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日家中有客,攸寧很早便從書院回來了,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直奔白萋住處。
“小姐,少爺來了。”
鄭嬷嬷領着攸寧進了白萋的房間,今日自從白萋回來之後,一直悶悶不樂好像有許多心事,鄭嬷嬷問她,她也不作答,只是一個人悶在房中不出來。
“姐姐!”攸寧興沖沖的跑進去,看白萋神色憂郁,上前一步,“姐姐不必擔憂了,我給衍哥哥寫信,衍哥哥來了,二娘她們不會再欺負你了。”
白萋所煩惱的并不是溫衍,而是楚湘蘭母女,現在溫衍在楚府,這二人肯定想盡辦法靠近,故事中楚湘蘭嫁給了溫衍,白萋要想辦法在這個時候将這個苗頭掐滅。
只是要如何做呢?
“無礙,就是昨晚受風,腦子有些混沌,攸寧先回去換身衣服休息下,今日家中有客,不要唐突了。”白萋說話有氣無力,揮揮手将攸寧支走,有顧寒塵在,她和溫衍的接觸要小心為上,不能讓顧寒塵懷疑自己,更不能讓楚湘蘭有可乘之機,白萋一動腦子頭就大,怎麽這般麻煩事都堆在了一起。
鄭嬷嬷懂白萋心思,帶着攸寧離開,攸寧扶着門站了許久,滿目擔憂的看着楚白萋,依依不舍的跨出蒹葭閣,白萋思來想去,有些事還是要和溫衍說才行。
白萋起身,匆匆跑下樓,正好遇到了春花和秋月二人,二人神色裏都有幾分怪異,尤其春花的臉上,一個紅色的手指印觸目驚心。
白萋道:“我現在要去一趟溫公子處,秋月你随我同去可好?”
“自然,奴婢跟着您,您想去哪,奴婢便跟着。”秋月說完笑盈盈走上前,白萋看這春花,指着她問道:”春花怎了?怎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不是大事,主子咱們快些去吧,過會該用午膳了。”
秋月連連催促,白萋帶着她離開了蒹葭閣,溫衍歇息之處并不難找,問了兩個小厮便找來了。溫家好歹是門閥大戶,門口站着兩個穿着石青衣衫的小厮守在門口,見有白萋拜見公子,急急忙忙趕去通報。
雖只是短暫停留,可溫衍的房中卻極為講究,青金玉面獸香爐口中吐出綿綿煙霧,溫衍連夜趕來,一路辛苦,正靠在榻上小憩,聽人說白萋來了,披了件衣服跑來迎接。
“此時前來,可是冒昧打擾了。”白萋軟糯的嗓音帶着幾分歉意。
溫衍伸手放在她面前,笑言道:“萋萋來此,何有冒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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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萋伸手要放上,還未沾到手猛然縮回,也不知有意無意她悄悄看了一眼旁邊的秋月,溫衍對此人有幾分記憶,親自推開房門,“你們在門外侍奉。”
秋月不知溫衍所說包含自己,兩步跟上,被溫衍擋在門外。
“在外面侍奉。”
秋月退下,溫衍随即關上房門,引着白萋進了房中,白萋苦笑一聲:“謝過衍哥哥。”
“那人是跟在二小姐身邊的吧,怎現在在你左右侍奉?鄭嬷嬷呢?”
白萋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這一年多,我混沌度日,前些日子才朗明,卻不想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白萋說的卑微可憐,幾欲垂淚,溫衍見她這般,心中疑惑縱生,可更多的是一種憤意。
“夫人走後,你的日子愈發艱難,往常還能與我傳書說及身邊生活,二夫人念及楚老爺也不會過于苛刻,一年前……”
溫衍說着停了下來,白萋落水受傷後,楚老爺嫌她惹事,将她日日關在房中,每日只有鄭嬷嬷一人照顧她日常起居,白萋從窗戶偷跑,不小心撞到了來府中做客的貴客,被楚老爺關在房中不給飯吃,那時還是鄭嬷嬷托人代筆寫信寄來,求他登門替白萋說話,白萋那時已經餓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若是那日溫衍不來,白萋早就沒命了。
“我今日來,不為別事,只為将你帶走。”溫衍将白萋的手攥住,溫熱的掌心有無盡的力量,字字句句都極為堅定。
白萋在這裏所蒙受的委屈他全都知道,接到攸寧的信,溫衍也是又驚又喜,原來走路都不穩的小娃兒,現在還能提筆寫字,本想這樣能更好的了解白萋的生活,見到信中所寫,更是讓他欣喜若狂。
“之前我說要娶你,祖父極為反對,說溫家不能有這樣的長媳,可你現在已經痊愈,便再無顧慮了。”
溫衍已經勾畫出美好的未來,眼神裏的欣喜難以躲藏,白萋看他這般真誠,心裏憑生了許多不忍。
能看出,溫衍對原主的情誼之深,可白萋不忍告訴他,原主可能早就已經死在了那個亂葬崗,而她不過是一個套着去殼的別人。
白萋嘆了口氣,“不可。”
她的話就像是傾盆大雨澆熄了溫衍所有的熱情。
“王爺說的不假,我現在還不能成親,我答應王爺要服侍在他身邊,照顧他的腿傷,短時內,不會成親。”
與其讓他抱着不該有的期待堅持,不如讓他不要抱有幻想,就算沒有楚白萋,以溫衍的人品、學識與家世,找個世家小姐一生琴瑟在禦,不是難事。
溫衍眼神裏,彙集了淡淡的陰暗,他淡然一笑,輕輕将白萋耳邊的碎發梳理整齊,“無礙,我會等你。”
他眼神裏的光,猶如夜空沉郁天空中斑斓燦爛的銀河,溫柔明亮,白萋心裏悶悶一擊,痛的難以呼吸,原主的身體對他有着本能的依賴,這可能是原主無形的攻擊。
“別等我。”
白萋忍着胸口的痛楚,吐出了這三個字,“前路漫漫,人生遙遙,沒有必要為我等候和停留。”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你不必因我而憂慮,你且做你想做的便是,若是有一日,想要停息,随時來找我。”
白萋抿着唇低下頭,她居然現在反而希望溫衍是一個小人。這樣她可以更無顧慮的去說去做,暢快行事,即使是他真的迎娶楚湘蘭為妻,她也能狠下心與他們抗衡到底,可現在,白萋心中萬千不忍,溫衍是君子,是真君子,行事為人磊落光明。就算是白萋真的死了,他也不會迎娶楚湘蘭,這一切肯定還是楚湘蘭母女布下的局。
只是可惜,當時的溫衍落入局中,沒有還手之力。
“衍哥哥怎說得這般悲戚,人生還長,未來尚不得知呢!”白萋仰起臉沖他一笑,溫衍回之一笑,颔首應許。
“是啊,前路漫漫,若是王爺腿傷好了,你就又是自由身了。”
白萋輕輕點頭,沒有回答。
“今晚晚宴,我會同你父親說你我二人婚事,此事你無需擔心,交由我便好。”
白萋不敢看他,他溫柔雅潤,就像是明媚的朝陽,而在他面前,白萋感覺自己灰暗的就像是陰溝裏的老鼠。
溫衍站起身,“早些回去吧,晚上換身漂亮的衣服,萋萋天生麗質,有出水芙蓉之色,定然要配以最好看的衣裝,才能與你相持。”
白萋也不想久留,微微俯身拜別,剛轉身,就聽到溫衍喊住她。
“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