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玄度很放心的将自己最脆弱的脖頸交給了趙珩。他聽到趙珩痛苦的悶哼,他知道趙珩在和他身體的欲望抗衡。鮮血刺激了他,讓他恢複了理智,也安撫了他體內暴躁的陰氣。
李玄度趁機探了探他脈搏,發現沉積在丹田之內的陰氣開始緩緩向經脈湧動,只是不知為何趙珩的皮膚依舊滾燙,火燒一樣。
趙珩渴望李玄度的血,他陰涼的血液會讓他感到舒暢,微涼皮膚的觸感也讓他無法自拔。他知道李玄度身體虛弱,極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多吸他的血。只是意猶未盡的舔舐被他咬傷的傷口,像一條濕漉漉的小狼崽兒。
“調息,不要慌亂。”李玄度低沉的語調不太合時宜的響起,遣散了趙珩心底惶惶升起的旖旎。
他趴在李玄度肩頭喘了兩口粗氣,身下的異常讓他羞于見人。
“怎麽了?沒力氣了?”李玄度動了動,想要把趙珩扶起來。趙珩突然像受驚的小狼一樣猛地起身,飛跑出了山洞。
李玄度揉着脖子坐起來,好笑道:“不就是長大了麽,有什麽好害臊的。”
他理了理被趙珩扯掉的上衣,扶着石壁晃晃悠悠站起來往外走。趙珩正在瀑布下沖涼。
李玄度往旁邊石頭上一靠,喊道:“別給冷水激着,快出來!”
趙珩沒理他。
李玄度:“你不出來那我過去?”說着就邁着顫顫巍巍的步子,一步一趔趄的走過去,好像下一瞬就要栽進河裏被沖走似的。
趙珩頂着一腦門怨氣從瀑布地下出來,低吼道:“做什麽總跟着我,什麽時候了還不去睡覺,身體不要了?”
“你個小沒良心的,剛喝了我的血就翻臉不認人了?”
不知想到什麽,趙珩臉頰騰地紅了,不敢去看李玄度的蒼白的脖頸,擎着腦袋嘴硬道:“誰讓你來我洞裏的!”
“我不去?我要是不去明年的今天就是你趙大公子的忌日了!哦不對,是咱倆的忌日!”
李玄度拉過賭氣的趙珩,脫下外衫胡亂的套在他還滴水的頭發上,亂七八糟的揉了兩把:“我早說過,你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別總覺着自己什麽都能抗。巫族禁術造化的陰氣力量非比尋常,更何況我還沒有摸清你眼下的路數。你對陰氣的掌控并不完全,甚至可以說只摸到冰山一角,陰氣随時都會反噬。你一聲不吭的搬來這小破洞裏,你以為我會安心?”
趙珩任由李玄度粗暴的給他擦頭發,悶悶說道:“我怕傷到你。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對你有……有那種想法!”
“哪種?”李玄度淡淡瞥他一眼,把衣服搭在趙珩赤裸的肩膀上。
趙珩支支吾吾,有些羞于開口。
李玄度懶洋洋的靠着石壁,笑道:“屁大點兒孩子心思還怪花花的。男孩子大了總有這麽一遭,這都是正常的,并不能說明什麽。你只是受陰氣的操控放大了心中的欲念,你并非對我有什麽想法,而是對我身體裏流的血有念想罷了。”
“我也是剛才才想明白的。”李玄度理了理思緒,繼續說道:“适才你吸了我一點血,體內陰氣便有被安撫的跡象。你體內的陰氣和攝魂獄中的陰氣同源。我會在熟睡時不由自主的靠近你便是這個緣故。同理,你在被陰氣操控時,我的血可以讓你清醒也是這個道理。我被困在攝魂獄十五年,陰氣早已順着皮膚滲透骨血,我的血帶着陰寒之氣,正是你最需要的養料。”
像是找到了一個很自然的臺階,趙珩倏然扭頭懵懂的看着李玄度:“是這樣麽?”
李玄度觑他一眼:“不是麽?”他一臉無賴的嘆道:“我知道,你對我有崇敬之意,畢竟像為師這樣博古通今的人不多。你将為師諄諄教誨印在腦子裏,再加上你我師徒日夜相處,夜半自然而然就會夢到我。這也沒什麽稀奇,我也夢到過你啊。”
趙珩詫異:“你夢到過我?”
微涼的山風一吹,吹起了滿身雞皮疙瘩,趙珩忍不住将肩上的外衫攏了攏,靠着石壁坐下避避風,不經意的問道:“夢到我什麽了?”
“唔……”李玄度屈指撓撓腮:“我夢到你在我墳前吹小寡婦哭墳……”
趙珩才升騰起的一絲脆弱小火苗兜頭就被淋了一盆冷水,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直挺挺的被澆了個透心涼兒。他氣的磨了磨牙:“李玄度!!!”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也算你半個老父親,你可不能動手打我,大不敬,大不敬啊!”
李玄度一邊說着一邊提溜着腳步往岩洞小跑,趙珩氣的滿頭冒火,頭發都快幹了……
本來想着回小破洞去睡,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轉了腳步直奔李玄度的岩洞去了。
岩洞裏照舊是鬧眼睛的花花綠綠,那幫孩子每天都給李先生摘花拔草。趙珩頂着滿洞花草香擠上了石床,把李玄度往裏側拱了拱。
李玄度轉回身拿眼瞧他,挪揄道:“呦,趙大公子舍得回我這寒窯了?”
趙珩其實一進來就後悔了,他一腦門官司理不清還來招惹這人,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麽。不過來都來了,若是退出去反倒顯得自己心虛了。
他翻過身留給李玄度一個優雅的後腦勺,閉着眼睛“嗯”了一聲:“這也是我的洞!”
李玄度悶笑兩聲:“行行行,這是趙大王的洞天福地,在這兒修行個百八十年,沒準兒哪天就成仙了呢。”
趙珩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閉嘴,睡覺!”
這人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流了血身體虛麽?那張破嘴什麽時候能消停消停,真想給他堵上!
李玄度也知道适可而止,孩子臉皮薄,不經逗弄。
洞外篝火噼啪作響,蟲鳴陣陣,山間的夜靜谧如水,一夜噩夢纏繞。自不再泡藥浴驅陰氣後,噩夢複又來襲,趙珩習以為常。就連清晨醒來李玄度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他也早已習慣。反倒是這幾日獨居在小破洞裏,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麽。
李玄度昨夜被他吸了血,這會兒睡的正沉。趙珩瞧瞧轉身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眼底墜着兩坨烏青,面容蒼白,好不容易有點血色的臉這幾日又沒了生機,像一朵枯萎的曼陀羅。
他脖頸還留着兩排清晰的齒痕,趙珩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傑作,忍不住想,他真的只是觊觎李玄度的血麽?
清晨總會有些燥氣,趙珩察覺到身體的變化,有些厭惡的蹙了下眉。他輕輕的拿開李玄度盤在他身上的手腳,起身出了岩洞。打了一套拳,身上出了些薄汗,那點子龌龊心思才被壓下去。
他去瀑布那邊洗了把臉,準備回去吃個早飯就帶人去巡山。岩洞附近的空地都被劉阿三開出來了。文賬房算了算,若年景好,收成應該不錯,但養活千餘人還是有些艱難,他們得熬過冬天還有青黃不接的春天。所以還得再尋幾處陽光充沛的空地來。
趙珩一邊走一邊琢磨着事兒,忽聽前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擡頭便見李玄度笑的跟朵花兒似的,跟梨花姑娘打情罵俏。
“……李先生,你怎圍了領巾?今日天氣很熱的。”梨花問。
李玄度笑道:“我畏寒,昨兒夜裏着了涼,早上起來喉嚨不舒服。”
梨花就道:“李先生要好好注意身體才是,我瞧您這兩日清減不少,等回頭我炖個野山雞湯,加點老參給您補補身子。”
“這太麻煩梨花姑娘了。”
梨花爽快笑道:“這有什麽,先生救了我們的命,還教孩子們讀書明理,我們理當好好照顧先生的。”
李玄度笑着點頭:“那得多加點野棗子,老參味兒太沖了,我喜歡甜的。”
梨花莞爾一笑:“知道啦!”
趙珩也不知怎的,一見那六十歲的年輕小夥兒跟大姑娘小媳婦調笑他就氣不打一出來,頂着一腦門三昧真火啐了一口:“老色皮!”
趙平都才安排完手裏的活,遠遠瞧見趙珩柱子似的不動彈,便想上前問問,好巧不巧被他聽見趙珩罵街。
順着趙珩的目光往前一瞧,是李先生和梨花姐弟說話。光天化日,堂堂正正,周圍又不是沒有別人,說兩句話怎麽了???
嘶~趙平都這莽漢突然捕捉到了什麽,他家小殿下也有十五歲了,莫非是……他眉心跳了兩跳,暗道不好,莫非是師徒倆都瞧上梨花了?!
這想法冒出頭來就跟水缸裏的瓢似的,怎麽都摁不下去。
“小殿下~”趙平都的聲音幽幽在身後響起,吓了趙珩一跳。
他撫了撫胸膛:“爹啊,你走路都沒聲音的?”
趙平都冷着臉:“是小殿下太專注了。”他有意的瞥了眼不遠處的梨花,道:“小殿下請跟屬下來。”
趙平都肅着臉,滿臉都寫着出大事兒了!趙珩還以為怎麽了,也顧不上吃那沒影的飛醋,跟着趙平都走到他自己那小破洞邊上。還不等趙珩發問,就聽他這一向老實巴交的老父親丢出一道驚雷,直劈的他外焦裏嫩。
趙平都問趙珩:“你是不是瞧上梨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