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如海換過家常衣衫,轉回外間書房時, 見悟空乖巧端坐而梁衡面皮漲紅, 心底頗覺怪異。

飯菜已經備好,又請了田遠志作陪,四人圍坐一桌, 細細切了姜絲溫黃酒喝。

“梁大人一路護送林某, 實在辛苦。”

梁衡忙道:“不敢居功, 大人叫我伯端便是。”

林如海便不再客套, 笑指悟空道:“這個潑皮猴兒是內侄,讀書識字尚有兩分聰慧,蒙他家中長輩不棄,拜了我做老師,預備開春四月回金陵原籍府試。”

“寶玉賢弟年歲尚小,就有如此志氣,實在令愚兄慚愧。”

悟空見他拍自己馬屁,眼睛轉一轉, 笑道:“梁大人年紀輕輕就官居二品, 我一個小小童生可不敢狂妄。”

梁衡略有些讪讪,“我原是靠着恩蔭進的殿前司, 僥幸立了一些功勞,這才忝居高位……”

田遠志各勸一杯酒,這才笑道:“梁大人何須自謙。如今功業既成,未知可有中饋?”

梁衡偷眼觑着悟空臉色,口裏道:“家中長輩篤信道法, 曾在老君山為我蔔卦,只道命中不宜早娶,便一直耽擱下了。”

林如海瞧見他動作,愈加疑心是在那月門後撞見了女眷。

雖殿前司品級晉升全看天子信重,但那從二品的官階俸祿卻是不做假的。這梁衡尚不及加冠,年紀輕輕又和皇後娘娘沾親,居此高位還能保持謙遜平和之心,屬實難得。

只是和玉兒年歲差的有些多了,也不宜入贅到他們家裏。

林如海歇了心思,只招呼他們喝酒吃菜。

後院裏,迎春換了衣衫,又讓司棋重新給她梳了頭發。紫鵑捧了銀盆來為她潔面,再勻了胭脂薄薄上了妝容。

惜春托着腮瞧她,說道:“二姐姐打扮起來,竟比平日更光彩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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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對鏡自照,也有些羞怯,“是司棋和紫鵑的手藝好。”

黛玉看她頭上有些素淨,便翻出來一根赤金嵌寶的挂珠步搖給她插在髻上,“好姐姐,只當是我給你賠不是。”

迎春收拾妥帖,這才預備着用午膳。

方婆子把那飯菜熱一遍,又支了鍋子讓姑娘們涮菜吃個新鮮,見主子們吃的高興,便輕輕把雪雁拉過一邊。

“老爺回來了,姑娘今日是回榮國府還是留在家中?”

雪雁道:“明兒東府裏尤大奶奶做席,老太太說是帶姑娘們一道去看戲吃酒呢。”

方婆子點點頭,囑咐了丫頭們好生伺候,便下去忙老爺那頭。

外管事見了她來,便笑着招呼:“大嫂子,可是姑娘那頭有什麽吩咐?”

方婆子看一眼老爺裏頭的動靜,回首笑道:“姑娘們用飯呢。我來瞧瞧老爺這可缺什麽,好催廚房做。”

外管事忙說不必,“說的幾個菜色都做出來了,而今正喝着酒,怕是不大吃了。”

“為着姑娘頭一回宴客,便囑咐采買上的人多備了。”方婆子一笑,又把姑娘不在家留宿的話說了。

外管事記下,尋個空隙說給老爺知道。

林如海點點頭,見衆人都吃好了,便道:“稍後我去岳家榮國府拜會老太君,伯端自去和家人相聚,不用挂心。”

梁衡猶豫道:“我與大人同去,拜見……一等将軍。”

林如海微感詫異,他這樣的新貴,怎麽會和大舅兄有交情?

那頭姑娘也用完了膳,丫頭們服侍着漱了口,又上了香茗。姊妹們坐着說笑一陣,便都說要回府。

雪雁道:“老爺和寶玉在書房等着呢,說是一道送姑娘們回去。”

黛玉有心問問另一位客人,又怕迎春不自在,便道:“那派人去給父親說一聲,咱們先上了馬車。”

粗使的婆子們先擡那靛藍小轎,把姑娘們送到二門外,再護送着她們走到大門口,等都登上了馬車,才算完差。

史侯家的馬車已回去了,湘雲便和她們同乘一輛,丫鬟們把換了炭芯的手爐遞給自家姑娘,也上了一輛小車。

一切妥當,林如海便帶着悟空、梁衡出來,各騎一匹高頭大馬,護衛在馬車前後。

京城人煙阜盛,一派清平氣象,林如海策馬慢走,瞧着便有些欣慰感慨。

悟空見那馬車偷偷掀起一角簾子,露出一個黑亮亮的後腦勺,不由輕笑。

梁衡垂着眼不敢亂看,只小聲道:“寶玉兄弟,你、你家中幾個姊妹?”

悟空瞧他老實,越發起了逗弄之心,刻意虎着臉道:“女兒們閨閣裏的事,也是你能胡亂探問的?我瞧你一表人才,想不到竟是這樣孟浪輕浮的人!”

梁衡被他說得羞愧,一時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榮國府早接了信兒,遠遠望見馬上的姑爺和二爺,忙不疊去裏頭通報。

賈政還在衙門裏當值,賈赦便獨自來迎。他見随行的還多個梁衡,心底便是一個咯噔。

就是這人抄了忠順王府啊。

姑娘們自有婆子小厮擡進府裏,爺們先在書房裏說話。

賈赦先和林如海寒暄兩句,笑問梁衡:“賢侄今日來此,可是有什麽事情?”

梁衡便把随同林如海去金陵公幹之事說了,又道:“林大人提起到世伯府上拜會,小侄想着無事,便也厚顏來此叨擾。”

林如海聽着他二人用詞親熱,只當是當真有私交,心中暗暗驚奇。這榮國府內裏的關系果然盤根錯節,非是外面瞧着這般簡單。

他只當賈家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卻不知賈赦心裏也犯嘀咕。

這梁衡好賴也是天子近臣,突然待自家這樣熱絡,別是有什麽盤算。

府裏這副樣子,說不得還得靠他這黃毛小子提攜,并不能幫他什麽;若說是看着宮裏大姑娘的情面,他又是皇後的親戚,很是說不通。

別是惦記着抄他們家呢……

賈赦被這猜測一驚,忙道:“老太太正煩悶,不若去她那裏說說話。”

林如海本就是來給岳母請安的,便只看梁衡:“伯端可也要去見見?”

梁衡忙站起身:“若老太君不嫌我粗俗,自然榮幸之至。”

賈赦撚須笑笑,領着他們往上房去。

鳳姐正在賈母跟前奉承,聽說有外男來見,忙笑道:“這骨牌今兒是抹不成了,可見是財神爺看我可憐,替我免了這幾百大錢的出項。”

賈母笑啐她一口,又道:“姑娘們剛回來,你去鬧她們去。”

鳳姐笑吟吟領着平兒往園子裏去,賈母這才命丫鬟們請人進來。

她先瞧見悟空跟在後頭,便道:“今兒玩了半日,快回去歇歇再來。”

悟空得了她話,撒歡似地往潇湘館跑。

賈母笑一聲,這才看見那新鮮面孔,便笑問林如海:“這是誰家的孩子,模樣如此英俊?”

林如海答了,賈母便點頭道:“果然是個好孩子,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成就。”

梁衡忙說僥幸。他見老太太慈眉善目,和自家祖母一般親切,便與她說些家常閑話。

賈母一向喜歡漂亮孩子,又見他謙遜踏實,也樂得跟他敘話,把自家嬌客都忘在腦後了。

林如海苦笑一聲,也不插話,只和賈赦小聲說些消息。

老太太聽他說是父母皆亡故了,家中只一個老祖母,便心生憐意,“往後下了值,只管往我們府上來,就當是自己家裏,不要拘謹了。”

梁衡笑着應了,回頭瞧一眼林如海,小聲道:“祖母多病,不大在外頭走動,老太君在京中情面廣,我如今這樣大了,還不曾……”

賈母心裏一動,實在想不到他會托付這樣的事情,便問:“你是有了中意的人家,不好去開口,還是全沒個打算,只在适齡的千金裏相看?”

梁衡張張嘴,一想自己連那女子姓甚名誰都不知,若是她已有了婚配,豈不輕薄了人家?

心底嘆一聲,他道:“我心裏倒是有個人選,只是還需問問家中長輩,也要打聽一下對方是否婚配。”

賈母倒是很樂意為他這新貴保媒,便道:“若是合宜,你只管告訴我知道。”

晚間賈政回來,也到上房請安,見了林如海兩人,又是一番寒暄。賈母苦留他們用了晚飯,這才放人家去。

堂裏母子三人對坐,賈赦道:“聽如海的意思,此番去金陵,意在那甄家。”

賈母摸着玉如意上的雲紋,道:“他們如何,總沒有連坐我們家的道理,只管約束好府中下人便是。”

忠順王都被她告了,甄家和榮國府還能有什麽情分。

見老母面露疲乏,兩兄弟忙退了出來。

賈政問:“若是甄家人被抄家發賣,咱們要不要伸個援手?”

賈赦皺皺眉頭,“到時再觀望吧。只是上回甄家帶那麽多箱子來,總讓我心中不安。”

賈政猜測道:“莫非甄應嘉得了風聲,刻意用來求情打點?”

賈赦想不明白,只道:“反正咱們不曾沾他的,也攀扯不上咱們。”

兩人在路口散開,賈政原要往趙姨娘那處去,想一想還是去了王夫人處。

王夫人聽他說起那箱子,忙問:“若是咱們收了,卻又如何?”

賈政把眉一皺,“若是抄家,自然全數充公,不交上去,便都成了贓款。”

王夫人一驚,強自笑道:“也未必就獲那樣大的罪。再說,那甄家人就不想留着那些錢,日後再起來?他不把那錢財的下落說出來,誰又知道有那麽一筆銀子……”

賈政把她上下一瞧,疑心道:“你莫不是犯了糊塗?”

“我便是想,如今又能做些什麽?”王夫人捏着帕子捂臉。

賈政一想也是,便道:“你早點歇下,我去書房裏頭。”

玉钏兒瞧着他進了趙姨娘的院子,回去報給太太。

王夫人只冷哼一聲,命丫鬟們守在院門外,自己取了鑰匙,往那倉庫去。

那倉庫就在榮禧堂一側,是王夫人存放嫁妝體己的私庫。

她自己提了燈籠,擡手擰開門鎖,用火折子把裏頭的蠟燭都點上,再小心罩了玻璃罩子,這才往最裏頭去。

那裏頭特意清了一塊空地,專放甄家那些箱子。

彩雲和金钏兒在屋裏伺候,都聽見了二老爺的話。她二人守着門戶,心裏知道太太去瞧什麽,便跟着有些憂心。

玉钏兒和彩霞守着後門,不像姐姐們那麽穩重,湊在一起叽叽咕咕說話。

“那些箱子都是偷着運進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甄家的東西……”

“這要是被老太太知道,會不會又把太太發配到小佛堂裏?”

“太太這時候去瞧,是不是想趁早還回去?”

她兩人瞎猜,也沒個定論,忽被亮光照在臉上,吓得差點咬到舌頭。

“太、太太……”

王夫人提着燈籠,臉色煞白如女鬼,失魂落魄地往卧房去,嘴裏念念有詞。

玉钏兒吓地心猛跳,見彩霞傾耳聽着什麽,忙一推她:“你丢魂了不成?”

彩霞教她推的一踉跄,恍惚道:“太太說什麽東西丢了……”

冬夜的風刻骨的冷,吹的玉钏兒打個寒顫。

什麽東西丢了?

第二日賈母起來,聽丫鬟報王夫人病了,便覺蹊跷。

“許是夜了着了涼,”鴛鴦給她戴上抹額,“老太太也要當心呢。”

賈母不大信,只問:“二老爺昨兒夜裏歇在何處?”

鴛鴦道:“和太太說了會話,就往趙姨娘那去了。”

賈母不放心,便吩咐她去叫金钏兒來說話。

榮禧堂裏寂然無聲,小丫頭們跑的不見人影,四個大的全在屋裏,鴛鴦蛾眉輕蹙,在簾外喊:“金钏兒在家嗎?”

金钏兒剛伺候王夫人吃完藥,見鴛鴦來叫,心下便是一緊。

鴛鴦瞧出端倪,先看一眼昏睡的王夫人,見她雙頰燒紅,呼吸沉重,知道是真病了,便小聲喊金钏兒出來。

兩人往上房去,鴛鴦邊走邊敲打道:“咱們做奴婢的,從來只有盼着主家好,才有地方安身立命。主子倘或有個什麽錯處,便該勸着改了,這才是忠仆該有點樣子。”

金钏兒一咬唇,湊到鴛鴦耳邊把事全招了。

“此事當真?”鴛鴦捂住了嘴,只覺心髒砰砰直跳,“這事我也無法,還是得報給老太太。”

金钏兒點點頭,朝妹妹玉钏兒看去一眼,随鴛鴦往上房去見老太太。

老太太被氣個仰倒,狠狠砸了一個汝窯白茶盞,這才道:“去把老二叫回來!”

林之孝聽說老太太發了好大脾氣,忙放下手頭事務,親自去工部衙門尋二老爺。

賈政匆匆和上官告了假,回到家裏見賈赦、賈珍都在,忙問:“可是宮裏娘娘出了什麽事?”

賈珍籠着袖子,在廳裏走兩步,問道:“老太太,這事當真這樣麻煩?”

賈母瞟他一眼,拄着拐杖朝賈政道:“老二跪下。”

賈政忙跪了,“母親息怒,不要氣壞了身子。”

老太太不理會他,只看一眼賈赦。賈赦忙把王氏私自收甄家錢財的事說了,又道:“說是那箱子好端端鎖在庫裏,全都不翼而飛了。”

賈政昨夜才和王夫人說起,不料現在就聞此晴天霹靂,當即抖着手問道:“可知是多少銀子?”

“總要有個二十萬兩。”

賈珍雙手揣在袖裏,顫聲問:“甄家當真要到那一步?這錢,他若是不說,應當也沒什麽妨礙吧……”

賈母定定瞧他,良久才道:“珍哥兒,你是族長,我不好說你什麽,便看你父親願不願意來教你。”

甄家雄踞金陵,靠的是什麽?是太妃母子在太上皇那裏的情分。如今忠順王都倒了,何況一個甄家?

她揚聲叫來林之孝,吩咐道:“你領着珍大爺往城外觀裏去。”

賈珍無可奈何,只能去了。

賈赦聽着賈政呼天搶地,心裏頗有些不耐煩,“母親,我聽如海的意思,總不會立刻就辦,咱們需得拿個章程出來。”

“還要什麽章程!”

賈母撐着拐杖站起身,沉聲道:“總不能休了王氏,讓貴妃和寶玉蒙羞!”

賈政一咬牙,說道:“兒子去請了王家人做公證,用王氏的嫁妝填上那虧空,送回金陵甄家!”

賈母冷笑一聲,“我竟不知,她一個伯府家的姑娘,陪嫁就有二十萬之富。”

賈政受她挖苦,不由嘆氣,“咱們為蓋那院子,內囊已是空了,又從何處騰挪出這樣一大筆銀錢……”

“琏二奶奶來了。”

小丫頭報一聲,就見鴛鴦領着鳳姐進來,身後還有抱着一摞賬冊子的平兒。

鳳姐出了月子就從李纨手裏接過了管家權,對家事沒有不清楚的。

“老太太,公中的賬本都在這裏了。”

賈母又吩咐鴛鴦去內間取來一本朱紅的賬冊,遞給賈赦。

“家裏蓋省親園子前,聖上秘密送來一筆銀子,都教我記在了上頭。”

老太太嘆道:“不曾想你們竟自個兒湊齊了,我便将銀錢都收着,防着聖上讨回。”

悟空躺在梁上砸巴嘴。

那是紅繩對小皇帝影響最強烈的時候,為了美人什麽都忘了,從私庫裏掏些銀子沒什麽稀奇。

若不是那樣極致的盛寵,賈元春也不會丢了腦子,一心沉醉在帝王情愛裏。

賈政沒想到老太太還藏着這樣一件事,當即喜出望外:“如此,便可補上那筆銀子了!”

“那皇上的債要怎麽填?”賈母提杖在他背上一抽,“咱們家裏還欠着國庫的銀子。”

鳳姐是小輩,不敢看老太太教訓兒子,忙偏過身去。

她心裏算了算,王夫人出閣時,家裏正富裕鼎盛,嫁妝應當比自己還略多些。

她當初應承那長安守備小舅子和張金哥的親事,就得了整整三千兩謝儀。二太太便是一年只接上兩樁,二十年來也有了十萬之數。更不提還有別的生錢法子。

便是娘娘蓋園子去了一半,這二十萬總還是能摳出來的。

只是這錢真拿出來,那嫁妝單子一式三份,老太太對照過了,能不疑心那多出來的是個什麽出處?

再有宮裏娘娘的花銷,還有寶玉日後官場交際、娶妻,二太太不會真舍得掏空家底,至多拿出十萬。

但剩下的要是從府裏拿,一來拿不出這麽多,二來,這是二房太太犯下的錯處,沒有讓大房跟着賠錢的道理。

估摸着還得是王家拿一半補上窟窿。

同是王家女兒,姑媽犯了糊塗,她這個侄女兒也跟着難堪。

王子騰夫人很快登門,果然帶了十萬兩銀票。

她先拉着賈母哭一通,又表達了自家的歉意,再把那銀票遞上去,最後道:“她兄長不在京裏,我是個做嫂子的,不好挑小姑的理。妹妹既嫁在貴府裏,便全聽憑老太君教誨。”

只要不傷了王家女兒的名聲,王夫人如何,都随賈家了。

賈母心裏有數,也不多折騰,照舊把後院小佛堂打掃出來,命王氏在裏頭閉門思過。對外只說是為娘娘念血盆經,她母女情深,誰也不好說什麽。

那甄家除了銀子還有一箱珠寶,老太太不好估價,便拿出三萬記在賈政頭上,連着存在甄家的兩萬,全數抵了。

賈琏傷着,賈政要在工部點卯,便只能由賈赦親自護送銀子去金陵。

好在運河不曾結冰,賈赦只匆匆吩咐了邢夫人幾句,又把孫子抱了一抱,便帶着家丁乘船奔赴金陵。

甄家的銀子還上了,老太太又開始嚴查起府裏的下人。

那好端端放在庫裏的二十萬,絕不可能長翅膀飛了。

鳳姐先和姑娘們打了招呼,讓她們在自己院中暫不要出來,免得受了驚擾。這才乘着小轎點齊婆子小厮,挨個查屋子。

鬧哄哄查了幾日,弄的人心惶惶。姑娘們聚在潇湘館說話,提起來都是嘆氣。

“也不知是丢了什麽,竟這樣大的陣仗。”

探春喝口茶,“反正查不到咱們院子裏頭。”

悟空逗着飛瓊兒,聽她們嬌聲抱怨,只眯眼輕笑。

黛玉見他把飛瓊兒折騰地羽毛亂飛,不由打他一下,“捉弄它做什麽。”

悟空一抿嘴,委屈道:“你為了它打我……”

黛玉被他鬧個紅臉,正要說話,鴛鴦風風火火進來,笑道:“老太太尋寶玉呢。”

賈母倒不是為了別的事,只擔心寶玉因為王夫人的事心裏不自在。

悟空便很不在意道:“太太疼大姐姐,憐惜她生産不易,也是一片慈母心腸,我覺得很好。”

賈母拿不準他是真這樣想還是在糊弄自己,只好說道:“你太太忙着念經,沒功夫照料你。要是屋裏缺了東西,只管打發人找你鳳姐姐要,她那裏沒有,就來找老祖宗。”

悟空點頭應了,又聽她問:“方才是從林丫頭哪裏來?”

“和姊妹們在潇湘館說話呢。”

老太太看他的樣子,有些犯愁,“妹妹大了,你和姐妹們一道去便罷了,只不要獨自個兒地往她屋裏去。”

悟空一笑:“我曉得的。”

賈母嘆氣:“你曉得什麽?妹妹往後要許人家,你若是壞了她的名聲,別說你姑父,便是你姑媽也容你不得。”

妹妹除了他,還能許去誰家?悟空不接話茬,随老太太自說自話。

等他出了上房,那樹精密報道:“賈化又來啦!”

悟空一挑眉,賈雨村搭上了王子騰,才升了兵部尚書,人稱“賈大司馬”。

他來了興味,便傾耳聽賈雨村和賈政說些什麽。

那書房裏和賈政說話的卻不是賈雨村,而是一個年輕的小子,仿佛是想襲家裏一個官職,卻沒什麽門路,這才央到賈政這裏。

賈雨村為他做保:“政公,這孫紹祖也算是有能為的人,政公是孟嘗的品行,便伸手搭救他一遭吧。”

賈政抹不開情面,又被賈雨村一吹捧,當即寫了信,命他去找某某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六千五百字!四舍五入就是日萬吶OvO

接檔文《【聊齋】千年巫醫在線接診》求預收啦,下面是文案廢垂死掙紮的文案——

#論巫族以醫入道、功德成聖的可行性#

洪荒老祖在聊齋的日常,你以為是大殺四方、一腳一個臭弟弟?

醫續斷:我也是這麽想的:)

直到他被成群的鬼怪妖精團團圍住,才猛然驚醒:

我踏馬只是一個大夫啊!

以黑山老妖為代表的反派們:不,你不是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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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主角看似大佬,實則大佬OvO

②男主視角,無CP

③開文之前文案時常變動,莫慌,只是因為作者文案廢總是要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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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時節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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