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積福游戲
皇後在外官宴席上呆了一個時辰。發表了一番經過弘文館學士精心設計的演說詞,言辭懇切,句句泣血,感動得朝臣們熱淚盈眶。若不是對她之前的□□和霸道還有印象,定會擁哭成一片。
皇後特意和幾位經常反對她的大臣幹杯表示感謝和期望,營造了無暇可擊的親民形象。這場壽辰在外官宴席上是十分完美的。
之後皇後請各位外臣盡情享用禦廚的拿手菜肴後,才回到了內宮。此時內官的宴席都涼了大半了。但大家都饑腸辘辘地等候在一桌桌佳肴前。
“來,大家不必客氣,今日本宮壽辰,就是要請平日裏忙碌的各位好好吃一頓飯。”皇後娘娘滿面紅光地坐上了首位,再三請大家動箸。
于是在設計好的安排下,全體舉杯為她祝福,又再三跪拜,才開始小心翼翼地動了筷子。
太子李唯命人送上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取自東海海底的紅珊瑚制作的福如東海盆雕;之後阮雪珺,顧青凝以及其他太子妃嫔依次送上個人的賀禮。最後是賀蘭玥和左恩送上的尚宮局和掖庭局的禮物。
皇後娘娘很高興,“今天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玥,等會兒還有什麽節目沒有?”
賀蘭玥上前回答,“皇後娘娘,今日宴席到一半,等大家吃喝得七八分飽時,還有祝壽煙火,以及從宮外請來的胡奴魚龍表演。”
“好呀好呀。”宮人們紛紛拍手。他們常年悶在宮內,只有逢年過節才能看表演。
“另外,我剛才聽王司服和李司珍說,聽說大家還想加一個節目,為皇後娘娘祝壽呢。”她示意她們二人上來解釋。
“哦,是這樣的。”王司服說,“前兩日,我聽一個宮人說,現在外面很時興玩一種積福添壽的節目,就是讓百家人把祝福語寫在彩箋上,然後折成心字,一起放置在貴重的琉璃花瓶中。”
“聽說最早的時候,民間是從百家人中取得一些吉利物件給孩子積福的。後來一些書香門第人家開始用彩箋寫祝福了,倒是十分風雅呢。”李尚珍說。
“好呀,本宮今日也要玩一玩積福的游戲。”皇後立刻應允了。
于是王司服和李司珍把五顏六色的彩箋分發給宮人們。承蒙內教讀書的普及,大部分宮人們多少會寫些簡單的祝福的話,什麽壽比南山福如東海與天地齊壽之類的。寫完後交給王司服和李司珍。
為防萬一有人給皇後娘娘下詛咒,賀蘭玥讓王司服和李司珍先看一眼寫好字的彩箋,沒有問題才可以折疊起來放進一個滴水淨瓶。
交上來的彩箋堆成了小山,賀蘭玥和煙翠也幫忙檢查。就在這時,煙翠突然“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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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賀蘭玥問,接過煙翠手裏的一張彩箋,只見上面寫着:
珍珠花蕊藏玄機。
“珍珠花蕊藏玄機?”王司服和李司珍分別念了一遍這張彩箋,面面相觑,“這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太古怪了。”煙翠說。
賀蘭玥琢磨了一下,“這字體太平常,認不出來;也不記得是誰交上來的了。但不管怎麽說,這不是給皇後娘娘的祝福語了。以防萬一,還是上報給娘娘吧。”
彩箋傳遞給了皇後,本來興高采烈的皇後頓時沉了臉,“這是什麽意思?本宮慶壽和珍珠花蕊有什麽關系?”
全場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阮雪珺身上。阮雪珺十分尴尬,“這是怎麽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不是我寫的。這珍珠花蕊也不是我做的啊。”
王司服和李司珍變了臉色,無奈求助地望着賀蘭玥。
“大家先別緊張。這彩箋上又沒說是什麽玄機。說不定阮良娣的珍珠花蕊裏藏着金子呢。”賀蘭玥微笑着說。
大家跟着她擠出了勉強的笑容:這可是皇後娘娘的壽辰啊,這可萬萬不能出什麽倒黴的破事。
“玥,立刻給本宮查一查,到底裏面是禍是福。”皇後下令。
賀蘭玥領旨,對李司珍說,“你是行家,去仔細查看一下珍珠花蕊裏面到底有什麽。”
李司珍領命,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檢查阮雪珺禮服上的珍珠花蕊。
此時在場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忐忑不安地望着阮雪珺和李司珍。
賀蘭玥快速掃視了一下,看到只有顧青凝卻是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賀蘭玥心裏有了數。
李司珍抖抖索索地檢查不出來。阮雪珺怒了,用力撕扯着珍珠花蕊,罵道,“都是你們尚珍處做的好東西。我不要了。”說着便要拿過剪刀把禮服都剪了。
還是王司服取來工具,把珍珠花蕊小心地取了下來,再交給李司珍查看。不過一會兒,衆人看到李司珍的眉頭皺了起來,喃喃道,“這是怎麽回事?”
顧青凝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但忽然又消失了。
李司珍臉上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把珍珠花蕊掰開後,上呈給賀蘭玥看,說道,“這珍珠花蕊,的确被人動了手腳了。”
全場人嘩然了:誰有這個膽量在這裏動手腳?
“到底是什麽手腳?李司珍說來!”皇後娘娘不耐煩了。
“是這樣的,皇後娘娘。”李司珍解釋說,“這四顆粉色珍珠的底部,本來應該只有一個小孔穿金絲線用。可是現在,這珍珠的內部,被人鑿空了。因而這四顆珍珠除了外殼的光澤外,已經是殘缺的廢品了。”
李司珍剛說完,衆人悚然變色,只是各有不同。
皇後娘娘震怒,阮雪珺羞惱,而顧青凝震驚中頗感失落。
“混賬!”皇後娘娘砸了手裏的酒盅,指着李司珍大罵,“你是怎麽搞的,本宮要你五馬分屍!”
李司珍癱軟在地,磕頭如搗蒜,“皇後娘娘饒命,饒命啊!微臣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啓禀皇後娘娘,尚珍處是尚宮局下設的,統一由微臣管理。此事微臣難辭其咎,一定會查到罪魁禍首,不能連累到無辜之人。”賀蘭玥跪了下來,“請皇後娘娘息怒。今日是皇後娘娘壽辰,不可動怒擾了雅興。娘娘千歲千千歲!”
“娘娘千歲千千歲!”全部宮人都跪地求情,“娘娘萬福金安!”
煙火表演和胡奴魚龍雜耍立刻熱熱鬧鬧,花紅柳綠地在翊坤宮前開始助興了,竭力轉移盛怒之下的皇後娘娘的注意力。
而賀蘭玥帶着李司珍和王司服,以及一隊禁軍侍衛火速趕往尚珍處,尋找珍珠花蕊的宮匠巧兒。
“真是奇怪了,巧兒本該在宴席上出現的。她是知道自己會被人揭發嗎,所以幹脆躲起來了?”李司珍氣憤地說。
賀蘭玥不說話,疾步沖到尚珍處,一眼看到弁房裏燭火通明,她頓時放慢了腳步。而焦急的李司珍卻帶着禁軍侍衛沖了進去,緊接着她發出了一聲慘叫,“啊,她死了?!”
賀蘭玥懷着沉重的心情,挪到了弁房門口,實在不忍直視,可除了她,誰有會真正明白巧兒的凄涼薄命。
巧兒躺在弁房地上,手握一把金色的剪子,深深紮入了自己的胸口。血還在緩慢地從傷口流淌出來,卻已經不熱了。
她的雙眼微微睜開,死不瞑目。
“你這孩子啊!”李司珍驚吓之後,恸哭出來,撲過去,撫摸着生命在漸漸流逝的青春少女,“怎麽這麽傻啊,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啊?”
賀蘭玥拿起巧兒案桌上一張紙條,遞給李司珍,“這是解釋,足夠了吧。”
巧兒的屍體和她留下的紙條都被侍衛擡走了。
賀蘭玥随後向皇後娘娘禀報了巧兒留下的紙條內容。
“巧兒說,她身為宮匠很不甘心,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飛上枝頭。看到阮良娣如此受寵,她很是嫉妒,于是就借機挖空了珍珠花蕊,給阮良娣搗亂洩憤。剛剛她發現被人揭發,自知無顏立足。所以自盡了。”
“愚蠢的奴才!”皇後娘娘斥罵道,“居然敢在本宮壽宴上搞鬼,如今這壽辰被沾染上了血腥之氣,實在不吉利。賀蘭玥,這事出在你們尚宮局,從你開始,整個尚宮局的人都要受罰!”
“皇後娘娘息怒。”賀蘭玥磕頭,“微臣監管不力,擾了娘娘雅興,微臣該死。微臣甘願承擔一切責罰,只是請娘娘饒恕尚宮局其他人。今日是娘娘的好日子,巧兒的血腥氣只有娘娘的貴氣大氣才可以化解。請娘娘饒恕其他人,只當是放生一群不知好歹的蝼蟻。”
“奴婢願意陪賀蘭尚宮受罰。”李司珍紅腫着眼睛跪在賀蘭玥旁邊,“巧兒是奴婢尚珍處的人,奴婢有罪。”
王司服也跪了下來,“此事不能全怪李司珍。只因珍珠花蕊連綴而成後,底部緊密相連,根本無法從外表看出端倪。奴婢也難辭其咎。”
太子李唯走下了陪座,和賀蘭玥站到一起,也為她們求情,“皇後娘娘寬厚仁慈,所以才得上天庇佑,福壽無疆。皇後娘娘千金之軀,怎麽會那麽容易受到小人戾氣的影響呢。只有皇後娘娘的貴氣和大氣才能化解戾氣。”
看到太子都發話了,阮雪珺,顧青凝等嫔妃慌忙也加入了求情的行列。
皇後漸漸消了怒氣,哼道,“不過是個賤婢,怎麽可能影響到本宮的福壽。算了,今兒是好日子,本宮不和這個賤婢計較。就把那個賤婢扔到沐夕宮枯井裏去。要影響也只影響那些冷宮的賤人們。”于是只是罰了賀蘭玥和兩位直屬的薪俸各一個月就算了。
衆人長出一口氣,總算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