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這一晚上兩個人都沒怎麽睡覺。隋孜謙也是第一次留宿徐念念的屋子,但是不是在床上,而是黃花梨的木椅坐了一夜。後半夜,他盯着床上背對着自個的身影看了許久,然後吩咐人上了濃茶,拿來兩本兵書,穩如泰山的看了起來。

徐念念怎麽可能睡着呢?話都說到這個地步……

次日,她睜開眼睛,漲的發疼,胳臂都有些酸痛,也不曉得隋孜謙何時離去的。

岫紅打來洗臉水,心疼道:“夫人,奴婢給您揉揉臉吧,都有些水腫了。”

徐念念渾身難受,感覺像是受了寒氣,命人去大夫。

隋孜謙下朝後被聖人留了午飯,然後又被娘娘喚去噓寒問暖留了晚飯。所以抵達府邸的時候都已經是入夜了。聽人說夫人病了,他眉頭皺起,斥責道:“為何不讓人捎話。”

四喜沉默,主子問話奴才聽着便是,皇上皇後留主子,誰敢輕易打擾?

隋孜謙猶豫片刻,來到徐念念的屋子。她安靜的躺在床上,閉着眼睛。

他揮揮手,下人們便去了,他走了兩步,坐在床邊,望着睡着了的徐念念,心頭湧上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有些不舍的,更多的是心疼。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原本就瘦小,此刻顯得越發蒼白。她的臉龐不過他的巴掌大,他整個手,似乎就可以包住她。

這樣一個羸弱的女人,他曾經卻沒有顧慮過她替嫁身份過來時候的處境和不堪。

他想起昨晚,徐念念的決然,整個人心痛不已。她說的沒錯,他沒有疼惜她,他有他的錯,所以他要承擔結果。

或許這個結果便是她厭他恨他……

隋孜謙将被子給徐念念蓋好,掖了掖背角,猛的擡頭,對上一雙清明的目光。

“醒了?”

徐念念聲音沙啞,嗯了一聲,撇開頭,卻是不想多言。

隋孜謙是個很直截了當的人。有些軸……不太變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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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想對她好,那麽便用自己的方式去對她好。

“太晚了,侯爺歇息吧。”徐念念的意思是他可以離開了。

“嗯,你睡吧,我旁邊坐會。”

……

徐念念賭氣似的側過身,突然感覺到背後的頭發被他縷了幾下,渾身上下生出一股別扭的感覺。曾經他冷落她,她最後羞憤至極,為何她冷待他,這人反而跟沒事兒人似的……

隋孜謙不語,輕聲說:“香涵說你吃得很少,廚房火開着,煮了粥。”

徐念念咬住下唇,肚子不争氣的有些癟,猶豫片刻,道:“好。”

隋孜謙眼睛一亮,立刻吩咐人備飯。

在發生過那麽激烈的言談以後,隋孜謙不退而進,倒是令徐念念極其不适。

果然性格決定命運,隋孜謙可以成為大黎歷史上最年輕的镖旗小将軍、襄陽侯侯爺,禁衛軍軍長,确實有其難以磨滅的厚臉皮和忍耐力發揮了強大的作用。徐念念心裏諷刺的想着……

她心裏不爽,眼底閃過一絲皎潔的目光。

隋孜謙卻是心頭一喜,他一點都不怕徐念念和他吵,而是怕極了昨晚那令人窒息的釋然。他不要她前塵灑脫,他寧願她恨他怨他!

他果然也不是什麽正常人。

隋孜謙想起什麽,說:“今日上朝岳父大人告了病假。”

徐念念揚眉,道:“我爹怎麽了?”

“前幾日見便消瘦不已。”

徐念念盯着他,知道他在引她說話,猶豫片刻,道:“明日我要回娘家。”

“好!”隋孜謙痛快的說:“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告了假。”

……

徐念念攥了攥拳,卻是沒有多言。其實昨晚也算是個意外,她當時聽聞隋孜謙說喜歡她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那些曾經受過的苦,豈不是都成了笑話,丢不丢人?若說是相互喜歡,可是卻把日子過成那般慘烈,她如何放得下。

不過人難道活的不是一口氣嗎?現在一整天過去了,倒是冷靜下來,沒那麽沖動。

香涵将飯碗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看向侯爺。

“岫紅呢,我想讓她伺候我!”徐念念要求道。

隋孜謙拿起小碗,吹了吹,道:“岫紅伺候你一天,已經很累了。我讓她去休息了。”他把勺子遞過去,道:“張開嘴……”

屋內,燭火昏暗,香涵猛低着頭,不敢去看兩位主子。

徐念念咬住下唇,說:“我自己來!”她伸手去拿碗,猛的燙了一下,這麽燙隋孜謙拿着仿佛跟沒事兒人似的。是說他皮糙肉厚嗎?

“燙,我來吧。”隋孜謙定定的看着她,也看不出什麽情緒。

“香涵來。否則我就不喝了!”徐念念淡淡的說。

隋孜謙盯了她一會,說:“好。”

香涵顫顫巍巍的走過來,在侯爺冰冷的目光下,喂了侯夫人一碗粥。侯爺夫人吵架了,大家都看得出來,于是做事情分外小心,否則随時有見不到明個太陽的可能性。

夫人尋侯爺不痛快,侯爺卻是說要誰命,就要誰命呀……

次日,隋孜謙過來同她一起吃早飯,又霸着徐念念的碗筷。最後僵持不下,這次是岫紅代勞,小丫鬟們越發覺得侯爺目光凍死人。

岫紅替徐念念梳頭,忍不住勸道:“夫人,您能別和侯爺置氣了嗎?”

……

“其實侯爺,還不錯啦……”這若是香涵說的,徐念念就不要她了。

天氣漸冷,徐念念帶了護手套子,領口也是毛茸茸的感覺,遠處看起來真像個兔子。

隋孜謙望着她,說:“很冷?”

廢話……徐念念沒搭理他,徑直上了馬車。

她打了個哈欠,發現隋孜謙居然帶了水果,還包了個橘子遞給她。

徐念念一邊吃,一邊發現越來越琢磨不透隋孜謙這個人了。難不成他的心真是石頭做的,可以對任何傷害都無動于衷?

徐念念吃完橘子,手帕就被遞了過來,她低下頭發現隋孜謙腰間挂着的玉佩穗子有些眼熟,猛的意識到,這不是上你他讓她做的劍穗嗎?

“你怎麽挂身上了?”徐念念問道。

隋孜謙莞爾一笑,道:“寶藍色比較才襯衣裳。”

……她早就覺得有問題,劍穗要寶藍色的!!!

沒一會抵達徐府,門房将他們迎了進去。

“老爺身體不适,在後院躺着呢。”管事兒說道。

徐念念心裏揪着心,轉臉看向隋孜謙,板着臉說:“一會不許……亂說話!”她和隋孜謙吵架了,卻是不想讓爹娘知道。畢竟爹爹覺得隋孜謙挺好的,本就病着,再和她生氣。

隋孜謙眯着眼睛,揚起唇角,輕笑道:“夫人多慮了,我不會告狀的。”

……

徐念念直奔爹娘的屋子,發現父親果然瘦了不少,就連娘親臉色也不好。

“到底怎麽了。”徐念念立刻眼圈紅了,埋怨道:“爹病了為何不告訴我呢。”

徐柳氏看向隋孜謙,數落道:“你怎麽可以把夫君撇開那麽後面?謙哥兒過來坐吧。”

徐念念嘟着唇角,沒有多言。她知道從爹娘處問不出東西,索性讓隋孜謙和父親說話,她轉身去尋妹妹徐嫣嫣。

徐嫣嫣正安排着府裏要事兒,過年光送年禮就折騰她個半死。

“嫣嫣。”

徐嫣嫣擡起頭,看到姐姐回來了,抱怨道:“姐姐啊,我快忙死了。你不在家後我才曉得管家多麽繁瑣,真是煩死了。”

徐念念示意婆子們都出去,拉着妹妹走向床邊,道:“家裏到底怎麽了?”

徐嫣嫣知曉她問什麽,說:“還能是誰,藍家呗。”

“那姑娘還在呢?”徐念念皺起眉頭。

“嗯。狗狗和熊熊身體弱,前幾天還病了一場,我和娘親連夜盯着,就是爹也睡不着。然後藍家就來信了,指責我們沒照看好她的外孫,對他們家閨女不好,紫歡姐姐的死徐家要負責任。現在還耽擱了紫樂的婚事兒,若不是知道前因後果,我都快覺得咱家十惡不恕了。”徐嫣嫣怨念道,藍家簡直是臭不要臉到極致了。

“紫歡姐姐也真是可憐,這才去世幾個月,親爹拼了命的給她夫君塞人,還是熟識的姐妹,真是太惡心人了。”徐嫣嫣憤怒道:“不是親娘就是不成,她那個繼母也沒起好作用。”

徐念念皺起眉頭,道:“其實對付這種人家,講道理還真是沒用的。”

“爹就怕有人利用這件事情做文章。就好像姐姐和姐夫的事情,去年會傳的街頭巷尾人人皆知,若說後面沒人做手腳,誰信呢?”徐嫣嫣眨了眨眼睛,聰慧道。

徐念念也是一點就通,總歸是上了隋家這條船,包不起藍家這件事情背後是否另有主使者。況且父親為官多年,本事兒不能說多大,一切皆是聖恩,若說沒人嫉妒看不慣倒是不可能的。

“爹思索再三,覺得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麽讓大哥暫時娶了藍紫樂,要麽就進宮找皇上哭去,如實上報,所以先病着,病個三五日就去找聖人哭訴了。”

這可真是結不成親家結成了冤家。她想起上次隋孜謙所言,藍家并非良配,莫不是那位藍大人真捅了大簍子,所以死活要綁住了徐家嗎?

姐妹倆挽着手走到了爹娘的屋子裏,發現只剩下母親了。

“父親呢?病了還下床亂跑呀!”徐嫣嫣念叨。

“孜謙來了麽,他們去書房議事了。”徐柳氏小心打量女兒念念,扭頭和嫣嫣說:“兩個娃應該是醒了,你去盯着奶娘和嬷嬷,我有話和你姐姐說。”

徐念念心裏一驚,難不成隋孜謙真告狀了?

徐嫣嫣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樣子離開了。

“念念,你和孜謙是不是吵架了。”徐柳氏開門見山道。

徐念念也不曉得如何說,微微有些火大道:“他說什麽了?”

徐柳氏蹙眉,道:“瞧你這樣子。孜謙那孩子挺好的,什麽就他他他,他是你夫君!”

……

“念念,娘親是過來人,我不會害你的。我不管你和襄陽侯以前怎麽樣,至少現在,我沒看出來隋孜謙待你有多差。”

徐柳氏頓了下,道:“關于和離,說起來輕松,不過一句話的事情,可是實際上呢?你知道什麽叫做衆口铄金嗎?藍家的事情你看到了嗎?咱們家做什麽了?你兄長不過是想給紫歡守三年,三年啊,這有錯啊。可是藍家的态度是什麽,這世道的人們怎麽想?”

“娘。”

“你別說話,你先聽我講。我和你爹不是不愛你,而是很愛你。所以娘聽說你過的不好的時候,真的動了答應你和離的心思。可是和離以後呢?和離以後就不生活了嗎?就不交際了嗎?別人如何看你,你以為你就活得下去了嗎?”

……

“傻孩子,你可以勸你兄長,一個人活在當下的責任。那麽你自己呢?若是隋孜謙真是個混蛋,娘親絕對不會有二話。可是人家沒做錯什麽啊,當初要嫁過去的人是你!過不好也很正常,至少現在我看到了一個願意過好的隋孜謙,所以爹娘接收他,娘對他再好,也不過是希望他待你好,否則誰管他是誰呢?丈母娘疼女婿都是為了女兒呀……”

徐念念咬住下唇,心頭委屈的不成了,悶聲道:“我不甘心。”

“嗯,娘懂!”

徐柳氏摸了摸她的頭發,說:“你不甘心那些受過苦絕望的日子?你不甘心明明已經放手他卻可以轉臉說要你就要你?于是你就只能聽之任之……孩子,你一點都沒變,骨子裏還是那個倔強的小姑娘。這沒什麽不好,一個人的性子本就不可能發生質的改變,這都怪我和你爹,凡事都太縱着你。可是你越不甘心,說明……你根本沒有放下。你介意的他曾帶給過你的傷害,你恨他,不是不喜歡他了。”

“我……”徐念念突然有些慌亂,倔強道:“我就是不喜歡他了,我厭惡他。我讨厭他,煩他,不想見到他!”她一字字的念的清晰,仿佛要确定這個事實。

“哎……其實襄陽侯真的很好了。”徐柳氏嘆氣道:“你以往看人的眼光還不錯。”

……

“罷了,感情的事情從來當局者迷,一切順其自然吧。我和你爹身子骨都不好,尤其是最近照看那兩個娃娃,你娘我快脫了一層皮。還有嫣嫣的婚事兒,愁死人的親家藍氏,我和你爹還念叨,這官當不當的真沒意思,還不如回老家算了。你們小輩,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娘……”徐念念心疼的望着母親,說:“要不然,我、我回來幫你照看孩子呢。”

“別胡鬧了!”徐柳氏瞪她,道:“你不是母親,等你當了母親,就知道帶娃多辛苦了。也就會體諒爹娘的無奈。算了,現在說這些你根本聽不進去,走一步是一步吧。千貴妃懷孕了,近來動作頻發。你以為你爹為何都病了。千大人拟折子要參你爹治家散漫,教子不嚴呢。”

“如此嚴重?”徐念念眉頭緊皺。

“你當年替嫁那事兒千家就沒少添亂,現如今老大又……哎。我真是發愁,下面的嫣嫣和戒哥兒更不像是個省事兒的。”

徐柳氏越想越委屈,喃喃道:“我和你爹是不是真不會帶孩子呀。”

“娘……”徐念念低聲撒嬌道:“你們是最好的爹娘了。”

“傻孩子。”徐柳氏摸了摸孩子臉龐,說:“你再繼續作,真讓孜謙休了你就踏實了。老大被岳家罵死,老三被休,老四嫁不出去就會哭,老五戒哥兒孩子氣太重……感覺我們做爹娘的好失敗。”

“您別這樣。”徐念念依着娘親,往她懷裏擠,道:“我先不折騰了就是。先處理藍家吧。”

“哪裏有心思理他們,我先去看看外孫。你們別留飯了,三女婿畢竟是侯爺,若在府上總不能太講究。我是真顧不上你們……”

“知道了。”徐念念望着轟人的娘親,哀怨道。

徐念念跟着母親去看望孩子。兩個孩子都是十月初生辰,老大和父親一個生辰,老二晚了一日。如今不到三個月,卻和別人家剛生出來似的大小。

“你別看着兩個孩子小,精神頭卻是不錯。有苗不愁長,慢慢就會越來越好養的。”徐柳氏說着就抱起了剛喝完奶的老大,逗弄起來,道:“狗哥兒的三姑姑來看你啦。”

狗哥兒……徐念念莫名的頭皮發麻。

“大名起了嗎?”她摸了摸孩子褶皺的皮膚,問道。

“沒有。廟裏大師說,先別起大名,賤名養着,周歲後再起。”

“這樣啊。”一想到這兩個名字要跟到孩子一歲,徐念念突然有些同情兩個娃。老大雖然瘦小,眼睛卻生的特別明亮,黑色的瞳孔好大,像極了品質上乘的墨玉。

“念念啊,上次孜謙給你的七色玉,我看你也沒帶着啊。不如做成荷包墜子妝點衣裳吧。千萬別打磨成首飾,太廢料子,否則覺得太浪費了。”徐柳氏念叨着。

“我、我不想用。”徐念念直言,捏了捏小娃娃分外柔軟的腳丫,真可愛呀。

“你這孩子就是這樣,性子一點都不讨喜。你若是不用,拿來給我,我去弄!”徐柳氏命令道。

徐念念不願意惹娘親不快,應聲道:“那就都給娘親好了。”

徐柳氏咬牙,反正這三丫頭她管不住,隋孜謙貌似也不像是能管住的……

沒一會,徐宰相帶着隋孜謙也來了孩子屋裏,指着兩個娃娃,說:“孜謙來看看小侄兒。”

徐念念一怔,忽的有些嫉妒起來,那是她的侄兒好麽!

徐宰相拎起老二,交給襄陽侯,說:“挺輕的。”

隋孜謙接過孩子,豎着抱起來,還把右手放在孩子勃頸處,非常體貼,一點都不像是個生手,小寶寶在他懷裏居然沒哭,反而是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徐念念看了一眼娘親,道:“剛才您說孩子身子軟,不讓我抱!”

徐柳氏讪然一笑,說:“你這身子骨,我怕你抱不住。”

簡直是歧視她能力差麽……

徐宰相得意的看着女婿,道:“不錯吧。”

什麽不錯,孩子是翡翠嗎?不錯麽……

隋孜謙淺笑,眉眼間柔和起來,道:“岳父大人養的不錯。”

徐宰相立刻放入病好了許多,說:“我也覺得是。剛生下來跟貓崽兒似的,現在像是潑猴。”

……

隋孜謙很高,小娃娃在他身上豎着待着也不覺得屈得慌,還可以登高望遠,再加上他有勁兒,拖得住孩子小腿,右手又扶住了孩子脖頸處,一時間小孩子還挺喜歡将腦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的,不哭不鬧的也不想離開。

“謙哥兒,你不是第一次抱孩子吧?”徐宰相覺得奇怪,這孩子別人抱就哭,跟着隋孜謙反倒是挺喜歡的樣子。

隋孜謙點了下頭,道:“在北邊的時候,天寒地凍,遇到過剛生下來的孩子,大多數都是孤兒,剛死了爹娘,那些壯實點的,軍中也會幫襯一下尋個人家收留他們。”

……能夠出生在京城的孩子都算是錦衣玉食了吧。

徐宰相一時生出些感慨之情。他不是酸儒,看不起武将,相反他和現在的皇帝一樣,更認為國家昌盛的基本前提是軍隊。

“你這孩子、也辛苦了。”徐宰相看向隋孜謙的目光充滿了慈愛。

隋孜謙臉上一熱,他一直挺好奇什麽樣的人可以養出徐念念那別扭性子,如此看來,倒真是個寬厚的老頭。他很喜歡這一家人,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家的概念,油然而生。

他看向徐念念,開口道:“念念,你要不要抱抱侄兒。”

……

徐念念咬牙,搖搖頭,說:“不了。”她看到隋孜謙疑惑的目光,違心道:“我、我抱過了。”

隋孜謙怔了下,主動走過去,柔聲說:“你看,他的眼睛又黑又亮……”

他頓了片刻:“很像你大哥。”

其實他想說的是,侄兒的眼睛很像夫人,黑葡萄似的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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