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爺!”

突然有小厮在亭外喊蔣淩,得到許可後,上前幾步,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蔣淩面色未變,甚至掏出折扇搖了搖,才起身抱歉道:“婉月,家裏有些事急需我回去處理,不能在此陪你了。”

上官婉月輕輕柔柔地望他一眼,滿臉不舍,卻堅持道:“蔣大哥去忙吧,不必在意我。”

這一眼看得蔣淩心都要碎了,他心疼道:“婉月,你不必如此懂事,我倒寧願你鬧着不讓我走……”

白喻在一邊如坐針氈,看得心也要碎了。

尴尬地用腳趾摳碎的。

不就是有點事回家一趟?又不是見不着了,讓他們倆整的跟生死離別一樣。

難道戀愛中的人都是如此做作嗎?

母單白喻真實地疑惑了。

又訴了一段衷腸,蔣淩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出亭子前,他特意多看了一眼白喻和柏子仁。

若說他們剛進亭子時,他還因為兩人的相貌有些危機感,現在卻完全沒有了。這二人衣着樸素,頭上連個發簪也沒有,明顯窮得冒泡,怎麽可能被婉月看上。

兩個窮酸的外地人,拿什麽與他搶?臉嗎?

這麽想着,蔣淩完全地放下心來,抖抖袖子,走了。

望望蔣淩一步三回頭的身影,又瞄瞄上官婉月嬌羞不舍的臉龐,柏子仁險些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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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沒他耳朵靈,可能聽不見那小厮說了什麽,他方才可是一句不漏,聽得清清楚楚。

那小厮說:“紅菱鬧着不肯打胎,非要見爺。”

孩子都有了,還裝什麽情深?

真是惡心又好笑。

蔣淩都走了,白喻覺得他們兩個再坐下去可能對上官婉月名聲不好,便率先告辭:“上官小姐,我二人也歇的差不多,便不打擾小姐賞景了,告辭。”赤金鏡需徐徐圖之,貿然與上官婉月套近乎,必然引起懷疑。

誰知,見他們站起來,上官婉月也站起來,臉上還是那副面對蔣淩時,如出一轍的嬌羞:“整日坐在一處也悶的慌,二位要去哪?便帶我一個吧。”

從方才上官婉月與蔣淩說話時,她就覺得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而現在這種違和感越來越嚴重。

扪心自問,若她有了男朋友,肯定事事與其他男人保持距離避嫌,怎麽可能上趕着去找?

心裏起了疑,白喻便沒有拒絕。

“初來乍到,想着到處轉轉,熟悉熟悉上官府的環境。”

上官婉月掩唇笑道:“那便更好了,我自小長在府中,熟悉的很,正好可以引路。”

柏子仁陰沉沉站起來,滿身的風雨欲來。

從上官婉月要與他們一起的時候,他便心中不快。

他讨厭三人行。因為他總是被忽略的那個。

上官婉月:“二位可是新來的道長?不知師承何處?”

白喻面不改色,一臉得意:“我與師弟師承元石山的承德道長。”

上官婉月不知什麽元石山承德道長,但她不能問:“原來是承德道長的高徒。”

白喻:“鄙姓白,師弟姓柏。”

上官婉月這才擡眸看了柏子仁一眼。

驚為天人。

墨色長發高高束起,眼珠烏黑,皮膚白皙,鼻梁秀挺,五官如雕刻般精巧。

他的神情漠然,玄衣無風自動,既有朗朗少年氣,又有陰郁邪氣,兩種氣質在他身上如水墨般相融,清晰又和諧。

她從未見過相貌如此清隽、氣質如此脫俗的人,簡直長在了她的心上。

最重要的是,自見到她起,他便未言一語,顯然不是那等被皮相迷惑的普通男人。

上官婉月的臉頰真心實意地紅了。

柏子仁不為所動,看也未看她一眼,甚至還冷哼一聲。

白喻見他情況不對,明白他是不耐煩了,連忙對他道:“師弟,我突然想起我們的行李還未收拾,不若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柏子仁臉色更冷,絲毫不給面子:“那你做什麽?”

這句話讓白喻怎麽接?

難道說她要陪上官婉月再走一會?這不就像故意支開他要對上官婉月欲行不軌一樣?

讓你走你就走,哪那麽多廢話?

見她不答,柏子仁真以為她為了創造與上官婉月獨處的條件,要趕他走了。

他心中略微惆悵,覺得自己果真是個可憐人,所有人都要抛棄他。

也是,人不都是這樣的麽,喜新厭舊,人之常情。

這麽想着,他臉上露出一絲絲委屈,她憑什麽趕自己走?他偏不走!

柏子仁腳步一轉,往前面走去。

上官婉月卻以為他要走,心裏焦慮,很想與他多處一會。

她腦子飛轉,迅速掃一眼四周,随着走了一步,然後順理成章崴了腳。

一邊嬌聲痛呼,一邊向柏子仁身上倒。

似乎料定不會有男人真看着她倒下去而不扶一把。

但柏子仁不一樣,他不是男人,他無動于衷。

面對那具嬌柔的軀體,他反應極快,身子一扭,躲了過去。

這下,上官婉月的假崴變成了真傷。

撲通一聲,白喻聽得都疼。

半趴在地上,上官婉月呆呆地,連泫然欲泣都忘了。

偏柏子仁還有點幸災樂禍地問:“你沒事吧?”

上官婉月努力維持着自己嬌弱而堅強的女子形象,眨眨眼,很快便淚盈于睫。

她搖搖頭,艱難而緩慢地坐起來,語氣微哽:“我…沒事。”

頑強的小白花氣質躍然臉上。

柏子仁點點頭,遺憾地道:“那便好。”

大概從未見過如此不憐香惜玉的人,上官婉月一時失語。

全程看到上官婉月怎麽摔倒的白喻非常無語,說實話,這人摔得很假,一看就沒有專門練過,肯定是急中生智拿出來糊弄直男的。但,柏子仁不吃這一套。

她就說怎麽總感覺上官婉月說話不對勁,感情人家在養魚呢。看看這魚養得,雨露均沾。

面對蔣淩時不拒絕、不主動、不負責、不承諾。

好家夥,四不原則讓人家給玩明白了。

但讓白喻想不通的是,她與柏子仁要錢沒錢要名沒名,是怎麽讓人家相中的?

照這不挑的情況看,上官婉月塘裏肯定有不少魚。

不過她也明白了系統任務為什麽是讓她勾引上官婉月,原來重點不在勾引,重點在成為一條魚,與上官婉月搭上關系。

第一次見海王,白喻還有點好奇,她在一邊一直看夠了熱鬧,才上前把上官婉月扶起坐在石頭上。

上官婉月輕輕撸起袖子,小臂上一片淤青,所幸未破皮。

胳膊上有青,身上肯定也少不了。

白喻瞄了一眼,卻見上官婉月只是皺了皺眉,表情都未變。

她不由得贊了聲,這嬌小姐還挺堅強,難怪人家敢養魚。

不等她去喊人,便有看見情況的丫鬟過來。

白喻:“真是對不住,沒有護好姑娘。”

上官婉月在丫鬟的攙扶下,微紅眼眶,倔強笑道:“道長不必道歉,是我的原因,不小心跌倒了。”

兩人又互相攬了一會責任,終于等到小厮擡着竹轎來了。

送走了她,白喻長長舒了口氣,結果一口氣沒吐完,先在上官婉月方才坐的石頭上看見了一方手帕。

如鲠在喉。

呵呵,還挺貼心,知道給他們留個下次找她的借口。

白喻看看周圍,沒人注意,便撿起手帕塞進袖中。

柏子仁面露鄙夷,嫌棄道:“燒了。”

白喻:“燒什麽燒,有用。”

兩人繞着上官府走了大半,依舊沒發現哪個地方有陰氣。

這種情況,要麽是根本沒有鬼,是人為,要麽是作祟的鬼修為太深,會藏。

不過,無論哪種情況,兩人都不在意,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來除鬼的。

想到這,白喻看了看柏子仁,依舊是那副冷漠到厭世的表情。

在秘境中也一個多月了,他似乎從未着急能不能出去,主動來上官府,來了也沒見他去做什麽……

“叮鈴鈴鈴——”

“閑人避讓,諸邪盡退!——”

上午見到的那個長須道士左手持羽扇,右手掐訣,嘴中拖着長調念念有詞,臉上神神叨叨。

他的身後跟随着六個身着道袍的人,一個搖鈴,兩個舉幡,三個向外灑着符水。

七人步履緩慢,所到之處,人人退讓。

雖然白喻沒真見過道士驅邪,但想也知道沒有他們那麽誇張,弄得跟要出殡下葬了一樣,一看便是江湖騙子。

……

落舒院人不多,加上他們二人也才住了十五個。

吃完午飯,白喻興致勃勃地要了點紙和竹,便在門前搗鼓起來。

她先将竹篾浸了水,待其軟身後,又用刀破開。

她的一系列舉動很快吸引了無所事事,坐着發呆的柏子仁。

他拿了個小板凳坐在她面前旁觀,觀察片刻,疑惑問:“你在做什麽?”

白喻忙得起勁:“做紙鳶。”

柏子仁沉默一瞬,搜索了自己的大腦,沒發現有個叫紙鳶的東西。

他鄭重發問:“紙鳶是何物?”

白喻一頓,停下手中的動作掃他一眼。

他雙眸黢黑,神情莫名認真,蹲坐在小小的板凳上,顯得異常可愛。

确定他不是在問着玩,白喻這才回答:“一種可以借風飛上天的東西,我做完你就知道了。”

柏子仁看她不斷試探竹篾粗細,砍竹篾砍到額頭發汗,心中猶疑,白喻實在不是個勤快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做這個做什麽?”

白喻頭也未擡:“給上官姑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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