥私下詢問了留在繡文館的幾個宮女。
得知原來林子音來了不少日子了,也因為她來了,聽課的宮女才少了。
因為林子音要讓藍玉樵單獨給她講解,縮短了藍玉樵公開講課的時間,倘若有別的宮女問藍玉樵問題,林子音就會以不好好聽課為由,懲罰她們去幹活。所以還堅持來的幾個宮女,基本上都是識字的,獨自練字背詩而已,根本沒機會聽藍玉樵好好講。
賀蘭玥聽得火冒三丈,“雖說她是承徽,可尚宮局的人還是由我分配的。”
帶着一肚子郁悶,她把藍玉樵領回到了剪心居,支開了煙翠。
“你可知,林承徽來繡文館做什麽?”她問藍玉樵。
“來聽課啊,怎麽了?”藍玉樵一臉茫然。
“她有什麽必要聽課的,所有的太子妃嫔都是精挑細選進來的大家閨秀,即使不是學富五車,也個個熟讀列女傳,聽什麽聽!”說完了撅着嘴生悶氣。
藍玉樵才意識到她對林子音有些意見了,看着她一臉愠怒,覺得有些好笑。伸出手來,輕輕捏着她的小臉蛋,“你該不是以為,我會對林承徽有什麽想法吧。她可是太子的妃嫔,我怎麽有這個膽量呢。”
“哼,宮中不得寵的女人,寂寞空虛了都做些什麽,我還會不知道。”賀蘭玥擰着坐墊,“別的我也睜只眼閉只眼就算了,可你萬萬不能和這樣的女人攪和到一起去。”
“怎麽會?”藍玉樵攬過她。并不算厚實的胸懷,帶着微薄的涼意,卻足夠她這只小小鳥的栖息。
他一只手掌愛憐地摩挲着她,“這幾日,可是因為瑣事消瘦了些?剛才說到雪梨膏的事,是否難為你了?”
賀蘭玥搖頭,“不曾為難,不過些許繁瑣的雜務,沒什麽。只是看到她這樣,心裏讨厭。”
“那麽,就是吃醋的意思了?”藍玉樵幽幽地問。
賀蘭玥怔了怔,捏起粉拳捶到他身上,“讨厭,你要說得這麽清楚麽?”
藍玉樵大笑着放開了她,就勢歪倒在椅子上,“哎喲,尚宮娘娘啊,下官不敢了,不敢了。”
煙翠正好端了點心進來,笑嘻嘻地問,“藍大人不敢怎麽了?”
藍玉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再也不敢和任何別的女人靠近一丈以內了。”
“貧嘴,起來吃吧。“賀蘭玥拉他坐在小飯桌前。
煙翠放下點心又離開了。
“煙翠!“賀蘭玥在她背後叫道,”一起吃啊。”
煙翠沒有回頭,“我有事要去找左公公。”說着就走了。
煙翠在外面晃蕩到天黑才回來,估摸着藍玉樵已經吃完走了。回到剪心居,果然看到只有賀蘭玥一人在燈下做女工。
“煙翠,你吃飯了沒?”賀蘭玥忙問道,“我給你留了飯菜,溫在爐子上。”
煙翠過去打開紅泥小鍋,笑道,“好香。不過我跟着左恩在掖庭局吃過飯了。這份留着做夜宵吧。”
“好的。”賀蘭玥應了一聲,專心做手裏的活計。
煙翠瞥了她一眼,似乎不經意地問,“藍大人,喜歡吃今天的點心嗎?”
“當然喜歡了。”賀蘭玥擡起頭來,高興地說,“他說你的點心做得真好,誇你好多次呢。”
“是嗎,那就好。”煙翠心裏像跑過一匹歡騰的小馬駒。
“哎呀!”賀蘭玥突然驚叫一聲,皺起了眉。
“怎麽了?”煙翠急忙過去看,原來她被手裏的針紮了。
“這是多久沒做活計了,才縫了多少啊。”煙翠接過來,麻利地修補起來。
賀蘭玥吮着手指,苦着臉嘟囔,“都是你鬧的,偏偏答應他做手套腳套。我又忙又心煩,哪裏能定下神來。”
“好吧,是我鬧的。”煙翠倒過來哄她,“可你不覺得這種天氣,藍大人是需要棉手套和棉腳套了嘛。我做就是了。”
“那他會不會失望不是我做的?”賀蘭玥可憐巴巴地問。
“那你別告訴他實話啊,就說是你做的不就行了。”煙翠飛針走線,頭也不擡,“反正離你真正嫁進藍家,還有好多年呢,他不會發現的。”
賀蘭玥沉默了片刻,忽然問,“煙翠,你為什麽要對我,還有對他怎麽好?”
煙翠心裏咯噔了一下,有點驚慌:今天就因為林子音的事,賀蘭玥不高興呢,難道她開始懷疑自己了?
“我,我服侍你的啊。我怎麽能不對你好。”煙翠極力掩飾着,“再說,你也一直對我很好啊。宮裏有哪個有點品級的人,會對身邊的丫鬟這麽好,怕我沒吃飯還留菜的。”
賀蘭玥想了想,“可是,我也不是什麽有品級的人,我不是妃嫔,也不是什麽高官,其實我和你也差不多。”
“是呀,我知道你從來不拿大的。”煙翠動情地說,“從你把我調來做貼身侍女開始,你就對我情同姐妹,這已經是我難得修來的福分了。”
“你說的很有理。”賀蘭玥用力點點頭,“我們要一直像姐妹一樣相互照顧下去。”
“嗯,對的。”煙翠也點頭,“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再做一會兒就收拾了。”
賀蘭玥今天是有些累了,于是梳洗去了。
煙翠獨自在燈下做針線,心裏漸漸浮現藍玉樵的模樣。從第一次看到他,他清俊的五官,幹淨明亮的笑容,還有溫暖的眼神,都擊中了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只是她清楚地看到了,藍玉樵的眼神,一直繞在賀蘭玥身上,像藕絲,牽牽連連,扯也扯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