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利欲熾燃是火坑
清遠怡然一笑,“我何時失信于你過,你且等着心想事成吧!”
鄧氏窒了窒,不由得想起李德之死,依稀記得當年清遠也是這麽一句話,然後李德便死了。
“到底怎麽回事,你總叫我心裏有數?”鄧氏放軟了聲音道。
清遠但笑不語,暗示性十足地看着她。
鄧氏臉一紅,啐了他一口,恨聲道,“我與你說正經事!”
清遠哈哈一笑,愛極了她這幅嗔惱嬌羞的模樣,猛地把人抱起來走向牆角的榻。
鄧氏忙摟住他的脖子,将頭埋入他懷中。
過了好半響動靜才歇了,心滿意足的清遠将鄧氏摟在懷裏細細撫摸,只覺得掌下肌膚柔滑是綢緞,令人愛不釋手。
承歡過後的鄧氏臉頰緋紅,水眸蕩漾,更是妩媚豔麗。若說一開始鄧氏是被逼無奈,慢慢的成了半推半就,現在便是心甘情願了,背德的私情給人別樣的快感。
“誰都知道宋筠的身子是我在調養,要是把她治死了,那不是砸了我自己的招牌。”這可是他立身之本,他怎麽會蠢得自毀長城,何況他還得揚名隴西,如此才方便他行事,此次他來隴西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鄧氏眯了眼看着清遠。
清遠嘿嘿一笑,“你知道嗎,一些郎中手中總有那麽一些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的方子?”
鄧氏心思一動,似乎明白過來。
“這些方子效果是極好的,但是會對身體造成極大惡果,看起來病是好了,但是過上不多久其他問題就會爆發,屆時身體會以坍塌式的速度衰敗下來,藥石無靈。”
“你給宋筠用的就是這種方子?”鄧氏又疑惑,“那她死了不照樣毀你名聲?”
清遠哈哈一笑,“不等她身體開始衰敗,她就意外而亡了,與我有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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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而亡!?”鄧氏吃了一驚,盯着清遠。
清遠繞了繞鄧氏的烏發,高深莫測道,“你且看着吧,左右不過這半年的事情。”
鄧氏的心便漸漸安穩下來,心中算了算日子,躊躇了下,終是問道,“你和我父親提了嗎?”說罷緊張地看着清遠。
清遠微微一笑,“等李廷夫婦離了隴西,你父便會将你接回鄧家,這檔口上,李氏也沒立場拒絕。”
太過歡喜之下,鄧氏整個人都愣住了,傻傻地看着清遠,不敢置信道,“父親真的同意!?”父親有多重視李氏這門姻親她不是不清楚,雖然托了清遠,可鄧氏心底并無多大把握。
清遠拍了拍她的臉頰,調笑,“我答應你的自然會做到。”
鄧氏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不覺淚流滿面,盼了十年,總算叫她在有生之年等到了這一天,一時之間,鄧氏心裏什麽滋味都有。
清遠一驚,不想鄧氏竟失态至此,心裏那點不舒服道也淡去了幾分,原先清遠并不十分情願替鄧氏周旋,幫自己的女人改嫁給另一個人這叫什麽事兒,何況有一個改嫁的娘,三娘也面上無光,只他貪戀鄧氏美色又須鄧氏牽線讓他與三娘親近,況他很明白鄧氏性子裏的決絕狠辣,縱是他不幫忙,難保鄧氏不自己謀劃,甚而害了三娘,遂清遠在鄧氏梨花帶雨的哭求了幾次之後,順勢應下。
鄧氏不免好奇,“你是如何說服我父親?”
“你的命格是夫貴妻榮,前半生凄涼悲苦,後半生貴不可言,鄧家後福皆由你而來。”清遠自得一笑,“你父親怎麽會不接你回去?”鄧父舍不得李氏這門姻親舍不得鄧家名聲,但是鄧父更舍不得清遠口中的夫貴妻榮,貴不可言。
鄧氏默然,旁人這麽說他父親不會信,但是清遠說了,父親定然是信的,枉費她之前費盡心機,到頭來竟不過旁人舉手之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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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不着,抓不着不給你……”李昭一手提着一色彩明麗的水晶兔兒燈,一手提着裙子跑,還不忘讨人嫌的回頭挑釁。
五娘吭哧吭哧在後面追,氣得跺腳,“讨厭,你等等我!”聲調突然一變,伸着手喊,“前面!!!”
“诶呦!”李昭捂着腦袋叫了一聲,只覺得撞進了一柔軟的懷抱裏,鼻尖萦繞着一股香氣,李昭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細聞,有點怪。
被撞到的鄧氏攬着李昭的肩往後踉跄了幾步,在如畫等人的幫持下勉強站穩了,低頭就見李昭鼻子皺了幾下愣在那兒沒出聲,不由急忙問,“六娘撞到哪兒了?”
李昭揉了揉鼻子,放下手道,“沒撞疼,”又不好意思地擡頭看鄧氏,“倒是我撞疼二嬸嬸了。”
鄧氏揉揉她的頭頂,笑道,“不礙事,”看一眼氣喘籲籲追上來的五娘,又瞧一眼被如詩撿起的花燈,不由道,“提着燈莫胡鬧,要是燙着了怎麽辦?”
李昭赧然,摸鼻子,“火還沒點上。”
“那就好。”倒也不說別讓她們亂跑,李氏養女兒向來不拘泥這個,打心眼裏鄧氏也沒覺得什麽不好,也就她婆婆倪氏挑三揀四,養的三娘文靜是文靜了,卻缺了點天真活潑,連帶着身體也不康健。
“你們繼續玩,只小心些。”鄧氏柔聲叮囑。
“诶,”李昭和五娘福了福身,“二嬸嬸(二伯母)慢走!”
李昭還在擰着眉頭分辨鄧氏熏香用了哪些材料,最近跟着崔氏學調香,引得李昭碰上什麽都要嗅嗅味道,順道記一記,她在這方面天賦好,進步十分明顯,虛榮心得到滿足的情況下對香道更上心,有走火入魔的趨勢,李曦直笑話她小狗兒一樣。
五娘回頭就見李昭擺出思想者的架勢,納悶,“六娘你幹嘛呢?”
“唔,二嬸熏香和以前不一樣,有點兒怪怪!”
五娘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當然沒聞到什麽,人早走了,“哪兒怪啦?”
李昭歪了歪頭,“像平常慣用的香被其他味兒串了,我也不肯定啦,有點兒相似又不同。”
“伯母今兒不是要去看三娘外祖父,許是在道觀染了香燭或者藥味兒,你也知道那個味兒重的不行。”五娘嫌棄臉。
李昭用拳頭敲了下掌心,“我就說嘛,原來是藥味兒,味道一串,原來的味兒都變了,怪不得我一下子想不起來呢。”
五娘翻白眼,鄙視,“你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幹嘛加個一下子。”
李昭斜眼看她,舉起水晶燈在五娘眼前晃晃,“你還要不要燈啦!”
五娘跳着腳要抓,李昭時高時低的吊着她,跳了好幾下,五娘才反應過來,朝李昭撲過去。
李昭已笑瘋,哪還顧得上那點一閃而逝的古怪。沒怎麽抵抗就被五娘搶了過去。
五娘得了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瞧見李昭抽了風一樣的笑,滿頭霧水,可看李昭那模樣分明是因自己而笑,鬧得五娘沒來由的羞窘,氣得原地跺腳,“你笑什麽啊有什麽好笑的?”說完扭頭跑了。
李昭笑聲卡了殼,偶爾逗小姑娘有益身心但是過火了那可就太麻煩了,李昭深刻反省。
因李昭笑得太過分,傷了五娘的自尊心,遂五娘都不願搭理她。眼見五娘背景烏雲滿布,李昭涎着臉哄,于這,她經驗是十分豐富的,當年她便是這麽逗她小侄女呢,每每把小姑娘逗得眼淚汪汪後又哄得破涕為笑,她媽差點把她當仇人防。
李昭答應晚上逛街由她做主,五娘才陰轉晴。
今晚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節,又稱花燈節,還有情人節之稱,這一天的男女比往日都要更奔放熱情,看對眼,問下家世姓名婚配否,若是門當戶對還單身第二日去提親的佳話也不在少數。
天将将暗下,李廷和成國大長公主便帶着孫子孫女們出門,崔氏懶得動彈,曹氏養身子。三娘得了清遠送的孤本不久,一門心思都撲在上頭,因為崔氏答應給她一旬假,倒不好強勸,孫女不去,倪氏自然沒閑情逸致,鄧氏剛死了妹妹沒多久,哪好湊熱鬧。
李昭坐在車裏,探着身子往外看,這還是她第一次置身古代元宵節,李昭自問大大小小的元宵佳節也親臨過十數次,但還是被震住了,一座座幾丈高甚至幾十丈高的燈輪,以錦緞纏繞,金銀點綴,所燃燈盞以萬計,遠遠瞧着便是東風夜放花千樹的壯麗景象,這份奢華典雅是她見所未見。
李曦看在眼裏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一路溫聲為她解說習俗典故。
說話間他們就到了賞燈之地,那是一座酒樓,臨街背河,再好不過的視野。
她們到時樓裏已經有了很多人,一路打着招呼到了頂層,進了最寬敞視野最好的一包廂。
屋裏早已燒熱,一進屋各人就脫了披風。李湛紋絲不動,對李廷和成國大長公主恭敬道,“孫兒便先告退了。”
李昭露出幾分不舍的神情,李湛穿的并非常服而是校尉服,他官職不大權責不小,掌管治安之責,今天這樣的喜慶是日子就是他們最忙的時候。
成國大長公主叮囑讓他自己也小心些。
李廷則是板着臉讓他好好當差。
妥妥的嚴父慈母模式。
李昭沖他揮了揮爪子,“大哥慢走!”
李湛揚了揚嘴角,囑咐,“出去玩的時候多帶些人,不要撇開人自己玩耍,這時候街上人最多也最亂。”像今天這樣喜慶日子,每年都會出點小亂子,尤其是這段日子,孩童失蹤案比往年同期多發三成。
李昭點頭如搗蒜。
李湛轉身出了包廂下樓。
面對孫女倆發亮的小眼神,李廷一秒鐘化身慈祥祖父,“燈會戌時正方正式開始,屆時有花燈游街,那是西域來的新節目。後面才是最熱鬧的猜燈謎活動,到時候你們再下去,只是都得帶上一隊護衛。”
李昭眉開眼笑,殷勤地上前給李廷倒茶水,五娘則是遞果子,姐妹倆一口一個的大父喝茶,大父吃果子,嘴裏跟抹了蜜似的。
李廷也一副被孫女們伺候的很高興的模樣,拉着兩最小的孫女坐在身邊,與她們閑話,不拘于生活瑣事,一會兒問李昭劍術學的怎麽樣一會兒問五娘滑冰摔了幾次,還教兩人一些技巧,其樂融融。他平時諸事纏身,難得空閑也都是在教養兩個孫子,鮮少與孫女們親近,倒不是不疼,只是孫女們是妻子和兒媳的職責,他十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