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曲終了,周圍陣陣掌聲,各人紛紛帶着自己的舞伴在這絢爛的燈光下旋轉起來。貌合神離的兩人分開,有利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保魯夫拉姆打斷“陛下還要款待各國王室吧,臣先離開了。”說完不等有利有什麽反應便狼狽地逃開。雖說自己身為這場宴會的主角不應離開,但保魯夫拉姆似乎實在沒有什麽力氣應對賓客,自聽到有利的那句話開始,便只想着離開。奈何事與願違。

“保魯夫拉姆。”一聲熟悉的呼喚打斷了保魯夫拉姆混亂的思緒。還沒有回過頭,頭便被按進豐滿的胸部。掙紮着逃了出來,保魯夫拉姆帶着埋怨地喊了一聲:“母親大人,您怎麽回來了?”上王大人依舊光鮮豔麗,帶着理所當然的語氣“能夠遇到衆多好男人的宴會,我怎麽能錯過呢。更何況這還是我小兒子的生日宴會。”“您居然記得?”“那是當然,做母親的怎麽會忘了自己孩子的生日呢。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可是每一位母親最幸福的瞬間啊。怎麽了,保魯夫拉姆,怎麽看上去不太開心?”“沒有,怎麽可能不開心呢,今天可是我的生日,還有母親大人回來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真的,挺高興的。母親居然一直記得自己的生日,還特地趕回來。被有利傷害的心終于在母親這邊得到些許慰藉,想着,總是有人挂念我的,愛情算什麽,沒有你涉谷有利,我難道就活不下去?瞥了一眼遠處的那一抹黑色身影,帶着負氣的想法,明知自己丢不開他,卻偏偏強制自己不去想他。傑莉夫人自是看出了自己兒子于平時的不同,但也沒多想,便乘此機會興高采烈地帶着保魯夫拉姆認識各種美男,果然沒遭到兒子的拒絕。

而一旁的有利正納悶剛剛保魯夫拉姆怎麽好像不高興了,此刻看到自己的愛人被傑莉夫人帶去給別的男人看,急的不得了,奈何被古音達魯盯着處理外交關系,沒法抽身,只得和各國王室寒暄着。

大賢者村田一向神出鬼沒,此時現身于有利面前,吓得有利手裏的酒杯差點掉落。“哇,村田,能不能不要這麽突然襲擊啊,很吓人的。”村田自動忽略這句,只帶着戲谑的笑容調侃着“喲,什麽時候涉谷也學會喝酒了?”有利白了他一眼“這不是裝裝樣子嘛,你就別笑話我了。”大賢者笑笑,這才恢複了正常的表情,“對了,這次在會議上表現不錯啊,有點兒魔王的樣子了。”想起村田的“幫忙”,有利只覺得額頭青筋直跳“是嘛,如果沒有您的幫忙,我想會更有魔王的樣子吧。”“哦,那個啊,你就不用謝我了,作為朋友那是應該的。”村田的臉皮厚度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贏得有利各種白眼。“對了,剛才我看到芙琳夫人了,一個人呆着,似乎有點不大高興。我想作為友人,你應該去表示一下關心。”“唉?芙琳夫人嗎?在哪兒呢?”按照村田的提示,有利成功地看到芙琳夫人一身優雅的白色禮服,靜靜地站立在陽臺上,黑夜籠罩着,說不出的孤單感。有利頓時有些慌了,莫不是下午提出的建立同盟軍的提議讓芙琳夫人為難了?“那村田,我先過去啦。”“嗯,去吧去吧。”村田從旁拿過一杯酒美美地品了起來,也不再管顧他的好友。

有利無奈地瞪了一眼村田便向芙琳夫人走去,古音達魯自聽到大賢者說到芙琳時便一直擔心是不是自己下午說得過于嚴厲了,于是也一同前去。“芙琳夫人,這麽熱鬧的氣氛,怎麽一個人在外面喝起悶酒了?不開心了?是我們招待不周了嗎?”芙琳轉過身,見是有利和古音達魯,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當然不是了,有利陛下,晚會辦得很熱鬧呢。只是有點累了,出來透透氣,馬上就進去了,有利陛下不用擔心我。”“怎麽能不擔心呢,天氣還有些微涼,芙琳夫人又穿得這麽單薄,小心感冒了。對了,今天下午的會議上,還要感謝芙琳夫人的幫忙呢。”“陛下客氣了,陛下幫助我們卡羅裏亞那麽多,我這點算得了什麽,更何況這是我們共同的利益,也是幫了我自己。”“那芙琳夫人剛剛在為什麽而憂心呢?不介意的話和我們說一說,說不定我們可以幫上忙。”芙琳面露難色,幾次張口卻又閉上,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說了出來。“不瞞陛下,是關于建立同盟軍的事。我們卡羅裏亞雖說是個國家,但是地小人稀,國力較弱,依附于大國生存,軍事力量不足,要說出兵的話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是反抗大史馬隆,保護自己的國家确實是我們應盡的責任,所以,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利有些頭痛了,讓友人為難實在不是他的本意啊。正努力組織着自己的語言,身後的人卻已先開了口。“抱歉,芙琳夫人,下午我是擔心有人想着作壁上觀,坐收漁翁之利所以才說得嚴厲一些,卻沒有想到芙琳夫人這類情況的處境,讓您為難實在很抱歉。”“不,沒關系的,閣下只是為國家着想,是我國過于弱小,拖了後腿。”“夫人怎麽能這麽說呢,卡羅裏亞雖說不大,但這兩年發展很快,百姓都過着富足的生活,這實在是您的功勞。”“您過譽了,……”“停!”有利有些忍耐不住了,看着驚訝地盯着自己的兩人,有利憨厚地笑笑“呵呵,我的意思是,大家已經很熟了,就不用這麽客套吧,而且我怎麽覺得對話有點向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呢?”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時笑出聲來。

“真好,芙琳夫人還是笑着好看。憂傷的表情不适合您。”聽完這話,芙琳有些羞澀,臉頰也染上些許粉紅,不過遲鈍的有利自是一無所知,只繼續說道:“其實芙琳夫人不用擔心同盟軍的事情。我再會議上也說過并不強求,雖說出兵作戰是保護自己國家應盡的義務,不過也應量力而行。其實我也有打算不用軍事力量較弱的國家的兵力。”“那怎麽行,我們總應做些什麽的。”“嗯,這場戰争确實也需要你們的幫忙的。例如軍用物資,糧草,還有醫務人員等等,不知芙琳夫人是否願意提供。”這樣一來,不用勉為其難地派遣軍隊,又能夠幫助到同盟軍,芙琳自是高興,“當然願意,能夠幫助到你們是我的榮幸。”

終于,三人高高興興地回到禮堂,融入這喧鬧的氣氛之中。作為賠禮道歉,古音達魯邀請芙琳夫人跳一支舞。有利喜滋滋地看着,只覺得這兩人站在一起,分外養眼。“有利陛下。”聽到聲音,有利轉過身來,原來是多羅國的威爾福克斯陛下。看着對方舉杯,有利也不得不做出相應的動作,輕輕的觸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晶瑩的液體在杯中湧動。只抿了一小口,卻忽然發現口感似乎不錯。“看上去有利陛下和婚約者的感情深厚,配合默契,令人羨慕啊。”“啊?你們看得出來?呵呵,慚愧了。”提到保魯夫拉姆,魔王陛下便華麗麗地犯傻了。

“您的婚約者的哥哥,古音達魯閣下,看上去穩重嚴肅,作為前魔王的大王子,想必擁有帝王的氣質。現在做了臣子,不知他會不會不适應呢?”有利向來沒有心機,自是不會聽出這話中的涵義,只傻傻地回答道:“古音達魯确實挺威嚴的,一開始的時候保魯夫拉姆不喜歡我就是因為他覺得我搶了他大哥的王位呢,呵呵。但是古音達魯确實是一位好臣子,也是一個好朋友。”威爾陛下看着如此天真的魔王陛下,知道他是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繼續說道:“我一直聽說古音達魯閣下一直幫有利陛下批閱奏折,國事上閣下也有着很大的決定權力,如此有能力,有氣質,又有權力的臣子在陛下身邊,難道陛下不擔心終有一日會被取代?”這話說得如此直白,有利再聽不懂那可真就是個白癡了。剎那間,嚴肅取代了有利臉上天真的笑容。

“威爾陛下,感謝您為我擔心,但是我想說的是,您的擔心是多餘的。作為一個半路出身的魔王,我确實有很多不足之處,不管是氣質還是能力,都無法和古音達魯相比,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先前消滅宗主之後,我曾離開了真魔國,本以為永遠無法回來,沒想自己卻擁有了穿越時空的能力回到這裏,是古音達魯他們不顧十貴族中部分人的反對,堅決擁護我成為這個國家的王。這是他們對我的信任,相應地,我也十分信任他們。”威爾陛下大概從未見過這樣的有利,自信、溫柔卻又不乏威嚴,與剛剛判若兩人。“我在另一個世界裏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也有着自己必須去履行的責任,所以我必須經常回去,是我給真魔國的各位造成了困擾,但大家依舊縱容着我。我不是一個稱職的魔王。在我離開的期間,真魔國也必須正常運轉,所以古音達魯才會代替我處理國家大事,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古音達魯只是履行着作為一個臣子的職責。所以,我絕對不會懷疑古音達魯的忠心,不止是古音達魯,我永遠不會懷疑真魔國我的家人們!”“家人?哈哈哈。有利陛下果然夠可愛。”“唉?”看着眼前一臉和善的威爾陛下,有利又有些發愣了。“有利陛下和臣子之間的絕對信任真是令人動容啊。其實我剛剛也問過孔拉德閣下這樣的問題,孔拉德閣下的回答是有利陛下絕對會相信他們每一個人,果然如此。想必這樣的真魔國是絕對強大的,這場戰争的勝利也一定會屬于真魔國。”有利愣愣地看着不遠處向他微笑的孔拉德,終于回過神來。但聽着威爾陛下的這一句,又感覺不對。“不是屬于真魔國,而是屬于我們的同盟局,不是嗎?威爾陛下。”“哈哈,是,是同盟軍,是同盟軍,是我說錯話了,自罰三杯。”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看着如此豪邁的威爾陛下,有利想着:果然那酒很好喝的。回想着剛剛的味道,有利有些嘴饞了。于是乎,接下來衆人的敬酒,有利幹脆一一接下了,孔拉德想攔都來不及。果然是好酒。有利如此感嘆,只不過怎麽眼睛花了啊。。。于是,晚會還沒到一半,魔王陛下便華麗麗地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這讓孔拉德甚感無奈。

被孔拉德扶着走出禮堂,有利早已是醉得神志不清,與禮堂裏相比明顯黯淡的燈光随着身體的起伏在眼前不斷晃動着,眼睛有些朦胧,視野之中總覺一片昏暗,似乎又想起晚會前的黑暗,一種恐慌自心底而生,這昏暗的走廊似乎潛藏着無數的危險,在那未知的盡頭等待自己的又會是什麽?有利慌亂地想要逃避,可身體卻似乎不受控制,只覺一片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情醉

被傑莉夫人拉着的保魯夫拉姆有些無奈了,雖然剛剛因為生有利的氣腦子昏了,答應母親陪她一起,可是這周圍一大堆的俊男美女的實在有些受不了,這些男的難道都想給我當後爸?真不愧是前魔王陛下,風采不減當年啊。不過這些冒着星星眼的公主是怎麽回事啊,我可是魔王陛下的婚約者啊!婚約者啊!離我遠一點兒的說!

好不容易借着喝醉了要醒醒酒的理由離開,直接忽略身後母親的叮囑“保魯夫拉姆,待會兒就回來啊!”離開這繁華的燈火,走在昏暗的走廊上,保魯夫拉姆正猶豫着今天是留在魔王卧室呢還是回自己的房間。最終保魯夫拉姆決定回自己的房間。笑話,自己受的氣哪裏是那麽容易消的!打定主意,保魯夫拉姆便拔腿向自己房間走去,卻聽到身後傳來踉跄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原來是孔拉德扶着喝醉的有利一步一挪地過來了。保魯夫拉姆心裏更是氣兒不打一處來,“有利!”大吼了一聲。有利還沒擡頭,孔拉德是看見保魯夫拉姆了,看到弟弟滿眼裏的怒火,生怕引火上身,于是,很幹脆地把有利扔給了保魯夫拉姆,“那啥,陛下喝醉了,保魯夫就扶他回房間,好好照顧陛下吧。我先回禮堂應對賓客了”說完,不等保魯夫拉姆拒絕,直接閃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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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抱着趴在自己身上死豬般的有利,保魯夫拉姆恨不得直接把人扔地上,但看他醉成這樣又有些舍不得。只能拉起有利的左手臂,穩穩地架住,将人向魔王卧室拖去。

狠狠地踢開門,粗魯地将有利扔在大床上,保魯夫拉姆已是累得氣喘籲籲,看着有利臉頰上醉酒的紅暈以及那緊皺的眉頭,是覺得又氣又笑。“真是個笨蛋,不會喝就不要喝啊,逞什麽能啊,喝成這樣別以為我會照顧你啊。”說着轉身走人,還未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終是不忍心留了下來。

小王子當了這麽多年的貴族,這大概還是第一次伺候人,手忙腳亂,嘴裏也不閑着,“笨蛋,白癡,菜鳥……”有利不知是在做什麽噩夢,眉頭緊皺,很不安的樣子,手腳也在亂動,弄得保魯夫拉姆恨不得踹他一腳。搬來凳子,端過臉盆,擠了毛巾,別別扭扭地為床上的醉鬼擦着臉,卻是小心翼翼地,不難看出其中的溫柔。

床上的人相當不配合,夢中呓語着“不要……走開……不……”有利何時做過這樣的夢,何時這樣不安過。難道是因為擔心接下來的戰争?保魯夫拉姆難免心疼起來,動作越發溫柔,安撫着說道:“有利,不用害怕,我會一直保護你的。”許是聽到了這一句承諾,有利緩緩地睜開雙眸,伴随着微弱卻很清晰的呼喚“孔拉德!”

手頓時僵住,伴随着微弱的顫抖。“保魯夫拉姆?”望着那人迷離的眼神,保魯夫拉姆苦澀地一笑,說不盡的痛楚。“嗯,我在這兒,你喝醉了,孔拉德送你回來的,晚會那邊哥哥們會處理的,你放心休息吧。”眼睛裏好像又要有東西流出來了,不想讓那人看到這樣的自己,保魯夫拉姆直起身來,想要離開。卻不想那人激動地坐起,雙臂将保魯夫拉姆死死地扣在懷裏。“別走,保魯夫,別走……”身體被死死地抱住,似乎是要被按入那人的骨血之中,緊得有些窒息。灼熱的肌膚相互接觸,耳邊滿是沉重溫熱的呼吸,那人是如此近距離地靠着自己,可是保魯夫拉姆卻覺得他好遠,遠的他已視線模糊,看不清晰。現在的他大概只是因為惡夢而感到不安吧,又或許此刻在這裏的是孔拉德更好。

努力地平穩了自己的聲線,保魯夫拉姆才慢慢開口:“有利,你喝醉了,要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不打擾你了。”“不,不要走。”身體被更緊地抱住,絲毫無法掙脫。耳邊滿是那人顫抖的呢喃“我好害怕,保魯夫,我好害怕,剛剛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你們大家…你們大家都不見了,不見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不停地跑,大聲地喊着你們,可是,沒有人……然後,我看到…我看到……”似乎是想起你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有利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保魯夫拉姆的心裏止不住的悲戚,不是為了有利,卻是為了自己,為自己被他如此傷害卻依舊忍不住地為他擔心感到悲哀。這個人啊,這個自己又愛又恨的人啊,注定是自己此生的劫。

感覺到肩上有些濕潤,大概他是哭了吧。心疼中帶着無奈,“不要怕,有利,那只是一個夢而已,夢境與現實都是反的,我在這裏,一直都在這裏,不是好好的嗎,不用害怕。”輕撫着有利的背,像哄着小孩子一般。眼中的淚終是滾落下來,一滴,一滴,暈染出深沉的悲傷。

此時的有利像極了無助的小孩,一直壓抑着的對戰争的恐懼與慌亂似乎在剛剛的夢境中牽引而出,噴薄而發。仿佛周圍皆是無盡的黑暗,夢境與現實交織,分不清悲傷與歡樂,真實與虛無,只知道心裏被一種沉重的情緒堵住,只有自己懷中這一份溫熱才是唯一的真實。保魯夫……保魯夫……此刻內心裏一直不停呼喊着的名字,想着那柔軟的金發,倔強的容顏,有利的心才得以在恐慌中得到一絲喘息。可是夢境中那可怕的畫面再次閃入有利的大腦,滿手暗紅的血液,在死亡的氣息籠罩下色澤暗淡的金色,蒼白的臉色以及那幾乎要吞噬自己意識的巨大傷口……

慌亂地将懷中的人拉出,雙手胡亂地摸索着他的臉龐、手臂,确信着他依舊完好得待在自己身邊,更多的淚水無法抑制地從眼眶中溢出。保魯夫拉姆有些被吓到了,看到有利滿臉的淚水,伸出手想要将他的淚水抹去。可是伸出的手卻在半途被他抓住,幾乎同時,那張熟悉的臉龐在眼前放大……鼻尖全是他的氣息,帶着濃重的酒味,似乎要讓自己窒息。此刻,在自己的雙唇上摩挲的又是什麽?保魯夫拉姆瞪大了雙眼,似乎是拼命想要看穿着眼前的幻象,可是,溫暖的懷抱,雙唇間溫潤的觸感……這一切的一切分明又是如此真實。他的右手滑至自己的腰間,左手緊扣住後腦勺,青澀生疏的吻逐漸變得熾熱,似乎要将自己融化。口腔裏那靈巧的舌頭瘋狂地掃蕩,不留一絲一毫的餘地,呼吸已被奪盡,意識似乎是離體而出,眼睛也越發的迷離,恍惚中,保魯夫拉姆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掉。

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來越重,雙唇終于被放開。睜開眼,那墨色的眸子迷蒙着一層水霧,看不清晰它閃爍的光芒,保魯夫拉姆有些期待,在單獨面對自己的此刻,那溫柔的目光中會有自己想要的情愫嗎?不等保魯夫拉姆看清,狂熱的吻再次落下,熾熱的糾纏。

作者有話要說:

☆、愛?恨?

一身黑色的衣服,一頭黑色的發。黑色,是自己一直仰望的顏色。從何時開始,一直走在他的左後方,不近不遠。周圍空白一片,仿佛身處虛無之中,但是一點都不害怕,因為在自己的前方一直有他。靜靜地望着他,守護着他,便似乎是守住了一整個世界。雖然看不到他的面龐,但自己依舊能夠感受到那張臉上溫和的笑意,因為這就是有利啊,屬于自己的有利,能讓自己感到幸福和滿足的有利……

如果永遠都沒有人來打擾就好了,哪怕只是永遠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地守護,只要這樣就好,真的,只要這樣就好……盡管心中會有一絲失落,但保魯夫拉姆私心裏這樣祈願着。

眼前的畫面突轉,回過神,卻已是那晚的場景。那兩人在一叢藍色的花朵中相視而笑,那樣和諧,似乎原本他們就應是完美的一對兒,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可笑的誤會。畫面好美,美得有些刺痛雙眼。無望地閉上眼,卻發現自己怎麽也逃不過那兩人緊緊相擁的畫面。好想像往常一樣沖過去拉開兩人,大罵他花心,無理取鬧一番,卻發現自己怎麽也邁不開腳步,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嘴角無盡的苦澀,難道已經連自欺欺人都無法做到了嗎?

耳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身體上陣陣刺痛的感覺讓保魯夫拉姆不得不睜開眼睛。視線裏,那人微笑着向自己走來,明明是那樣熟悉的微笑,卻感覺透着一股陰冷。心裏沒由來地一陣畏懼,想要後退,卻感覺腳下錐心刺骨般的疼痛。低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自己竟站立在懸崖之上,四肢被綻放着妖嬈血色花朵的藤蔓纏繞着,無數的刺仿佛争先恐後地紮進自己的血肉之中,浸染出血色的哀傷。

“保魯夫拉姆”擡起頭,那人已近在眼前。臉頰被輕輕地撫摸着,耳邊的聲音裏帶着分明的怨怼。“為什麽保魯夫拉姆才是我的婚約者呢,明明我喜歡的是孔拉德。早就告訴你那是一場誤會,卻還是纏着我,總是罵我笨蛋、白癡、花心大蘿蔔什麽的,真的很讓人厭煩呢。吶,你不是說愛我嗎,那就成全我吧,要是實在做不到的話,……那就消失吧!”

保魯夫拉姆已不知如何為自己辯駁,或許是覺得不需要,對他深沉的愛意他早就知曉,但是那又怎樣,他不需要,只是不需要而已,所以自己所以的一切便再沒有意義。只眼睜睜地看着那人向自己伸出手,輕輕一推,那纏繞着自己的藤蔓瞬間褪去。看着那些利刺從自己的皮肉之中拔出,保魯夫拉姆問自己:會痛嗎?似乎沒什麽感覺呢,不知道為什麽。要憤怒嗎?他是如此踐踏自己的感情!可是似乎也沒有這種沖動啊。

身體很輕,仿佛那斷翅的鷹隼,視野裏,那人離自己越來越遠。那一瞬,一種快要沖破胸腔的情感将保魯夫拉姆吞噬,是愛,也許亦是恨。這份感情來勢洶洶,無處宣洩,只能化作那深淵中久久回蕩的呼喊——“有利!”

猛地睜開眼,劇烈地喘息着。胸腔的起伏證明着自己依舊活着。一場惡夢……可是為什麽身體卻像墜落懸崖般疼痛?想要翻轉一下身體,卻被全身的疼痛阻止,尤其是……保魯夫拉姆忽然間很希望那場夢是真實的,摔得粉身碎骨,便不再需要面對這樣不堪的自己……

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了,也不知是什麽支撐着身體的行動。保魯夫拉姆仿佛丢了魂一般,渾渾噩噩地坐起來,目光渙散地盯着滿目的狼藉。呆呆地看着眼前熟睡的人,保魯夫拉姆已不知該想些什麽,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該愛還是該恨!

體內似乎有什麽緩緩流出,下意識地向下身探去,卻被指尖觸及的白濁刺痛了雙目。剎那間,心底裏洶湧澎湃的情感卻是原以為永遠也不會對那人産生的恨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明明不愛我,卻要對我做出這樣的事!

滿腔的恨意似乎超越了身體的疼痛,用盡全身的力氣扯爛身下充滿糜爛氣息的床單及衣物,看着那些碎片在自己的手心,在火光之中化為灰燼……可是就算如此,就算所有的痕跡從自己的眼前完全的消失,昨晚的那一幅幅不堪的畫面以及夢中有利猙獰的面容卻不停地在自己的腦海中閃現,不停地,不停地,直至逼潰保魯夫拉姆最後的理智!

瘋狂地搜尋着自己的佩劍,壓過身旁之人的身體爬去,重重地自床沿摔落至地上,可全身徹骨的疼痛絲毫沒能阻止保魯夫拉姆的行動,仿佛不遠處靜靜躺着的佩劍才是自己這場噩夢之中的唯一的救贖。

死死地抓住劍柄,周身散發出濃濃的殺意,那一瞬間,保魯夫拉姆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像無數次嗎,面對敵人是做到的那樣,劍,狠狠地揮下……

“砰——”兩物相撞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深夜顯得尤為刺耳。汗水自額上留下,潤進保魯夫拉姆通紅的雙眼中,帶着刺目的疼痛。

“保魯夫拉姆,不要踢我啦……”剛剛那一瞬間從床上滾落下來的有利,此刻正邊埋怨邊在美夢中反轉過身,全然不知自己剛剛經歷了怎樣的“危險”。那張毫無防備的睡顏便這樣直直地闖入保魯夫拉姆的雙眸中,終是在那死水般渾濁的綠眸中點亮一絲神采。死死地盯住手中的劍,保魯夫拉姆有些呆滞,忽然間他似乎無法理解自己在幹些什麽,剛才自己是要砍誰?又是為什麽如此憤怒?

腳下躺着的人不就是自己發誓一生效忠守護的有利嗎?不正是自己最愛的有利嗎?此刻自己居然向他舉劍?盡管有利實質上并未受到任何傷害,但是,不管是作為一名臣子還是婚約者,保魯夫拉姆都絕對不會原諒自己對有利做出這樣的舉動!倉惶地後退,手中的劍終是墜落。踉跄地轉身,保魯夫拉姆迅速地逃離這裏。那完全不符合平日裏小王子風範的狼狽身影讓人感到止不住的辛酸與疼痛……

寬大的卧室終是恢複了寂靜。那種濃郁的悲傷氣氛仿佛也随着保魯夫拉姆的離開而漸漸消散,只留下一同靜躺在地上的一無所知的魔王以及一支尚未出鞘的劍……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就有些心理準備,但看到上一章上一章被鎖了還是有些失望啦,自我感覺并沒有很……在這裏直接一句概括吧:有利酒後亂性,把小保撞暈強了(磕在凳子邊角上磕暈的)!我努力營造着小保悲傷絕望的心境吧,這一章繼續體現……

這種情節确實是很老套了,但我似乎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情節,不好意思啊,謝謝堅持看下來,我會争取寫得讓人猜不到的……(盡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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