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卷一【二十】(2)

建介質,物質填充介質,以及可填充食用物質,然後選擇想要獲得的成藥,藥箱就會生産出相應的藥品,放置在看上去古色古香的內置瓷瓶之中,方便使用者拿取。而且藥物一開始就是古代成藥造型,及時被剝開了也就是糯米粉丸,完全不會被看出什麽端倪。

順便值得一提的是,萬一瓷瓶用完了,藥箱也可以生産相應的瓷瓶,只是耗費的材料比較多。這算是額外贈送的物質結構圖。不過瓷器的物質結構圖根本就是物質結構字典中必會有的一種,根本不值錢,所以這種贈送完全不能讓人覺得高興。

第三件是一套可變形大夫裝,內置多個朝代數十餘種醫生制服,從赤腳郎中到宮廷禦醫應有盡有,第四件則是一套針灸用的金針,可以輸送法則力,防止法則力溢出,基本上和蘇聽風在萬花谷拿到的那一套區別不大,只是光澤略有區別。

一套COS套裝雖然價格不便宜,但用途卻很到位。蘇聽風就買了下來。

三周修完了兩門各自六節課的短期課程,蘇聽風決定再回去1號鑰匙所在的時空一次。主要是他帶回來的那一批美食,每種勻出了一份樣品給宿舍附近一家餐廳的廚師研究之後,才發現竟然有一種食材在這邊不存在。雖然可以利用煉金術構建,但是沒有原物對比總覺得不太踏實。

蘇聽風也怕做出來食物不地道,所以打算回去找找,帶點原材料回來。

于是某個沒有課的早上,他就開啓了時空門。

首先值得一提的是,時空通道的穩定性由操控者的能力和制作鑰匙法則金屬的等階。而蘇聽風使用的一階法則金屬,跟學院發送的主時空鑰匙差距很大。主時空鑰匙制造出的空間通道穩定很高,基本上不會有時間和位置的誤差。

而蘇聽風持有的自制鑰匙,則會有零至六年的誤差。如果是第一次定位的話,則是前後各自零至六年的誤差,但是因為本人已經經歷過的時間段會自帶排斥力,所以蘇聽風的時間只會向後誤差。

蘇聽風這次出現的地方要離城鎮近很多,就在離京城不遠的一個鎮上。蘇聽風向鎮民問了時間,發現已經離他上次離開差不多有五年左右的時間。

這時間有點久遠。蘇聽風站在河邊對着自己的影子發了一會兒呆,怎麽看都覺得自己不像二十多歲。于是他想了想,決定為了避免招惹麻煩,就不去見葉七娘景白夢常素臣他們了。

這時他還不知道,有些人不是他想見就見,想不見就不見的。

詢問了幾個鎮民都沒沒有人知道他想找的香料的名稱,蘇聽風決定還是回去京城找到當初那家食鋪詢問一下,或者偷窺一下。只是他也有些擔心五年過去那家食鋪已經不在了。

不過幸好這個擔心沒有成真。

到了京裏之後,蘇聽風發現雖然也有曾經熟悉的店鋪要麽消失要麽換樣子了,但是他想找的那一家卻依舊還在。他問了對方食材的名稱,對方開始還不願意說,不過蘇聽風花了一些銀子,問的又不是配方,看樣子香料也不是獨家的,所以店家最後還是說了。

不但說了,還送了蘇聽風一株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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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蘇聽風就離開了食鋪,提着東西打算找個隐蔽的地方,直接開時空門離開。

卻不料身後傳來了嘈雜的喧嘩聲。

蘇聽風回頭看去,就看見一個青年在人群之中左右逃竄,而後面竟然有一個少婦打扮的年輕女子,在後面緊追不舍。

青年十分靈活,少婦追逐不上,也不敢喝青年一樣直接往人家身上撞,還要閉着碰到一些青年或者老漢,無奈之下,突然繡花鞋一點地,騰空而起,撲向了一旁人家門口遮雨草棚的木柱,然後一踢木柱,扭身把青年壓倒在地。

兩人正好摔倒在蘇聽風的面前。

少婦擡起頭,蘇聽風和對方雙雙一驚。

蘇聽風驚愕得是,眼前的少婦竟然長着一張葉七娘的臉。

然後少婦開口了,帶着驚愕:“蘇聽風?”

……原來她不是長着葉七娘的臉,她根本就是葉七娘。

蘇聽風反應極快,立刻開口說道:“蘇聽風是我哥哥。大姐你認得我哥哥嗎?”

他心裏暗暗為自己的急智鼓掌。

葉七娘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才十分驚訝地說道:“你是蘇聽風的弟弟?哇,長得真是一模一樣耶,如果不是年齡不一樣我覺得我肯定都分辨不出來。”

……七娘果然還是和五年以前一樣天然呆。蘇聽風不知道為什麽就感到很欣慰。

然後這個時候,被葉七娘撲倒在地的人發出了一聲哀鳴:“我說,你不是忘了你還壓在我身上吧?”

葉七娘頓時才意識到目前的情況,站起了身,把青年也拉了起來,然後就把對方的雙臂一扭,鎖在了一起。

蘇聽風看得真驚奇,問道:“大姐這是你相公嗎?”

青年立刻受驚似地跳腳:“你別吓我!”

結果葉七娘白了他一眼,然後對蘇聽風說道:“我相公才不會這麽沒出息呢。這算是我小叔吧,不是親的,是幹的。”

一副拼命想要撇清和對方的幹系的樣子。

蘇聽風仔細看了一眼,總覺得對方有點眼熟,但卻不是很記得那裏見過。他覺得可能是一面之緣。

看着葉七娘這時的打扮,他其實有心想問問葉七娘的相公是誰,但是又覺得以他現在“陌生人”的身份,問起來好像不太合适。

不過這種事情随便腦子一轉蘇聽風就想出解決的方法來了。于是他轉而開口問道:“姐姐是不是姓葉,還是姓景?”

葉七娘看上去挺高興的,問道:“聽風跟你提起我過嗎?……啊,對了我是姓葉,葉英姿。他以前都叫我七娘的。”

蘇聽風看她這樣高興的樣子,竟然覺得有點愧疚。

這個時候圍觀他們的人越來越多,被葉七娘抓捕到的青年很是頭疼,對葉七娘哀求道:“我說嫂子,我們不能換個地方說話嗎?”

葉七娘環顧四周,也意識到了不妥,一手抓着青年,一手拉住蘇聽風,說道:“去我家吧。我想聽聽你哥哥的近況。”

然後蘇聽風就和青年一起被拉到了她現在的家。

她居住的宅子,不算很大,但是在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絕對算不上小。宅子正門上挂着兩個大字,為“寧府”。

進了門後,葉七娘風風火火地指使丫頭拿來了一條一米餘長帶環拷的鎖鏈,第一時間把青年鎖在了一件卧室的床架上。

青年頓時發出哀嚎,叫道:“嫂子你這是幹什麽?唉喲你饒了我吧這像什麽話啊?”

葉七娘說道:“這是你素行不良的下場!想求饒?等相公回來你再慢慢求吧!啧啧啧,身為大理寺官員,三天兩頭翹衙,竟然還想跑去畫什麽美人圖?你這是自作自受!”

青年馬上為自己辯解。

聽了半晌兩人的對話,蘇聽風倒是慢慢想起來了,這個青年竟然就是他三周前見過堵截過的樂明揚。之前他說話的架勢一本正經的,這次簡直是完全突破了對方在自己腦子裏留下的印象。

把青年鎖好了,鑰匙放進懷裏,然後又關上了卧房的門,讓小丫頭在門口守着,葉七娘總算有時間和蘇聽風說話了。

她問蘇聽風:“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蘇聽風頓了一下,才說道:“吹雪。我叫蘇吹雪,聽風吹雪的吹雪。”

葉七娘點了點頭,說道:“你什麽時候來的京城?打算留多久?住在哪個客棧?”

葉七娘這麽熱情,倒是讓蘇聽風覺得有點為難,半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今天剛到的,還沒有找好客棧……大概也不會留多久。”

葉七娘說道:“那住我家吧。客房也是現成的。”

蘇聽風愣了一愣,然後說道:“唉唉?這不方便吧大姐?”就算這裏的民風比較開放,這也是一級文明時期啊……據蘇聽風所知,這裏的民風應該也沒有開放到武唐那種程度。

“沒事沒事。”葉七娘卻毫不在意,說道,“我相公也認識你哥哥的。他肯定也很歡迎你住下來,只可惜沒機會能跟你哥哥敘敘舊。”

蘇聽風頓時有點愣住。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硬是沒想到姓寧的,與他也熟識的男人是誰。

然而這個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客房門口。葉七娘伸手就推開了房門,然後轉過身,讓蘇聽風看見屋內的布置。

她笑着說道:“其實外公給的郡主府更豪華一些,不過我娘說要跟相公一起住小日子才和美。所以只好讓你稍微包涵一下啦。怎麽樣,這屋子還可以吧?”

葉七娘實在盛情難卻,蘇聽風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住個幾天其實也沒什麽。如果馬上回去,下次來的時候說不定又會隔個三五年,到時候難道還編個快雪時晴,浮花浪蕊的子侄兒孫出來?……蘇浮花蘇浪蕊什麽的,真是聽着就不像什麽好東西。

葉七娘頓時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依舊和少時一般燦爛,只是明顯帶了幾分懷念。

30卷一廿四故人姻緣

晚上葉七娘的“相公”回來,蘇聽風仔細看了兩眼,驚訝地發現了對方還真的是舊識。

大理寺少卿寧時墨,當初葉七娘擊鼓鳴冤,他全程做的堂審。

原來這家夥當年還沒成親麽?

他眨了眨眼,看着這位曾經一度敢對岳父岳母出言不遜的大理寺少卿,再看了看笑靥如花但還是覺得稍微有點童言無忌的葉七娘,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奇妙。

當初酒樓吃魚粥,就聽隔壁的食客對葉七娘和景白夢冷嘲熱諷,如今葉七娘嫁了寧時墨,景白夢雖不知道怎麽樣了,但是她原本就名聲遠揚,又治好了傷,想來應該也不至于再給那些人譏笑。

蘇聽風卻不知,說家世,論前途,整個京城裏葉七娘怕是也找不出一個比寧時墨更好的對象了。兩人雖說差了十歲,但是這年齡差在這時代是根本無人在意的。只是以往這般的年齡差,多數是續弦繼室,葉七娘卻托了寧時墨少時親事不順的福,順順當當嫁了寧時墨當原配妻子。

說起來,寧時墨的父親原本出生大家,年少得名,母親也是大家閨秀。寧父少時春日出游,撿了寧母的祈願牌,對寧母一見鐘情。兩人都無親事,便就此結了緣。後來寧父厭惡官場阿谀,從仕不及三年就執意要辭官歸去,把老太爺老太太氣得不行,把他關了禁閉。

結果不料兒媳婦一心向着自家相公,暗地裏拾掇了嫁妝,偷偷把相公放了出來,兩人趁夜就偷溜去了正南道雲州。

兩位老人家自然是氣結。

寧父是家中幼子,上面還有兩位哥哥,從小聰穎乖巧,因此也最受寵愛。寧母同也是家中幼女,反而比寧父外向一些,因此膽子也大上一些。兩人若不是被寵得壞了,哪敢做出這種事情?

寧時墨長到十歲上,才有機會跟着父母兄姐回京探望祖父母外祖父母。他外祖家溺愛女兒,自然是發不出什麽脾氣的,一見到他年紀一把的母親就抱住“寶貝心肝兒”地哭,把帶了子女四人的寧母燥得不行,讓寧時墨一行兄弟姐妹擠眉弄眼看了自家母親不少笑話。

寧父卻直接被關在了寧家門外,只放了寧時墨和其兄姐進去。

寧時墨的祖父有些別扭,祖母卻很是慈祥,但這兩人提到寧父卻俱都氣不順。那時寧父在雲州已有了不小名聲,世人都以為其有名士之風。

要知道當時風氣,世人最是看重大儒隐士。學問同等,當官與不當官的,在當時世人眼中氣節就差了一大截。寧父只是本性率直,不擅官場往來,在市井茶肆之中卻被捧成了名士高人,可見此時風俗。

但是這赫赫名聲卻消不去寧時墨祖父母對麽子的怨氣,每次寧父回京探親,都保準要吃寧家一個閉門羹。不過他心思敏銳闊朗,也不惱,常常往寧府門口的外牆上一靠,就開始背誦詩文。

有時是小兒啓蒙文章,有時是游記雜文,鄉野趣事。仆役便進進出出,給寧時墨的外祖父遞信,若是詩文,便只告訴背誦了什麽,若是他自個兒的游記雜文,趣事短記,便在門內擺了桌子,一字一句由識字的仆役忙錄記寫下來,抄錄一遍後遞給寧老太爺看。

偶爾也有字詞,仆役不會眷寫,這時就把頭伸出去,央自家少爺多說個三兩遍,或者索性解說一遍字體結構,而後再抄寫下來。

寧時墨的親就是那一年在京城訂的,

他定親的那一家,和寧家也算是世交。

若是一般情形,差不多到十六歲那家姑娘及笄,兩人應該便可成親了。

卻不料寧時墨十五歲那年寧母突然去世了。

寧母素來有些為老不尊,年近知天命還惦記着蕩秋千。那年兩人在雲州北郊的碧雲湖畔買了個莊子,寧父就親自幫她安了個秋千。

結果那秋千沒有安牢實,寧母一頭從秋千上栽了下來,撞在了假山石上,還沒等到大夫到莊子門口就去了。

那一年難得地寧老太爺沒有再倔着,寫了長長一封信,詞不達意地安慰了幼子。

後來過了一年,寧父終于緩了過來。

因怕他觸景生情,也是惱怒這兩老為老不尊,寧時墨的兩位兄長一早就把當初那秋千給拆了個幹淨,劈成碎塊讓人當柴火燒掉了。寧時墨雖有些不認同,最後卻也沒說什麽。

結果次年寧母生日的時候,好不容易緩過來一些的寧父,竟然又自己動手開始架起了秋千。這次的秋千架,他做得很慢很細致,秋千索編得格外牢固,恨不得可承千斤。而那之後的每一年,寧父都會修繕秋千架,加上一股秋千索,把它修得更加牢實。

寧母過世不到三年,寧老太爺也過世了。葬禮後不到一月時間,寧時墨的未婚妻子就嫁人了,當了先太子太孫的側室。

那時寧老太爺是寧家的頂梁柱。寧父上面三個哥哥,都還未露鋒芒,大哥在燕王,也就是當今聖上的府中當幕僚,二哥正在關中絲毫不起眼的一個縣城當着第三任的知縣……唯一還算有些名聲的寧父,卻俨然在野。

寧時墨的親事還是寧父定下的,那一日寧父直接沖進了對方的府中,讨回了定親時的玉佩,回來時久把它扔在了寧時墨的懷裏。

他說道:“雖說是形勢所逼,但若是好女子,就不該聽從父母的不仁不義之舉。這玉佩是你娘留下,等除了服,為父也不給你定親了。你若是看上了哪家未定親的好女子,就自個兒給了吧,為父幫你去提親。”

結果這玉佩,寧時墨一留就是七年。

七年時間,等一個葉七娘。

就彷如命中注定。

那年公堂之上,葉七娘伶牙俐齒,聰穎直率,又有骨氣,寧時墨就已然對她心存好感。後來聽外頭流言,聽人把她傳得亂七八糟,就有些不快。

後頭兩人也遇見了一兩次,卻都沒能說上話。多數時候七娘處境都比較尴尬,寧時墨就對她生了一些憐意與不值。

當他弄清楚這憐意與不值到底是什麽時,已然直接找了上峰一同上了和陽三公主的門。

寧少卿求娶葉七娘,簡直驚掉了半個京城的眼珠子。

蘇聽風自然不知道其中來龍去脈,也不曉得兩人的這樁婚事在路人眼中多麽出人意外。他只掃了一眼正與寧時墨言笑晏晏的葉七娘,覺得這兩人似乎還處得不錯,顯然這樁婚事不算壞。

寧時墨的父兄都不在京中,只有他撈了個官在當着。在京的親屬只有大伯父和二伯父兩家,卻也不住在一起,彼此之間隔了兩三條街那麽遠。

葉七娘的命着實不能更好。

看見她過得不錯,他其實有心想問問景白夢的近況。

既然已經被葉七娘發現,他覺得自己索性就當是訪友,也問問熟人的近況。

不過契機和立場是個問題。

葉七娘和寧時墨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拉着他往蘇聽風的方向跑,說道:“相公,來,我給你介紹個人。”

寧時墨這才注意到蘇聽風,問道:“這位是……”

“蘇吹雪,聽風的弟弟。他們倆長得很像呢,我第一眼見到還以為回到了五年前。”

蘇聽風對寧時墨笑了笑,說道:“寧大哥您好。”

寧時墨聽葉七娘提起過蘇聽風許多次,卻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他還有弟弟。不過,蘇聽風來歷神秘,本來葉七娘對他也知曉得不多。

他笑說道:“早聽七娘說起你哥哥,說是個仙童般的人物,不過見了你才知道果然是沒有虛言。這次你兄長沒有前來嗎?”

蘇聽風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道:“嗯,兄長不便過來。”

所以才不得已只能是他這個“弟弟”出現了。

葉七娘笑吟吟地看着他們說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才急忙對寧時墨說道:“對了,相公,今個兒明揚趁着我忙碌的時候就偷溜了想逃,被我抓了回來,現在鎖在客房裏呢。”

寧時墨聽了,臉色稍微一沉,說道:“我就知道他不會安分……你招呼一下蘇公子,我去見名揚。”然後他又對蘇聽風說道,“我暫且失陪一下,蘇公子見諒。晚食的時候我再來招呼公子。”

蘇聽風笑着表示沒有關系。

葉七娘見狀,立刻說道:“稍等。”她從袖子裏取出拷索的鑰匙,遞給寧時墨,說道:“這是手鐐的鑰匙,相公你拿着。”

寧時墨接了過去,安撫地對葉七娘笑了笑,然後便往樂明揚所在廂房走了過去。

寧時墨走後,葉七娘轉身對蘇聽風說道:“吹雪你先跟與我去主廳吧,相公與名揚應該不多時就會過來了。”

蘇聽風應了一聲,跟在了葉七娘身後。

這時周圍沒什麽丫頭仆役,門房也離得較遠,葉七娘突然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我不知道聽風你是怎麽一回事兒,為什麽模樣還與五年前一般無二,不過既然你不能坦誠身份,我自會為你保密。”

蘇聽風愣了一愣,頓時大為驚訝。

葉七娘轉過頭來,沖他微微一笑。

31卷一廿五情怨相纏

蘇聽風這才知道自己覺得葉七娘不會看出端倪,實在是小瞧了她。

他之前還覺得葉七娘與之前一樣天真無邪,如今卻覺得,葉七娘實在成長了太多。固然她以前也聰明伶俐,卻沒有這份通透明白,寬容婉轉。

蘇聽風對她笑笑,說道:“姐姐你想得真多。”

他沒有承認,葉七娘卻也沒有追問下去。

她轉而開口說起了蘇聽風離開後她經歷的事情,就如閑來唠嗑一般,都是些散碎的小事。不過聽得出來,雖然葉七娘在京裏不被自家的社交圈子待見,但她确實過得不錯。三公主和葉将軍其實年歲都不小了,未必還能生出子嗣,葉七娘卻是他們唯一的子女。而寧少卿至少有小半是把葉七娘當妹子或者閨女養的,并不為她平日的過于活潑而有所芥蒂。

想了想,蘇聽風順口問道:“對了,兄長在我出門之前,還提到了一位叫景白夢的姐姐,和一位叫做常素臣的大哥,不知道他們近況如何?”

葉七娘聽到這問話,張開嘴卻又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也就那樣吧。他們現今都不在京裏了,也就是偶爾會傳來些許消息,但應當不算太壞。”

但是蘇聽風從她的話中聽出了猶豫和掩藏。

他有些奇怪:景白夢與常素臣發生了什麽事?

葉七娘說他們雙雙都不在京裏,蘇聽風猜測是不是景白夢真的達成所願,與常素臣兩情相悅,夫唱婦随了。但是聽葉七娘的語氣,卻又覺得這樣的推測多少有些不對勁。

但是若是說景白夢并未達成所願,即便是她追着常素臣走了,或者反而是常素臣追着景白夢出了京,葉七娘也不應該是這般語氣。

蘇聽風頓時疑惑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這個時候卻已經不适宜多問。

因為寧時墨已經跟在樂明揚身後走了過來。

樂明揚垂頭喪氣,走在前面;寧時墨語重心長,跟在後面。樂明揚聽着對方的訓斥,只覺得頭都大了,但卻不敢公然辯駁,于是只有“是、是、是”地應着。

語氣裏諸多不誠不耐。

寧時墨明顯不想輕易放過他。

這一頓晚餐,蘇聽風覺得樂明揚吃得應該頗不是滋味。

在寧府歇了一夜,結果次日早上天方蒙蒙亮,就有大理寺的官員來找寧少卿,說是出了大案。

葉七娘急匆匆地幫寧時墨一同收拾好了衣着,飯也沒來得及準備,就看着寧時墨出了門。蘇聽風一時好奇,也跟了上去。

一路人衆人都很是嚴肅,并不多話,所以事情經過蘇聽風也不清楚。

直到到了大理寺的官衙,蘇聽風才從衆人的竊竊私語中聽到了端倪,對于這個案子有了只字片語的了解。

了解了個大概之後,他已然吃了一驚。

這個案子竟然和景白夢有關。

原來這個案子的緣由,卻是一位禦史狀告景首輔嫡女景白夢,在江南私設行宮,招攬武林人士,收留孤女練兵,行傷風敗俗□之舉,抓捕平民男子然後濫用私刑等等罪狀……

蘇聽風聽得整個人都愣住,摩挲着手中筆杆,幾乎懷疑自己聽到的名字是不是景白夢。

然而由不得他不相信。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首輔只有一個女兒,字號白夢。

這個案子鬧得很大,大理寺卿和兩位少卿全部到齊,被告人是當朝首輔,原告人是禦史臺威名赫赫的老禦史。

偏偏這兩人,舊時還是私交很好的同窗。

鬧到這個地步,卻不在金銮殿上,卻是因為,這确實是一件私案。

蘇聽風是後來在一家老牌茶樓問了小二,才曉得事情的經過的。

原來當年景白夢治好傷不久,也不知道是她說了做了什麽,還是發生了什麽的其他的事情,常素臣突然留書一封,稱是一生居于京中,只覺目光狹小,所以想一面讀書,一面游歷……就這樣離了京城,不知所蹤。

而那之後,景白夢卻并不是追随他離開的。

她是為了逃婚而匆匆離京的。

而她訂婚的對象,蘇聽風竟然也認識。那人就是在酒樓的包廂嘲諷景白夢,說她嫁不出去的沈泊遠,也是沈禦史的次子。

蘇聽風根本就難以想象這兩人是怎麽扯到一塊兒的,但是後面的八卦卻只有更加跌宕起伏。

對于長輩定下的婚事,景白夢并不滿意。這不難理解,據說景白夢和沈泊遠是有私怨的。

兩人家中也算是世交,但是景白夢與沈泊遠卻一直水火不容。沈泊遠的朋友都知道,沈泊遠對于頗有善名的景白夢并不感冒,而景白夢,據說從小就因容貌的關系曾被沈泊遠當衆侮辱過幾次。

這樣的兩人,卻被定下了婚約。

然而景白夢已然有所蛻變,沈泊遠又是個特別看重容貌的人,所以竟然也應下了婚約。

之後的事情難以從市井之中打聽出來,只知道當時景白夢和沈泊遠與景首輔都抗争了許久,多次有人見到這對未婚夫婦兩人在酒樓中争吵。而最後一次,卻是孟君樓上,沈泊遠不知道說了什麽,景白夢直接打翻了酒樓的一個瓷瓶砸在他身上。

那之後沒過多久,景白夢就逃出了京城。

蘇聽風是聽到這裏,才知道景白夢原來還會些拳腳功夫。

但這并不是結束。

景白夢是身無分文地逃出京城的。她原本善經營,名下很有一些産業,但是因為不肯順着父母的意思成親,景首輔把她的一些金銀細軟都收繳了,丫頭管事也看管了起來。

但是景白夢還是逃了。

她逃得很是狼狽,那時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首輔和首輔夫人那時是後悔莫及的,讓下仆從京城一路到附近城鎮,貼了許多告示尋她,都沒找到人。

景白夢的消息再次傳來時,她卻是當了江湖上一個魔頭的妾室。

那魔頭的名字蘇聽風問不出來,只聽小二說得可怕,說那魔頭沒有妻子,每次也只有一任妾室……之所以說是每次,只因他殺妾殺得極快,一任妾室,多數熬不過三個月。

景首輔聽到這訊息自然是怒不可遏,并不相信那面目相似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兒,直到收到景白夢一只血淋淋的小指,與言辭冷漠的一封回信,信中語帶怨恨,稱景白夢已死,自身與景家再無幹系。

景首輔當即氣得病倒,病好之後,直接開了祠堂,将景白夢逐出了族譜。

景白夢算是那魔頭熬得最久的一任妾室,因為十九個月之後,她直接将魔頭殺死在了紅鸾錦被之中,帶着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身高深功力,直接于江南建立了一座“薄情宮”。

薄情宮收錄孤女,與被男子辜負的年輕女子。景白夢教授其武功,學成的女子就各自出宮,或找辜負她們的男子複仇,或四處行走,尋找符合薄情宮收錄條件的弟子……而景白夢很少出現,通常只坐鎮宮中,把握大局。

而沈禦史之所以說景白夢行□之舉,是因為除此之外,景白夢還收錄年輕英俊的男子在宮中,稱為“公子”,實為男妾。

大理寺的案子最後還是判定景首輔無責,因為之前景首輔與景白夢斷絕父女關系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可是由景家專門貼了告示的。

而抓捕景白夢歸案什麽的,一來薄情宮雖說驚世駭俗,但是薄情宮少女本身也都是些苦命人,據說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憐貧惜老,除了景白夢毀譽參半,小姑娘們的名聲還是很好的。二來景白夢收“公子”,說她傷風敗俗也好□也好,但是人家卻是各自心甘情願。

當然最重要的是,目前薄情宮,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據說不少江湖人士意欲挑掉薄情宮,都不曾成功。而若是派兵圍剿,薄情宮又不是真的匪寨,官府也要考慮得失。

其實一般情況下,沈禦史也不願意和景白夢再扯上一點點的關系。實在是白夢離京之後沈泊遠就追随而去,雖然之後并沒有與景白夢傳出什麽令人心驚的傳聞,但是他兄長偶然聽聞他的行蹤,南下把他抓捕回來之後,就發現他性情大變,成日只願借酒消愁。

最重要的是,他的半張臉都被毀掉了。雖然傷口不及白夢當年恐怖,但是密密麻麻的傷情仍舊十分引人注目,分明是有人成心所為。

沈禦史一口咬定此事為景白夢所為,但上了公堂的沈泊遠卻矢口否認,不肯說景白夢一句壞話。

公堂上父子倆甚至直接争執了起來,激怒了大理寺卿,直接指責沈泊遠戲弄公堂,把他打了十大板,而後就宣布結束堂審。

然後對于蘇聽風來說,沈泊遠身上更加驚心動魄的,卻是那互相糾纏的,不停在互相轉換的善因和惡因。蘇聽風還從來沒見過狀态這麽詭異的因果。

回到寧家,葉七娘知道了案件的經過,也知曉了蘇聽風已經明白目前的情況,終于坐了下來,開始坦誠地告知蘇聽風前因後果。

她的敘述比酒樓的小二卻是詳盡可靠多了。

葉七娘所敘述的,并不全是她的親生經歷,有些卻是從目擊者口中打聽而來的。

卻說十多年前,在景白夢還是個紮着包包頭的小姑娘時,沈泊遠和她便認識了。

沈泊遠和景白夢,其實是指腹為婚。只是自從景白夢毀容之後,兩家就很少再提起這件事情,就仿佛這事根本沒存在過。沈泊遠或許是聽說過一些什麽,疑心父母要給自己定下這個醜不拉幾的小丫頭,所以他從小到大就把對景白夢的鄙視表現在面上,生怕父母有一點點這樣的意向。

我不喜歡她,所以她嫁進來也沒什麽好日子過。大約是秉着這樣的想法,沈泊遠從小對景白夢的态度就異常地惡劣。

他的這個态度京中無人不知,沈禦史訓斥過幾次都沒有用處。禦史夫人又護着沈泊遠,暗地裏甚至也覺得景白夢配不上自家兒子。

但即使這樣,直到沈泊遠弱冠之年,沈家也沒有給他另外定下親事。

32卷一廿六薄情弟子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蘇聽風頓時改變了主意。

他本來想要找到食材就回去學校的,但是知道景白夢後期事情的發展之後,卻又改變了主意。

沈泊遠身上的因果,應該就是教科書上常常提到,蘇聽風卻至今沒有親眼見識過的複合因果。

在法則使的世界裏,因果是一種十分複雜的東西。

物質,精神,生命,時間,空間,命運,因果法則前面的這六*則,每種法則使用都會受到因果的影響也會影響到因果。而不同因素引起的因果交換,有時可以互相交換抵銷,但是卻不像同種性質的因果,可以直接對沖消失。

他們的轉換緩慢而複雜,甚至可以互相交錯共同存在。

複合因果産生的條件和方式都十分複雜,蘇聽風在校的時候就聽說了它出現方式的不穩定性。而他的講師也對他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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