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萋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她咬緊牙準備迎擊沖擊和疼痛,卻只聽“當當”兩聲,預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白萋睜開眼時,黑衣刺客手上的冷刀已經落地,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銀晃晃的大刀。
白萋看着站在刺客身後拿着大刀的北燃,眼底充滿了喜悅。
“北燃!”她驚喜的喊出了北燃的名字,幸好幸好,北燃及時來了!
“屬下來遲,還請王爺恕罪!”
顧寒塵沒有應答,擡手撕下了黑衣刺客臉上的罩布,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顧寒塵眼瞳一縮。
“殺了我!”
“如你所願。”
顧寒塵看着他,擡手拿劍直接從他脖頸間抹過,鮮血肆意噴出,白萋拿起被子蓋在身上,才沒有被濺的一身血。
第一次和殺人這麽近距離的接觸,白萋一時間難以适應,房間裏的血腥味沖入鼻腔,一陣陣的寒冷從腳底一直竄上頭頂。
“為什麽要殺了他……不應該問問……幕後主使嗎?”
白萋小聲的說,聲音還發着顫,顧寒塵拿起旁邊的布,将劍上的血拭去。
“沒那個必要,反正都是該死的人。”
白萋聽了這話,咽了一口唾沫,顧寒塵說的話雲淡風輕,好像他身上的血不過是下雨時濺的雨水,不足為奇。
白萋看着北燃,又看了看顧寒塵,心裏猶如亂麻,不由一陣陣後怕,顧寒塵殺人不眨眼,對于生死不過是指尖一瞬,不足挂齒,她看着顧寒塵,又怯怯的把目光移開。
她不敢看他,眼前的顧寒塵就像是一個地獄修羅,她了解的顧寒塵太過片面,以至于現在才會這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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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後悔了,後悔當初為什麽要招惹他。
北燃注意到顧寒塵身後的白萋神色不太對勁,他看着地上的屍體,直接扯下床邊的床帏将屍體包裹,扔到了一邊。
“寒塵哥哥,要不要先去換身衣服,身上都是血……”
白萋好不容易才開口對顧寒塵說一句完整的話,想剛剛撒嬌鬧着顧寒塵給她喂飯,就好像在老虎的嘴上拔毛這麽大膽。
北燃正欲開口,卻想起自己現在是戴罪之身,他跪在顧寒塵的面前,對顧寒塵道:“請王爺容許屬下,先送您回房更衣。”
顧寒塵微微颔首,北燃緊繃的嘴角舒展,剛剛将顧寒塵推到門邊,又想起了房中的白萋和那具屍體,停下腳步。
白萋趕緊說道:“沒事沒事,換衣服重要,我不怕。”
比起一個軀殼,白萋更害怕那個殺人眼睛都不眨的顧寒塵。
房間中只有白萋一人,她瘋狂跳動的心髒還不能安靜下來,她撫摸着胸口,深呼吸好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都沒有辦法,恢複一個正常的呼吸。
剛剛顧寒塵的表情太過恐怖了,沒有留戀,沒有恐懼,沒有憎惡,這個人好歹是跟在身邊的近衛,他最為信任的人,可是将他殺了,卻沒有絲毫的留戀。
白萋靠在床邊,看着床榻上的鮮血,腦子裏嗡嗡作響,所有的氣力瞬間抽離,她整個人癱在了床上。
她不禁去想,會不會有一天顧寒塵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知道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編造出來的,也會這樣不留情面的一刀要了她的性命。如果只是殺了她,到還簡單了,還有攸寧,鄭嬷嬷,會不會顧寒塵會一怒之下,把他們全殺了,是不是有可能痛下殺手,殺了整個楚家?
想到此處,白萋抱緊了自己的雙臂,蜷縮在了一起,她全身上下冷的就像是結了一層冰,将她徹底冰封,讓她動彈不得,腦海中無數個念頭冒了出來,其中最強烈的居然是——逃!
白萋用力的搖了搖自己的腦袋,不行,如果逃跑了,肯定還有更多的麻煩,就好像間接承認了一眼,不能逃,要在這兒乖乖待着。
白萋長嘆一聲,屋裏的攤在床上,左臂的疼痛愈發強烈,手心裏濕黏一片才注意到傷口裂開了。
可能是剛剛給顧寒塵遞枕頭,擋暗器的時候扯到了,太過于緊張都沒有感覺到疼,現在平靜了一些,這疼痛卷土重來,真是讓她全身乏力。
懶得去動看手臂的出血量似乎不是特別嚴重,白萋現在已經無心顧及這個傷口了,她更為迷茫的是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顧寒塵,也不知要如何面對以後的未知的前程。
北燃推着顧寒塵踏出房間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侍衛,北燃一步上前,探了探鼻息,幸好只是昏了過去。
越過衆人,北燃将顧寒塵推進了房間,房間古樸簡單,不過打掃布置的都非常簡約幹淨,顧寒塵一言不發,北燃一時間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王爺……屬下先給您換身衣服。”
顧寒塵依舊坐在那裏,手卻攥緊成拳,手背上一條條青筋爆出,北燃跟着他多年,看他此番也明白他因何如此。
“王爺不必動怒,幸而有驚無險。”
顧寒塵輕輕長出一口氣,道:“不必管本王,先去阿湄那裏看看,今日她定然吓壞了。”
北燃沒有推辭,檢查下火盆裏的炭火燒的如何,又将一件狐裘披在了顧寒塵的身上,轉而離開了房間。
顧寒塵的房間和白萋的房間正好是客棧二樓的兩端,路過鄭嬷嬷的房間時,北燃還特地進去查看了下鄭嬷嬷的情況。
聽到門響躺在床上的白萋猶如驚弓之鳥飛快坐起身,看着門口站着的北燃,長出一口氣。
“……寒塵哥哥歇下了?”
她嘴唇顫抖許久才喊出了顧寒塵的名字,北燃上前将旁邊的屍首放到了門外,折回房中。
“王爺擔心小姐,命我先來看看小姐情況。”
白萋聽了這話也不知該高興還是難受,剛剛那一幕在她眼前反反複複出現,即使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顧寒塵還是讓她極為恐懼。
“小姐受驚了,我去找掌櫃熬點安神湯來。”
北燃說着就要離開,白萋一口喊住他。
“剛剛殺過人,四下都是血,怎麽和掌櫃解釋,沒事我還好。”
白萋心神不寧不是因為死人而是那個操控別人生死的顧寒塵。
北燃自然不知白萋心中所想,開口寬慰:“王爺也因此事萬分惱怒,幸好沒有傷到小姐,不然今日所有随行侍衛都要拉着陪葬了。”
北燃不愛說笑話,白萋聽了此話心裏更是不安,她長眉緊蹙,問道:“你們都是跟着王爺十幾年的親信,說殺就殺,王爺難道就沒有點留戀?”
“小姐不知王爺處境,自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即使身邊都是十餘年追随的親信,也會出現今日之事。不過小姐不必害怕,王爺對您着實不一般,往日裏,不曾見王爺發這麽大的火氣。”
北燃說話時神色裏有些失落,白萋看着他又想起今日在山林遇刺一事,解釋道:“其實北燃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今日多虧有你來了,不然我和王爺肯定不能全身而退。”
“是屬下失職。”北燃拱手一拜,白萋看他這樣更是內疚。
她坐在床上,猶豫許久,才終于下定決心把今日之事的原委告訴北燃。
“今日革去你的職務,只是為了想要引內奸出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一直追随王爺左右,而且你武藝非凡,刺客不敢行刺,只有将你調離才能讓刺客現身。王爺說要革職什麽的,都是我讓他說的,你別往心裏去,現在事情已經結束了,明天又會和往常一樣了。”
北燃聽完白萋的解釋,愁苦的臉上頓時雲開霧散,他又驚又喜,上前握住白萋的手。
“當真!”
白萋受傷的手被他這樣一扯,傷口裂的更大,她吃疼的叫了一聲,北燃一看急忙放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我給你拿藥去!”
北燃看起來人高力壯,可心裏還是一個小孩心性,單純的要命。
“沒事沒事,小傷。”大晚上的也不想再大費周折了,白萋現在心思不在傷處,在心裏,痛意雖然強烈,卻也不能舒緩緊繃的神經。
“小姐要不您換間屋子住,這裏剛死了人,你住的也不踏實。”
活人比死人可怕的多,白萋揮了揮手。
“沒事,不打緊,只是心裏煩得慌。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去伺候王爺吧,要是王爺問起就說我睡了。”
北燃猜不透白萋的心思,只好點了點頭,應下了,剛走出房門又想起白萋全都是血的被子,急急忙忙跑到旁邊的空房包了兩床被子進了房中。
“換個幹淨的被子,明早走的早,小姐早些睡。”
北燃腳步輕快的離開了房間,白萋看着門重又合上,摔在了床上。
手臂的痛意越來越重,可是白萋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傷口不大,只是有點深,也不是什麽要害,白萋覺得頭暈,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慢慢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白萋聽到外面的動靜,她緩緩地睜開眼,看到鄭嬷嬷匆匆忙忙的趕來。
“大小姐快逃吧,王爺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