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為我是因為這一點才要和他和離的?再說了,到目前為止,帝君還沒和我和離呢,我若在心裏藏了他人,這算是我紅杏出牆,不甘寂寞的給帝君戴了綠帽子吧……
可是我要是說沒有,那我今晚所說的我要和他和離便顯得我無理取鬧了……
應該怎麽去回答這個問題呢?畢竟,怎麽答都不對……
“你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見我許久不回答,帝君不得不重複地問了一句,這一次的語調似乎是有點上揚的趨勢,聽起來似乎是有點不耐煩的樣子。但是,莫名其妙的又感覺帝君并不會出現這樣的情緒,于是我很自然的把自己剛剛的那些胡思亂想歸結到了自己的錯覺之中。
我緩緩的吸了一口氣,“沒有。”
帝君輕輕點頭,神色自若的端起了茶,語氣十分自然的接了一句,“那等你有喜歡的人再來和我說和離吧。”
我:“……”
帝君居然這樣說···
帝君怎麽可以這樣說啊···
誰敢光明正大給你戴綠帽子阿……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那是不是已經很明顯的說明了,我已經沒有機會紅杏出牆了?因為沒有機會紅杏出牆,我自然也是沒有機會和帝君和離了?
仰頭看了一下天邊的明月,我垂下眉睫,雖然內在的心情還是很複雜,可是我已經竭盡全力的維持了表面上語氣的平穩。
“帝君,夜深了,早點休息吧。”
我動作小心的從凳子上站起來,起身告辭。
帝君點了點頭,找不到落點的目光看起來很是悠遠。
☆、第 5 章
習慣的向臻玺殿走去,短短的路程走到一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遺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我忘了向帝君請示,他今晚,到底要歇在何處?
帝君明明還在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一個轉身便可以再次看到他。可是,在經歷了剛剛的那一場尴尬之後,我一時半刻還沒有辦法回複到可以坦然的問他這一個問題的程度。
鑒于帝君才是上旬宮的主人,我于是很自覺的往偏殿走去。
左手的手掌在偏殿的門上,剛要用力推開,一個人很是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側,随後帝君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了起來:“你以後還是住在臻玺殿。”
如此自然從容的聲音讓我掌門的動作瞬間頓住,然後是有些詫異的偏過頭來看身邊的帝君。因與帝君靠得過近,此刻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已經傳入了我的鼻子裏。
那是一種陌生的但是聞起來卻似乎是很好聞的味道。
我慌忙後退了好幾步,“帝君你才是上旬宮的主人,我……你回來了,我還住在那裏,不是很好。”
良久的沉默。四周仿若那看不見的空氣都凝固了一般,寂靜得仿佛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我偷偷擡頭仰望一下天邊的明月,再看看遠處朦胧的月色,突然覺得與帝君這樣沉默寡言的人相處應該需要很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因為他老人家老是動不動就選擇沉默……
沉默之際,我打量着對面的帝君,才發現原來他很高,我只到他的下巴,他的五官也很……好看……擔得上風神俊朗這一形容,但是他的唇,唇線雖然優美,但是據說擁有這種唇型的人大多薄情,不知道帝君是否也是一個薄情之人···
“哪裏不好?”
帝君這一句,問的是反問句。
我站着那裏,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突然,帝君的一聲輕咳拉回了我神游的思緒,我看到他的手指微微收緊,眉頭也輕微的蹙起。看樣子似乎是身體抱恙···
我頓了頓,心裏斟酌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你是不是受傷了?”
帝君怔住,微微點了點頭,又接着說,“你是上旬宮的女主人,住在臻玺殿并沒有什麽不好。”
聞言我的眼睛不由得睜大了一些,上旬宮的女主人……
帝君,他,怎麽突然這麽說?
這是在承認我的地位?
還是說,他聽到了什麽話?
這一萬年來,外邊的風言風語每每繼往不止,不過是因為宸以帝君在成禮後莫名消失了如此之久的時間。生活也是很有戲劇性的。這一轉折,致使我在他人眼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從他人眼中的飛上枝頭的鳳凰變成虛守上旬宮的棄婦。不少的女仙都在幸災落禍。
我的心中有種苦澀的味道在不斷的蔓延,“帝君,我……”
糾結了半晌,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心裏暗嘆了一口氣後,我對自己說,也罷,等我整理好思緒再說也不遲。
也許是因為心中煩亂,我睡得并不安穩,夢也極多,一個接着一個,紛繁複雜。
這一夜的睡眠質量自然是極差的。
早上醒來的時候,喉嚨幹癢得我忍不住咳嗽。身心疲憊的狀态,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很蒼白。當我調整好睡姿打算睡個回籠覺的時候,綠簡已經捧着洗臉水進來了。我只好不得不打消了睡一個回籠覺的念頭。
說起來也很奇怪,天上的神仙都會用潔淨咒來清潔自身,這種方法不但簡單而且簡捷。然而我在上旬宮裏生活了那麽多年,卻一直沒有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反而是習慣了那些人間凡人的生活習慣。
我曾在幾千年前下了一趟凡間,除了帶回來的衆多的人間小玩意兒外,還有許多人間的生活習慣,這早晨上用的洗臉水便是其中之一。
綠簡也感到很奇怪,但是看到我堅持不懈了那麽多年,也沒再說什麽。
洗漱過後,看着綠簡手中那不同于我以往的衣着習慣的衣裙,我疑惑的目光立刻投射在綠簡身上。
綠簡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帝妃,快快換上這漂亮的衣裙吧,今天帝君要帶你出席宴會呢!乘着這大好時機,快快宣示你的帝君所有權去,免得總有些人不懷好意的在一旁虎視眈眈……”
我無奈的扶額,這綠簡八成是看那些我從人間帶回來的傳奇話本着了魔,才滿嘴巴的胡言亂語……
看來今後得沒收她的傳奇話本不可了……
綠簡懵然不知眼前睡眼朦胧的主子正在打自己的個人珍藏的注意,猶自興奮的自說自話:“帝妃,你穿上這套衣裙肯定會很漂亮的,到時候我幫你梳一個流雲拈花髻,肯定能夠讓你在這次宴會上,在那些對帝君不懷好意的女仙面前,揚眉吐氣一番……”
還揚眉吐氣一番···
我嘆了一口氣,打斷綠簡的喋喋不休。雖然覺得綠簡的話并沒有道理,但是也是心知她是為了我好。也不好意思拂了她的一番好意,安靜的換上衣裙後,才坐到梳妝鏡前讓綠簡梳妝。
看着鏡中逐漸明麗起來的臉,我看得有點恍惚。
也許是平常随意慣了,在上旬宮不出門的日子裏,我總是簡簡單單的用一條發帶捆住頭發,或是一枝薔薇玉簪便把頭發半盤起來。如今看見這鏡子中,發髻精致,妝容明麗的自己,心中只覺得是滿滿的陌生……
随着宸以帝君赴宴的途中,身穿着繁瑣衣飾的我,嘴邊的微笑已經有了笑僵的趨勢,究其原因,是因為在路上看到的神仙确實太多了些。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事先已經接到了什麽消息,知道帝君會在此刻出行,一下子全都是裝作偶遇的在赴宴的路上遇見了。
一路上,各色的目光看得我眼花缭亂,豔羨有之,輕視有之,嘲笑有之,不屑有之,幸災落禍亦有之……
不是說神仙都是清心寡欲的嗎?眼前的那些仙人,那感□□彩可是極為的豐富,全都是六根未淨的模樣,哪裏有半分清心寡欲的樣子?
收起嘴邊的微笑,我低着頭看着腳下的七彩雲,一絲失落湧上心頭。
在他人的眼中,他們肯定是認為我配不上宸以帝君···
可是我不知道我有什麽配不上他的···
他除了地位比我高,權力比我大,除此之外,還有何優勢?
“擡起頭來。”帝君有些冷淡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的同時,也清醒了自己的處境。
我還是愣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現在還在外面,非在上旬宮或者蘅微山,由不得順着自己小性子胡來。只好迅速把頭擡起來,顧全禮節的同時在剛舒緩過來的臉上再次挂上一枚得體的微笑。心裏卻是有些不忿,帝君這是在嫌棄我給他丢臉了?這樣想着,臉上的微笑一時之間更加的僵硬了……
宸以帝君看着旁邊的人臉上略微堅硬的微笑,心下不語,只是薄唇又緊抿了一些,旁觀的仙人只覺得帝君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冷淡了……
赴宴的路上,從四面八方趕來的神仙,本想趁機目睹一下宸以帝君的風華的,能夠趁機搭讪一兩句更好,可是此刻帝君的臉色冷淡得仿佛要拒絕人于千裏之外,是以剛剛還滿熱鬧的路上此刻變得有些寂靜了,好像是盛夏裏的蟬聲瞬間消失在淩冽的秋風之中。
宴會設在瑤池邊,靈犀和寰淨來得有些早,此刻兩人坐在靜靜的一角,看着熙攘的宴會,均是沉默。
良久,靈犀開口打破了沉默:“聽說今天的宴會是給宸以帝君接風洗塵的。這四海八荒的神仙都趕來了,阿念的夫君果然好大的面子。”
寰淨攥着手中的扇子,搖了搖,“天上有三個帝君,均是神,也是僅剩的神裔。宸以帝君,羌涚帝君,汣瑓帝君。三大帝君中,又以宸以帝君長得極為俊美,所以今天來的人多也不出為奇。”
靈犀癟癟嘴,“管他長什麽樣子呢?我有點想阿念了,要不是她今天會出席,我才不來呢。”
寰淨不置可否的笑笑。
向會場看去,今天赴宴的人确實很多,雖說是為宸以帝君準備的接風洗塵宴,可是又因為羌涚帝君,汣瑓帝君的出席,四海八荒的女仙們可是争妍鬥豔的盛裝出席的,所以說,這場宴會變成帝君們的選妃宴也未可知……
“宸以帝君,宸以帝妃到。”
仙侍的聲音打斷寰淨神游的思緒,寰淨往聲音傳來方向看去,便是看到這樣的一副情景:阿念亭亭玉立的站在宸以帝君旁邊,笑意盈盈的看着衆人。而宸以帝君臉上亦有淡淡的一抹淺笑。兩人挨得極近,宸以帝君的手還虛虛的環住阿念的腰,動作雖微,卻不難看出其中的呵護之意……
靈犀搖搖寰淨的袖子,口中啧啧稱贊,“這宸以帝君長得果然不錯。和阿念站在一起,看起來确實般配……”渾然忘記了某人剛剛還說了一句,“管他長什麽樣子···”
“是嗎?”寰淨端起酒,斜睨了正在發花癡的靈犀一眼,語氣是十分十分的淡。
靈犀猛的點頭。
寰淨再次笑了笑,端起的酒杯,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
站着帝君身旁的阿念,那露出來的笑容确實是無可挑剔的,得體又大方,确實是很有帝妃的風儀。只是,以他與她相識那麽多年的交情來看,他卻是清楚的知道的,此刻的她心裏肯定是不快樂的。
☆、第 6 章
在衆仙眼色各異的氛圍中落座,不得不說是有些尴尬的。可是禁不住心裏的期待之意,我還是裝作随意的模樣大膽的浏覽了出席的衆位仙家,在力圖不引起他們的注意的情況下,尋找我心心念念的朋友的身影。
雖然我并沒有收到靈犀和寰淨是否會出席這場宴會的準确消息,可是莫名其妙的,我感覺到他們一定會出席這個宴會的。說起來也有些好笑,我這樣的莫名其妙的堅定,也我都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
在這粗略的浏覽下,我看到了出席宴會的仙人不但數量很多,有的還是很少會出現的,像北極仙君,東賢仙君等仙君,避世已久,平日裏不但看不到,連他們的名字都很少會有人提起。
不過他們的名字很少被仙家們提起的原因并不是因為他們名聲不夠響亮,相反,他們的名聲太太響亮了,不過因為功績時間的久遠,幾乎都已經是傳說裏的人物了。他們在任時身上功績赫赫,退任後便一心四處雲游,不知所蹤。故而只能在一些特別特別重大的宴會才能看到他們。沒有想到他們今天居然都齊齊出席了。
不過,即使他們有多麽的難得看到,這也沒有辦法引起我過多的注意。因為我現在關心的只是一個,那就是靈犀和寰淨到底有沒有來,來了又在哪個位置坐着···
正想着,卻看到靈犀在某處很歡快的朝我招了招手,笑得是一臉的燦爛。
我眼睛一亮,霎時間有點坐不住了。暫時沒有辦法離場,我只好向他們悄悄的揮了一揮手,想着等下尋個空子去和他們說說話。
其實不用掐着手指細算,我也知道我與他們的上一次見面時間到現在為止,大概是有一百年的時間了。也不知道他們這一百年裏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情,看過了一些怎樣美麗的風景,又經歷了一些怎麽豐富的人事,得到了一些怎樣的收獲。
相對于我在上旬宮裏孤寂清冷的生活,我無疑是很期待聽靈犀和寰淨訴說他們四處游玩的生活的。這樣想着,想與他們說說話的心情又更加迫切了些……
看向坐在旁邊的帝君時,他正靜靜地喝着酒。置身于這樣的一片喧鬧之中,他的神情安靜的仿若他正坐在書房裏。挺拔的身姿,如畫的眉眼,一眼看上去,便仿若是那畫中美人一般。也難怪四周總是時不時的有一些或羞澀或大膽或熱情的目光投射過來了···
往寰淨和靈犀的方位看去時,靈犀正扯着寰淨的袖子,笑嘻嘻的在說着些什麽。仿佛是聽到了一些什麽好笑的話一般,寰淨的嘴邊噙着一絲絲的微笑。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其實,這樣的情景我還是很熟悉的,因為以前在蘅微山的時候,靈犀就經常這樣做。時隔多年,突然又看到了這樣的情景,我有些感概的同時,心裏還有一些豔羨。
因為,一萬年的時間過去了。
他們還是和原來一樣。
只有我,和原來不一樣了。
不過依照我的性子來說,是沒有辦法做到像靈犀那般言笑晏晏的。即使能夠坐到他們旁邊,也不過是聽他們說說這四海八荒發生的趣事罷了,不過這樣也很好了……
如果我是一個乖巧柔順的帝妃,如果我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帝妃,如果我是一個端莊有度的帝妃……我肯定會根據不同的場合去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不同的行為
可是,沒有如果。
我既不乖巧,也不柔順,不過樣子倒是看起來有些柔弱,這話是靈犀說的。我也挺善解人意的,不過這個特性的發揮是要因人而異的。至于端莊有度,我想我也是可以做到的,不過有的時候我也是有女兒家的任性的···
所以,在把豔羨的目光從靈犀和寰淨身上收回來後,我眼巴巴的看着坐在筵席上不發一言,只是坐在一旁看似飲酒實質上也不過是酒滴微微沾唇的宸以帝君,帝君大人。
隐隐的清了清嗓子,因為顧及四周的衆位仙家們,我開口的聲音裏有種難得的柔軟,“帝君,我想出去透透氣,散散酒味。”
宸以帝君看着某人一臉的溫柔神色,再看一眼某人桌子上只在一開始抿了一口,後來都沒有再動過的果酒,眼眸裏有些許的笑意。他慢慢的放下手裏的白玉酒杯,“我陪夫人去如何?”
夫人?
這個稱呼再次讓我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不自然的把視線落到地上,我在心裏暗暗嘆氣,帝君若是和我一起去散酒,去找靈犀和寰淨說話的計劃只能作廢了···
宸以帝君果然很受衆仙的關注,從座位上出席時候,周圍的仙家們都很自覺的給與了關切的目光。就連羌涗帝君和汣瑓帝君也笑着舉了舉手中的酒杯致意。
我并不習慣這樣的場面,所以難免把以往慢吞吞的步子加快了一些,沒想到才邁開一步,便被身後的人握住了手心。
被握住的手心,能夠感受到男人指尖上的溫度,涼涼的透過皮膚,帶來某種濕涼的感覺。
我有些不自然的動了一下,可眼角的餘光看到那仙家們的表情時,手上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
在衆人面前,無論如何,都要扮好宸以帝妃這一角色的。
我沒動的結果就是,最後我在衆仙微妙的神色中,被帝君拉着手帶離了宴席。
離宴席的擺設地點有一段稍遠的距離後,宸以帝君手指一松,放開了我的手心,然後默默的走在我的身旁。
收回手的時候,我輕輕的握拳,掌心裏的溫度比我的手指略微的低上一些。
慢慢的邁着步子走着,臉上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同時我的心中卻在暗暗的着急。萬一帝君一直在旁邊,說是出來散步消酒就只能是散步消酒了。
就在此時,一股濃烈的花香,撲面而來。
我不知道,原來瑤池周圍都植滿了各種奇異的花草的。可我一向不喜歡那些過于濃郁的香味,是以,當聞到現在那種非常強烈的花香混合味的時候,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帝君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靜靜的看着我。
在他這樣複雜的眼光中,我只能茫然的看着他,“怎麽了?”說完這一句話,才發現自己因為不喜那花香氣味濃郁,已經與帝君的距離越走越遠了。原來還是并肩的,現在卻是差了好幾步的距離了。
我不安的揪緊了手上的錦帕,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花香吸入太多了,腦袋有些發暈,但是還是撐着低聲的解釋,“花香太濃了。”
帝君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往前走,不過那步伐卻是快了不少。不一會兒,我們便已經走過了那一片花叢了。空氣中依舊有濃郁的花香的味道,但是與剛剛相比,已經淺淡了不少。
我很自覺的走回了帝君的身邊。
只是沒想到他卻突然的又停下了腳步。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由于身體的慣性,還一腳踩到了帝君的鞋面上。
帝君的鞋子是白色的,鞋面上有那種很複雜的,看起來很講刺繡技巧的祥雲刺繡。而我這一措不及防的一腳已經徹徹底底的把那高雅的祥雲刺繡毀得一幹二淨了。
看着帝君鞋子上那明顯的讓人無法忽視的鞋印,我幾乎要哭出來:“帝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回去後,我會洗幹淨的。”
宸以帝君看着眼前急的微微臉紅,束手無措的女子,清冷的眼角眉梢之間突然間有了些許的笑意,不過這種笑意是淺淡的,轉瞬即逝。
“無妨。一個淨物決便可以解決。”說完修長的手指已經迅速的撚起了一段白色的光芒,片刻之後,鞋子已經潔淨如初。
我在心裏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估計帝君也沒有被誰這樣的踩過一腳,不過他不追究的态度倒讓我心安定下來。慶幸的同時,卻突然聽到他問我,“你身居仙位至今算來已有兩萬年,原身也不是凡人,為何卻會凡人的生活習慣?”
帝君淡淡的聲音讓我的身形微微一頓,我低下頭,有些驚訝湧上了心頭。不過不是驚訝帝君說的我會凡人的生活習慣,而是···原來我已經身居仙位兩萬年了。
時間果然過得很快···
在往深處想一想,帝君會突然問起我這樣的問題是因為剛剛聽到我說要把他的鞋子洗幹淨嗎?剛才情急之時,說出來的話,顯示的思維方式确實是屬于凡人的···
我斟酌了一下詞句,才敢回答:“之前去凡間住了一段時間,所以才會保留了一些人間的習慣。”
帝君點點頭,“喜歡人間?”
我遲疑的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修改一章的時間,趕得上我寫一章的時間了·······
沒有人給我評論···【可憐】···
☆、第 7 章
“好漂亮的花···”
前方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女子,一聲溫柔甜美的嬌呼把我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我偏頭一看,發現原來是梅裏仙子。
因為我過去過的是在上旬宮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是以這天上的神仙,認識的和能夠認得的,并不多。
梅裏仙子,我是只聽說過她的名字一次,也只見過她的面一次,可就是這樣的短暫的記憶,我居然把她記住了。
之所以會這樣,不是沒有原因的。
梅裏仙子有美譽。
據綠簡說給我聽的話,那就是梅裏仙子她的性情很好,溫順恭良,人長得也漂亮,在天庭上沒有多少男仙不知道她的名字的,不可不謂是美名遠揚。
平日裏我很少看到她,與她也并沒有什麽往來。沒有想到,今天在這花園裏,倒是和她遇上了。
梅裏仙子似乎并沒有發現我和帝君,一個人在前方不遠處,姿态優美的亭亭玉立,似乎被花香所感,低下頭來聞嗅手裏顏色不但鮮豔,而且形态嬌美的花朵。花朵的豔紅色,映襯着她雪白的膚色,看起來很好看。
“啊?宸以帝君···參見宸以帝君和帝妃。”
她像是突然的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我們,然後便是符合禮節的盈盈的一拜。精致的小臉微微低垂,長長的眼睫毛像朵小扇般展開,飄逸的裙擺像花朵般盛開在她的四周,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美麗了幾分。
我看得有幾分愣神。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梅裏仙子不必多禮。”
溫和的聲音出自于帝君的口中,這讓我眸色中暗藏驚訝的多看了梅裏仙子幾眼。
梅裏到底是什麽人,居然能讓冷冰冰的帝君大人溫和言語?
梅裏仙子是個很有眼力的人,看出了我表情中的不對勁,遂掩袖一笑,柔柔的解釋道:“三萬年前,我曾經幫助帝君從殊琰那裏奪回往生鏡。”
往生鏡,是一件上古神器,顧名思義是能夠看到前世的鏡子。但是,很少仙家知道的是,往生鏡其實還有凝聚魂魄的作用。
三萬年前爆發的仙魔大戰正是由這一件寶物引起。魔皇殊彥為救魔後妲寂,借薔薇仙子落微之手盜取了往生鏡,由此引起了數達百年的動蕩。
想到梅裏仙子居然是幫助宸以帝君獲取往生鏡的那個仙子,我對于梅裏仙子的好感莫名的又多了幾分。
“帝君,我新近譜了一首曲子,不知帝君可願攜帝妃聽我一彈?”
梅裏仙子滿含笑意的邀請似乎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所以,我并不意外的看到宸以帝君點頭了。
看着帝君大人自顧自的地答應了梅裏仙子的邀請,我在心裏默默的掙紮了一番,不知道應不應該找個理由先行離開,然後去找寰淨和靈犀···
可是,梅裏仙子提出邀請,她又是帝君的朋友,連帝君都給了她面子,我這樣找理由先行離開,似乎···不好···
想到這裏,雖然我心裏有些不甘心,但是終究我還是默默的滿腹想要說的話都咽了下去,然後尾随帝君和梅裏仙子到了一方亭子中。
剛坐下來,便看見梅裏仙子淺紅色的袖子一揮,一尾古琴憑空出現在白玉桌上。接着是梅裏仙子身姿款款的坐了下來,青蔥十指靈巧的開始娓娓彈奏。
琴聲悠揚中,我輕輕閉起了眼睛。思緒回憶之中,想起來的居然是一萬年前,我還居住在蘅微山上,和寰淨、靈犀之間發生的的某些趣事。
例如寰淨在我的悠然閣裏教我彈琴,我手勢不知輕重,把琴弦弄斷了好幾根。古來今往也沒看見哪個女仙會和我這樣這般的不溫柔的。猶記得當時寰淨那略略笑開,卻又因為要顧及我的面子而極力隐藏的樣子,一張俊臉生生的皺到了一起的讓我不由得發笑的模樣。
又或者是和靈犀在衡微山的時候,漫山遍野的奔跑,尋找好玩的東西,或者是好玩的事情。偶爾的時候還會合夥去捉弄那力大無窮的但是又憨厚非常的黑熊大哥,看着他在我們身後無可奈何的大叫大喊,我們一邊笑着一邊極力奔跑開去···
更或者是靈犀和寰淨鬧別扭的時候,我夾在他們兩人中間艱難的當和事的那一個。靈犀和寰淨鬧別扭的時候,方式是很特別的,兩個人無論什麽時候什麽地點,碰到一起了,一見面就吵。說到吵,其實也不算吵。不過是兩人之間的言語來往比平常頻繁,只是他們兩個人說出來的句子卻是一句比一句的損人···有趣的是,這樣的事情,時常是靈犀被寰淨氣的及跺腳卻又無可奈何而告終的,而靈犀在我的眼中,一向是伶牙利嘴的。
······
當我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琴聲已經停了,也不知道停了多久。
帝君眉目不動的靜坐在我的旁邊,我擡起頭來看梅裏仙子,卻發現梅裏仙子的目光此刻正一動不動的落在帝君的身上。那似乎含有水光的眸子在此刻好看極了,對上的那一刻,身為女子的我也不禁看得有些走神。
突然,腦海中閃電般奔出了一個想法:梅裏仙子該不會是喜歡宸以帝君的吧?這樣的一種眼神,似乎就是話本子上說的那情人對着情人時才應該有的含情脈脈的眼神啊···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帝君,他身姿未動,靜靜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神有些天水渺渺般的悠遠。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梅裏仙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不知道帝君喜歡不喜歡梅裏仙子···
若是帝君喜歡梅裏仙子,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帝君比較容易的和離了···
可是我又想起那晚和帝君的交談。
如果帝君喜歡梅裏仙子,那在我提出和離的時候,他本來可以順水推舟的答應我的。可是,他卻是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說沒有,他就讓我找到喜歡的人再來和他說和離。
帝君既然不願意現在和我和離,這一事實,是不是可以說明帝君其實并不喜歡梅裏仙子?
也許···是梅裏仙子的單相思?
畢竟這天上有那麽多的女仙都喜歡宸以帝君···
想到這裏,我原來有些尴尬的心情瞬間變得坦然起來。
本來擔心着自己發現了梅裏仙子那不為人知的心思,畢竟現在自己又頂着一個虛銜在這裏阻撓梅裏仙子的感情發展歷程,現在看來倒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我心安理得的坐着的時候,帝君卻像是剛剛從某種沉思中回過神來的樣子。接着,我聽到他說,“梅裏仙子這琴技可是愈發精進了。”
梅裏仙子微微一笑,眼眶卻是有點紅了,不知道是隐藏了什麽樣的情緒,她的聲音似乎都有些不穩的樣子,“在帝君面前,梅裏的琴技不過是雕蟲小技,還望帝君多多指教梅裏才是。”
原來···帝君還會彈琴,聽起來,琴技似乎還很高超···
不過,梅裏仙子一句一個梅裏的自稱,聽入我的耳中,有點點怪異的感覺。再說了,梅裏仙子這樣的表現,倒是篤定了我心裏想到的單相思一事。
在這個時刻,我想我本不應該在場的,可是在這樣的一個時刻中,我也不好突兀的提出請辭。為了達到能在一旁安坐如無物的狀态,我十分識趣的把視線轉移到了亭子四周的風景裏,看樹木,看花草,看霧氣,看雲朵,就是不看帝君和梅裏仙子臉上的表情如何。
雖然說自己表示出一種不願意偷聽的姿态,可是到底自己沒有離開這個亭子,還是可以聽到他們兩人的說話聲的。
梅裏仙子說的那一句話,普通得聽起來不過是一句很簡單的并且很尋常的客套話,可是坐着我身旁的帝君卻是遲遲沒有回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帝君,梅裏仙子還在等他的賜教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帝君慢慢的開口了,“琴情不正。”
很簡單的一句話,只有四個字。
可是我卻驚訝的看到梅裏仙子嬌美的臉上出現了些許驚慌的表情,迅速的一閃而過,仿佛就像是一種錯覺。但是我還是很清楚并且确定的看到了的。後來梅裏仙子變得有些緊張,還有些局束,看着我的時候,臉上甚至還有些難堪的表情···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不明白帝君到底說了什麽,才會讓梅裏仙子變得那麽的異常···
帝君說的那幾個字我并不懂是什麽意思,因為我并不會撫琴,也不曾學習過相關的知識。是以看到梅裏仙子這樣的表情的時候,我以為她是被帝君說的話打擊到了。
就在我揪着手裏的錦帕,絞盡腦汁的想要想一些話語來安慰梅裏仙子的時候,帝君卻突然的拉過我的手,然後站了起來。
我本來是坐在凳子上的,可是帝君這樣一拉,也沒有看出來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但是還是一下子把我拉起來了。我的身子有些不穩,還差點沖進了他的懷裏。幸好我的平衡力還算不錯,鞋尖一用力,便堪堪的穩住了身子。
被帝君手拉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