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你個陳阿三,竟然敢算計我,你是覺得最近生活過于平靜,不作死心裏癢癢是吧?!”

“不不不……仙童饒命,我沒有他意,只是想幫幫仙童而已啊……”

“幫我?幫我掉節操是麽?哼,我特麽中邪了才會信了你會幫我!”

那陳阿三并不認錯,反而一直狡辯,令我實在窩火,于是片刻後,我房間門前便上演了一出“烈日當頭,歪脖子樹倒挂活人”的把戲,那陳阿三吃了點苦頭,總算肯說實話了。

原來他那日之所以要給湯中下藥,全是為了幫助自己的弟弟陳阿四和沈沫二人永遠的瞞天過海。——他想我失去貞潔,然後永遠地待在江府之中,永遠地代替沈沫做江府的少奶奶。

這想法聽起來很是愚蠢,但那陳阿三卻不惜一試,因為顧及到江府在朝廷中和江湖上的地位,他有理由相信不管陳阿四和沈沫走到天涯海角,只要我一走事情敗露了,那陳阿四必定只有死路一條了。

念及他害我是出于護弟心切,向來寬容的我也不再追究什麽,只罰了他三十大板而已。不過罰完以後我就後悔了,因為在那之後好些天,陳阿三都請假在家,我也很久沒有喝到他做的肉湯了。

話說那江公子也實在是個倔強的人,自那次藥湯事件過後,他竟真的沒再來找過我,甚至不曾踏足我倆居住的青竹院一步,這令我甚是郁悶,身為江家媳婦,平日我是不能經常出門的,只能靠江公子來養眼消遣。如今他不理我,日子便更加無趣了。

然我畢竟是一位資深宅女,若要我經常去外面玩,我反而覺得有些累人,如今宅在院子裏久了,倒讓我找到了另外的樂趣。

初入漁盆之中擔任盆神之時,我對小黑的印象是不怎麽好的,然而相處久了,我也在無意之間發現了它的萌點。

比如現在,小紅小黃都在睡覺,而小黑并沒有午休的習慣,因此它只能看着我在它面前享用美味的紅燒魚。我看到小黑從頭到尾僵在那裏一動不動,便知道它被吓得不輕了,于是乎穿越前室友問我的那個關于一只雞路過肯德基的心情問題我終于有了答案,那大抵和現在的小黑兄弟的心情相差無幾吧。

待我收拾完碗筷,便看到小黑的周身散發着一股名為“怨念”的黑色氣體,仔細看去,原來它正在盆壁上畫圈圈詛咒我呢……

我看罷便被小黑孩子氣的行為逗樂了,雖知道我的行為過分了些,卻依舊難忍笑意。

我想向小黑道個歉,安慰一下它受傷的心靈,誰料我剛開口,便換來小黑一記銳利的眼刀,繼而接下來的三天,無論我同它說什麽,他回複我的,也只有一記眼刀而已。

——你還別說,它這份倔強勁兒真跟江公子有些相像呢。

江公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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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無人之時,我常常會回到漁盆中去,并不是為了修養仙氣,而是因為——漁盆中有電。是的,在我入住漁盆後,素英便将此漁盆改造成了現代化的高科技漁盆。

因而我常常熬夜在盆中看一些新出的話本子,有個筆名叫夜笙的哥們寫的鬼神故事還不錯,聽素英說這位夜笙先生是我們鄰國昌國最有名的說書人,如今供職在天下第一樓——聽雲樓中,我想等把沈沫托付我的事情辦完後,一定要親自去聽聽這位夜笙先生的書。

然這一天卻不知要等到何時,我每每查看百窺鏡上的寶石,亮着的總是只有先前的那一顆,其他的沒有絲毫要亮起來的跡象,真不知道那陳阿三帶着沈沫到了哪裏。

——素英曾說過我們盆仙是仙品比較特殊的一個種類,雖挂着仙的名號,卻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仙。歷任盆仙,都必須幫世人達成七七四十九個願望方可脫離盆體,加入仙籍,位列仙班。

而這四十九個願望達成前也是有一套規則的。比如我如今的活動範圍僅是以漁盆為圓心,半徑不超過百米的範圍內,若出了此範圍,我的真身便會消失。而我本人是無法移動漁盆的,需得在完成了三個許願後才可得到漁盆的認可,獲得移動漁盆的權利。

這聽起來或許有些複雜,其實簡單一點說,就相當于游戲中的新手任務,我必須完成了幫人達成三個願望的成就,才算完成了新手任務,才可以離開新手村,獲得更自由的活動範圍。

而當我完成了四十九個願望後,便達到了滿級,不用再被漁盆束縛,可以在天庭有一所自己的仙邸,每日自在逍遙,好不暢快。

判定我是否完成一個願望的依據便是盆中聖物百窺鏡邊鑲嵌的四十九顆寶石。每達成一個願望,鏡邊便會亮起一顆寶石。如今鏡邊只有一顆寶石是亮着的,而那只是之前我接受素英的“新手教程”時幫人達成的願望,并非此次沈沫的許願。

因而我如今還得繼續替代沈沫在這江府中做一名不受丈夫待見的小媳婦,并且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離開。

然老天爺待我這名準仙人卻是不薄的,在院中宅了近半個月後,那江公子竟主動來找我了。

那一天我正在院子裏蕩秋千。

——是的,我把院子小小的改造了一下。門前曾經倒挂過陳阿三的歪脖子樹上,被我拴上繩子做了個小秋千。其實也是一時興起而已,那日看陳阿三被挂在樹上那麽久,這樹也沒有一絲晃動,我便看準了它有搭秋千的潛力。

煙兒在身後幫我推着秋千,因而也未注意到江公子的來訪,我初時一直讓她“高一點、再高一點……”

于是聽話的煙兒便卯足了勁兒幫我推秋千,秋千蕩到最高點時,我甚至以為自己就要撞到大樹的枝葉上了。不過,這個想法剛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便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江公子,于是一愣神,手一滑,我便脫離了秋千,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抛物線。

那時江公子離我還是有些距離的,卻未想到在我落地前,他已迅速移動過來接住了我。

☆、老爺回府,求秀恩愛

我緊閉雙眼,等待着身體與地面親密接觸的那一刻,然而現實出乎意料,江公子他竟然縱身一躍,穩穩地接住了即将落地的我。

許是我最近吃的有些多,慣性有些大了,江公子他抱住我後,還同我在原地轉了一圈才停下來,就像那些古裝劇裏演的那樣。

這場面應當是十分浪漫的,然我卻并不敢過多體會便匆匆站直了身體,因為最近被江公子誤會得實在有點多,我怕再在他懷裏轉上兩圈,他又會誤會我這次使的是苦肉計了。

我與江公子相對而立,一般這種情況下,我倆都是沒話可說的,然這一次江公子卻搶先開了口,他輕扶着我的胳膊,柔聲問道:“沒事吧?怎麽這樣不小心?”

他這語調着實令我有些驚吓,前些日子那些語帶譏諷的話還尚在我耳邊回蕩,我并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與他和解過。

我疑惑地将他望了又望,的确是江公子沒錯呀。

許是關心的話語沒有得到我的回應,江公子覺得有些尴尬了,他幹笑兩聲,繼而故作淡定地與我話起了家常。

“你每日都在這院子裏嗎?”

我點點頭,不明白他想說什麽。

“不會覺得悶嗎?”

我搖搖頭,依然不明白他想說什麽。

“……”江公子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欲言又止,英俊的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神情,我猜想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麽吧。

憑心而論,我向來是個寬宏大量而又善解人意的人(小黑:呵呵噠~),就算做了仙,我也依舊沒抛棄這些優點。因而就算江公子他之前對我并不怎麽好,如今看到他好像有心事的樣子,我也可以大方地不計前嫌,關心地問上他一句:“你今日找我,可有什麽事嗎?”

“……”

“不要着急,你有事情直說就好了,我也不是小氣之人,看在你我夫妻一場,你若有麻煩,我自然是能幫就幫的。”我溫言道,言辭誠懇,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些話會出自我的口。

我的一番話顯然是有些作用的,江公子他沖我禮貌一笑,之前的不自然也少了幾分。

“我爹回來了。”他說。

“哦。”我應了一聲,認真地聽他說着。

“……你我二人的這門親事,最看重的便是我爹了,如今他難得從京城回來,我不想他看到我們這樣……”江公子低垂着眼眸,語氣裏含着半分妥協與半分懇求,他這樣同我說話,還是第一次。

我聽罷反問他:“那你想他看到我們怎樣?”

他沉默一瞬,繼而嚴肅地同我說道:“我爹希望你嫁到江家以後我們二人夫妻恩愛,所以從此刻起,我們就要給他做個樣子。哦對了,之前我娘不喜歡家裏太亂,所以用飯時我們都是在各自的院裏吃的,爹回來以後每日早中晚三餐我們都要一起在膳廳吃。還有啊,平日裏我在書房看書時你要陪着我,我在後院練劍時你也要在旁邊看着我,晚上我們不能分開睡,會露出破綻的……”

江公子他一本正經地說完了所有的要求,而在我聽來,他的話其實就是在耍流氓。

憑什麽我要整日都陪着他,白天陪,夜裏也陪?

我好歹是個矜持而且有尊嚴的神仙,所以我當即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

江公子愣了愣,繼而無辜地問我:“可你方才不是說你我二人夫妻一場,能幫的都會幫的嗎?”

“我有……說過嗎?”

看我一臉得意而無恥的樣子,江公子終是指着我“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繼而他憤然甩袖,轉身離去了。

我本只想逗逗他而已,未料他卻又當了真,看着他決然的背影,我不禁嘆了口氣,這不當是有求于人時應有的反應吧?況且江公子還沒有求我呢,就這樣走掉了?

午飯之時,江同跑來院子裏找我用膳,我這時才知道那江老爺果真是回來了。

飯桌上邊圍坐着江老爺、江夫人、江公子,還有江少奶奶——也就是本仙我。

桌上菜品豐盛,而我們幾人卻面面相觑,既不動手也不動口,我忽而覺得的氣氛有些微妙。

江老爺一臉嚴肅,目視前方,不怒自威,江公子就坐在他身旁,也是面無表情,而我,就坐在江公子的身邊。

不到一個時辰前,我與江公子剛剛鬧了些小矛盾。因而想要在自己父親面前做出與我親密樣子的江公子表情有些為難,裝與不裝,是他此刻面臨的最大問題。若不裝,便會被他父親看出異樣,若裝了,我卻不買賬,只會更加丢臉。

我用餘光欣賞着江公子糾結的微表情,忽而覺得這樣的他其實挺可愛的。此前我對江公子的印象一向是溫潤寧靜、波瀾不驚的,可沒想到在江老爺面前,他竟像個小心翼翼的孩子一般。

江老爺将桌上衆人環視一遍後,方才拿起了筷子,江夫人跟着也提起了筷子,我并不是很懂他們的餐桌禮節,因而只能學着江公子的樣子,他什麽時候提筷子,我也什麽時候提,他什麽時候夾菜、夾哪一道菜、加多少,我都全部随着他。于是片刻後,江老爺對着我倆滿意地笑了笑,道:“夫唱婦随,我看着你們這麽恩愛,也就放心了。”

聽他說罷,江公子忽而一愣,夾在筷子上的菜掉到了桌子上,他忙反應過來,淡定自若地将那些菜全部夾進了自己碗中。

而我,自然也是有些驚訝的,沒想到無心插柳,竟幫到了江公子。

江老爺望着我倆,表情不明,許是因為他說完話卻無人接冷場了,因而有些生氣吧。

我急忙故作嬌羞,接着他的話回道:“公公不要笑話我們了,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嘛。”

我說罷廳內衆人都愣住了,江公子的嘴角也抽了兩下,意識到自己又失言了,我尴尬地沖江公子抛了個歉意的眼神,江公子則是一臉無奈。

不過幸而雖然出了這個小小的插曲,這頓飯還是很平靜和諧地吃完了。

散場時我與江公子一同回了青竹院,途中他十分感激地對我說了“謝謝”二字,我聽出他是真心實意這樣說的,因而非常受用,那一個下午,我都乖乖陪着他在書房看書。

微風透過小軒窗吹拂進來,頗有一種“賭輸消得潑茶香”的意境。

晚飯後,江老爺提議我與江公子去賞花燈,我這才想起原來今日是中秋節。

江老爺的提議江公子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于是飯後不久,我與江公子這對恩愛夫妻便一起出了門。

秋高氣爽,夜空寂寥,我與江公子行走在置滿花燈的街道上,擡頭可見滿天星子,就好像遙遠處的花燈一般。

我想此情此景,若真的與我心愛之人一同體驗,當是無比美好的,而我此刻還未找到心愛之人,只能同身旁面無表情的江公子一同玩賞了。

江公子他勻速前行,一句話也不同我說,我偶爾看到街邊漂亮的小飾品想要駐足看一看,下一秒卻發覺自己已經落後江公子一大截了,因而心中甚是苦悶。

我快步趕到他身旁,笑着問他:“你爹說要我們出來賞花燈,你這樣愣頭往前走不怕你爹生氣?”

“這又不是在府裏。”江公子坦然。

“你不怕你爹派人跟蹤我們嗎?這樣的良辰美景一年也才一次而已,你就這樣錯過了不覺得可惜了嗎?”我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企圖說服他慢下腳步來。

江公子聽罷望着我若有所思,繼而溫潤一笑,道:“的确。”

他那一笑着實帥氣的很,我的心情也不自覺變得好了起來,我們一起緩步慢行,走過街邊挂着的各式花燈,忽而有種燈火闌珊之感。

行至一處熱鬧的地方,江公子他停下腳步來,指着路邊的一個首飾攤子對我道:“去看看吧,有喜歡的就買了。”

我聞言甚是驚喜,激動地問他:“你付錢嗎?”

“嗯。”

他剛一應下,我便遵循着內心深處壓抑許久的“買買買”的念頭,直奔攤主。雖然作為一名仙人,我是不缺財寶的,但這種肆無忌憚花別人錢的感覺也令我暢快不已。

我挑了三四件喜愛的首飾,江公子看過後淡淡一笑,繼而掏出腰包為我付了款,那街邊的一個個單身狗們向我們投來羨慕的目光,我心內得意,穿越前也曾是一名單身狗的我終于如願以償,秀了一把恩愛。

一條 長街走到盡頭,我收獲了不少好看的、好玩的和好吃的東西,而江公子與我似乎也更加親近了幾分。

回家的路上,我問他:“你好像很怕你爹?”

江公子聞言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怕爹也沒什麽,怕爹說明孝順。”體諒到他畢竟是個男人,怕他誤會我的意思,我又委婉地解釋了一遍。

江公子的目光望向遠處,緩緩道:“我兒時曾遇到一位師傅,他說我二十歲會遇到一場劫難,唯有娶一名水性女子方可化解。”

我點頭,道:“嗯,這個你同我說過。”

“我門江家是将門世家,歷代皆有人在朝為将,而我也從小立志要繼承先祖之志,保家衛國。但因為那先生說我将會經歷一場大的劫難,所以我爹一直不同意我進京參軍。我同他商量了很久,他終于松了口,說只要我娶了你,渡過那場劫難,便帶我入京。”

聽他言罷,我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會娶了我,然後又告訴我三年後就休了我?”

“嗯,實在抱歉,我知道女兒家最重要的便是清白和名聲,耽誤你這三年,我日後一定加倍補償予你。”

看他面帶歉意,我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因為我并不是沈沫,因而他無需對我道歉,而沈沫也背着他跟別的男人跑了,因而他也并沒有對不起沈沫。

回府後江公子他一路跟着我進了房間,我有些疑惑,問他:“還有事情嗎?”

江公子看了看窗外風景,繼而淡定地道:“我爹剛回家,這些天我們還是謹慎一些好。”

“所以呢?”

“所以今晚我們一起睡。”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晚了,實在對不住大家,看到文文收藏數增加了好幸福嘤嘤~明天來個兩更如何?

☆、絕塵大仙,禦用夜壺

我不安地躺在床上,竟然沒出息地失眠了。

我數過五百三十二只羊和六百七十一只水餃,然而卻都并沒有任何作用,只是讓我更加清醒了些罷了,我深深地意識到這不科學,因為往常我只要數到一百就會睡着。

我小心翼翼地側了個身,生怕碰到躺在我身旁的江公子。

房間裏面是沒有一絲光線的,然而我這個位置,卻正好可以看清江公子俊美的睡顏。

我偷偷地望着他,從英氣的眉毛到溫潤含笑的嘴唇,他睡得極其安寧放心,絲毫不擔心我會對他做出什麽不軌之事。

而我也發覺自己其實越來越不了解他了……

罷了,其實也沒必要去了解他,誠然我現在是沈沫,是他的妻,但那沈沫的願望一達成,我也便要離去了,從此後他只會記得自己曾經娶過一個叫沈沫的妻子,而不會記得我夏小滿。

我這樣想,越想越豁達,越想越輕松,然後……睡着了。

從小到大,不論是我媽媽還是閨蜜,都反映跟我睡覺時我愛亂動,尤其是我熟睡之時,常常喜歡像猴子抱樹一樣手腳并用緊抱着身旁之人,我以為成為準神仙以後這個毛病會改掉,哪知……其實并沒有。

我睜眼時,恰看到江公子正斜眼“深情”地望着我,他不敢正眼瞧我,因為我的臉正緊貼着他的臉,他一側頭望向我,就會順理成章地給我深情一吻。所以他不敢動,只能斜眼望着我。

我垂眸望向自己的手,呃……在江公子身上。腿,呃……也在江公子身上。

我忙尴尬地笑了笑,繼而匆忙收回自己不規矩的手和腳。

江公子他終于恢複自由之身,不動聲色地坐起身來,而我只能弱弱地蹲在床角,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預防他再次火山爆發,誤會我是心機婊。

許是顧及到江老爺回府了罷,江公子穿好外衣後并沒有別的反應,只是淡淡地對我說了句:“快穿好衣服吧,早膳時間已經過了,待會兒廚房會單獨給我們送來早點。”

“哦。”我點點頭,看他沒有生氣,才放松了些許。哎,沈沫啊沈沫,你到底逃到哪裏了呢?這小媳婦可不好當呢。

江公子穿好衣服後便将窗戶打開了,屋內瞬間明亮了許多,正是日上三竿之時,而江公子常日是起床很早的,我偶爾一次因看話本子整夜沒睡,從漁盆裏爬出來時正好看到他在竹林裏練劍。

如此想來,我推算了一下時間,不禁感嘆江公子他耐性真好。若他今早是像往常一般早起的,而醒來後卻發覺自己被我熊抱着,出于紳士本能,他一定不敢将我叫醒,只能輕輕推開我,然而我的熊抱神技絕非常人輕手輕腳可以推開的,因此他只好等着,等我醒來,卻沒想到一等,就錯過了晨練,再等,又錯過了早膳。

思及此我多少是有些歉意的,匆忙打理好自己,陪江公子吃了些早點後便跑去竹林看他練劍了。

本以為會枯燥乏味一些,卻未料想他一出劍,我倒看得入迷了。

那一片竹林茂盛而蒼翠,江公子他身着白衣青衫,持劍之時雙目淩厲,意氣風發,出劍之時寒光驟閃,氣宇軒昂,揮劍而起,淩空一躍,劍舞蛟龍,氣貫長虹。

林內竹葉簌簌而下,他青衫飛舞,伴着劍光,竟是英氣逼人。

我忍不住拍掌贊道:“好劍!好劍啊!”

言罷江公子劍鋒忽轉,劍光在空中畫出一道長弧,繼而漫天竹葉在如虹劍氣中被劈做兩半,紛揚墜地。

江公子收起他的劍,朝我走來,黑發在他身後輕舞,劍眉下是藏不住的英氣。

“回去吧。”他道。

我點點頭,思索着以後一定要在盆裏找找有沒有什麽速成功夫或者複制功力的仙法,若是有的話,今後我的裝逼技能一定會使的越發得心應手了。

午飯之時,江老爺訓斥了我二人今日賴床的惡習,許是因為我是外人,江老爺并沒有怎麽說我,反而将江公子罵得不輕,看他低着頭默默受罵,我心內的歉意又增加了幾分。

——相公,黑鍋背好,多謝。

回院的路上,江公子弱弱地對我說:“今後……我們還是各睡各的吧。”

“哦。”

午後,江公子在書房看書,而我也拿了一本漫畫書在看——沒錯,的确是漫畫書。素英為了幫我消遣時間,特意幫我搞了幾本漫畫書來,那書的外形和所有古書一樣,內在紙張也相差無幾,因而若不翻開看,是不會發現什麽的。

這是新出的漫畫,我僅翻看了十張不到就沒有興趣再繼續了。素英一定不會挑選漫畫書,先不說畫風和劇情問題吧,這本漫畫分明走的是賣肉路線,只要妹子出現,就一定露溝,只要妹子蹲下,就一定露胖次。

我甚感無聊,想了想,盆裏的書架上還放着幾本經典的老漫畫,于是決定悄悄回房去換一下書。

卧房內空曠無人,甚是安靜,我走到放置漁盆的架子前,卻并未看到我的漁盆,心下不禁有些慌張,我還未完成三個願望的任務,因而是無法挪動漁盆的,而旁人卻可以,所以此刻看不到漁盆,便說明有人動了我的漁盆。

到底是誰動了我的漁盆呢?

我思前想後,能進我這房間的人不多,除了煙兒以外便是阿福了。若是他二人還好,只是為了收拾屋子而已,可若是別有用心之人,我便要倒大黴了。

我匆忙将漫畫書藏在了床底下,繼而出門去找煙兒,剛出門卻見江公子正在門外,他看我一臉緊張的樣子,關心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無心同他多說,只是輕撫額頭搪塞道:“可能中暑了吧,我去廚房要些綠豆湯來喝。”

江公子擡頭,望着秋高氣爽的藍天,眉頭輕蹙。

然我幾乎将院中下人問了個遍,也未找到我的漁盆。

我的內心,一片絕望,絕望之時自然是沒有食欲的。

因而晚飯時,我佯裝身體不舒服,跟江老爺說了聲便回房去,走時隐約聽見身後江老爺問江公子:“沈沫怎麽了?”

江公子:“不知道……大概是中暑了吧。”

沈老爺:“……”你特麽是在逗我吧。

我将房間又翻找了一遍,依舊沒有尋到我的漁盆,我頓感身心疲憊,坐在床上,抱着膝蓋,思索着那漁盆丢失的後果。

細細想來,若那漁盆是被有心之人拿去,其實也還好一些,因為他會注水許願,沒有我,願望自然是許不成的,因而他一定會在小紅小黃的指示下找到我。可我的漁盆若是被一個二愣子拿去裝鹹菜,這可就不好了。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老天爺,您可千萬別跟我開玩笑啊。

“沈沫,你還好嗎?我進來了。”是江公子的聲音。

“嗯。”我急忙振作起來,應聲道:“進來吧。”

如今這個節骨眼兒,我可不能再出岔子了,因為我所有的法術都必須在漁盆中使用,離了漁盆,我跟凡人沒什麽區別。

江公子端着托盤進門來,托盤上放着幾道清淡的素菜。

他将托盤放在桌上,對我道:“沒胃口也要吃一點,不然病好不了。”

我點頭,下床穿鞋走到桌前。

剛提起筷子,又聽江公子問我:“你……真的是生病了嗎?”

我咬咬嘴唇,然後點頭。

“找大夫看過了嗎?”

我搖頭,拿起飯碗開始扒飯。

“生病了怎麽不看大夫?我去找李大夫來給你看看。”

江公子說罷便提步要走,他如此熱心簡直不科學,我急忙開口攔住他:“不用請大夫!”

江公子回頭望向我,不解道:“生病了為何不請大夫?”

我眼珠子咕嚕一轉,心念急轉,忽而有了主意,繼而激動地對他道:“不用請大夫,葵水!是葵水!”

江公子聽罷臉色陰沉,繼而有些不自然地對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連連點頭,心內大喜,不禁感嘆:做女人,挺好。

江公子出了門,忽而想起什麽,又停下腳步,轉身對我說:“哦對了,午飯前蘇姑姑來跟我說她要腌鹹菜,缺一個小瓷盆,我便把架子頂上那個青花瓷盆借給她用了,那瓷盆是你的嗎?”

瓷盆……鹹菜……我感覺我的大腦在燃燒。

我茫然地點點頭,望見門外江公子粲然一笑,道:“蘇姑姑每年這時候都會腌很多鹹菜,味道很好,你一定喜歡。”

言罷他輕輕将門關上了,而我的心卻在咆哮,無法容忍我的曠世神物竟被拿去腌鹹菜了!

——好你個江二愣子!!!

作者有話要說: 【漁盆內的小劇場】

小紅(不安疑惑):小黃,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水中總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小黃(閉眼故作神氣):還好吧,一看你就沒見過世面,一定是素英大人最近給我們換水了,這鹹鹹的水一定是來自遙遠的東海。

小紅(臉頰微紅):這樣啊,素英大人對我們可真好。

小黑(望着頭頂堆滿的鹹菜):你們都不長眼睛的嗎……

【漁盆內的小劇場2】

百窺鏡前,夏小滿目光璀璨,素英面無表情,二人一起望着鏡中練劍的江汓浮。

“好劍!好劍!”鏡中夏小滿贊嘆道。

“素英,有沒有什麽仙法可以讓我快速練成像江公子一樣的好劍法呢?”鏡前夏小滿問素英。

素英斜他一眼,淡淡道:“你怎麽練成好劍法我不知道,但是你想練成好賤法,卻是不難的。”

“……”

☆、江家歷史,玉面元帥

得知我心愛的漁盆被江公子借出去腌鹹菜了,我心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我那色澤圓潤,做工精細的神物怎麽看也不像是腌鹹菜用的啊!江公子你把它借給別人腌鹹菜時到底是什麽心态啊?!

思及此,我不禁對那蘇姑姑有了些好奇,因為我也曾在江府廚房混跡過一段時間,并未聽過廚房有位蘇姑姑。而這位蘇姑姑面子倒也挺大,竟讓江公子将我的漁盆借給她腌鹹菜去……

哎,罷了罷了,好歹漁盆如今還在江府,情況也不算差,那就先這樣吧,明日找個時間,差煙兒去尋個別的容器,找那蘇姑姑将我的漁盆換回來便好。

我喚煙兒進門,将此事叮囑好後便覺得有些乏了,遂換了衣裳爬上床去,臨睡前卻忽而想起今早的事,于是又将煙兒喚進門來,囑咐道:“對了,明早早些叫醒我,我要陪相公練劍。”

“好的少奶奶。”煙兒她聽到這一句,甚是欣喜,仿若看到一塊榆木終于開竅了一般——她素來是江沈黨。

而第二日,我卻并沒有趕上時間早起陪江公子練劍。

江公子他素來是聞雞起舞,因而雞叫之時,煙兒便來喚我起床。

“少奶奶,少爺去練劍了,該起床了。”

“哦……好……馬上就起。”

一直到了狗叫之時,煙兒還在喚我起床。

“少奶奶,少爺練劍回來了,該去吃早飯了。”

“哦……早飯……早飯!”

念及昨日江老爺的訓斥,我不敢再賴床,匆忙穿好衣服,在煙兒的幫忙下梳洗完畢,出門時,方看到江公子正在門外等着我,他竟面帶笑意,打趣我道:“沒想到江南第一千金沈小姐竟然是個喜歡賴床的懶鬼。”

我聽後臉頰一暖,甚是尴尬,對不起沈沫,給你丢臉了。

——原來昨日我吩咐完煙兒後,江公子又端了碗姜茶來找過我,看我睡得那麽早,他覺得甚是不科學,于是煙兒便趁機告訴了他我要早起陪他練劍的事。我想那時江公子一定是十分感動的吧,然而今早……我卻賴床了。

“走吧。”江公子說道,嘴角笑意尚在,沒有絲毫惱意,于是我的心兒便又燦爛起來,樂颠樂颠地随着他去了膳廳。

我倆到達膳廳時菜才剛開始上,因而我也總算舒了一口氣,同江公子雙雙入座,剛坐下,江夫人陪着江老爺也一同到了。

這一頓早飯,吃得甚是和諧,我甚至覺得桌上飯菜比往日更可口了一些。

而江老爺也始終面帶笑意,在大家都用完早餐後,他叫住了江公子:“子孚,你随我過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江公子聽罷先是一愣,繼而喜上眉梢,壓抑住心內喜悅,沉聲道:“是。”

江府裏頭是沒有秘密的,要他二人單獨去說的,便只有朝堂上的事了,因而我心裏替江公子高興——江老爺一定是準許他進京了。

那一廂,江公子随着他老爹朝書房走去,這一廂,江夫人也不閑着,她眉眼帶笑,對我道:“這秋景還需靜靜地賞,你來了府裏還沒去過望秋亭吧,走,他們父子二人去談大事,我們婆媳二人也正好去談些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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