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路走的小心謹慎, 幸好平平安安的,沒遇上任何意外。

快要趕回虎窩前, 劉雷雨躲進靈玉空間裏頭, 借了胖丸子的靈雨, 将自己滿身的狼血給洗了下去。

劉雷雨本來是要在外頭用山中溪水洗的,只是眼下已是臘月, 溪水冰涼刺骨。

劉雷雨頭發上全是幹涸的血塊,她剛捧了一捧溪水澆到頭上, 就凍得直打噴嚏。

萬一為了洗頭發再染了風寒, 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靈玉空間裏頭沒有晝夜之分,也沒有寒暑交替,倒是比外頭暖和。

胖丸子是最暖心的, 它明明因為給劉雷雨治腿傷消耗過大困得不行, 卻還強撐着蚊香眼,幫劉雷雨捏了一個跟它的花盆同款的臉盆。

獻寶一樣拿來送給劉雷雨,說這回先借給劉雷雨洗頭發用,往後再拿來種花, 一點也不耽誤。

劉雷雨洗頭發時,胖丸子就趴在旁邊眼巴巴的看,過一會還趁着劉雷雨沒發現,遺憾又羨慕的偷偷在自己光溜溜的小腦袋上摸一把。

等劉雷雨洗好了頭發,胖丸子熱心又積極的湊上來,主動請纓要幫劉雷雨通頭發。

梳子也是劉雷雨從老屋裏翻出來的,缺了好幾個齒, 是個有年代的“古董”,她沒舍得扔。

胖丸子把梳子抱在懷裏,那梳子比它的個頭還長些。

劉雷雨的頭發從前養的不好,又黃又枯,稀疏一把握在手裏都寒酸。

最近大概是因為能吃會睡,營養跟上了,新長出來的發根倒都是烏黑發亮的。

胖丸子一臉認真圍着劉雷雨的腦袋上上下下的飛,幹活是非常賣力,奈何卻幹的不大好。

都怪劉雷雨的頭發不聽話,總是纏在梳子上,一不小心就打了死結,把胖丸子累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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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明明已經小心小心再小心,卻還是拽下了劉雷雨好幾根頭發,最後把自己氣的眼淚汪汪。

劉雷雨強忍着笑,寬慰胖丸子說,那些頭發不是胖丸子拽掉的,是原本就脫落了沒掉下來,多虧了胖丸子幫忙才撿出來的。

胖丸子沒長過頭發,它見劉雷雨一臉真誠,就真的相信了呢。

總之最後劉雷雨頭發通好了,胖丸子也因為幫到了爹爹而開心的睡覺覺去了,彼此都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

除了洗頭發洗臉,劉雷雨身上穿的衣服在跟狼搏鬥時也被狼爪撕壞了幾處。

她跟母親學過針線,湊合着縫補了幾處,然而補完後皺皺巴巴歪歪扭扭,看着簡直就是欲蓋彌彰。

後來她幹脆放棄了,反正她平日裏在山中行走,勾破衣服是常有的事兒。

那柄割斷了狼脖子的鐮刀被劉雷雨藏在了靈玉空間裏,其他沾了狼血的東西都被她扔了。

劉雷雨把自己徹底收拾的利利索索,一點也看不出先前的狼狽模樣之後,這才回去見母親去了。

等趕回虎窩一看,劉雷雨沒在的這幾天功夫,母親一個人已經将她們新家附近的空地整理出來,種下了毛竹的鞭段,只等來年長成竹林了。

恰好在外耽擱了這幾天,靈田裏的竹林也又長成了一批,劉雷雨一并砍了送出來,專心投入了建房大業。

先前劉雷雨家的“宅基地”已經埋好了支撐柱,下一步就是用毛竹将竹樓的輪廓搭建出來。

劉雷雨預想中的新家是個尖頂的小屋,屋頂要高高的,還要在牆壁上開大大的窗戶,這樣陽光照進屋子裏才亮堂。

然而等到了動手搭建時,她才發現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別的不說,就那個高高的尖頂,劉雷雨跟母親誰也夠不着。

娘倆嘗試後失敗了幾次,最後只能無奈的抱頭大笑一回,将屋子改矮一些吧。

就這樣一邊摸索一邊努力,最後搭成了的輪廓外形看上去還是劉雷雨預想中的模樣。

只是等到劉雷雨親自站進去比了比之後才發現,尖頂處的高度是盡夠的,但四面牆卻不夠高,不僅劉雷雨想要的大窗戶要變小,就連往後進出大門時,只怕還得低着頭才行。

母親問:“要麽推倒了咱們重頭再來?”

劉雷雨大手一揮:“就這樣吧,娘,委屈你先住一年小房子,等往後我有錢了,咱們蓋兩層,啊,不,三層的樓房來住!”

“哎,到時候我要住頂樓上,每天一睜眼就能從山這頭看到山那頭,那才叫暢快!”

母親說起俏皮話來,把劉雷雨哄得笑到肚子疼都停不下來。

框架建起來後,剩下就是一面牆一面牆的添磚加瓦。

選結實的老竹,先去掉竹節,砍成巴掌長的一段段竹筒;再縱向劈開,然後劈成筷子一半粗細的竹條,稍加打磨,就是一根竹釘。

整根的毛竹劈成兩半,截成需要的長度,用竹釘釘在框架上,一排一排密密實實鋪滿,一面牆就建成了。

劉雷雨和母親分了工,母親專注鋪牆,劉雷雨側抽空做了竹門和竹窗。

如此小半個月過去,劉雷雨家的新房,便像模像樣的立起來了。

這座藏在山林深處的竹樓,距離地面兩尺來高。

有一道竹梯從地面一直升到竹樓的門口,沿着竹梯上去是一道環繞整座竹樓的走廊,四面相通。

竹梯右手邊是一扇向外開的竹門,拉開竹門,裏頭寬寬敞敞是一間房。

屋子裏左面的牆上還有一扇門,這扇門建在牆的中間,因此門的高度是夠的。

門裏間就是劉雷雨跟母親的卧房。

竹樓的四面外牆上都有窗戶,竹窗是向外推開的,平時關起來,要開窗時就用竹棍支撐住窗戶的下沿就行。

竹樓有個尖頂,下雨時雨水會沿着屋頂流下來。

屋檐一直延伸到走廊外面,因此雨水并不會落到走廊上。

劉雷雨想過以後等到下雨天,她就跟母親坐在卧房窗戶外頭的走廊下,泡上一壺熱茶捧在手心裏,母女倆一邊賞着雨景,一邊聊聊天說說話,那日子一定非常惬意。

設想美得不行,然而真要付諸現實,還得等到來年才行。

雙峰山的冬天倒也會下雨,只是冬雨它透心涼啊!

眼下房子建的差不多,劉雷雨和母親則整日忙起了另一樁要緊事:打草簾。

竹樓通風透氣,夏日裏納涼居住是最舒服不過。

只是這些夏日裏的好處,到了冬天全成了煩惱。

陰冷的西風呼嘯着從竹樓無處不在的縫隙裏往裏鑽,刺骨的寒意簡直像是針一樣刺進骨頭縫裏。

幸虧今年劉雷雨手頭寬裕,她和母親過冬的棉襖棉褲棉鞋全都是今年新添的,宣軟厚實保暖舒服,才算日子好過些。

人暖和了,房子保暖也得跟上。

于是,劉雷雨跟母親又有了新的活計:漫山遍野打幹草,回來打草簾。

草簾打起來方便,用柔軟纖細的樹藤做經線,将排列整齊的幹草作為緯線,一排排密密實實的編織上去就行。

草簾打的越緊實越厚重,保暖效果就越好。

打好的草簾蓋在竹樓外頭,密密實實蓋上一層,冬日的寒風吹不進屋子,房裏頭自然就沒那麽冷了。

在鄉下人家,打草簾幾乎是人人必會的手藝。

畢竟不是誰家都蓋得起磚瓦房,土坯房的屋頂就是蓋的草簾,趕上雨季,泡水多了腐爛了,就得及時編織新的草簾上去換。

還有困難的人家,過冬買不起足夠的棉被墊褥,多鋪幾層草簾當墊子,總比直接睡在床板上暖和些。

打草簾用稻草最好,村裏人家一年種一熟的稻米,收回來的稻草正好派上用場。

種出來的稻米一般人家是不舍得拿來吃的,最多留一點解解饞,其他的便要賣去糧店裏,給家裏貼補家用。

劉雷雨蓋竹樓期間,靈田裏種的是竹林,每天都能采挖到不少的竹筍,吃不完的就全都曬成筍幹,留着慢慢吃。

等到新家蓋好之後,劉雷雨就将靈田裏的竹林全部砍伐幹淨,将靈田收拾空出來,改在靈田裏撒下了稻種。

一個晝夜的功夫,靈田裏的水稻就長成一片金黃,稻穗飽滿,到了收割的時候。

這部分活計只能劉雷雨一個人幹,因為靈田中旁人進不來。

她割稻現在是一把好手了,只見她彎腰站在靈田裏,左手抓住一束稻杆,右手抓着鐮刀輕輕一拉,一束稻杆就割了下來,順手放在一旁,泥土裏只留下寸長的草根。

用的鐮刀就是殺狼的那一把,劉雷雨給安了個刀柄,用起來覺得格外順手。

割好的稻杆整齊的攏在一起,用草藤捆成一捆,接下來就要拿到外頭去脫粒。

山下的雙峰村裏有曬谷場,那裏有全村公用的石頭磙子。

每年收割打場的季節,村裏人家割了稻杆,就運到曬谷場上,攤開來曬。

曬上個把時辰,還得給稻杆翻面,一直到陽光曬幹了稻穗裏頭的水分,軋場的人家就把石頭磙子推過來。

石頭磙子是用整塊的大青石打磨成的,形狀像個放倒下的實心大桶,中間粗往兩頭略小一些,兩頭的端面正中間各鑿出了一個磙眼,是用來裝磙架的。

磙架是個大木框,中間裝有兩根能轉動的木軸。

石頭磙子使用的時候,先要将磙架套在磙子上,木軸塞進磙眼裏,就能拉動磙架,拖着磙子轉動。

有牲口的人家,會把磙架套在牲口身上,讓牲口來拉磙子;沒牲口的人家用人力拉也行。

碾谷脫粒時,先把磙子拉到稻穗上面,然後就拉着磙子一圈圈來回轉圈。

沉重的磙子一遍遍碾壓着飽滿的稻穗,直到稻穗被碾碎,稻粒掉落出來。

這時脫粒就算完成了一小半,石頭磙子可以被推到一旁。

接下來要輕輕抱走所有的稻草稭稈,拎起稭稈時,稻穗一頭朝下抖落幾下,把藏在稭稈裏的稻粒給抖出來。

剩下的稻粒、脫落的稻葉、稭稈碎屑等全部掃做堆,找個風口來揚。

揚米人側着風口站穩,将風向讓出來;然後用一個大簸箕,盛上一簸箕的待揚的稻粒,擡到肩頭擱穩了。揚米時一只手扶住簸箕底,另一只手托住簸箕口,将簸箕口往下松,同時手腕用上巧勁晃動,直到稻粒慢慢向下淌落下來。

風吹過淌落的稻粒,沉重的稻粒吹不走,落到地上堆成堆;輕飄飄的稭稈碎屑則被風吹跑了,落到揚米人的身後。

有時遇上風不夠大,或者揚米人的手法不夠老練,揚過一遍的稻粒裏頭還是混雜有雜物,那還需要再揚

第二回。

如此這般重複,一直到所有的稻粒都被分離出來,裝進筐子裏,這才算是收獲結束啦,可以搬回自家糧倉裏去了。

但劉雷雨住在山裏,磙子和曬谷場都是沒有的。

她種的水稻要脫粒,就只能全靠花力氣。

找塊夠堅硬的大石頭,抓起一束稻杆,把稻穗的部分用力摔打在堅硬的石頭上,來來回回的打,直到稻粒掉落下來。

脫完粒的稻草稭稈,直接拿給母親打草簾。

母親心細,劉雷雨摔打過的稻穗,有些打的不算幹淨,母親只要看見了,就用手将稻穗上的稻粒一把一把捋下來。

手捋稻穗也是脫粒的一個方法,只是稻粒外頭的穎殼堅硬刺手,捋不了幾把,手就磨得生疼。

而且捋下來的稻粒會粘在手上臉上,癢的人受不了。

只是,這樣的煩惱,屬于“幸福”的煩惱。

每天勞累了一整天,晚上劉雷雨和母親并肩躺着,累到連說話閑聊的力氣都不剩下。

但兩人只要一看到那些金燦燦的稻穗和沉甸甸的稻粒,第二天就又能充滿幹勁的忙活起來。

等到攢下了約莫有上百斤稻粒的時候,母親的草簾也全打完了。

母女兩人把草簾結結實實的捆在了竹樓外面,屋頂和每一處牆面都蓋上了厚厚的一層。

竹樓的大門外頭,母親專門編織了門簾,雖然也是稻草做的,但金黃色的稻草裏頭母親用青綠的野草編織了一圈雲紋,看上去養眼又大氣。

劉雷雨喜歡得不得了。

當天兩人把虎窩裏的家當搬進了竹樓。

在雙峰山裏住了四個多月之後,劉雷雨跟母親正式喬遷新居了。

房子是新的,被褥枕頭母親提前拆洗晾曬過,幹幹淨淨散發着陽光的味道。

母親做了筍幹鹹肉湯面慶祝喬遷,娘倆坐在自家的走廊裏,吃的熱氣騰騰滿頭冒汗。

吃到一半,母親突然說起,還有小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她們能在新房子裏過年,倒是真挺不錯。

劉雷雨一聽,腦袋裏卻冒出另一個念頭來。

阿瑤生在臘月廿四,她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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