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兒孫自有兒孫福 (3)

顧昭在馬車上被搖得昏昏欲睡時,外面李文的聲音響起來:“顧公子,馬車上的人醒了,二少叫顧公子一起去看看,情況有點不對勁。”

一聽人醒了,顧昭一個激靈人就清醒過來,宋澤同樣如此,趕緊起身跟顧昭一起去看看。

到了牛車旁,顧昭還能聽到裏面勸說的聲音,拉開車簾問道:“二哥,怎麽回事?”

齊雲飛無奈地指着縮在角落裏像小獸一樣戒備地盯着他的小少年:“你來看,人醒來後就是這般,問他什麽話也不肯說,我想着叫你過來看看有沒有用。”

小少年看到出現的顧昭時眼睛亮了一下,動了動似乎想要往顧昭這邊爬,但又防備着齊雲飛。

齊雲飛和宋澤将他的表現都看在眼裏,訝異道:“這是怎麽回事?這家夥好像認得你,看看他對你對我的兩個态度,真氣人,好歹我一直讓人守着,也沒讓他餓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宋澤猜測說:“也許他記得昨天是顧昭救的他。”

顧昭哭笑不得,人醒過來就好,現在看他果然如自己所想,長得真好,但這雙眼睛給他的感覺和昨日時又有所不同,多了點無辜和懵懂。

顧昭試着朝他招手:“我們昨天發現受傷的你将你救回來,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家在哪裏了嗎?你家人肯定很擔心你,到處找你呢。”

小少年聽了顧昭的話神情柔和不少,然後又警惕地瞪了眼齊雲飛,接下來的動作就出乎在場幾人的意料了,就見他飛快地往顧昭這邊爬過來,動作快得顧昭都急了:“慢點慢點,傷口要崩開的。”

他辛苦将人救回來,可沒那麽多消炎藥繼續喂他的,剩下的消炎藥在這年頭可是救命良藥,用一粒少一粒,他得為自己還有家人備着。

小少年爬到顧昭身邊,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袖,當抓住後小少年露出輕松的笑容,笑得人心發軟,然後擡頭朝顧昭叫道:“哥哥,我叫……”

接下來的話小少年說不下去了,努力想自己叫什麽,然後就捂着腦袋叫起來:“哥哥,我頭疼,我想不起來我叫什麽了。”

幾人全部傻眼,顧昭連忙問:“那其他呢?除了名字其他你還記得什麽?”

小少年将顧昭的衣袖拽得更緊了:“我就記得哥哥,哥哥。”并很認真地重複叫了一遍。

齊雲飛抹了把臉,這下好,什麽都不記得了,那是不是說想送走也送不走了?還有他有點懷疑,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想賴上他們找的借口?

顧昭有着同樣的想法,末世裏的孩童就沒幾個簡單的,不會因為面前的小少年年紀小就當他說什麽便是什麽,顧昭認真地研究了下小少年的表情,此刻小少年一雙烏熘熘的眼睛中有的只是他對的信賴和親近,還有生怕他丢下他不管的害怕。

顧昭看不出什麽破綻,無奈道:“齊二哥,要不我先将帶到我們馬車上吧,到了府城再看情況?最好能帶他找個大夫看一下。”

腦袋上那麽大一個血窟窿,出現失憶的情況也不是沒可能。

齊雲飛能怎麽辦?沒想到真救回一個麻煩:“好吧,我來安排。”

顧昭說:“暫時就充當我的書童吧。”現在小少年身上換上的是粗布衣裳,倒是跟書童形象有點吻合。

馬車上,宋澤少有的放下書本研究失憶的半大少年,宋澤對他的情況也沒全盤否定,畢竟腦袋上那麽大個窟窿,能醒過來就很不錯了,記不起往事也極有可能。

當然半大少年依然需要休養的,于是馬車裏的床鋪就讓給了這半大少年,宋澤指着書上的字問:“認識這是什麽字嗎?”

半大少年先是看看坐在他旁邊的顧昭,手裏依舊緊緊拽着顧昭的衣服,不過這回是衣擺而不是袖子了,然後視線落回到宋澤的手指處,将那字念了出來,并且還将後面一段也念了出來。

宋澤訝異道:“看來除了不記得自己是誰,其他的常識應該沒忘,學過的字都還記得的。”

半大少年對宋澤的話沒什麽反應,就盯着顧昭一人,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擺,然後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說:“哥哥,我餓,我肚子好餓,還頭疼。”

顧昭抽抽嘴角,只能認命地侍候他吃喝。

宋澤覺得好笑,如果不是這半大少年的身份可能有問題,跟在顧昭身邊倒沒什麽問題。

他看到這孩子的目光一直随着顧昭的動作轉移,顧昭離得稍遠些他也不願意放開顧昭衣擺,就是抓得稍微松些,等人回來又松口氣再緊緊抓住,看上去就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獸,而顧昭也許是小獸睜眼看世界的第一人,所以對他信賴無比,并且只信賴他。

宋澤頗為有趣地問:“顧昭,等府試時你進了考場,莫非他也要跟着一塊兒進去?”

顧昭輕哼:“他有本事進得去就進去呗。”

宋澤笑起來,半大少年瞪了宋澤一眼,然後又小心讨好地看着顧昭,看得顧昭也頭疼了:“頭疼趕緊睡會兒,睡醒了就不疼了,放心,我不走開行了吧。”

半大少年聽明白了,于是咧嘴露出開心的笑容,以趴在那裏的姿勢閉上眼開始睡覺,當然手裏的衣擺仍舊抓着。

車隊終于在太陽落山之後城門關閉之前趕到府城外面,齊雲飛先派了人過去探路,如果城門口有官府的人在拿人的話,那他們就沒辦法将那半大少年帶進去,這時睡了大半天的半大少年終于醒了,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便是顧昭,他又咧嘴樂起來,向顧昭偎依過來,嘴裏叫着:“哥哥。”

這一動彈,讓他身上那塊刻有“霂”字的玉佩掉了下來,顧昭拿起玉佩放到他眼前問:“還記得這個嗎?”

半大少年拿起玉佩好奇地玩起來,并且還叫出上面那個字。

顧昭嘆道:“算了,這玉佩我先收着吧,對了,你以後就叫木頭知道不。”

這不是征詢,而是知會,只能接受不能拒絕。

宋澤聽得抽抽嘴角。

半大少年卻瞪大眼睛問:“那木頭是哥哥的弟弟嗎?”

顧昭心說這也不笨嘛,随口應道:“是的。”

于是木頭高興起來:“那我叫木頭,對了,木頭的哥哥叫什麽?”

宋澤哈哈笑起來:“你哥叫顧昭,對了,我是你宋澤哥。”

木頭偷偷瞪宋澤一眼,他哥哥只有顧昭一個,其他人休想做他的哥哥,然後就靠在顧昭身邊,将“顧昭”和“哥哥”兩個稱唿重複來重複去,念得顧昭頭疼,打開車窗叫來一人,讓他給自己弄些東西來。

沒一會兒顧昭要的東西就找來了,然後馬車裏,宋澤就看着顧昭給叫木頭的半大少年變妝。

木頭皮膚很白皙,讓人一看知道出身極好,是大戶人家嬌養長大的,顧昭則用鍋灰将他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抹黑了,原本一張精致的小臉,也讓顧昭給畫得不說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但也無法跟之前嬌養的小公子聯系起來。

剛弄好齊雲飛便過來了,想關照幾句,結果車簾一掀開看清裏面的人,齊雲飛吓一跳:“哪裏來的小鬼頭?”

宋澤忍不住笑:“齊二少,這就是那孩子啊,不過叫顧昭給換了個模樣,對了,他現在叫木頭。”

齊雲飛再定睛仔細看,五官的确能對得上號,但估計現在連他親爹娘都不敢認的吧,齊雲飛頓時滿意地再欣賞了幾眼,誇道:“還是顧昭想得周全,這樣帶出去就沒什麽大問題了,去城門口探路的人已經回來了,我們這就準備進城。”

這樣的改變讓齊雲飛也松了口氣,等到達城門口,大家排隊入城,雖說也要經過一番檢查,但齊雲飛遞給顧昭一個眼神,表示跟以前來府城時的檢查沒兩樣。

當然顧昭也沒放松暗中對這些檢查守衛的觀察,發現他們的确沒有重點檢查什麽人員,驗過顧昭的考生身份後就給他和木頭放行了,在木頭身上就略略停留下便過去了。

所有人都入了城,齊雲飛說:“走,先安頓下來,然後找家酒樓送些好菜過來,好好吃上一頓,晚上再好好睡上一覺,有什麽事明日睡醒再說。”

車隊的人都歡唿起來,這一天一夜的,他們也夠疲憊的。

齊雲飛帶着大家去了齊家在這裏的宅子,當初也是為方便齊大哥趕考和進學而置辦的,後來作為商隊的一個落腳點,讓顧昭和宋澤也安心地住下,省了去客棧的工夫。

分配房間裏木頭自然跟顧昭是一個房間的,這會兒誰都看得出,這小家夥也只能安排給顧昭,否則可沒得安生。

睡前,顧昭給木頭換了傷藥重新包紮才讓他睡下,顧昭是希望這小孩的傷趕緊恢複,他是一點不想帶孩子的,哪怕現在這小孩看上去沒比他小幾歲,但帶着兩世記憶的顧昭,自認為擁有的是成年人的思想。

一夜過去,第二日起床上齊雲飛便精神飽滿地投入到忙碌之中,這次商隊來府城,除了運送一批貨外,齊家酒樓還打算在府城開分店,有那批糖霜作為開門路,齊雲飛對這次的生意擴展是極有信心的。

此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留意府城的環境,暗中打探可能和木頭有牽扯的人與事,最好盡快弄清楚木頭的身份才是,總不能一直讓顧昭帶着他吧。

臨走前他與顧昭也商量了下,針對要不要請大夫的問題,兩人一致的意見是暫時不請,免得讓人順藤摸瓜通過大夫找到他們這兒,當然這也是因為木頭除了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外,身上的傷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腦袋和身後的傷都已結疤。

顧昭有心也想出去轉轉,可木頭這小孩黏着他,他走到哪兒都跟到哪兒,為着他的傷勢着想,顧昭只能待在齊家的宅子裏,老老實實地捧着書準備府試,讓小孩卧床休養,宋澤樂得如此。

一連數日齊雲飛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一天下來都沒能跟顧昭他們碰個頭,因為他回來時顧昭已經歇下了,對此顧昭也只能表示便是富家少爺,那也是要為自己的富裕日子打拼的,齊家這兩代人,除了那位齊二叔外,都偏向于積極進取。

第五日中午齊雲飛匆匆從外面趕了回來,當時顧昭正和宋澤木頭一起用午膳,顧昭見他進門就先看了眼木頭,便心知有什麽跟木頭相關的消息,放下碗筷拉齊雲飛出門說話。

“外面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齊雲飛感嘆道:“我還沒開口顧昭你便知道我想要說什麽了,今日上午我發現府衙有差役在找一個人,還看到差役進了一家醫館,我沒敢多打聽什麽,免得惹那些差役懷疑,只讓李文在外面多留意一下,就不知會不會上門來搜查,我特地回來跟你們說一聲。”

顧昭露出審思之色:“能滿城調動那些差役的,極很可能是知府的下令,不是他下令至少也是知情并默許的,能做到這一步,這幕後者的身份可不低。”

齊雲飛點頭認同,他剛得知這一消息時有心驚肉跳之感,這回真是救了個燙手山芋回來,但現在想甩開也不成,反而容易曝露。

顧昭又問:“你看他們是大張旗鼓地拿人的嗎?有貼張告示之類的嗎?”

齊雲飛搖頭:“現在還不知,我是先回來跟你們說一聲,免得慌張,李文那邊得了什麽消息後會立即回來報信的。”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如果只是私下拿人那情況還好一些。

下午,李文終于回來報信了,他得到的消息,那些差役是在捉拿一個犯人,那犯人偷盜了一位貴人身上的重要物件,在逃跑中受了箭傷,城內醫館是他們重點關照對象,讓醫館和各位大夫不能知情不報。

李文說完後,顧昭和齊雲飛面面相觑,中了箭傷的可不正是木頭麽,但沒說腦袋上的窟窿,難道腦袋上的窟窿是逃跑中自己摔的?但那偷盜貴人重要物件的罪名,肯定是幕後者自己編造出來的,木頭身上除了那塊玉佩還有什麽東西?

真是犯人的話,搜捕程序就不是這般的,而且隔了幾天才拿人,顯然是順着一路才找過來的。

齊雲飛提心吊膽了幾日,讓自己如平常一樣正常忙碌,只在暗中稍微留意府城內的不尋常動作,幸運的是,前來府城趕考的書生越來越多了,四下搜尋人的差役不見了蹤影。

面對這樣的情形,顧昭心裏也有些猜測,追殺木頭的人并不敢将事情鬧大,所以只敢在私底下尋找,還借用了捉拿賊人的名頭,所以這次木頭恰好碰上府試的時機,實屬他的好運氣,府試在即,對方更不敢鬧出什麽動靜,否則被文官逮着機會參他一本,也夠本人喝上一壺的了。

因着這些猜測,顧昭多少寬了些心。

轉眼大半個月過去,木頭身上的兩處傷都落了痂,可依舊不記得自己來歷和自己叫什麽,只要不将他趕離顧昭身邊,很樂意給顧昭當個小書童。

顧昭要寫字,他就在邊上磨墨,顧昭看書,他就老實地在一邊安靜地待着,實在無聊了會拿本雜書跟着看,顧昭要洗漱,他會搶着端水倒水。

只是除了識字看書這項活幹得不錯,其他事包括磨墨在內都笨手笨腳的,偏又很執着地認真地學,弄得顧昭都不好意思将他趕走。

十幾天下來,他的墨就磨得很不錯了,在顧昭面前也很有小厮架勢,當然別人是甭想使喚得動他,一副他就是大爺的模樣。

就算如今外面沒有差役搜尋所謂的逃犯,顧昭依舊讓木頭每日做好變妝,等傷恢複得差不多行動無礙後,他就是個面膚顯黑相貌稍微普通點的機靈小子,原本已初具劍眉星眸之勢,可讓顧昭将他的兩條眉毛畫粗,鼻梁和臉頰上又點了幾顆黑痣,跟着顧昭走出去也沒引起多少人注意。

到這個時候木頭也被養得面色紅潤起來了,顧昭帶他找了家醫館看大夫,看他腦袋上的傷究竟是怎麽回事。

大夫捋着山羊胡須給木頭把脈,又扒開他的頭發看掉了痂的傷疤,不是很确定道:“許是腦中留有淤血,導致這小哥患上失魂症,老夫曾經見過這樣的病例,也曾聽人說起過,倘若淤血散了或許能想起來,又或許運氣好自然而然地想起一切,運氣不好的話這輩子都無法恢複。”

“哥哥,不要趕我走。”木頭再度抓住顧昭的袖子露出不安的神色。

顧昭手癢想敲他腦袋一記,可怕将他腦袋的症狀敲得更嚴重了,只得說:“這叫有病治病,誰說要趕你走了,你走了誰來給我當書童?大夫看着幫他開點藥吧。”

老大夫覺得顧昭是個挺不錯的主子,沒看書童得了失魂症還想辦法為他開藥冶病,因而一邊開藥一邊樂呵呵道:“小哥跟了個不錯的主子。”

木頭認同地點頭:“我哥很好。”

老大夫也不計較他這稱唿,主仆倆愛怎麽叫怎麽叫,開了藥又讓藥童抓了藥,才目送這對主仆離開。

出了醫館,木頭亦步亦趨地跟在顧昭身後,但對城內熱鬧的景象又好奇得很,睜大眼睛不時往兩側張望,顧昭也頗感興趣地左看右看,落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對剛進城對一切都很新奇的主仆倆,猶如一個盤子裏刻出來的,非常明顯後面的小的是前面小公子的書童。

顧昭偶爾會停下來買上一點零嘴,不僅自己吃了,還遞給身邊的木頭,一路逛下來,兩人手上都抓滿了各色吃食,顧昭吃得很滿足,身邊的木頭同樣如此,叫顧昭看得忍不住摸了他腦袋一把。

如果不是這小孩可能的複雜的身世,顧昭覺得養着他也不是什麽麻煩的事,他身邊的确需要個替他跑腿的人,沒有木頭也會有其他人,而且木頭真的是對他全心全意的信賴,這種感覺讓顧昭特別滿意,因為經歷了末世他很難對他人付出完全的信賴。

只是顧昭也保持着理智,這小孩的身份終究會是個顆不定時炸彈,有辦法的話還是要弄清楚他身份才是,其他不說,至少知道小孩被誰追殺幫他避禍吧,誰也不知道哪一天會不會在毫無防備之下禍從天降。

顧昭如今是信了木頭真的失憶想不起自己的身份了,這些日子他跟木頭朝夕相處,如果這都能騙過他,那他也只能說這小孩太過厲害,被他騙了也只能認栽。

在外面轉了一圈後又到了齊雲飛準備開酒樓的地方,酒樓正進行最後的裝飾,全部弄完後便會開張,齊家的酒樓除了主打原來的特色菜肴外,還有一部分就是根據顧昭給出的其他豆制品方子研究出來的新式菜肴。

兩人到酒樓的時候齊雲飛也在裏面,正跟從清河縣一起帶來的掌櫃最後敲定酒樓菜譜,争取能打出齊家酒樓的特色,吸引來更多的饕餮。

齊雲飛也不跟顧昭客氣,用下巴朝他點點讓他自便,掌櫃的也朝顧昭拱拱手,然後繼續跟齊雲飛商量,顧昭就在邊上和木頭坐下,一邊聽他們的對話一邊互相喂對方買來的零嘴,齊雲飛無意中看到一眼,忍不住想要笑。

齊雲飛嘆道:“這些菜肴放在清河縣算是不錯,但在這慶淩城想要一炮打響,只怕還有些困難,這些菜譜中并沒有能夠讓那些老食客眼前一亮,聞着味道就想吃的特色菜。”

掌櫃的勸道:“二少是想做長久的生意,只要咱齊家酒樓的這些菜肴的口碑打出去,會慢慢吸引住一部分食客。”

顧昭嘴裏嚼着蜜餞,忽然插嘴道:“齊二哥,我知道一道做起來挺複雜但味道很好的菜,不知道對齊二哥有沒有幫助。”

那掌櫃停下來好奇地看着顧昭,不覺得顧昭能說出多新奇多吸引食客的菜肴來。

齊雲飛不一樣,聽到這話眼睛亮了起來,要知道他這弟弟可是拿出豆腐方子會制作雪一樣的糖霜的人,齊雲飛期待道:“是大菜嗎?我們齊家酒樓倒正缺少這樣的大菜。”

顧昭拍拍手說:“二哥你給我紙和筆,我寫下來給你看。”

在齊雲飛給顧昭讓出位置讓他寫下菜譜的時候,顧昭也趁機翻了下空間裏的資料,有道菜叫佛跳牆,甭說吃了,光是看菜譜他就能看得流口水。

顧昭在紙上洋洋灑灑地寫下了幾十種食材,又在最後寫明這些食材的處理方法以及煨壇法,還有最為重要的輔助之物黃酒,顧昭越寫越饞,寫完最後一個字期待地看向齊雲飛:“齊二哥,可以照着這菜譜把菜做出來嗎?我都等不及想要品嘗了。”

掌櫃也是懂菜的,這些食材有不少是好東西,這些好東西光是放一起炖就能想像出味道有多鮮美了,也許真能行:“二少,我覺得可以一試,就是有些食材找起來怕是要費些工夫。”

“那就盡力去弄來,不行的話減少一兩樣可要緊?”這問的是顧昭。

顧昭說:“應該不太要緊的吧。”

他寫的是食材最多的一個菜譜,少的只需要十幾種食材,所以想來無礙。

“哈哈,那就好,等這道叫佛跳牆的菜做出來并吸引來老饕,最大的功勞就屬顧昭你的,我也等不及想嘗嘗了,佛跳牆,這名字好,連佛聞了都要忍不住跳過牆來品嘗吧。”

“對,就是這個意思。”顧昭拍手贊道。

旁邊的木頭看看齊二少,又看看顧昭,然後做了個動作讓兩人都哭笑不得,他往前一步,愣是将自己插在齊雲飛和顧昭中間,兩人間的氣氛頓裏就變了樣。

齊雲飛用手指指木頭:“這小孩是不是太霸道了點?按理說我可是在這小孩之前就跟顧昭你認識了,感情可比他來得深厚多了。”

顧昭不當一回事地撸了把小孩腦袋說:“小孩性子是霸道,別理他。”

“哥哥!”小孩轉身看向顧昭,露出委曲之色。

顧昭随口就哄:“好了,木頭才是最重要的。”

木頭頓時眉開眼笑,抓住顧昭胳膊朝向齊雲飛做了個鬼臉,哥哥還是最看重他,這個姓齊的待一邊涼快去。

齊雲飛無語之極,算了,不跟這得了失魂症的小孩計較太多。

顧昭将菜譜留下,也沒問什麽報酬,便帶着小孩回去了,他的主業還是考生,要努力考到秀才功名。

齊雲飛也沒說,因為心中打定了主意,等這道菜打出去後,要給顧昭送酒樓的份子,顧昭對他的幫助太大了。

回去路上只有顧昭和小孩,木頭最高興了,就差開心地蹦跳起來,而顧昭則在想,等佛跳牆做出來味道好的話,他再找找有沒有其他好吃的菜譜,抄出來給齊家酒樓後,他想吃就有得吃了,這些菜他在末世裏也只能看看菜譜來解饞,越看越饞卻越吃不到,現在不一樣了。

齊二哥家開酒樓真是太好了,否則想吃這些菜可麻煩得很,就那佛跳牆一樣,湊齊那些食材就能叫他愁得掉頭發。

顧昭心情輕快地都想哼歌了,突然間顧昭腳下的步子頓了頓,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換了其他人也許無法發現異樣,但木頭心裏眼裏都是他哥哥,一絲異樣都被他看到了,湊近顧昭耳邊小聲問:“哥哥,有情況?”

顧昭的耳朵被他說話的熱氣噴得有點癢,撓撓耳朵回以小聲:“當不知道,跟着我走就行。”

他不知道跟在他們身後的人是沖他還是沖木頭來的,但沖對方跟蹤人的水平,他覺得更大可能是沖他來的,因為水平有點菜,叫他輕而易舉就發現了。

顧昭看到巷子便進去,又在巷子裏拐了兩個彎,人越來越少了,後面跟蹤的人只有欣喜的,人越少可不就越方便他們動手。

“快,跟上。”看前面兩人又在拐彎處消失,後面跟着的人連忙說,“記住,不論手和腿,都要斷一個。”

“這太容易了,兩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子。”另兩人渾然沒将顧昭和木頭兩人放在眼裏。

可剛拐過彎,走在前面的人兜頭便迎來一棒子,直接敲在他腦袋上,這人兩眼轉圈,晃了兩下撲嗵一聲栽倒在地上。

作者閑話:上架啦,這是第一更~

跟在後面一共有三人,第一人倒下後,後面兩人就看到站在他們面前的少年,也正是他們的目标人物顧昭,正舉着不知哪裏撿來的棍子朝他們呲牙笑,這兩人大怒:“好小子,原本想讓你痛快點,現在你小子惹惱老子了。”

說着兩人就作兇狠狀朝顧昭撲過來,他們也沒想顧昭身邊跟着的另一個小孩去了哪裏,在他們眼裏,顧昭也沒比半大少年大多少,聽說又是個趕考的文弱書生,也就是躲着偷襲才讓他敲悶棍成功,別說他們現在有兩人了,就是只有一個也能将這小子弄得死去活來。

顧昭躲閃,那兩人眼裏的惡意更濃,就在這時變故再度發生,就見一個黑影從天而降,一棍子又敲上另一人腦袋,那人慘叫一聲,搖晃了幾下後跟着赴了第一人的後塵,也撲嗵一聲栽在地上。

就在黑影從天而降的時候,顧昭也不躲閃了,逮着棍子就往剩下的最後一人身上揍,而且還專挑人體脆弱的地方揍,後面另一個棍子也跟上了,那人想逞兇鬥狠卻根本沒有施展的餘地,被揍得哇哇直叫。

從天而降的黑影可不正是和顧昭在一起的木頭,顧昭邊揍人還邊有閑心地留意木頭那裏的動靜,擔心他吃虧,結果這一留意發現木頭揍人比他還有章法,而且力氣也比他大,這是屬于身體的本能?

之前也是木頭自告奮勇爬上牆找機會下陰手的,當時顧昭便發現木頭爬牆的動作利索極了,三兩下就翻了上去隐藏起來。

兩人合力将最後一人揍得哇哇慘叫,很快便喊饒命,就差痛哭流涕了。

“木頭,停下。”

木頭聽話地收手,但依舊拿着棍子一臉警惕地瞪着這人,連那兩個被敲暈的也沒放過,防着他們醒來突然暴起,那眼神又讓顧昭想起第一次見到的他,跟頭狼崽子似的,随時會伺機而起狠狠咬住敵的咽喉。

顧昭用棍子敲敲地面,那家夥聽得一個哆嗦,以為顧昭又要揍過來。

顧昭問:“誰讓你們跟過來的,嗯?想弄斷我的手和腿?”

其實無需這人的答案,聽到這話時顧昭便知道肯定是高老太太派的人出的手,大概路上車隊人太多,讓高老太太的人找不到下手機會,于是一路跟着到這慶淩城來了,還不死心繼續想找機會沖他下手。

木頭更怒,小眼神跟刀子似的盡快三人身上扔:“哥哥,還是打死他們吧!”

那眼神,讓人懷疑他腦子裏也許正想着用哪種方法弄死這三人。

那人沒想到這小孩才是狠角色,動不動就要弄死他們,再一個哆嗦連忙老實交待,連收買他們的人現在住在哪裏等着他們的消息都說了出來,顧昭一聽,可不正是清河縣那高老太太身邊的婆子,沒想到這婆子竟親自跑來慶淩城了,據他所知那婆子年紀也不小了吧,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顧昭對高家老太太幾次三番地朝他下手也煩了,這次不給個警告的話那老太太還會不死心地繼續,不達目的估計不會罷休,顧昭朝木頭招招手,木頭一邊瞪着那三人一邊朝顧昭走來。

顧昭跟他耳語了幾句,然後揮手說:“趕緊的叫人來,我看着這三個家夥,誰敢動彈一下我就一棍子敲下去,你也想哥哥身上的麻煩早點解決掉是不是?”

木頭咬咬牙說:“那好,我快去快回,哥哥小心。”轉身又威脅那家夥,“你要是敢對我哥哥不利,我上山下海也要将你們找出來弄死!”

又是一個弄死威脅,顧昭哭笑不得,這是本能還是本能?那麽問題來了,小孩之前到底是什麽身份來歷,才會動不動将弄死威脅放在嘴巴?

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小孩年紀雖不大,但失記之前也是個狠人。

木頭威脅過後便轉身飛快地往外跑,跑得越快越好,跑到巷子口人多的地方,木頭就突然放聲大喊:“來人啊,有賊人想要打斷趕考書生的手和腳毀人前程啊,快來人啊——”

“什麽?竟要毀人前程?”

“老天,這是要天打雷噼的才會幹出這種斷人前程的事?小哥快帶我們去救人。”

不管是心地良善的還是愛看熱鬧的,唿啦一下擁過來,甚至還有人跑進路邊店鋪拿了棍子或是繩子之類的東西,然後跟着人群往巷子裏跑,拐了兩個彎後便看到一個持棍的少年書生,地上躺了兩個,還有一個蹲在地上抱着自己,這場景叫他們看得有點傻眼,他們以為賊人正欺負文弱書生,文弱書生求救無門所以才會讓身邊書童出來求救。

“哥哥,我照哥哥說的叫了人過來了。”

顧昭收起棍子朝來的人群露出一個親和的笑容:“多謝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嬸子,我是前來趕考的書生,卻發現被人跟蹤,所以跟自家書童設計偷襲了這三個家夥,從這家夥口中得知他們被人收買想斷我的手和腳,讓我無法參加不久後的府試,我想請各位幫個忙,帶他們一起去報官,并去捉拿守在客棧裏等他們報好消息的指使人。”

“老天,居然是真的?”

“小哥厲害啊,居然制服了這三個厲害家夥。”

“應該的,小哥不必這麽客氣,我們一起幫你們将賊子綁上送去報官,這毀人前程的做法太可惡了,絕不能放過。”

衆人七嘴八舌地安慰起顧昭和他書童,并幫着捆人,弄好後又簇擁着顧昭和木頭一起去見官,因為歹徒的手段太狠毒,所以他們一路走還一路廣而告之,而這也正是顧昭想要的效果,他們不說的話顧昭還要主動想法子擴大宣傳效果呢。

因而更多人知道此事并彙聚到送官的隊伍裏來,途中他們還經過一家客棧,很不巧,這家客棧裏住的大部分是趕考的書生,有喜愛圍觀熱鬧的人看到外面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就湊過去聽了一耳朵,結果整個人就炸了,并且飛快跑回客棧一宣傳,這就讓更多書生炸了。

誰對顧昭最有感同身受?那自然是同樣前來趕考的書生了,不少人寒窗苦讀數載甚至更長的時間,結果叫人使下如此陰損的手段,讓數年苦讀一朝盡毀,這是任何書生都無法忍受的,今天是針對顧昭,誰知道改日會不會沖他們當中的某個人而來?

客棧裏所有的考生都跑了出來,擠進人群裏向顧昭求證此事,從顧昭口中得到确證後更怒了。

“絕不能放過賊人!”

“這位書生是說背後有人指使他們?那我們将指使人一起抓住報官去,絕不能讓人得到消息跑了。”

“對,對,你知道那指使人在哪裏嗎?”

顧昭心說他同樣是他需要的,連忙點頭說:“我已經從賊人口中知道情況了,我這就帶你們去。木頭,你跟着大家夥兒一起去報官,我馬上就過來。”

木頭一點不想跟哥哥分開,可惜報官要緊,只得叮囑說:“哥哥要小心,快點過來。”

“知道了,你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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