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夏日炎炎,蜩蟬叫過一遍又一遍, 吵嚷起來沒個停歇, 無端讓人心煩。

春纖和幾個小丫鬟滿院子粘知了,午後大日頭下熱得一頭汗。

雪雁才伺候姑娘用了湯藥,見她們做事用心, 忙去井裏取來西瓜和葡萄, 招呼她們淨手來吃。

春纖自己開了西瓜, 細細分做幾瓣, 眯眼笑道:“這知了吵着姑娘歇息,咱們粘了就清淨了。”

雪雁拿帕子給她擦擦脖子上的汗珠,“知道你們有心,吃了東西去洗個澡,換身衣裳,不用再粘了。”

姑娘病着,這些涼東西吃不得,偏琏二奶奶一日不斷地送來, 最後全進了她們肚子裏。

紫鵑才去上房回過話, 尋着樹蔭走回來,還是汗濕了衣裳。她舞着手帕子扇點小風, 一進門見白瓷盤裏擺着紅豔豔的涼瓜,不由道:“可有剩的給我一塊,當真是要曬化喽!”

春纖忙用帕子墊着遞了一塊過去,見紫鵑幾口吃了,便笑道:“少見姐姐吃東西這樣快!”

紫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擡手擦了臉上汗珠,說道:“外頭一絲兒風也沒有,我走了一路,嗓子裏都要冒煙了,哪還顧得上旁的。”

雪雁打了水來給她淨面,又幫着給她狠狠扇了一回風,才問:“老太太可說什麽了?”

“問姑娘這藥的事。”紫鵑接過她手裏團扇,對着衣襟內扇扇,“吃了這樣久還不見好,老太太的意思是換個別的太醫來瞧瞧,另煎些別的藥吃吃。”

姑娘也不發熱,也不喊疼,終日只奄奄思睡。若說有病,太醫也瞧不出什麽名堂,但要說沒病,又實在不是康健的樣子。

王嬷嬷每回瞧過姑娘,背着人都要嘆一回氣。

任你是太師的千金也好,皇帝的公主也罷,若是總這麽病怏怏的,誰家敢來說親事呢?就是招個女婿回來,那病秧子的名聲傳出去,到底是不好。

賈母也是顧慮這樣的事,才想着換了太醫來看。

雪雁垂頭想一想,先朝春纖幾個道:“吃完了就去洗洗,仔細汗味熏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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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們忙散了,都去燒水盥洗。

她這才拉近紫鵑,湊在她耳邊道:“姑娘是不是丢了魂……”

紫鵑一怔,想起姑娘是不比從前靈氣,不由惴惴:“這樣的話可不好亂說,姑娘好好的怎麽會丢魂呢?”

老嬷嬷們喜歡聚在一起說些鬼怪志異,連那劉姥姥上回都跟老太太講了好些,丫頭們跟着聽過好幾回,就有些疑神疑鬼。

“是不是因為老爺那信?”雪雁猜測道,“從前小哥兒夭折的時候,姑娘也跟着發了好幾日的高熱,夫人去時也是如此……”

老爺和姑娘是骨肉至親,老爺損傷身子寫下血書,姑娘被那信一吓,或許魂就飛到老爺身邊去了……

紫鵑讓她說的心裏一毛,不由有些信了。

“我……我先跟鴛鴦透個氣,看看老太太什麽意思。”

鴛鴦才服侍着老太太歇晌,見紫鵑去而複返,鬓間全是汗珠,忙把人拉到自己屋裏。

“可是林姑娘那有什麽急事?”

紫鵑搖搖頭,委婉把雪雁的猜測說了,又道:“咱們是貼身伺候姑娘的,委實不像有什麽病症……”

鴛鴦嘆一口氣。二老爺常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實際太太們很是信這些,連寶玉銜玉而生都說是觀音菩薩送的貴子,這才被老太太愛的眼珠子似的。

“不瞞你說,其實老太太早有這個意思,每回去廟裏、觀裏都要給林姑娘拜一拜,只是……”

紫鵑追問道:“只是什麽?”

“那清虛觀的張爺爺,你可還記得?他原是咱們老國公的替身,因修行的好,兩位聖上都下旨封他做老神仙。”

鴛鴦嘆一口氣,“老太太也曾問過他,他只道‘小姐純孝,老大人歸京之日,便是她病好之時’。”

賈母不敢信實,還是照常請醫用藥,盼着黛玉早日好轉。

紫鵑沒想到裏頭還有這樣的事,既感慨老太太待自家姑娘的心,又憐惜姑娘對林老爺的誠孝。

鴛鴦壓低了聲,又道:“張爺爺的意思,不單是為了林姑爺,還有些寶玉的緣故。只是那話拉拉雜雜很是晦澀,我也聽不明白。”

紫鵑卻不用她細說。

林老爺被羁押和寶玉去戰場,哪個不教姑娘懸心?寶二爺為了姑娘不擔心父親,才起了意要随軍去打仗,依着姑娘的脾性,不自責才怪了。

那戰場哪是好玩的,動辄就缺胳膊少腿,一不小心命也沒了。若不是捷報頻傳,知道他立了天大的功勞,原先誰知道他竟有這樣的本事!

“老太太是發了願要促成二爺和林姑娘的,只看林姑爺回來怎麽說。”

三姑娘都有人來問了,林姑娘還比三姑娘大些,林姑爺總不能用年歲尚小搪塞過去。

鴛鴦想起上回老太太說随寶玉入贅到林家去,不由搖頭。他這番立了大功,重振國公府門楣,再要舍出去給林家,怕是難了。

她兩個在這裏閑敘雙玉的婚事,趙姨娘也叫了探春去院裏說話。

她如今是這二房最春風得意的一個。

王夫人是拔了牙齒、關進籠子的老虎,再兇猛已是枉然;另一個妾室周姨娘,既不得老爺歡心,又沒有兒女傍身,性子也懦弱,不值得放在眼裏。

賈政外任三年,她便俨然成了這二房的主子,雖不敢鬧到老太太跟前,磋磨丫頭婆子立威風卻是常有的。

也不知她哪裏打聽來,說那南安郡王世孫相中了探春,只差自家點頭。

這事老太太已給探春透過口風,利弊全分析了一遍。

探春自己也留心看着,遠的不說,這回端午聖上冷待他家,是有目共睹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被問責,哪是一個好去處?

若是原先王夫人掌家,往那王府裏做個世子側妃已是頂頂好的。但如今老太太親自給她相看尋摸,寶玉又立了大功,家裏姊妹身價不同,何苦圖那個虛名?

“姨娘只督促環兒讀書吧。”

趙姨娘把眉頭一豎,想罵她又不敢,只冷聲道:“宮裏有個皇妃是太太生的,你将就着做個王妃,不是也過得去?”

探春拿帕子把額頭一捂,生出些無力感。

“這話不是能渾說的,姨娘仔細着點兒……我回去了,姨娘忙吧。”

能做王妃自然是好的,可也得輪得到她才成。老太太一心和這幾個異姓王劃清界限,自己若真點頭嫁進去了,便連個娘家都沒了。

侍書瞧着姑娘神色郁郁,便低聲道:“上回神武将軍夫人還來問呢,二姑娘還沒出閣,姑娘不用太急。”

探春輕搖扇子,這馮紫英小時候倒是見過,和寶玉交情也好,聽說和湘雲定的那衛公子還是同僚,只是仿佛有些纨绔氣性。

論理,她和二姐姐都是庶出,婚事上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二姐姐能被梁家定下,是因上回在林妹妹家裏,那梁大人逾矩扶了她一把,種下了姻緣,這才有了造化。

她沒有這樣的運氣,便不能眼大心空、好高骛遠。

這南安王府和神武将軍家,對她而言已是頂好的親事,王府與自家不睦,便只剩下馮家。

馮紫英再纨绔,也就是從前琏二哥哥那樣了。有寶玉這個出息的兄弟撐腰,她再怎麽也不會過不了日子。若是能把他馴服了,像琏二哥哥這般浪子回頭,如鳳姐姐這般過日子,她也知足了。

下回老太太再問她,倒是可以透出些意思來。

茜香國海港。

林如海大袖當風,立在甲板上铮铮然一位赤誠君子,飛瓊兒押着女王進艙,見她止不住地回頭,不由嘆氣。

自古多情空餘恨,便是說他們這些癡情種子。

女王聽他嘆氣,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一遍,輕輕抛個媚眼。

飛瓊兒背脊一寒,忙往船外瞧。三五海燕正在捕捉魚蝦,他鬧不清裏頭有沒有精衛的兄長,不由把女王一推,拔腿往艙外跑。

這個女王不是正經人,和他這種癡情種子不是一路!

林如海見他和自己站在一處,兩眼閃爍驚慌,回身朝那船艙看一眼,捋須笑的意味不明。

恐怕寶玉這個呆子當真以為,女王是貪戀他的美色才誤國的。

女王新登基不久,朝政被重臣把持,他這大名鼎鼎的“天命輔臣”進了茜香國境內,她不動心思就怪了。

若是真留下了他,往後皇圖霸業可期,總勝過繼續做個傀儡、性命全在別人一念之間。

便是留不下,惹怒了上國天子,真要發兵打起來,消耗的也是權臣們的力量。

即使戰敗被擒,上國自诩禮儀之邦,為了宣揚仁義也不會殺她這個一國君王,于她而言并沒有什麽風險。

只是為君者心腸這樣冷硬,對百姓而言卻不是一件好事。

林如海思量晚茜香國的內政,又擡眼去看自己這個弟子。

寶玉雖呆,卻也有呆的好處。若他不是榮國府這樣的門第,給玉兒做個上門女婿倒不錯。

“說來久不見那飛瓊兒,都沒法給玉兒去信報平安。”林如海想起出落的越發标致聰慧的女兒,一時歸心似箭。

待她再大一些,有了夫君,他這個做父親的在她心裏便要倒退一射之地了。

女生外向,生女兒的歹處便是如此吧。

做父親的一顆心愁腸百結,仿佛乖巧伶俐的女兒已被人拐跑,丢下殘朽老父不聞不問。

林如海發了悲憤,胸中燃着怒火,飛瓊兒就站在一旁裝死。

他只是一個區區小妖,能維持這副樣貌已經很不容易,要是去送信的途中有人找“賈寶玉”,豈不是把他當逃兵了?

他是無所謂,就怕大聖爺回來生氣。他可不想被扒光了放進瓦罐裏,添上黨參、枸杞炖成一甕鴿子湯!

至于好好的女兒被別人拐走了……大聖爺倒是很樂意入贅,算林姑娘拐帶的別人才對。

林如海一連作了好幾首詩詞抒發幽憤,飛瓊兒盯着翩飛的海燕,默默惦記它們的小妹妹。

花果山流水潺潺,果木繁茂,遠遠望去便如一塊巨大的碧色涼玉。林間跳躍的小麋鹿俯身飲一口溪水,有那頑皮的小猴子攀在樹枝上,朝水裏抛下吃剩的半個果子,濺起水花吓的鹿兒倉皇奔逃……

水簾洞內,悟空在石床上打了個盹,懷裏的舍利子忽而滑出兩顆。

他睡夢中不忘警醒,立刻睜開了眼睛,把那熠熠閃光的兩顆珠子又撈回衣內。

他懷中已有十五顆舍利子。

舍利子乃上古佛涅槃圓寂後遺留下來的聖物,其中蘊涵的無上功德與妙法,誰也不能估量。

自五莊觀借走鎮元子的天地寶鑒,師兄弟幾人這些時日的奔波忙碌,全是為了尋找這些舍利子。

這十五顆中,雙塔山、隐霧山各一顆,鬥牛宮、五莊觀、萬佛塔各三顆,另有四顆便藏在這花果山水簾洞中。

水簾洞中清清靜靜別無旁人,悟空卻忽然道:“等燃燈那顆到手,你預備怎麽做?”

“讓師父護佑佛祖轉世。”他自問自答。

“有了這些舍利子,何苦還有去冒險救世?在這花果山做一方霸主,豈不比為如來賣命快活!”

悟空眼中神采忽明忽暗,火眼金睛裏一個狷狂暴戾,一個平和中正。

平和的那個道:“這劫避無可避,不是應在如來身上,也會有玉帝。天命讓老孫救,是因為俺老孫有本事,不是為誰賣命。”

暴虐那個冷笑:“你已救過一會,結果呢?你看看離恨天那片海!好容易如今團聚,你還要再讓绛珠承受這份痛苦?”

水簾洞內驀的一靜,仿佛連喧嚷的瀑布也不再潑瀉,只能聽到心髒“噗通”跳動之聲。

“這一次,吾絕不會死。”

這話擲地有聲,那雙眼睛忽地劃過一道金光,再睜開時什麽情緒也不見。

“來——”

那重一萬三千五百斤、老君親手錘煉成的九轉镔鐵金箍棒飛入掌中,兀自嗡嗡顫鳴,現出霞光萬道,瑞氣千條。

他身上的錦衣直裰化作鎖子黃金甲,頭上一頂鳳翅紫金冠,腳蹬藕絲步雲履,大紅披風迎風招展,映襯着狂傲無情的面容,正是千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冥界翠雲宮中,谛聽翻一個身,伏在地藏王菩薩的膝上。

地藏王菩薩摸摸它額發,輕柔發問:“如何?”

谛聽打一個響鼻,悶聲道:“燃燈古佛圓寂。”

菩薩露出一點悲憫,合掌念聲佛號。

谛聽蹭蹭他的膝蓋,嗫嚅道:“心猿……心猿……”

“不消說。”菩薩拿起經筒,“他已正了心意,些許私心無傷大雅。”

大劫在即,悟空肯挽救六界生靈已是萬幸,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又有什麽錯處。蝼蟻尚且貪生,何必苛責?

谛聽默然點頭,忽又道:“灌愁海绛珠娘娘下凡去了。”

她如今的法力可不剩多少了。

地藏王菩薩輕輕一笑,“她素來心善,肯勉力護持凡間百姓,也是一件大功德。”

只是螳臂當車,結果未必如她所願。菩薩嘆一聲,經筒輪轉間,有道華光飛往人間。

“菩薩為何要助她?”谛聽躁動地踢踏兩下蹄子。劫數早就定下了,若是這時沾染上了因果,哪是好玩的!

地藏王菩薩合目而笑,“因為我佛慈悲。”

绛珠停在京城上空,遠遠瞧一眼榮國府,擡臂捏出一個繁複手訣。

“绛珠妹子!”

鐘情大士匆匆追來,見自西方緩緩漫來一股濃重的黑煞之氣,不由把她一拉。

“生死皆是命,你又何苦插手?”

绛珠滿頭的青絲粗粗挽了個髻,秀逸姝麗的面容帶着三分病弱氣,纖纖身量俏立雲端,有些搖搖欲墜之感。鐘情大士看在眼中,阻止的信念就越發強烈。

绛珠冁然一笑,擡手把碎發別到耳後,莫名染上一點羞怯風情,“我想幫他。”

若她說些冠冕堂皇的濟世慈悲之言,鐘情大士還有一籮筐的話駁她,譬如生死輪轉,大不了讓那些人再投胎一次。

但绛珠這樣簡單直白的心意,卻教她啞口無言。

她只是赤瑕宮裏一朵菩提花,虛虛活了三百年,偶然和绛珠仙子投了脾性,不知不覺做了多年的好友。

從前的绛珠是什麽樣的,她其實一點也不了解。

“他……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绛珠眼波流轉,認真道:“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嘴上說着話,手上卻不停歇。柔荑掐出幾個金印,把四方漸漸攏在一個光網中。

白皙的額頭沁出薄汗,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盈盈秋水中泛着快活的漣漪。

“他那時是個小沙彌,只說要成佛,卻又不好好念經參禪。”

“那時世上的神佛還沒有這樣多,老君也不像現在這麽地位崇高,他終日煉丹無聊,正巧天柱斷了,便化名女娲氏煉石補天。”

“補天那樣的大事,哪是一個人能做成的。我不過多吃了他一粒丹,就要為他起鍋添柴,每日灰頭土臉……”

鐘情大士一揮拂塵,腳踏九宮,助她一臂之力,口裏問:“那他呢?”

“不知他是欠了老君什麽人情,也幫着采集五色石子,又去各處擔水砍柴,忙得不亦樂乎。”

绛珠眼見人間全數被籠罩住,把腕上手镯朝空中一抛,以它為陣眼,将整個人界掩藏。

輕輕喘一口氣,绛珠擡手擦去臉上虛汗,笑道:“補天之後,老君就成了聖人,我與他皆分得些許功德,也算沒有白忙一場。”

之後小沙彌果然成了佛,只是……

鐘情大士見她面露哀凄,便也不再追問。

人間驟然消失,天庭很是震動一番。玉帝沉默坐在通明殿上,随衆仙卿吵嚷,只望着靈山的方向怔怔出神。

靈山藏經閣,乃燃燈古佛道場。他是司掌過去的佛祖,與現在佛如來佛祖、未來佛彌勒佛祖牽系世上一切因果。

如今燃燈古佛圓寂,便谕示過去的因已消弭,未來的果捉摸不定。

如來佛祖自鎮壓悟空後就有了圓寂的預兆,那劫數應在他身上,便是以靈山為戰場,禍及六界。

護教金剛安守四方,如來佛祖講罷最後一卷《楞伽經》,緩緩掃過諸天佛陀,最後停在悟空身上。

兩相對望間,也不曾有什麽言語,只見悟空默然颔首,那蓮臺上的佛祖便消失無蹤了。

“一切無涅盤,無有涅盤佛……”觀音菩薩默念經文,獨往落伽山而去。

八戒和沙僧兩個跟着悟空出了大雄寶殿,見他身上飒然氣勢,有些不敢搭話。

悟空回首問道:“師父在何處?”

八戒扭頭四顧,“怕是随佛祖轉世去了。”

“咱們現在該幹些什麽?”沙僧提着降妖寶杖,有些茫然無措。

舍利子已集齊了,兩位佛祖也圓寂,此時反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悟空道:“去佛母孔雀大明王處探視一番。”

麒麟乃百獸之王,鳳凰為禽鳥之主。這位孔雀大明王便是鳳凰所生,同她一母同胞的還有金翅大鵬雕。

因孔雀性惡愛吃人,昔年如來佛祖堪堪成佛,可巧被她吞入腹中。若要出來,只有孔雀排便之門可以通過,如來不肯弄污金身,于是使出莫大法力劈開她背脊,跨着她飛往靈山。

因在孔雀腹中走過一遭,有了母子因果,傷她性命便如弑母,如來佛祖只得奉她為佛母。

悟空三人到時,佛母孔雀正腹痛難忍,在榻上不住地翻滾哀嚎,幾欲把頭撞碎。

她親生的兩個雀雛吓的直哭,雌的那個忙着擦汗勸慰,雄的便匆匆去尋舅舅。

悟空視線在她身上那羽衣一掃,上前道:“菩薩可是吃壞了什麽東西?”

佛母孔雀疼痛欲狂,聽不見他說話,還是那雌雀道:“媽媽今日只吃了些供奉。”

大鵬金翅雕挂個光焰護法的虛名,因是佛祖娘舅,尋常也無人敢管他。他不耐靈山清苦,一心只想吃肉,卻又苦于被如來鉗制,一直不曾得手。

而今如來圓寂,他早樂颠颠下界去了。

雄雀尋不到舅舅,回來和姐姐抱頭大哭,連着佛母孔雀的痛呼聲,無端教人心酸。

沙僧偷眼去看大師兄臉色,見他淡淡沒有情緒,便把那說情的話語又咽了回去。

不知娘仨兒哭了多久,那雌雀擡手擦淚,忽而驚呼道:“媽媽生了個弟弟妹妹!”

雄雀忙伸頭去看,見母親腹部果然有朵黑蓮若隐若現,不由喜上眉梢,“原來媽媽不是病了,是要分娩呢!”

佛母孔雀得交合之氣才育有兩子,外加一個白得的如來,哪裏還會生第三個孩子?

她呆呆往肚子上看,見那黑蓮滿是兇煞魔氣,不由驚愕失色。

那蓮花幾番光芒大盛,像是要從她肚子上脫離,卻被金烏羽衣束縛着脫不開身。

那羽衣已不見了美麗的翎羽,明晃晃變成了金索編織的法衣。

佛母孔雀心有懼意,喝道:“猢狲,爾敢害我?”

悟空也不怒,只定定瞧着那朵惡花。

他不應花,那黑蓮花又一心和金索衣鬥法,佛母孔雀疼痛難忍,又哀嚎着打起滾,顧不上找悟空問罪。

師兄弟三個站在一旁,目光全數投在那花上。

大鵬雕歡歡喜喜下界,滿心以為終于能痛快吃頓飽肉,誰知飛了幾程都未到人間。

他扇一翅膀便是九萬裏,如此不知飛過幾回,仍不見人間,便覺有些晦氣。

那如來都圓寂了,還暗地裏使法子約束着他,心肝忒壞了些!

他憤憤折返靈山,正要去尋孔雀大明王告狀,迎面卻被什麽東西一沖,剎那間便失去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收音機:鴿子湯就是鴿肉炖成的湯,在鴿肉湯飯店,所有的鴿肉湯都是當天的新鮮肉一天一炖……

飛瓊兒:咕(qiāo)咕(lǐ)咕(ma)!咕(qiāo)咕(lǐ)咕(ma)咕(tīng)咕(dào)咕(méi)!

另外,西游世界觀和封神不一樣哦!

西游世界裏三清不是兄弟,地位最尊崇的是元始天尊。

哪咤和楊戬也不是三教弟子,二哥和舅舅關系蠻好的,三太子還有一個小妹妹李貞英,木吒寫作木叉哈哈哈哈!

盤古大概是老君的徒弟,并不是三清的父神,以及補天的女娲——

是女裝大佬老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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