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符懷此人就可看出,公主不輕易示人以好,但若上了心就難舍棄。”他瞟我一眼道:“時如逝水,過去的事也如此。走已走,去已去,真要放下就先得狠得下對自己一刀兩斷。”
“你說得倒是輕巧。”我悶聲悶氣道:“這一刀砍得又不是你,你又不會痛。”
手面一熱,他握住我搭在桌子上的手,淡笑道:“一時痛,我是不能代公主受之。我能做的是不讓公主以後再受就是了。譬如明日歸寧……”他眸光定然,拍了下我的手背:“公主不須顧及他人,只管護好自己就是了。”
心頭一跳,他說完後只笑看向我,像是已對我百般糾結之事已了然于心。我也識得其他一些将門之後,謝霄就是一個,這樣子弟們大多都是性格爽朗直率之人。而景晟的心腸彎彎曲曲,與它們截然不同。
他是我的夫君,一個從北疆而來帶兵打仗的将軍,在我嫁他後,卻發現對他幾近一無所知。
正低頭在分解他話中含義時,腳脖子上癢癢的,沙沙聲從下面傳來。才擡起腳來,景晟已彎腰提起個什麽來。原是只黃白相間的花皮小老鼠,正是我與方晉平常用來傳遞消息的那只。
花梨在他兩指間左右扭動着身子,想是脖子上的皮被拎起不大舒坦,亮出來的肚子上還有小紅繩幫着纖長的一道竹管。
額上的汗滴滑落了下來,我極為忐忑地看向景晟,讪讪笑道:“這個,我養的寵物寵物,沒事打發時間玩的……”
“它在門口轉悠了好幾天了。”他将小花梨抛還給了我,小東西在半空翻了個筋鬥穩當當地落在我手心裏:“應是因為今天夥房裏的老王将他養的貓領走了才溜了進來。”
看他坦然無比的樣子,我握着燙手山芋一樣的花梨,絞盡腦汁為一個姑娘養老鼠的癖好找理由。
“我家鄉也有人養老鼠,沒有什麽可驚奇的。”他道,我松了一口氣,轉而又見他笑一笑道:“這種花鼠體型小巧,機靈識人,多用來傳遞訊息。”
……
他明明都知道了,我陰沉地當着他面拆下竹管,拔下簪子剔出紙條來,我的未來真他大爺的絕望了……
我與方晉通消息所用的繩子一般是紫繩,而現在這條紅繩說明這消息是先由信鴿送入國師府再由花梨轉到我手上。想來也是,方晉前去的秦南之地與煜京相差千裏之遙,就花梨這四條小短腿也不知跑到何年何月。
“已至秦南,尚好。近聞朝中局勢恐生大變,師妹現可還能休夫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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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晟沒有往這邊看一眼,倒是對我手中的香囊甚有興趣,想要取走,被我躲了開。
我清了清喉嚨,讓他将目光集中過來,方很沉痛道:“我師兄讓我休了你。”
他挑了眉梢看來,唇角慢慢聚攏起笑意。
我戳了下他胳膊:“嚴肅點呢,要不我就學長和君真休了你。”
“這麽說公主沒有這個打算了。”他烏眸灼灼生輝,那樣子反倒讓我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我蹬腳跳下地,跑到妝臺将他的畫取來,推到他面前:“你的畫我收到了,你可願将它裱好再送給我?”
“這麽說公主是想好好保存它了?”
我懶得再和他玩文字游戲,兜兜轉轉說話也不嫌累,擺了擺手:“暫且收着,倘若弄壞了我就不要了。就和你說的一樣,一刀兩斷地不要了。”
他說的沒錯,我極難相信別人。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顧後考慮很多,甚至走出後還反複斟酌着值不值得。封子息說他賭了一把,我這次又何嘗不是如此?
幸好我僅以一身為注,輸也輸不過傾家蕩産罷了。
怕什麽,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只好辛衍!
作者有話要說:每到周四都是兩眼一抹黑碼字日,第二更無力奉上……發現劇情進行慢了有木有,要加快進度了!今晚不上游戲了,我被我們服的浩氣給桑透心了,弱爆了有木有啊!!天天被人守屍,水秀都桑不起啦……看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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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歸寧之酒 ...
民間女子嫁入夫門三日後當為歸寧之期,但由于皇家排場向來擺得浩大,人員往來禮節極是繁複,故而在大婚十天後景晟才謝了歸寧的聖旨攜我一道入宮。
臨至這日,景晟喚我起床時天光微熹,床帏內一片昏暗,外面高燃的龍鳳燭揉着一抹暖色進了我掀起的一條眼縫裏。
“什麽時辰了?”我眼皮一耷,頭一歪避開光線,黏在枕面上死活起不來,脖子縮啊縮的躲回了褥子裏去。
被面被他扯了幾寸,夾雜着炭火味的冷空氣打在面上,刺激得我打了個哆嗦。他一手壓住我妄圖扯回去的被子,未梳起的黑發半搭在雪白中衣上,氣定神閑地威脅我道:“公主該起了,若遲了陛下當降罪了。”
我眼都沒睜呢喃着躲開他拉我的手:“你降你的罪,幹我何事?”
他幽幽道:“公主既然這麽早就想擔上寡婦之名,我自也沒有什麽意見。只是可憐公主年紀輕輕……”
一腳踢開被子,我氣若游絲道:“拉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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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骨碌骨碌地駛過幾重宮門,這一路我和景晟相對無言,氣氛略顯沉悶。假使是往常,我許會找些“今天天氣不錯啊”“你的武藝有沒有達到傳說中的三花聚頂至腦袋冒煙這種程度啊”之類的話題來活躍氣氛,增進感情。
奈何今日我實在困意纏綿,随着馬車的颠簸腦殼向前一沖一沖的,有好幾次在将要摔了下去時背景晟及時地撈了回去。撈了幾回後,他索性将我扣在了懷中,善解人意道:“若是困了就睡吧。”
我滿意地抱緊他胳膊,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瞌睡:“我等這句話好久了。”
馬車緩緩停下時,外面就傳來了司禮太監的唱禮。
我睡眼惺忪地扶着他手下正欲下車,他忽而反握住我的手背,我“嗯?”了一聲看去,他緊了緊我發上的珠簪道:“宮中的禁衛統領與我有幾分交情,公主有事派人定要派人喚我一聲,。”
這話說得突然,我尚來不及反應就在女官的催促下踩着凳子落了地,心中疑惑,這歸寧我不是應與他一道的嗎?
旁邊的一個綠衣太監立刻就為我解了疑惑,見他一轉拂塵,弓腰道:“陛下口谕,前朝設了韶樂大筵,請驸馬爺赴宴。”
而我這廂的女官接口又道:“太後在禧和宮亦擺了小席,請公主随下官前往。”
嘿,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我與景晟兩只小鳥還沒張翅膀,雲溯和我的太後姨母就迫不及待地拆散來了。怪道景晟那般說,看來一早便是知曉了此次歸寧我與他是歸不到一處去了。
我斜眼瞅了一眼前方拱手領旨的景晟,負手正要去的他忽然駐了足,轉過身大步朝我而來,整了整我毛絨絨的衣領叮囑道:“莫貪杯莫貪食莫貪涼,要不回去又該鬧肚子了。”
“……”
他這“三莫”一出口,我無語凝噎片刻後,腦間一根神經也被猛地挑了一挑。是了,回宮了我就又是那個癡癡傻傻的嘉平公主了。
木讷地點頭應後,我念頭轉了一轉,出嫁前與太後說了那麽一通話後我覺得這裝傻已失了許多的意思。要不幹脆我大白于天下,由于驸馬爺精通陰陽雙修之道,大婚後公主我的智商突飛猛進,一躍于正常水平?
這理由看起來挺怪力亂神、胡說八道的,但百姓們不就好這一口嗎?如果成功了,我可以考慮再編纂個天降神石來詛咒一下雲溯。
禧和宮這地實在不是個吉利地方,且不說我剛在這裏威逼過我的太後姨母,那夜在門縫裏瞥到的血腥一幕就夠我一段時間不想吃肉了。方晉說我一日不想吃肉,那我這日一定精神失常外加生理失禁。我都失常失禁了,可見給我留下了何等的心理陰影。
太後姨母的小席擺在禧和宮的東園內,初春之地開滿了紫葉李,粉白微披,紫葉如海。
“嘉平來了?”且尚隔了一重小樹,太後姨母的聲音就乍然響起來,無喜無怒,聽不出她今天究竟是個什麽心情。衆所周知,四十左右的女人家心情都不大好把握,我唯一能把握的就是她看見我後心情只能往壞裏走了。
“殿下可來了。”迎出來的是霁芳,我大婚之時她與鈴雀本應随嫁出宮,但我婉言向皇帝表哥表達道,這将軍府只要有我一個雌性就夠了,多添一個原本就不太具有雌性品質的我會更缺少安全感,事實上,無論是太後的霁芳還是雲溯的鈴雀我一個都不想帶入将軍府,這皇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