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喻瞬間瞪大眼:“師尊,師弟才築基就去門派大比,不太好吧?這刀劍無眼的,傷到師弟怎麽辦?”

這可是原書裏柏子仁搞事的第一個劇情,若是能阻止他去門派大比,那她豈不是能省很多事?

銀陵臉色一沉:“子仁不必上場,只随同去漲漲見識即可。再者,你不會保護師弟嗎?否則要你這個師姐何用?”

白喻欲哭無淚,她一個小小的菜雞,何德何能去保護反派大佬?

銀陵:“你們今日準備準備,明日出發。”

……

天色未亮,萬劍宗門前便站了三十多位弟子,為首的正是公穆青與衡清晖。

兩人身高腿長,姿體挺拔,遠遠看着如一對璧人。

白喻藏在弟子群裏,嘿嘿笑着磕cp。

從開始便站在白喻身邊,卻一直未被發現的柏子仁望着公穆青二人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驟然出聲:“你喜歡公穆青?”

白喻吓了一跳,立馬去捂他的嘴:“瞎說什麽?!”

柏子仁瞬間冷下臉,又一次想把她的手砍下來。

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麽的白喻火速收手,背在身後,悄聲安利:“我看的是師兄和師姐兩人,你不覺得他們很配麽?”

“配?”柏子仁微笑着,“死一個就不配了。”

白喻手一抖,假裝沒聽見此話,默默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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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弟。”公穆青回頭看見柏子仁,立刻走了過來。

上一刻還要讓人家死一個的柏子仁笑起來,眼睛微彎,略帶被叫到的驚喜:“師兄。”

白喻腳底發寒,越發覺得奧斯卡欠他一個小金人。

公穆青溫和道:“你第一次去門派大比,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師兄師姐們都會為你解答。”

柏子仁輕輕點頭:“好。”

一道劍光閃過,四位随行長老立在空中,手一揮:“出發。”

三十多位弟子齊刷刷召喚出本命靈劍,同時踩上去,只留下在風中淩亂的白喻和旁觀的柏子仁。

白喻:她一個鄉下人不會這麽高級的東西。

前面帶路的長老見他們一動不動,遂問:“你二人為何不召喚靈劍?”

柏子仁上前一步,面色不安:“回長老,弟子昨日築基,并不會禦劍。”

長老皺眉,面色不豫,看向白喻:“你是為何?”

白喻瘋狂呼喚系統,系統不應。

看她不說話,衡清晖有些擔心:“師妹?”

白喻努力繃住表情,不讓自己露出苦笑:“我現在就召喚。”

她竭力回憶方才其他弟子的手勢,磕磕絆絆地動起手來。

怕被發現端倪,她邊擺手勢邊解釋:“方才手長時間不動,有些麻了。”

聽到解釋,長老們懷疑的眼神有所緩和。

大概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真的會爆發潛力,白喻憑着腦子裏那幾秒的印象硬生生把她的本命靈劍召喚了出來。

還未等她舒口氣,便聽公穆青道:“既然師尊把師弟交由你照管,那接下來的路,便由師妹帶着師弟吧。”

晴天霹靂。

白喻的嘴張了張,在看到柏子仁站上青鴻劍之後果斷閉了嘴。

上去時,她留了個心眼,有意站在柏子仁身後。

果然,劍飛起來時,她眼前發黑,一陣眩暈,柏子仁卻穩如老狗。

青鴻劍搖搖晃晃地飛在人群最後。

白喻連忙扶住柏子仁雙肩,裝作是自己在扶他。

柏子仁察覺後卻沒什麽動作,既不看她也不把她的手拂下去。

就在白喻心底疑惑他什麽時候這麽樂于助人的時候,手掌一陣刺痛。她擡起一只手,發現手掌已經全黑,且那黑色還有繼續蔓延的意思。

白喻:柏狗!不就占你這麽點便宜嗎?至于下毒?

白喻氣急,仗着柏子仁不能直接動手,迅速一把抱住他。

哼,反正她死不了,痛點就痛點,能讓柏子仁不開心,她就開心了。

柏子仁果然不開心了,他非常讨厭他人主動靠近自己。

語氣陰沉:“松手。”

白喻一瞬有些慫:“你把毒解了我就松……”

柏子仁下毒從來就沒解過,也不可能為白喻破例。

所有冒犯他的人都該死。

于是他握住她的胳膊,手上慢慢使力,似乎她不松手就要捏斷她的胳膊。

活了二十多年,白喻就沒見過這麽不憐香惜玉的人。她胳膊劇痛,手上的毒也劇痛,無法,她只得松開手,半蹲着努力維持平衡。

手越來越痛。

柏子仁的毒似乎是慢性毒,毒擴散慢,卻極其磨人,不只讓人疼痛,還能讓中毒者全程保持清醒。

所以,全程異常清醒的白喻不但要分神禦劍,保持平衡,還要抵抗毒帶來的疼痛。

她從未覺得如此痛苦過。

不知飛了多長時間,隊伍終于停下暫歇。

白喻如釋重負,立刻尋了個無人的地方給了自己一劍,成功死過去。

再醒來,身上的毒已被系統清除幹淨。

她坐在地上沒有動。

柏子仁的無情迅速打醒了失去警惕、心存僥幸的白喻。那一個月安然無恙的同室相處,讓她生出了太多不切實際的期待,她以為,面對她時,柏子仁不說多麽和顏悅色,至少也應該是與衆不同的。但是,方才柏子仁毫不留情地下了毒,若沒有系統外挂,現在她還在被毒折磨,這多多少少讓她心生寒意。

沉思着的白喻一擡眼,不經意發現了對面坐在樹梢的少年。

少年墨發高束,青色的發帶随風飄揚,白底青紋的外袍在陽光下好像鍍了一層金,他沒什麽表情地看着白喻,不知看了多長時間。

雖然心裏多有不滿,但多年社畜的經驗讓白喻不會表現出來:“你怎麽來了?”

柏子仁不答,直勾勾地看她,似乎要把她看出一個洞來。

這是還在生氣自己抱他了?

雖然有些心虛,但她還是不甘示弱,回看回去。

幾秒過後,白喻受不了了,率先移開目光。

對方的眼睛好像深潭,深不見底,黑的讓人害怕。

少年突然笑起來,語氣卻是冷的:“你怕什麽?”

少女摸摸鼻子:“我沒怕,是你太好看了,我不好意思與你對視。”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這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好看。

“對不起”,少女誠懇道歉,“我不應該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便抱你,以後不會了。”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在太陽光下熠熠生輝。

多久,多久沒聽到有人向他道歉了?

好像很多年。

少年一腔堵在心口不知如何發洩的暴戾忽然如戳破的氣球一般,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奇異的平靜。

感受着久違而陌生的平靜,少年不禁興奮起來。

他立刻跳下樹,盯着白喻,語氣難掩激動:“再說一遍。”

白喻呆呆看他,沒聽明白:“再說一遍什麽?”

少年盯着她殷紅的雙唇:“再說一遍對不起。”

白喻猶豫一下,放棄思考:“對不起。”

少年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紅,他嘴角挂着奇怪的微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斷回憶那一句對不起。

白喻不知道一句對不起為何能讓他興奮至此,但她清楚,一定曾有人傷害過他,卻未露分毫歉意。

對一句對不起偏執至此,可見那個傷害對他有多大,或許,這也是柏子仁滅世的原因?

“宿主!”腦海裏突然響起系統的聲音。

白喻氣道:“你做什麽去了?叫你你也不應。”

系統嘿嘿一笑:“我去督促生成你的任務了。具體任務已經計算完成,很快你便能收到任務了。”

白喻點頭。

樹影斑駁,搖晃着落在柏子仁身上,微風像一只手,輕輕拂過他的臉頰。

白喻這才發現,這貨哭了。

小混蛋一臉水光,神情癫狂,氣喘籲籲,似乎異常痛苦。

白喻不敢勸他,也不敢獨自與他待在一起。她悄悄轉身,打算先回去。

林中忽聽有人喊;“十六師妹,十七師弟,你們在哪?快回來,要走了!”

來人喊着,聲音越來越近。

為了不讓人發現柏子仁,白喻急忙要沖出去拖住對方。

柏子仁卻突然出手捉住她。

他蹲下,摸着她的手,然後把臉貼在她的手心裏。

濕漉漉的。

像一只大狗。

白喻心裏忽然有一瞬的柔軟。

察覺到自己的想法,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她竟然會同情一個給自己捅過刀的人。

又有人加入進來,越走越近:“師妹!師弟!”

顧不得那麽多了,白喻一把拉起他,用袖子胡亂擦掉他臉上的淚水,哄道:“師兄師姐尋我們了,我們出去好不好?”

無人回應。

她匆忙回頭,卻發現柏子仁已經恢複正常,正微笑着。

果然,柏子仁的變臉技術不是她這等凡人能想象的。

未等她仔細看,有人找了過來:“你們在這!快随我回去,我們要走了。”

回到休整的地點,衆人已經收拾完畢。

這一次,白喻禦劍熟練許多,至少站得穩了,不過速度還是最慢。

無數飛劍自天空劃過,留下一道道光影。白喻置身雲層,俯瞰大地,只覺得自己如斯渺小。

山林連綿不絕,河流奔騰不息,放眼望去,心胸開闊。

正當她認真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時,柏子仁突然轉身面向她,一只手也順便搭上她的脖子,嘴裏冷酷地說出那句著名的反派言論:“你知道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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