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善人欺天不欺

蘇夫人收斂笑意,一臉震驚的推開了房門。

床上的兩人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煞那間褪盡了血色。

跟着蘇夫人一起進來的仆婦見兩人還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勢慌忙低下頭,要瞎眼了。

“你們,你們……”蘇夫人痛心疾首的指着二人說不出話來。

吳梅驚叫一聲,一把推開身上的蘇啓明,扯過蒙在頭頂,她想過讓別人發現私情,但不是在這樣狼狽的情形下。

吳梅驚懼之下暴發出的力量瞬間把蘇啓明推到了床下,衆人只聽見啪一下,蘇啓明摔在了腳踏邊緣上,摔得他臉色劇變,五官扭曲成一團,連疼都喊不出來,只能像個蝦米一樣蜷縮成一團。

蘇夫人抽了抽眼皮,一臉古怪的看着捂着褲裆翻滾的蘇啓明,“還不快去請郎中。”

吳梅吓壞了,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聞言,吓了一大跳,心急火燎的掀開被子,突然想起自己不着寸縷,又慌忙扯回來。

蘇夫人譏諷的看她一眼,那一眼看的吳梅面紅耳赤,一股涼氣從腳底蹿上頭頂,啼哭,“舅母,舅母,我……”泣不成聲。

“把大郎抱到耳房去,”蘇夫人指了兩人道,看都不看吳梅一眼,“把衣服穿上。”

嘩啦啦,屋裏只剩下吳梅一個人。

吳梅想起衆人鄙薄嘲笑的視線,忍不住縮成一團,不禁悲從中來,痛聲大哭。

匆匆趕回來的長泰伯老夫人和長泰伯差點暈過去,不過也差不多了,老夫人癱軟在婆子懷裏,難以置信的看着蘇夫人。

長泰伯聲音發顫,“明兒不中用了?”

蘇夫人十分痛心的點頭,蒼天有眼,那一摔竟然将蘇啓明摔成了個廢人,委實大快人心,“許郎中是如此說的,我已經秘密去請其他郎中來,許是許郎中看錯了。”

老夫人一聽雙眼就亮了起來,“定是那庸醫誤判,明兒怎麽會出事?怎麽可能出事?”那可是她唯一的孫子,打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心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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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泰伯卻沒她那麽樂觀,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若是蘇啓明廢了,他這一枝就絕了後,哪怕有吳松,又如何,他姓吳。這偌大的長泰伯府難道要歸二房繼承,他苦心經營幾十年,竟然是為別人做嫁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長泰伯死死扣着扶手,手背上青筋直露卻不自知。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明兒如何傷的?”可憐他們一回來就被告知寶貝疙瘩成了廢物,其他什麽都還不知道。

蘇夫人吱唔了下,似有難言之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明兒,我就知道你這個毒婦!好端端的你突然離席,就是回來害我明兒的。”老夫人見她如此,第一反應就是陰謀論了,拍着大腿指着蘇夫人大罵。

長泰伯仲然變色正要開口制止,卻見蘇夫人冷下臉,一甩衣袖面帶寒霜的開口,“我提早回來是因為有下人向我禀報,大郎和吳梅行背德之事,我怕有什麽誤會不放心之下便想回來看看。哪想一進屋就見兩人一/絲/不/挂的躺在一塊,吳梅吓得失手将大郎推下床摔成了這樣。”

随着蘇夫人的話,長泰伯母子的臉色活像開了染鋪,老夫人連罵人的心思都沒了。

雖然沒有人和她明言,但是老夫人心裏有數,吳梅吳松應該是她親孫,否則兒子待兩人不會那麽盡心盡力。吳尤氏第二次婚姻以和離收場,症結應該就在這上面,要不然吳家不會連兒女都不要的和離。

蘇啓明和吳梅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啊,兩人,兩人怎麽能亂倫呢!老夫人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長泰伯直覺要反駁,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知道蘇夫人不是那種無的放矢之人,所以脊背發涼,冷汗淋漓。

同時,哭哭啼啼,扭扭捏捏的吳梅被人帶了進來,吳梅局促的站在那裏,連頭都不敢擡。

長泰伯恍恍惚惚的擡起頭,直愣愣的看着吳梅,看的吳梅頭皮發麻,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擡起頭,可憐又無措地看着長泰伯。

舅舅疼她勝過幾個表姐妹,現在舅舅可能會生氣,但是總會原諒她的。

長泰伯見她眉眼帶春,一顆心只往下墜,抱着一線希望指了一個心腹嬷嬷帶她去內室檢查。

蘇夫人冷眼看他垂死掙紮。

屋內氣氛壓抑的可怕,老夫人沉重的呼吸聲格外響亮。

片刻後,只有那嬷嬷出來了,沖長泰伯微微一點頭。

長泰伯眼中的光芒驟然暗下去,疲乏之感席卷全身,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長泰伯老夫人猛地爆發出一聲大哭,“作孽啊!”一口氣沒喘上暈了過去。頓時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第二天老夫人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手腳僵硬,口不能言,時不時的還會流涎。繼蘇啓明廢了之後,老夫人中風了。

可憐老夫人還有一大堆的心事牽挂着,顧不得傷懷己身,只拿眼神急迫的看着兒子,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風度翩翩的長泰伯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不止,他坐在老母親床前,一邊擦着母親嘴角的口水一邊輕聲道,“兒子知道您擔心什麽,您放心,兒子不會讓他們出事的,兒子向您保證。”

老夫人平靜下來,滿眼希冀的看着兒子,“麽麽麽……”

“您說明兒是嗎?”長泰伯問。

老夫人飛快的眨了眨眼。

“他沒事,我另外請了位神醫,他說明兒傷的是重,但是只要仔細調養就無大礙。”長泰伯臉上含笑,心中滴血。

他偷偷請了好幾個有名的郎中,結果俱是蘇啓明廢了。他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家業拱手讓于人。他已經有計策了,除了蘇啓明,他還有一個兒子吳松不是,将來讓吳松替蘇啓明生兒育女便可。當年他能将蘇啓明抱回來給他光明正大的身份,自然也能在孫子一事上如法炮制。

老夫人老懷安慰,笑得滿臉扭曲,“麽麽麽麽……”

“梅兒?”長泰伯聲音冷了八度,他自己能偷香竊玉不表示他願意自己女兒胡來。吳梅為何如此,他不是傻瓜,說不出的心痛和失望。

老夫人又眨了眨眼,雖然氣她不自重,但是到底是親孫女啊,還是看着長大的。

“兒子會盡快給她找戶好人家嫁出去,明年她就及笄了。”他将吳梅灌了避子藥之後關到別莊,卻沒想過把她怎麽樣,總歸是親生女兒。這麽着急,他也是怕吳梅不甘心再鬧出醜聞,加上蘇夫人頗為同情她的模樣,真怕兩人真弄出什麽來。昨天他試探蘇夫人,哪知對方竟然說不如成全兩人,直說的他如鲠在喉。

“母親好好休養,您還要抱曾孫子呢。”

老夫人眼前一亮,眼中升起希望,可馬上就被一陣尖銳的哭聲打斷。一擡頭就見一臉被雷劈過的吳尤氏大哭着跑進來,“姨母!”

母子倆俱是臉色微變,長泰伯站起來大喝一聲,“啼哭不止,成何體統!”

吳尤氏吓得一抖,好歹撿回點理智,但止不住的淚如雨下。

接踵而來的麻煩已經弄得長泰伯心力交瘁,他不耐煩的看着尤氏,語含警告,“母親身體抱恙,我知你擔心她,可你這樣哭啼除了打擾母親靜養又有何用。”

自從在花園裏無意間聽到‘真相’,天旋地轉的尤氏早就處于崩潰的邊緣,哪裏還有理智去細細分辨長泰伯的話和神情。眼下她滿腦子的是自己兒子和女兒亂倫,兒子成了廢人,女兒生死未蔔,她是造了什麽孽啊,老天爺要這樣戲弄她。

尤氏嘤嘤哭泣,“明兒身子真的壞了嗎?你把梅兒還給我,虎——”一盞茶杯在吳尤氏腳邊碎成片,驚得吳尤氏跳起來,張着嘴難以置信的看着目光嗜人的長泰伯。

尤氏這才怕了,不由自主的打起擺子來。她怎麽忘了,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是心慈手軟的,這世上只有三人知道蘇啓明兄妹的身世,因為其他人都死了,就連吳家人都意外而亡了。吳松出生後,他便沒再碰過她的身子,如今善待她不過是看在三個孩子的份上罷了,她差點在衆目睽睽之下暴露真相,一想到這裏,尤氏腿一軟,好巧不巧摔在了碎瓷片上。

蘇夫人原就是來看大戲的,那兩個做好人不留名的丫鬟可不就是她的手筆。可也沒想到一進門就遇上這麽精彩的一幕,好懸沒笑出來,忍了又忍才道,“還不快把阿尤扶起來。”

尤氏運氣還好,只不過是傷了雙手和左腰側,可她也是錦衣玉食養大的,哪裏受過這罪,又最是愛美,當下就吓得面無血性,慘叫連連。

蘇夫人一邊安慰尤氏一邊痛快,她被這群人當傻瓜一般戲弄了十幾年的恥辱,總算在這幾天消了一些,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她因生女傷了身子,便為長泰伯納妾蓄婢,得了蘇啓明,不敢說視如己出,但也真心待他,只想他好。可蘇家人卻把她當傻子,居然敢偷龍轉鳳,讓她撫養一個奸生子。

長泰伯府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她起碼有一半的功勞,憑什麽要給那個肮髒的孽種坐享其成。

自三年前得知蘇啓明的真實身份,每每想來,蘇夫人都覺得跟吞了蒼蠅似的惡心,這種玩意兒,長泰伯居然敢當嗣子來養,還妄想讓她認下,簡直欺人太甚!

他不要臉,她還要,一旦暴露,長泰伯府便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的绾绾怎麽見人。

所以,蘇啓明絕對不能留!長泰伯只有這一庶子,但是可以過繼啊!論起身份來,讓蘇啓明這個庶長子繼承爵位原就不如二叔家的嫡孫來的名正言順。她早就和二房私下有了協議。

可現在蘇夫人不想讓這對父子那麽痛快的死了。老天爺都在幫她呢,要讓這一家人活受罪,反正她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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