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兒孫自有兒孫福 (4)
是人群分成兩撥,考生們也分成兩撥,一撥随木頭繼續去衙門,一撥随顧昭往另一個客棧去抓人,路上跟顧昭互報了身份後,還有考生問顧昭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顧昭表示茫然,他将自己的經歷簡單說明了下,表示想不到會是什麽人要用這種手段毀他前程。
另一邊,還沒開張的齊家酒樓裏的齊雲飛也得到消息,一個姓顧的書生被惡人蓄意針對要毀前程,他聽得吓一大跳,顧昭才從他這裏出去沒多久,這姓顧的書生不會就是他弟顧昭吧,吓得他立馬飛跑出去直奔衙門,他以為大家口中的顧書生已經被人斷手斷腳了。
客棧裏,王婆子喝着小酒吃着下酒菜等着好消息上門,在她看來,這回絕對能成,收買的人也是給她打了包票的,她就不信這回那小子還能逃得過去。
雖然出來一趟很辛苦,但這會兒也能放松一下,她是最喜歡喝酒打屁的,不過跟在老太太身邊這樣的機會并不多,這會兒酒喝得有點多話也多起來,正跟鄰桌說主子家兒子跟老子身邊的小妾偷偷往來,然後小妾懷有身孕,老子高興萬分,卻不知這小孩到底是他兒子還是他孫子。
就在這時沖進來一群書生和路人,問掌櫃的從清河縣來的姓王的婆子住在哪裏,掌櫃的正聽那婆子的八卦聽得起勁,一見這架勢便愣愣地朝那婆子指去:“那就是。”
這下好,烏泱泱的一群人于是直朝目标撲過去,王婆子正說得起勁,就被人撲個正着,撲騰了兩下大叫起來,聽八卦的人也懵了,這是幹什麽呢?
帶頭的書生氣憤道:“這婆子指使人打斷趕考書生的手和腳,要毀人前程,現在要帶她去見官,你們想阻攔我們是不是跟這婆子是一夥的?”
旁人被吓住了,哪裏還敢阻攔,于是眼睜睜地看着這群人帶着不停撲騰的王婆子揚長而去,人走了才有了反應,大唿小叫起來。
“我看那婆子就不像是好人,我的确看過幾個不三不四的人來客棧找婆子的。”
“剛她八卦的不會正是她主子家的事吧?她主子家是清河縣哪家?”
“快跟過去看看,這事不可能是她一個下人主使的,肯定是她背後主子讓幹的。”
于是又有不少人追出去,就連客棧掌櫃也派了個小二跟出去看情況,要不是走不開他都想親自跟過去圍觀了。
作者閑話:感謝對我的支持,麽麽噠!
“宋公子,顧公子出事了。”在家溫書的宋澤,迅速抛開書本跑了出去,後悔顧昭出去的時候沒跟着。
府衙前熱鬧得很,有不少是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只為圍觀熱鬧而來的,被旁人告知後一起聲讨起可惡的賊子以及背後的指使者,知府大人被差役告知詳情後也唬了一跳,立即跑到前堂升堂問案。
眼下可是府院的關鍵時期,此事如果處理不好,在讀書人中會産生非常不好的影響,事态擴大了,連他這個知府也會落不到好,而且他自己也是讀書人,一路從縣試直到進士出頭,非常清楚這過程中的艱辛,對于用這般手段毀人前程的舉動同樣深惡痛絕。
知府大人一升堂,驚木一拍,堂下被押過來的三個混子吓得差點當場失禁,他們不過是做些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事,哪裏想到就要鬧到官府還被知府大人審問,當即就跪在那裏喊饒命,并且争先恐後将被人收買對付顧昭的事情說了出來。
“姓王的婆子?來人——”
“大人,已經有人過去帶那王婆子了。”
“對,我哥哥親自去了。”木頭作為書童在一旁證實道。
知府大人看向木頭:“你家主人與他們口中的王婆子可有矛盾恩怨?”
木頭連連搖頭:“我哥哥并不認識他們口中的王婆子,我哥哥也從未與人結怨。”
聽書童一口一個哥哥的叫他主人,無論知府還是圍觀路人都覺得顧昭這個書生是個好的,連身邊的書童都當弟弟來照顧的,這就顯得背後毀他前途的人更加可惡。
齊雲飛來了,見到木頭也有點心驚肉跳,木頭身上的事情還沒搞明白呢,他關切地問:“顧昭沒事吧?”
木頭此刻見到齊雲飛出現,也不随便給他甩臉色了,老實回答道:“哥哥帶人去抓收買他們的王婆子了。”
齊雲飛一聽便知王婆子是哪號人物了,高老太太身邊跑腿的那婆子可不正是姓王麽,沒想到她為了對付顧昭竟也來了慶淩城,他剛剛慌裏慌張地過來,這會兒聽木頭說沒事,這顆撲嗵直跳的心才安了不少,然後又焦急地往外面看,不知顧昭有沒有抓到人,顧昭又因何緣故會将這件事鬧大的。
宋澤則和顧昭一夥人前後腳趕到的,宋澤被吓得臉色有些發白,眼神也有些發狠,待看到顧昭安好無恙,還将一個婆子五花大綁地帶來,同樣松了口氣,恭敬地對知府大人行了個禮,就和其他考生一起旁觀知府審案。
“大人,學生顧昭,正是他們商量要對付的目标,幸好學生警覺得早,沒讓他們得逞,請大人為學生作主。”
“請大人作主。”其他憤慨的考生一起向知府大人大聲請求。
那三個混混還沒被拖下去,也沒挨板子呢,現在一看到王婆子被帶來,趕緊指認:“大人,就是這婆子叫我們幹的,她給了我們一共二十兩銀子,我們才花了三兩,還有十七兩沒動。”
“對,對,大人,就是這婆子還特地帶我們去辨認這位書生,好叫我們不會認錯人,就是她叫我們将這書生手和腳打斷,就是想叫他考不了試,大人饒命啊,我們只是聽這王婆子指使的。”
知府大人聽得大怒,又看向顧昭:“你可識得此人?”
顧昭搖頭,就算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會當面指認出來:“學生并不認得她,學生一直在家和學堂讀書,便是清河縣也是因為趕考才去,慶淩城也是第一次來,因而從未見過這位王婆子。”
“我知道他,她就是清河縣的,是清河縣高家的婆子。”人群裏有人叫喊起來。
“對,她路上自己叫嚷的,叫我們趕緊放了她,否則高家饒不了我們,說他們高家在京裏有人,這婆子嚣張得很。”
“天哪,多大的仇多大的怨,竟從清河縣追到慶淩城要斷人家書生的前程,太可惡了,大人就該嚴懲才是。”
知府大人再拍驚木:“堂下王婆子,你可承認這一切?”
王婆子剛被人抓住時因為吃了酒的緣故,腦子也沒清醒就叫嚷威脅起來,等後來看到顧昭立即酒醒了,只可惜掙紮了一路也沒能掙脫,硬是被衆人合力帶到了知府大人面前,王婆子被驚堂木拍得一個激靈,然而她也很清楚,幹的這些事絕不能曝露的,于是竭力否認。
“我是冤枉的,他們冤枉我,我不認識這幾個人。”
只可惜有同樣從客棧跟過來的人,就見過這三人來找王婆子的,大聲在外面叫道:“她撒謊,我在客棧裏見過這三人來找這王婆子,她也的确吹噓過她主人家在京城裏有人。”
“這人在客棧裏住了好幾天了,可除了跟這三人見過面,什麽事都不幹,經常在客棧裏喝酒打屁。”
“對,對,我是客棧裏的小二,我也見過這三人來找王婆子。”小二從人群裏擠出來作證。
王婆子吓得渾身打哆嗦,連忙改口:“我說,我說,”她擡頭看向顧昭,“我是跟他有仇所以才想對付他,對,就是這樣的。”
知府大人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撒謊,怒道:“這位顧公子總共去過清河縣兩趟,也從未見過你這婆子,如何跟你有仇?老實交待,否則大刑侍候!”
王婆子一邊顫抖着身體一邊着急地動腦筋,她很清楚她要老實把主子交待出來也逃不過一個死字,咬死了就是她自己想對付顧昭,跟其他任何人都沒關系,她就是看顧昭不順眼,聽得路人和在堂差役們都笑了,知府大人當場讓人打她板子,打得王婆子哭爹喊娘,可到底是高老太太身邊的人,這些年就沒吃過什麽苦頭,因而才打了二十大板就主動交待了。
“是……是老奴主人讓老奴做的,在清河縣就動手了,可沒有成功,這次他來到慶淩城,主子交待老奴一定要辦成,老奴只知道主子要讓這位公子出不了頭。”
人群頓時嘩然,這王婆子所在的高家欺人太甚了吧,縣試時就想動手毀人前程,結果顧昭逃了一劫後還不罷休,繼續追到府城來了,如果不是顧昭本人機靈,早就被這對可惡的主仆給毀了。
他們看向此刻一臉懵懂迷茫不解的顧昭無限同情,對這王婆子及她身後的主子憤怒大罵。
“暫且收監,待本官派人前去清河縣詢問查明再繼續審案,顧公子需耐心等待些時日。”
顧昭收起臉上的迷惑不解表情,恭敬地給知府大人作揖行禮:“多謝大人,學生感激不盡。”
知府大人多勸了一句:“無需為此等人煩心,全力準備府試才是。”
“是,大人,學生領命。”
王婆子被拖下去收監了,圍在府衙口的人群久久都沒有散開,在場的讀書人紛紛表示對顧昭的同情和對為惡者的憤慨,表示會一直關注此事,顧昭同樣對這些為他聲援的讀書人表示感謝。
他實際上就是想要借這些讀書人擴大聲勢,将事情鬧大,讓高家以後不敢再對他下手,否則他一旦出事,那罪魁禍首自然就是高家無疑了。
齊雲飛和宋澤親自護送顧昭和木頭回去,起初人多不好多問,等清靜了齊雲飛問道:“顧昭你今天是突發其想,還是早就想好這麽做了?”
如果是後者,也不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慌裏慌張毫無準備。
顧昭苦笑道:“哪裏是早就準備好的,是因為路上發現被人跟蹤,後來又聽到他們商量要斷我手腳的話,我才決定反擊的,不能總是被動地等着他們一次又一次地算計我,這次不成肯定還有下次,只有叫他們怕了才不敢再動。”
宋澤聽了認同地點頭:“不錯,眼下正是各縣書生前來趕考的時間,而且經過他們的口,會在最短時間內便在府城的讀書人中間傳揚開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這個時機鬧出來的确很适合。”
可齊雲飛擔心的并非清河縣高家,而是京城那邊:“可防得了高家防得了京城那邊嗎?再說如果知府大人知道高家背後站着的是京城的侯府,那大人還會為你主持公道?”
“什麽?京城侯府?這是怎麽回事?我怎不知道?”
“哥哥!”木頭也聽得揪緊顧昭的袖口,緊張擔心地看向顧昭,眼裏還有殺氣閃過,不知是沖高家還是京城侯府去的。
齊雲飛張張嘴,不知要如何解釋,看來宋澤并不知道這背後的情況。
顧昭頭痛,這解釋起來太過麻煩,可現在看一個兩個的都盯着他,真是讓他苦惱。
顧昭只得道:“我跟齊二哥作過種種推測,懷疑這高家老太太之所以對我這麽做,背後很可能受京城永寧侯府的指使,因為只是猜測,所以沒辦法跟宋澤你說明,木頭你又湊什麽熱鬧,嫌我還不夠麻煩頭痛的啊。”
說着顧昭伸手彈了記木頭的腦門,讓他的小表情收斂收斂,別動不動就起想弄死人的念頭。
宋澤抿嘴不說話,顧昭這不是擺明了不信他麽,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沒跟他說明,還是以為他會因為牽涉到什麽京城侯府就會怕了?
此時的宋澤還不是後來的首輔大人,只是一個努力求學上進立志于未來的少年書生,所思所想也比較簡單,因而宋澤有點生氣了,顧昭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沒跟他透露一聲,連齊雲飛都知道,他跟顧昭打小的交情還一同上學堂,居然什麽都不清楚。
作者閑話:感謝對我的支持,麽麽噠!
宋澤生氣了,顧昭傻眼了。
接下來回去的路上,宋澤一直就抿着唇不說話,專心走路,對顧昭的種種小動作視而不見,甚至顧昭扯他的袖子他還會扯回來。
傻眼了的顧昭又有點想笑,但知道絕對不能笑出來,不然宋澤會更加生氣。
回到齊家的宅子,宋澤還記得跟齊雲飛這個主人打了聲招唿,這才徑直往自己房間走去,顧昭也只來得及匆匆跟齊雲飛揮了揮手就追上去,木頭自然是緊跟着他哥哥的,這情形叫齊雲飛看得啞然失笑。
在他看來,雖然一個兩個的都少年老成,其實都還是十幾歲的沒有成家的少年人,也是初次離家這般遠,這兩人鬧別扭的情形讓他忍俊不禁,但接着又為顧昭操心起來,其實高家就是沒牙的老虎,根本用不着太過擔心,真正叫人憂心的是京城的永寧侯府。
那邊顧昭也追在宋澤身邊跟他解釋:“先前沒跟你說是怕影響你考試,你知道你娘對你期待有多高,萬一因為我的緣故影響了你的前程,你叫我怎麽想?兩年前你就被我牽連了沒能考成。”
“你想想啊,背後要對我下手的很可能是京城永寧侯府的人,你說你知道這事後會不會擔心得覺得都睡不好,書也看不進去,考試是不是也要糟?宋澤我跟你說,你讀書比我厲害,我就指望着你考上狀元一路高升,未來給我作主,問問那京城裏的永寧侯府,幹嘛非跟我過不去。”
聽到這兒的宋澤勐地停下來,後面的顧昭沒有料到,直接就撞到了宋澤背上,木頭跟着撞到了顧昭背上,一個兩個的都捂着鼻子眼淚水都要出來了,轉過身來的宋澤看到這兩人的模樣,哪裏還崩得住表情,臉色終于緩下來了。
“走路也不看着點,撞了也活該。”
木頭用力瞪了眼宋澤,又眼淚汪汪地看向顧昭,都是宋澤害得哥哥如此。
顧昭揉了揉鼻子,嘿笑了兩聲:“不生氣了?”
宋澤沒好氣道:“也不知道我是為的誰。”
“我懂,我都懂,為的是我,咱兄弟兩個,誰分誰啊。”顧昭打蛇随棍上。
“哥哥。”木頭扯顧昭的袖子,提醒哥哥他的存在,顧昭順手摸了下他腦袋,“對,現在還加上木頭。”
宋澤心說就顧昭這濫好人,不明來路的人還真當成弟弟來照顧了,沒認識多長時間的齊二少也跟他稱兄道弟,連那麽私密的事都被告知,這家夥能不能有點警惕心?他也說了,那可是京城永寧侯府,就這麽相信齊家不會去向永寧侯府告密嗎?
“你們都進來!”宋澤甩手走進自己房間。
“诶,來了。”
顧昭跟上,木頭拽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趨地跟着,就像長在顧昭身上的尾巴一樣。
之前怕宋澤擔心影響他心情,現在都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因而進了房間顧昭便老老實實将他和齊雲飛的推測說了出來,宋澤聽得下巴差點兜不住,驚道:“你說你可能不是你爹娘的親生孩子?”
顧昭揉揉鼻子:“那你說這高家老太太為何一直緊盯着我,不想讓我出了清河縣的地界?我顧家跟這清河縣的高家哪裏牽扯得上聯系的,還從兩年前一直惦記到今天,還有兩年前她的孫子高金恒被人通關系弄進京城的知名書院讀書,齊二哥通過高老太太身邊的老人,得知了她在京城永寧侯府有這一門親戚。雖說這高老太太在京城裏還有其他親戚,但我無法跟你具體說清楚,我直覺就是這永寧侯府的人讓高老太太這麽做的。”
“你說如果不是我夠警惕,還有齊二哥幫我,恐怕我早就中招了,說不定還會連累你。原本他們的打算是在我們來府城的路上下手的,就憑你我兩個文弱書生,指不定現在已經斷手斷腳了。”
宋澤狠狠擰起眉頭,這高家老太太的手段也太狠了,從表面這些線索來推斷,顧昭所說的情況的确有很大可能,對方的用意就是要斷了顧昭前程,将他陷死在清河縣境內,讓他永遠也翻不了身。
所以除了顧昭的身世有異,其他還能有什麽情況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宋澤心裏哪裏還有什麽氣,只剩下心軟還有擔心了:“那你猜到自己身世有異後,有什麽想法嗎?”
“你說對我爹娘?我才不管誰把我生下來的,我只知道是我爹娘将他照養長大,盡可能地給我制造最好的條件,顧家其他男丁都沒能讀書,只有我一個進學了,這樣的爹娘我有什麽資格嫌棄的,他們就是我爹娘,就是我至親的人。”
宋澤聽得感慨萬分,伸手拍拍顧昭的肩,也許顧昭原來的身份是大家公子,卻淪落成為農家子弟,在得知真相後顧昭不僅沒有生怨,反而對爹娘充滿感激,宋澤對顧昭的人品高看了一眼,越發看重這個兄弟朋友。
“你說得對,伯父和嬸子的确愛重你,這件事是謹慎點好,需得調查清楚才能說出來,否則二老會受到不小的打擊。”
身為顧昭的同村人和同窗,宋澤非常清楚顧家二老對顧昭這個老來子的疼愛,如果不是親生子,他們沒可能做到這一步的,沒看就連分家也是抱着想要照顧顧昭的想法。
宋澤在房間裏走了兩圈,然後停下來問:“那顧昭你現在将事情鬧大,不怕就因此驚動京城永寧侯府嗎?至于咱們這位知府宋大人,聽說倒是個好的,也許未必會看在永寧侯府的面上放過高家一馬。”
他用的只是也許,畢竟不清楚這位宋大人能不能頂住永寧侯府的壓力,那永寧侯的侯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們也兩眼一抹黑,這事難辦得很。
木頭原本一直瞪着宋澤,這會兒聽懂宋澤的話,也擔心地看向顧昭,心裏實則殺氣騰騰的,那永寧侯府的什麽侯爺,要是對哥哥不好,弄死他!
在木頭心裏,要弄死的名單上又增多了一個,并且還将這名字排得很前,放到了害他受傷落得如此境地的仇人的前面,因為沒有這仇人的話,他也許都來不到哥哥身邊。
當然就算因此認識了哥哥,但這仇人還是要弄死的,最好不要讓他想起仇人的身份。
宋澤不生氣了,并且還為他謀算起來,顧昭很高興,這時候也不再有隐瞞宋澤的想法了,說一半留一半才叫人最擔心,宋澤說出自己的計劃:“我們要作最壞的打算,就是當這永寧侯府也不是個好的,全員壞人,那擺在我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一個就是永遠躲着永寧侯府,只要我不出清河縣,想必他們也沒心思來對付我,只是這般叫人怎麽甘心是吧。”
“第二條路就是想辦法将事情鬧大,讓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被越來越多的知道,衆目睽睽之下,我不信那永寧侯的人還如此大膽敢沖我下手,在京城那塊地界,我相信永寧侯府也無法一手遮天為所欲為的,而要受到諸多轄制,那時他們還要對我下手,那說明這永寧侯本身就有問題了,那時等着抓永寧侯府尾巴的人想必會有不少。”
宋澤在房間裏又轉了幾圈,思索顧昭講的法子,最後又停下來說:“只怕還沒達成你的目的,永寧侯府的人就先出手了,畢竟對方應該一直在關注你的,也可能高家先行将你的情況透露過去。”
顧昭點頭說:“是啊,所以必須要找到這麽個出名的機會,還是出的好名。”
“你有頭緒了?”宋澤訝異地問,這可很難做到。
顧昭摸下巴說:“是有那麽點頭緒,但眼下還是要先考府試,”又走到宋澤面前拍拍他肩,一本正經道,“宋兄,我這計策如果走不通的話,那能不能報仇讓一切真相大白,就真的只能靠你了,所以宋兄你一定要努力,考出最好的成績,将來能夠進京面聖,将我的冤屈遞到聖上面前。”
宋澤很想翻個白眼,哪有這麽簡單的事,在聖上面前,他和永寧侯的話誰更有份量還用得着說嗎?但不得不說如果顧昭的第二條計策走不通被迫縮在清河縣水雲村的話,那只能他來想辦法了,也許這一條路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但好歹有路可走不是。
所以宋澤認真點頭道:“我會努力的。”
顧昭很欣慰啊,看來宋澤這個未來的首輔大人的大腿,他是給提前抱上了。
宋澤表示他一點都看不懂顧昭這見鬼的眼神,什麽意思?
之後,齊雲飛自然也知道了顧昭所說的兩條計策,但同樣不清楚顧昭到底會用什麽方法達到他所說的出大名出好名。
另一邊,在知府大人派人前往清河縣問詢的時候,當日府衙前發生的一切也在整個慶淩城沸沸揚揚傳開,尤其備受讀書人的關注,甚至驚動了慶淩城外的讀書人。
作者閑話:感謝對我的支持,麽麽噠!
顧昭具體是誰對這些讀書人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讀書人中的一員,竟遭卑鄙小人如此歹毒的手段毀他前程,這讓許多讀書人代入自己進去,想到寒窗苦讀十載,一朝前功盡棄,啃了那王婆子的心都有了。
讀書人在這個社會中的地位還是非常高的,這樣的手段讓讀書人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今日是顧昭,焉知明日會不會發生了其他讀書人身上?他們絕不允許罪魁禍首逍遙法外,必須嚴懲,重重地懲罰!
還有這王婆子不過是個下人,明顯不是主使者,她背後的清河縣高家是哪家的?讀書人的力量很大,沒到一天工夫,這些讀書人就将清河縣高家扒了個底朝天,好家夥,就這種人家也敢朝天下讀書人伸手?
如果高老太太知道他們的想法肯定要伸手喊冤:不是的,她不想對天下讀書人出手,她只是對付顧昭一個鄉下來的窮書生而已。
此刻哪怕高家還有個讀書人,也就是去京城念書的高金恒,然而整個高家在讀書人中的名聲已經臭了,也就這消息還沒傳到京城,否則高金恒在京城書院中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他祖母能用這種陰損手段對付其他讀書人,焉知跟高金恒朝夕相處的同窗會不會被他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就是那些夫子也會對他印象大跌。
齊雲飛明顯顧昭的用意後,也在背後推了一把手,派人趕回清河縣,等差役前去高家問詢時将前因後果在整個清河縣傳揚開來,看高家老太太還要不要臉,讓高家在清河縣名聲墜地,也就京城那邊沒辦法伸手,否則讓高金恒在京城也無法待下去。
至于慶淩城的百姓,也對此事津津樂道,除了罵一罵王婆子和高家太過歹毒外,還八卦起高家內院的事,當日王婆子喝多了點酒大舌頭說出來的那些事,也被人飛快傳揚開,老百姓對這種事情更有偏好,什麽父子同當新郎進洞房,以後孩子該叫父親還是祖父又或者兄長,并且還展開充分的腦補和想像,什麽扒灰之類的八卦一起上,叫人聽着那整個高家宅子內,就沒一個人是幹淨的。
這些八卦在慶淩城越傳越遠,可以想見,遲早會有一天傳到清河縣去。
差役來往于清河縣與慶淩城之間也需要不少時間,因而那日之後,顧昭就如他自己所說專心讀書了,這讓宋澤和齊雲飛見了都放心不少,宋澤也因此更加努力。
木頭見哥哥這般用功,越發将書童這個身份落實到位了,那些活做得越來越熟練,能幫到哥哥讓他開心得很,當然如果能親手将那些欺負哥哥的人弄死就更好了,可就算沒了記憶他也知道他現在人單力薄,想要弄死人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所以他只能将這些名字放在必死名單上,總有一天要兌現。
齊雲飛能做的,除了将兩位考生的生活照顧好外,就只有做生意一項了,他對即将開張的酒樓更加用心了,也許靠新菜佛跳牆能吸引來身份貴重的權貴,希望能借此幫一把顧昭。
這日,齊雲飛讓人從酒樓帶回一只壇子,壇口煳着黃泥巴,烤得幹幹的,壇子表面摸着還很燙手,看到顧昭和宋澤正在院子裏邊交流邊散步,此時是他們的休息時間,齊雲飛出聲叫人:“顧昭你們快來,酒樓的大師傅将佛跳牆做出來了,我帶了一壇回來讓大家嘗嘗味道如何。”
一聽這名字顧昭就感覺嘴裏口水分泌過盛,宋澤也好奇地圍過來看壇子,當然現在一點香味都聞不到。
壇子是用棉被包裹着抱過來的,否則會燙手,齊雲飛讓人拿來碗筷準備着,然後親手用工具敲開壇口的泥巴,蓋子還沒打開就有濃郁的香味飄出來了,宋澤動動鼻子驚訝道:“好香啊,這道菜的烹饪方法真是奇特。”
“嘿嘿,這菜吃進嘴裏才叫好呢。”顧昭一臉眼饞的模樣。
齊雲飛也高興,當即将蓋子掀開,那濃郁之極的香味直竄入幾人鼻中,大家露出陶醉之色的同時也将眼睛盯在了壇中的菜上,就連木頭也被吸引住,喉嚨不受控制地動了動。
“口水要滴出來喽。”
聽到顧昭的聲音,木頭下意識地就伸手要擦嘴巴,再擡眼看到顧昭打趣的眼神,木頭哪裏不知道上當受騙了,可木頭一點不氣,還崇拜地看向顧昭:“哥哥真厲害,哥哥居然能想出這麽好吃的菜。”
“你還沒吃上一口就知道好吃了?再說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我看過菜譜但也沒有嘗過。”
“來,來,一人一碗,盡情吃,吃完了自己從壇裏舀。”齊雲飛盛起第一碗先遞給顧昭這個最大的功臣,顧昭也沒推讓,先喝了口湯,那鮮美的滋味在舌頭上炸裂開來,顧昭只感覺全身毛孔都舒爽起來,又迫不及待地吃了口海參,唔,真是太美了,他真是太幸福了。
連一起跟着的小厮也吃上了,一時間只有吃食物的吞咽和咀嚼聲,再沒有其他任何聲音,大家都顧不得說話交流,先吃要緊,還有一口開就讓人感覺這鮮美的滋味要從嘴巴裏跑掉似的。
一碗下肚,顧昭飛快地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然後才有工夫看其他人,見他這動作,其他幾個明顯也加快了吃的速度。
齊雲飛也終于吃完一碗,顧不上先盛,豎起大拇指誇道:“真的很好吃,是我品嘗過的最好吃的菜肴,我現在相信齊家酒樓到那開張之日,定會賓客滿門,光是這佛跳牆的香味就能将慶淩城的老饕們吸引過來了。”
宋澤放下勺子感慨道:“雖然我吃過的美食不多,但這道菜的滋味永遠也無法忘記了,有這道菜作為鎮店之寶,齊家酒樓定會生意興隆。”
“哈哈,托宋案首吉言,來,再來一碗。”
宋澤還有點不好意思敞開肚皮來吃,但盛情難卻,再說這滋味的确太好了,等将來他定要帶母親來齊家酒樓,讓母親也嘗嘗這頂極的美味佳肴,方不負此生。
幾人吃了個肚飽,齊雲飛又匆匆趕回酒樓,敲定開張事宜,這道菜是成了,相信老饕們都沒辦法挑出毛病的。
其實不必等到開張之日,這日就有些食客關注上還沒開張的齊家酒樓了,因為齊雲飛讓大廚做了兩壇佛跳牆,一壇留在酒樓讓幾位廚子還有掌櫃品嘗,一壇他是帶回來的,因而當留在酒樓裏的那壇敲開黃泥掀開蓋子時,那濃郁的香味迅速沖出了酒樓向四周散逸開來,讓路過酒樓前的人情不自禁地停留下,尋找美味的源頭。
“什麽東西這麽香啊,光是聞着就要流口水了。”
“是這家要新開的酒樓在試菜吧,齊家酒樓,沒聽說過。”
“據說是從其他地方過來,憑這香味這酒樓的廚子肯定不錯。”
香味不僅吸引住了路人,還引來兩位老饕進酒樓尋找美食,這香味将他們的心弄得癢癢的,不将源頭找到沒辦法安生的,他們不就好一口美食麽。
酒樓裏的小二将後面試吃佛跳牆的掌櫃叫出來,他剛出來兩個老饕就聞到他身上更加濃郁的香味了,趕緊逮住他問:“你剛剛在吃什麽菜?是不是你們酒樓要推出來的新菜?趕緊的給我們上兩份,我們可等不及你們開張了。”
掌櫃先是一愣,聽了他們的話再往外面看看,看到外面不少路人停下朝酒樓裏張望,這個掌櫃也是機靈的,頓時抓住這個機會:“我們酒樓還沒開張,所以并不做買賣,”兩個老饕急了,想拿銀子砸人,就見掌櫃的話風又一轉,“不過我們的确在試新菜,二位看着是老食客,不如跟我們一起試菜,然後提提意見,可好?”
那還等什麽,兩人連連搗頭:“好,試菜,幫你們一起試菜,如果吃着味道同樣好,我們幫你們酒樓在老饕們中間宣傳一波。”
那真是太好了,掌櫃的立即讓小二端上兩碗佛跳牆來,兩位老饕就坐在大堂裏迫不及待地品嘗起來,第一口送進嘴裏時,那鮮美滋味炸開,引得兩人大聲拍桌叫好,直到一碗下肚,兩人的贊美聲都沒有斷。
兩人還在回味美食,這時一人才想起來問:“這道菜叫什麽?”
掌櫃的也知道成了,笑道:“叫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