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未走出後院,伊洛突然喊:“師妹等等,先別走,帶着你師弟!”
白喻:能不能把他當個人看?這麽點路還怕他走丢了咋地?
腹诽歸腹诽,她還是乖乖等在原地。
柏子仁慢悠悠走過來,手裏拿着昨晚剩下的小吃,眼裏帶着微微的餮足。
白喻昨日吃了半晚上,早有些膩了:“這麽好吃?”
柏子仁嘴裏不停,并不理她。
白喻起了玩心,故作自然地把手伸進那個小紙袋裏,偷偷觀察他的反應。
沒想到他半點表情也無,看起來絲毫不在意。
白喻不禁對他刮目相看,這麽大方?
雖然那些小吃都是自己買的,但昨日他的那份可是一指甲蓋也沒讓她沾到。
她放下心來,自在地掏出一個肉馍。
手剛剛離開紙袋,手腕忽然被一只油乎乎的手捉住。
柏子仁冷冷看她:“我讓你動了嗎?”
白喻臉木了,有點生氣,但又不好意思和一個十五的小孩生氣。
TM這還是老子買的呢!
想了想,白喻畫下大餅:“……我再給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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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子仁毫不猶豫,比劃着胳膊,圈出一個大大的圓:“我要這——麽多。”
白喻:“……好。”
她總算明白了,原來沒在一開始就攔住她的手,就是為了這個。
看書的時候怎麽就沒看出來他這麽幼稚?
前院已經聚集了大部分弟子,他們穿着整齊的白色弟子服,排列一致,正在舞劍。
初升的陽光灑在院子裏,弟子們神情嚴肅,沐浴着暖黃的日光,起跳轉身,黑發夾着青色發帶在空中飛揚,落地時,激起一片浮塵。
一招一式都頗有意境。
院門大敞,不時有路過的弟子駐足觀看。
不過這院門大概是為還未到的梵天院和衡陽宗開的,好讓他們一到就能看見萬劍宗衆弟子的英姿飒爽。
白喻:就這?這就是伊洛說的下馬威?
說實話,白喻不太想參與進去,因為太幼稚了。這就像兩個小孩吵架,只會說自己有什麽好東西,自己哪裏哪裏怎麽樣。
還有一點,她不會。
見到柏子仁也沒動,白喻稍稍欣慰,至少有人陪着自己不會。
兩人同時無視了其他弟子掃過來的疑惑視線,心安理得地旁觀起來,至少,白喻是這麽認為的。
片刻,柏子仁召喚出碧靈劍,上前加入了進去。
他方才只是在觀察學習招式,學會了,便是時候參與了。
被隊友背叛的白喻尴尬站在邊上忍受衆弟子不時抛過來的眼神,很快,她靈光閃現。
她整理好衣服,在隊伍後面跳起了廣場舞。
別的她不行,廣場舞她在行。
跳了沒幾步,伊洛一把抓住她:“不是,你幹嘛呢?”
白喻一臉高深莫測:“師兄,你不懂,我這是在擾亂敵方視線。你想想,你們都在舞劍,就我一個在跳舞的,梵天院衡陽宗的是不是會思考我們這麽安排的用意?萬一他們被帶偏了,咱們不撿了大便宜?”
伊洛遲疑了:“你方才在跳舞?”
白喻:“……”
伊洛覺得不行,他們是大宗,不屑用這種手段:“去去去,別在這搗亂。”
此舉正合她意,白喻拍拍屁股,立刻溜了。
剛出了院子,迎面走來一群青衣弟子。青衣弟子明顯分為兩派,一派青底黑紋,一派青底黃紋,兩派并排前行,似乎關系不錯。
書裏,是這種服飾還關系頗好的只有梵天院和衡陽宗。
“叮——”
“系統任務:請宿主暗中離間梵天院衡陽宗關系。”
白喻摸摸下巴,書裏,在闇雲島上時,兩派曾打起來過,原來是暗中受了柏子仁的挑撥。
挑撥離間這個活可不簡單,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發現。
關于這一情節,書裏并沒有詳細描述,所以她不知道柏子仁是如何離間的兩派。
想好策略,白喻端起架子,鼻孔朝天,看向梵天院,搖搖頭:“你們梵天院真是越來越差了。”
說完,她嘆息着離開,只字不提衡陽宗。
語言這門藝術,她可是從宮鬥宅鬥劇裏學了不少,她自信這句模棱兩可的話一定能在兩派心裏留下疙瘩。
衡陽宗與梵天院雖然表面實力相當,但若真細較起來,還是梵天院更占上風。
所以,她剛剛只說梵天院,不提衡陽宗,一定會讓梵天院的弟子心裏不平衡,他們肯定在想:他衡陽宗還比不上我們呢,你憑什麽不說他們?
而衡陽宗雖然沒被提到,但他們一定也會不舒服,因為他們自認實力不比梵天院差,憑什麽連被提到的資格也沒有?
白喻心裏一頓分析,越發覺得自己有去宮鬥的潛質。
在她喜滋滋地贊嘆自己的說話技術時,梵天院和衡陽宗追了上來。
他們把白喻團團圍住:“你方才什麽意思?”
白喻保持輕蔑的眼神:“什麽意思?沒什麽意思。”
衡陽宗弟子:“與她廢什麽話?!直接打!”
梵天院弟子:“上!”
兩派弟子紛紛拔劍出鞘,向白喻揮來。
白喻是真的懵了,她挑撥失敗了?
她立刻跳到一邊,嘗試溝通:“各位兄弟好漢,我真沒什麽意思……”
無人聽她解釋。
柏子仁不知何時站到門前,冷眼旁觀她被圍毆,既不去喊人,也不替她解圍。
看她被打,他的唇角甚至微微上揚。
兩派人追着白喻打到了後山,直到三派長老趕來,她才得以逃脫。
白喻萬分不解,不明白自己哪一步走錯了,于是她把當時的分析說給系統聽。
系統聽完哈哈哈大笑:“你沒那個腦子就不要搞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你。”
白喻疑惑:“所以,我到底哪裏出錯了?”
系統:“第一,這兩派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劍修,一群鋼鐵直男直女,你指望他們去細究話裏話?第二,我只聽說過有人比好,還沒聽說有人比差的。你這明顯是想多了,正常人誰天天跟宮鬥似的一句當兩句聽?”
白喻:電視劇誤我!
鬥毆這種事在之前的門派大比裏也發生過不少次,萬劍宗與衡陽宗梵天院關系差又是衆所周知的事,再加上白喻修為不低,也沒受什麽傷,所以她被圍毆根本沒鬧出什麽軒然大波,長老們也一致選擇輕拿輕放,互不追究。
此事非但沒有讓兩派弟子關系生疏,反而增加了他們同仇敵忾的革命情誼。
這讓白喻異常着急。
夜黑風高,白喻偷偷溜出來,計劃躲過巡守弟子,去梵天院住所。
既然智取不得,那只能用點見不得光的手段了。
梵天院與萬劍宗的住所隔了幾乎半個闇雲島,如此長的路,白喻毫不猶豫走了小路。
月色如水,透過密集樹葉的縫隙漏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斑塊,風輕輕拂過,光點随即搖搖晃晃。碩大的雲團懸在半空,在山林中若隐若現。
白喻疾行于層層樹幹間,樹影飄搖,一陣簌簌聲。
“噗”
一道極輕的聲音響過,随即便被樹葉摩擦的沙沙聲掩蓋。
白喻警惕停下腳步,躲在樹後悄悄探頭。
又是一陣風吹來,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漫延。
寒意頓時從腳沖到頭頂,這是撞見殺人現場了!
月光灑在地上,橫着的劍泛起刺目的光,周圍窸窸窣窣好像藏着許多人。
白喻前面不遠處,橫七豎八交疊着四五具屍體,具體死狀看不清,只能看清着裝整齊,統一的黑衣,似乎是有備而來,但不知為何折戟在此。
血腥味驟然濃重起來。
有東西滾到她腳下,碰了碰她的腳。
一時間,曾經看過的恐怖電影輪番在她腦海裏上演。
白喻腎上腺素飙升,咽了咽口水,慢慢回頭。
一個白衣人倒吊在樹梢,慘白的臉,烏黑的發正正停在她眼前。
“啊——”
出口的尖叫立刻被捂住。
“噓。”
白衣人右手緊緊捏住她的嘴,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惡作劇得逞的激動。
白喻臉上血色盡褪,血都往頭上湧,聽到熟悉的聲音,放松下來,靠在樹上喘氣。
“柏子仁!”她念的咬牙切齒。
柏子仁從樹上跳下來,拍拍衣服:“怎麽?”
隐隐約約,白喻好像看見他的左手在滴血。
衣服未壞,明顯不是他的血。
白喻勉強笑起來:“沒沒事……”
柏子仁走到那些屍體前,不知道施了個什麽訣,屍體無風自燃,很快便化成一捧灰,随風消散。
柏子仁給自己施了個清淨訣,緩緩走向白喻。
他轉到白喻背後:“你知道了我這麽多秘密,我應該殺了你。”
白喻故作輕松:“我又不說出去,你怕什麽?”
他一只手握住她脖子:“那也不行。”
白喻想了一下,頗上道地問:“那你說怎麽辦?”
柏子仁一瞬興奮:“我們成契吧,如此你若背叛我,我便可以控制你了。”
成契,一般是修行者用來控制靈獸的契約,随着時間發展,人也可以對人成契,但由于此法太不人道,被禁止學習。
白喻思考一下,先不說目前的情形不太适合拒絕,就說她有系統這個bug,也不太可能完全被控制。
遂點頭同意。
柏子仁更加興奮,他取了指間血,念着訣,輕輕點在白喻額間。
因為白喻未曾反抗,這個術法實施的非常成功。
他感受着兩人之間奇異的聯系,摸着白喻額頭只有自己能看見的紅色小點,笑起來。
她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