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小恺,現在社會競争激烈,生存壓力很大,娶媳婦兒不容易。反正你不缺錢,就把這套房子留給你弟吧?”顧博聞苦口婆心勸道。

顧恺靜靜看着自己名義上的父親。頭發開始花白,臉上漸漸出現皺紋,嘴角法令紋很深,看起來混的不太好。

“一切按程序辦事。”他的神情極為淡漠,聲音聽起來像是毫無感情的機器。

顧恺心想,為什麽要答應?那是顧博聞兒子,又不是他兒子。

自從父母離婚後,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母親聽說過的不錯,家庭和睦,父親卻是結婚—離婚—結婚—離婚了好幾次。直到把手裏的錢花的差不多了,才終于安分下來,找了個二婚女人結婚,生了另一個兒子。

“那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顧博聞強調。

“見都沒見過,只是個陌生人。”顧恺無悲無喜。

顧恺童星出道,小時候起就很能吸金。鑒于他未成年,起初賺到的錢都是由父母保管。剛開始還好,時間一長,顧博聞就動了心思。兒子都是他的,賺的錢當然也屬于他!漸漸的,他花錢大手大腳起來,還勾搭上了別的女人,夫妻倆感情逐漸破裂。

現如今,顧博聞離婚分到的錢早就已經花完,只剩下一套暫時在他名下、說好顧恺成年後會轉讓所有權的全款公寓房,他當然緊緊扒着,舍不得松手。

事實上,顧恺早就已經成年。但顧博聞找了很多借口,死活不肯辦手續把房子交出來。

顧博聞放緩語氣,軟言哀求道,“小恺,我已經老了。工作強度大,幹不了幾年。這套公寓留着給我養老行麽?贍養費你就不用給了。”

顧恺睨了一眼,“60周歲以上老人需要贍養,你是麽?”

顧博聞語塞。不過很快,他惡狠狠地威脅道,“別忘了,我手裏有你的黑料!房子不給我,我就把你的黑料散播出去!”

“随便你,出去說好了。”顧恺表情木然。顧博聞所謂的黑料是指,父母離婚那年他十六歲,居然不肯承擔起贍養父母的義務,也不每月給父母打錢。可事實上,十六歲是該父母給撫養費的年紀。

當然,他一分錢沒收到過,即便父母手上的錢大多是他賺來的。

顧博聞使勁蹦噠着,一會兒叫嚣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一會兒說如果态度好點,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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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恺挪開視線,深深懷疑自己是被撿來的。如果不是,那只能說明基因有突變的可能。

眼見兒子無動于衷,顧博聞恨得牙癢癢。他早就知道,這個兒子是很有主意的人。在他發現父母沒有妥善保管他賺來的錢後,他沒有大聲嚷嚷,而是不動聲色,用天真無邪的面孔,說服父親帶他去銀行辦卡。

法律規定,未成年人辦銀行.卡需由監護人陪同。而就算顧恺把監護人挪用錢的事說出去,外人也只能進行思想教育,幫不上忙。再說,自己的孩子,多少人會覺得錢是被挪.用了呢?拿出來用,到頭來還不是花在了孩子身上?

顧博聞越想越心酸,心中暗罵,年紀小的時候起就滿腹心機,也不知道像誰!

顧恺深深地看了面前男人最後一眼,平靜宣布,“我的耐心已經用盡。如果你依然不肯的話,我會走法律途徑拿回産權。”

說完,他起身離開。

顧博聞狠狠捶桌,滿心都是不忿。

顧恺心想,有錢可真好。很多人會主動圍上來,教他如何保護自己。

**

結果見面後的當天下午,顧恺就病倒了。

“家裏有藥嗎?要不要幫你買點吃的?”朱立很着急。

顧恺揮揮手,只說,“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朱立無奈,只得離開。

顧恺翻找到手機,熟練地撥打某個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

“喂?”

“把貓借給我。”顧恺低低請求。

悠然半天說不出話。貓業務繁忙,快趕上當人的時候了。

“又怎麽了?”

“我想見它。”

悠然面無表情,反問,“你哪天不想見她?”

顧恺覺得腦子越發昏昏沉沉的,額頭滾燙,渾身無力。深吸一口氣,他再次說,“拜托,把貓借給我,一天就好。”

“你生病了?”悠然聽着手機另一端嗓音,覺得不對勁。

“恩,有點發燒。”

悠然猛的站起,“吃藥了嗎,吃飯了嗎?”

顧恺沒吭聲。

悠然在屋子裏轉了兩圈,有些暴躁,“我說,生病了就該吃藥休息。你知道高燒不退會變傻子麽?”見貓有屁用。

“不借算了。”

“啪”,電話挂斷。

悠然瞪着手機,久久無言。

二十分鐘後,布偶貓準時出現在顧恺家裏。

顧恺有些稀奇,“她居然舍得放你出來?”

想起身迎接貓,但是渾身使不上力,他索性沖貓招了招手,“過來。”

悠然飛快湊近。伸出肉墊按了按顧恺額頭,她不禁眉頭緊鎖,好燙。

顧恺把貓抱在懷裏,緩緩傾訴,“我爸找我了,說讓我把公寓給他。很可笑對不對?過去五年對我不聞不問的人,居然為了房子主動找我。”

“也許是覺得我大學畢業了,工作後賺到錢該交給父母。也許是最近手頭緊,錢都花完了,所以狗急跳牆。可是……關我什麽事呢?”

“獨自生活的第一年,擔心他們找我不方便,足足一年沒敢換號碼,可是手機從來沒響過。對他們有所期待的我簡直是個笨蛋。”

顧恺倚靠在床邊,抱着貓輕聲呢喃,“我只有你……”

悠然心情惆悵。再這樣下去,她會想騙顧恺一輩子。

永遠不讓他知道貓叫許悠然,只每周末出現在他家門口,假裝自己是個花心貓。

又說了一會兒話,顧恺撐不住了,沉沉睡去。

悠然摸了摸他的臉,非常燙。按了下脈搏,心跳速度非常快。她的表情越發嫌棄,本來就夠蠢了,要是發燒後更蠢該怎麽辦?

用爪子推了推顧恺,确定後者睡的人事不省,悠然這才放心變回人形。

變回人的悠然身上穿着白色T恤,白色運動褲。衣服寬松,絲毫不影響動作。

她把顧恺搬到床上,敷上毛巾,然後在家裏翻找藥品。

好半天找出一瓶退燒藥,她趕緊給顧恺喂下。

“快點好起來吧。不管怎麽樣,起碼對自己好一點。”

朦胧中,顧恺仿佛聽見女人的說話聲。但這怎麽可能!家裏分明只有他跟貓。

更奇怪的是,說話聲聽起來很像情敵的嗓音。

顧恺想睜開眼睛,然後眼皮子很沉,怎麽都打不開。

他聽見家裏有人走來走去,感覺到有溫熱的手指觸碰他的臉頰,卻沒有聽見貓叫聲。

是夢麽?

困意上湧,不知不覺間,他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顧恺打量四周,發現周圍沒有人,貓也不見了。但是燒卻退了。

“難道是病迷糊了?”有一瞬間,顧恺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然而下一秒,他瞥見了什麽,目光頓時凝住。

顧恺向來身體很好,不怎麽生病。家裏會備些常用藥,但一般派不上用場,甚至沒開封。而此時,退燒藥被打開過。

怔楞間,手機鈴聲響起。

電話剛接通,對方便問,“怎麽樣?身體好點了嗎?”

是許悠然。

顧恺沉默了會兒,說,“為什麽這麽問?”他們之間明明不是可以相互問候的關系。

悠然理所當然地回道,“你以為貓是随便借的麽?再過半個月奇幻世界二就要開拍了,你當然得過來打工還債。”

顧恺心中隐隐浮現一個念頭,忍不住追問,“我們之前見過麽?”

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悠然才說,“……病傻了吧?咱倆是大學校友,你還天天惦記着偷我家的貓。現在裝不認識,已經來不及了!”

她從未聽說過發燒會導致失憶。

“誰知道呢?”顧恺自嘲地笑了笑,“也可能是瘋了。”

許悠然誤會了。他的意思是,在拍貓妖之前,兩人有見過嗎?

剛才有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許悠然就是布偶貓。可再一細想,他便覺得自己瘋了。怎麽可能呢?又不是生活在奇幻世界裏。

“總之,病好後我會去奇幻世界二劇組報道。”顧恺允諾道。

“這還差不多。”挂斷電話,悠然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想問問他怎麽樣了還得找各種理由,簡直苦逼。

另一邊,顧恺陷入沉思。

有很多細節其實經不起推敲。有時候或有意或無意會有所疏忽,但是認真回想一下,就會察覺到不對勁。

許悠然看起來很不負責,但是貓很愛她,死活不肯走。

大學期間她住校,住宿學生要怎麽養貓?

找他拍貓妖時,周圍圍着很多人,唯獨許悠然報價說的是貓。

布偶貓非常聰明,說的話都能聽懂,絕對不止五六歲幼兒智商。

貓的食譜很不尋常。

不讓撸這點非常奇怪。

貓和許悠然從未同框出鏡。

……

猜想雖然很離奇,但能解釋以上所有疑問。

然而顧恺面沉如水。萬一猜想成真,好像也不怎麽樣。

他經常對貓告許悠然黑.狀。

欺負貓不識字,企圖騙貓回家。

更別提對貓承認為了見它耍心機。

甚至獲得禮物“搓衣板”一份。

顧恺感覺頭更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悠然:不是頭痛,是心在痛,很快将體會到什麽叫做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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