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改)
一陣鎖鏈碰撞的聲音,白萋醒了。
門口一陣細碎聽不清的言語傳來,白萋坐起身,看着昏暗的茅草屋裏一道光投了進來。
“姐姐可好些了?妹妹給你送藥來了。”
逆着光,妖豔美麗的女子緩步走到白萋身邊,笑盈盈的将手上的食盒打開,裏面放着一個白瓷碗。
“姐姐今日可還有不适?若是有,定然要與妹妹說,妹妹好找府中郎中為姐姐診治。”嘴角帶着笑容,可眼神裏卻是陰狠惡毒。
白萋看着她沒說話,輕輕地搖了兩下頭,女子見她不依,将食盒裏裝着濃黑藥汁的白瓷碗拿了出來,笑容又重了兩分,用力拉住白萋的手腕将湯藥硬塞到她的唇邊。
“姐姐來吃藥。”纖纖玉指和濃黑的湯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白萋牙齒抵在碗邊,刺鼻的味道沖了上來,藥有問題!
“蘭兒好不容易才求來這副藥方,就是希望姐姐早些好起來。”楚湘蘭一臉關切,而白萋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樣,強忍着嘴角的笑意,希望她早些好起來?是希望她早些見閻王吧!
白萋別開臉,擋開了藥汁,想她穿來這裏之前就是端這碗飯的,這個楚湘蘭居然還想用這一招害她。
“姐姐不吃藥,傷就不會好。”她說完,給旁邊的丫鬟遞了個眼色,丫鬟也走了過來按住了白萋的肩膀。
“大小姐還是把藥吃了吧,不吃藥病怎麽能好!”
白萋死抿着嘴唇,第一次沒殺死她,這麽快就準備第二次了?
白萋用力推搡着,不住地扭着頭,楚湘蘭想把藥強灌下去,白萋用腿一蹬踹在了楚湘蘭的肚子上,楚湘蘭痛的驚呼一聲,手一側藥也撒了幹淨。
丫鬟将她扶起,用眼睛狠狠挖了一眼白萋,“二小姐這裏就咱們兩人,不如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掐死!”
楚湘蘭剛剛還溫和的面容上陰鸷可怖,她憤憤地嘆了口氣,甩了下手上的湯藥。
“不行,萬一暴露了麻煩,府上人這麽多,別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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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萋聽了這話,擡起腳又是一腿踢在了丫鬟的腿彎上,丫鬟趔趄一步跪在了地上,白萋拍着手哈哈大笑起來。
“一個瘋子,命怪大,居然還能活着回來!”楚湘蘭咬着牙咯咯作響,眼底浮現陰狠的殺氣。“主子,就是一個瘋子,您別和她動怒,老爺都說了,這樣的瘋子得鎖起來才安穩。”
楚湘蘭陰笑一聲,甩了甩衣袖,将身上的藥汁撣去,“來日方長,我自有辦法,春花好生看住了,今晚家中有貴客,莫要驚擾。”
“那是自然,主子您放心,春花一定把她好好的看着。”
楚湘蘭邁步離開了茅草棚,白萋剛剛還癡傻瘋癫的眼神随着門的關上,凝上一抹陰狠,楚湘蘭啊楚湘蘭,真不愧是楚湘蘭,居然一開始就下手這麽狠。
白萋靠在床上,看着簡陋的滲出幾縷天光的草棚頂,誰能想到這個地方居然是太守府。來到這個世界不過短短一天一夜,她的身份卻已經出現了起承轉合好幾個版本了。
剛開始她以為自己是個無人認領的棄屍。
一睜開眼,躺在亂葬崗上,嘴裏塞着糯米,臉上還貼了黃符,旁邊只有野狗和幾只虎視眈眈的烏鴉。
再之後,她以為自己是某國的藏匿身份的暗探。
在她從墳裏爬出來沒多久,就遇到一個受傷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衣,人似修羅,見她舉劍便刺,還好她腦子靈光,腳底抹油跑的夠快,不然就真的變成了無人認領的棄屍了。
最後,她的真正身份竟然是太守府的癡傻瘋癫的大小姐。
從兇神惡煞的手裏逃脫,白萋打算藏匿身份,找個地方落腳,好伺機尋找自己的同伴,了解現在的狀況,卻意外幸運的被人半路撿回了家。本以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可以享享清福,可誰知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麻煩之中。
在白萋經過幾番了解,才知道自己穿了書,穿書不可怕,重名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本書裏壓根就沒有你這個名字,這才尴尬!
書,不是好書,毒的簡直跟謀財害命一樣。
男主和女主第一次見面,是男主殺了女主全家,見女主國色天香楚楚可憐,男主動了凡心饒了她一命。
男主為了知道女主真心,居然拉着反派女配當着女主的面XX了。
反派女配為了報複男主,和某個奴仆XX,大了肚子說是男主的。
反派女配嫉妒女主,帶着人把女主給XX了。
男主為了給女主解氣,把懷着身孕的反派女配給XX了,讓女配流了産。
喪心病狂的女配和男主的爹XX,當上了男主的小媽,還給男主生了個弟弟……
要不是幾度确認這本書的來源是正經網站,白萋一度懷疑,她是在某個盜版網站上看的狗血三觀廢的小黃文。
也就是因為這麽毒的劇情,讓白萋帶着極其獵奇的心理,瘋狂的想知道結局,以至于她通宵“服毒”。
可是——
最關鍵的是,白萋熬到兩眼通紅,口幹舌燥,被毒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作者爛、尾、了!
反派女配和男主的爸以及出生沒多久的小弟弟,一夜之間突然暴斃。
一點都不happy的happy end
一篇毒文,毒到就連最後作者結尾的方式都是毒的!
作者腦子裏的坑,打算種樹嗎?
作者這麽能制/毒,難道不怕過海關被扣押嗎?
白萋氣到氣結,怎麽穿就穿,穿到了這麽一本“毒”文裏啊!
而且,書裏又沒有她啊!
當白萋接受現實,做好準備,為男女主神奇的愛情,鼓掌喝彩,展臂高呼時,峰回路轉,急轉而下,她終于找到了她和這本書最最密切的切入口。
那就是剛剛給她送毒藥,妄圖想要害死她的,美麗動人,白蓮本花,心狠手辣,蛇蠍心腸的寶貝妹妹——楚湘蘭。
在原文中,作者為了凸顯反派女配的心狠手辣,在她一出場就講述了她待字閨中時,親手殺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并将她棄屍荒野,強占姐姐的未婚夫,成功從偏僻邊城到了京中,開始了她的曠世大戲。
而白萋這個從始至終不配擁有姓名,連炮灰都算不上的一溜煙,在故事還沒開始,就光榮領了盒飯,排隊投胎去了。
人生處處有驚喜,所以白萋真的是一具無人認領的棄屍。
只不過,萬幸,沒死成,害得她老妹,還得繼續想方設法弄死她。
白萋嘆了口氣,楚湘蘭第一次失手,第二次失手,第三次絕對會是狠招,定要将她徹底置之死地,那麽她現在困在這個地方,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正當白萋一籌莫展之時,外面傳來了兩聲争辯,她悄悄走到門邊,去聽外面的動靜。
“大小姐昨天剛回來,怎麽能鎖在這裏!”說話的人中氣十足,白萋記得她,這是她的奶媽,也是昨日把她撿回來的鄭嬷嬷。
“這是老爺的意思,大小姐癡傻若是惹了麻煩誰能擔待!”春花說話咄咄逼人,一點都不把府中的老人放在眼裏,有那對母女撐腰,她的膽子可比天大。
鄭嬷嬷氣哼哼的攥緊拳頭,“不行,我得看看大小姐,你把門打開,若是你不開門,我就去老爺那裏告你,欺負大小姐!”
白萋因對這裏并不熟悉,依然表現的癡癡傻傻,好讓旁人放松警惕,聽到門上的鎖鏈聲響了,她轉身坐回了床上。
“我的好小姐身子好點了嗎?”鄭嬷嬷一看到白萋,摸着她的小臉,仔細端詳,白萋沖着她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看着白萋,鄭嬷嬷圓胖的臉一橫,低聲咒罵:“都是一群沒良心的白眼狼,夫人在的時候對他們都不薄,就這麽欺負咱們大小姐,都不怕以後走夜路撞見鬼,閻王殿前下油鍋!”
她将食盒裏的吃食拿出來,舀起一勺喂到了白萋嘴邊。
“好小姐,我給你熬了雞湯,你喝點補補身子。”
白萋小口抿了半勺,伸手去抓她放在食盒裏的包子,看她這樣鄭嬷嬷心疼的跟針紮似的。
“這包子是大小姐最喜歡吃的醬肉餡的,嬷嬷帶了好幾個呢!”
白萋從穿來到現在都沒有吃一口丫鬟送來的飯,生怕裏面有問題,早就餓的不行了,一個包子三五口咽下了肚,看她吃的急,鄭嬷嬷又給她喂了兩口雞湯。
“別噎着了,慢慢吃。”
鄭嬷嬷拿着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看得出鄭嬷嬷是真心待她,大概也是這個世界為數不多待她好的人了。
“你看也看了,送也送了,趕緊走吧,到時候老爺夫人怪罪下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春花靠在門邊嚷着,鄭嬷嬷剛想罵她,白萋抓住她的手腕沖着她嫣然一笑。
“什麽夫人夫人的,不就是個唱歌的賤妓嗎?”鄭嬷嬷小聲嘟囔一句站起身。
春花不耐煩的繼續催着,說出的話也越來越不中聽,白萋眼神中笑意一斂,一個陰狠的目光投了過去。
春花被這個兇狠的眼神震懾,話在嘴裏沒說出來,鄭嬷嬷交代了好幾句,把食盒留下,依依不舍的跨出了門。
春花見鄭嬷嬷剛走,急不可耐的想要鎖門,白萋一步上前,拉住了春花的衣袖。
“夜路走多了,總能遇到鬼,今晚小心你床邊。”低沉的聲音陰暗可怖,一直癡癡傻傻見誰都笑的大小姐忽然換了一副嘴臉,春花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早就聽說大小姐死了。在亂葬崗上,被野狗啃得只剩骨頭,還有小厮從山裏帶來了找到的骨頭,可還不出一個時辰鄭嬷嬷就領一個活生生的人進了府中,春花也不确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人是鬼?
白萋看她這麽不經吓,繼續裝出癡傻的模樣,樂呵呵的坐在床上晃着腿,沖她笑。春花吓得腳軟,走出門險些摔倒,正好碰到楚湘蘭,她躲過楚湘蘭的目光,怯怯的站在門口,楚湘蘭沒太在意進了房中。
“我的好姐姐,你這兒太暗了,又冷,我專門給你拿來了火盆和燭臺。”
白萋看着下人端進屋的火炭,一股怪異的味道飄了出來。
“姐姐好生休息,妹妹就不打擾了。”楚湘蘭這次沒有耽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說完快步離開房中,将門鎖上。
白萋捂住了口鼻,走進了火盆邊,火盆裏放了迷香,只是現在火盆還沒有燒起來,所以效果尚不明顯,一旦火燒起來了,她定然會暈死在房中。
白萋将水桶裏的水舀出一瓢澆在了火炭上,只聽得“滋——”的一聲,火炭熄滅了。
再看燭臺,也是楚湘蘭精心設計好的,燭臺大多用金屬底托,而這個燭臺卻是木頭的,細細摸上去,在蠟燭的下面還墊着一層疊好的草紙,只要蠟燭燃盡,就會點燃草紙,燒到燭臺,燭臺點燃,燒到房間,那時自己被迷煙熏暈,火勢熊熊,她肯定逃不出去。
最後,火炭燒了幹淨,燭臺也沒了,一幹二淨,證據全毀。若追究起來,大不了說是白萋瘋了,自己點着了火,命喪火海,大家也不會懷疑。
白萋看着手中的燭臺上跳動的火焰,嘴角一揚,好,那她就将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