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徐念念一擡頭,就看到父親站在不遠處的陽光下笑着。左手拎着個小泥猴,要命的是那猴子滿嘴泥巴就算了,還伸着舌頭舔呢。

“爹!”徐念念大步走過去,伸手就打了定哥兒嘴一下,正色道:“髒,不許吃。”

小泥猴愣住了,立刻撇了嘴眼淚掉了下來。

徐月笙不高興了,說:“吃兩口沒事兒,我不正要帶他去洗嗎?”

“定哥兒康哥兒都一歲半了,您和娘不能老慣着他,到時候性子都養壞了。”

“不過兩口泥巴,哪裏就壞了性子!”徐月笙冷哼,覺得徐念念待侄兒太嚴厲。

他撇到徐雨戒,厲聲道:“不是說念書呢嗎?怎麽又偷跑出來玩!”

徐雨戒無語,暗道隔輩親,他爹對孫子這般好,待他卻沒個好臉色。

徐念念攬手将泥猴抱緊懷裏面,拿出手帕擦了擦定哥兒的嘴角,又從懷裏掏了個葡萄仁,剝了皮将小肉肉塞進他嘴巴裏,說:“別哭了。”

定哥兒覺得葡萄甜,吧唧了兩下眨着大眼睛一副乖巧樣子,那意思還想要……他還主動将嘴巴蹭到三姨的臉上,甜甜的說:“吃,還想吃。”

徐念念真鎮定的搖搖頭,說:“沒有了呢,明個再吃,先去尋祖母吃米糊糊……”

“不,要吃那個。”定哥兒皺着小腦袋,可憐兮兮的望着徐念念的胸。方才三姨就是從懷裏掏出來的,他伸出小手,扒拉着她脖領子。

徐月笙關鍵時刻過來讨好孫子,拿了個大葡萄,說:“祖父有!”

定哥兒二話不說掙紮着改投祖父的懷抱。

“您就慣着吧!”徐念念沒好氣,道:“吃太多零嘴,待會吃飯就會少了。”

徐月笙仿若沒聽見,抱着孫子揚長而去。

徐念念搖搖頭,真是拿她爹沒辦法。越老越跟個孩子似的。現如今都懶得管戒哥兒學習,一心當小孩和兩個崽子玩。不過父親身子倒是比在京城的時候胖了不少,這一點頗讓她覺得欣慰。

徐念念看了一眼徐雨戒,道:“你也莫傷心,爹以前訓大哥也是很嚴厲的。估摸着是現在性子越來越回去了,反倒是把兩個娃當成兄弟般忍讓。”

……徐雨戒對這個形容完全無法接受。

“先去看書吧。我和爹商量下,給你在附近尋個老師。”

徐雨戒苦着臉,道:“姐姐,我真不是讀書的料,你不如給我尋個武術師傅,這樣日後爹和小侄兒們受欺負,我還能用上些蠻力。”

徐念念皺起眉頭,卻是認真思索起這個問題。徐雨戒确實對讀書太排斥了……

她想了下,道:“這樣吧,我答應你去勸爹給你尋個武術師傅。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必須繼續讀書下去。好歹要下場參加考試,哪怕你落第幾次讓爹灰了心,卻不能在這上面公然違背父親。”

徐雨戒急忙點了頭,說:“全聽三姐姐的。”

“姑娘,少爺!”府上王管事走了過來,道:“門房說徐月能長老都登門了。”這些時日宗族方面輪番過來人,徐月笙都以帶孩子為由拒了。

“這位叔伯同我家貌似不熱略吧?”總是來幹什麽?

王管事兒皺起眉頭,道:“興許是山下那片地?說是月岚老爺當初許了咱家老爺的。可是現在聽起來,怕是他們反悔了。說是咱家人口沒那麽多,那片地他們家種着呢,能不能繼續種下去。”

徐念念冷笑,說:“人心不足以吞象。那片地既然走了手續歸我爹,我荒着它又能如何?我樂意幹什麽幹什麽!可是他們倒好,既然往日裏是他們種着的,我們卻又不種,不如繼續讓他們種着,真是好理論。合着拿着地契的人若是拒了,反倒是顯得我們不寬宏大量,苛待族人?”

王管事低下頭,道:“姑娘分析的對。就是這個理兒……”

“不見。讓他們盡快把地騰出來,若是偏要種,我們不攔着,但是那産出來的東西和他們沒有一點關系。真當我們徐家沒人了?”你且告訴他這是孝恩縣主說的。王管事這才意識到,他們家三姑娘雖然和離了,卻是縣主呢。

王管事把話回了過去,徐月能來了句你們家仗勢欺人,憤然而去。

徐念念聽了只覺得可笑,當初擔心影響徐袅袅成為皇後,逼她爹盡快處理掉嫣嫣的事情,就又送土地又賣好,如今地契都是他爹名字了,不允許別人耕種反倒成了仗勢欺人?

徐月能把徐月笙一家告到宗族,族長也有些拿捏不定,便又去尋了徐月岚。

徐月岚思索再三,道:“不如告知給宮裏頭,讓上頭定奪呢?”

這地是他許諾出去的,但是是為了當初皇後娘娘嫁娶的事情啊。誰曉得後面徐首輔辭官,還和娘娘全家鬧的不痛快,後來更讓女兒和離了……他若向着族人,得罪徐月笙不說,還屬于翻臉不認賬,于德行有虧。可若是他向着徐月笙,族人便和他離了心,更何況娘娘那邊會不會有想法?

于是這件本不大的事情就被捅到了東宮。

徐袅袅近來心情極差,皇帝至今沒上過她的床,合着她除了占着皇後的名位,什麽都沒得到。現如今掌管後宮的鳳印還握在太後娘娘手裏。如今,最得太後娘娘寵愛的是賢妃娘娘隋煜寶,最受皇上喜愛的,則是德妃娘娘千尤畫。

徐袅袅對徐首輔印象很差,當初去徐家的時候,就感覺到對方冷淡的态度。完全不同于徐家其他人的谄媚,更不曾因為她是待選秀女,對她另眼看待。後來她大婚時候,對方甚至辦起喪事兒,毫不顧忌她太子妃的面子。

既然如此,她根本懶得看對錯,直接暗示下去不能因為徐月笙曾是首輔大人,徐念念曾是襄陽侯夫人便可以欺壓族人,搶走人家良田吧?

她故意強調曾經二字,卻足夠徐家人領會。

宮裏面,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會人盡皆知,更何況黎弘宸登基,其他皇子都很小,太後娘娘管理後宮沒放權,當前氣氛可謂是鐵桶,什麽都別想慢的過皇上的耳朵。

黎弘宸聽聞徐袅袅做派,道:“真是沒眼力見。若不是徐首輔,她連進入二選的機會都沒有。這般恩将仇報之人,居然是朕的皇後。”

黎行之見狀,說:“皇帝別生氣,不如就讓她折騰下去,徐月笙自然不會無動于衷。他們內鬥于皇上并無壞處。”黎行之一心将隋孜謙當成政敵,自然調查清楚,隋孜謙和徐念念成親初半年确實鬧得滿城風雨,關系極差,可是近兩年卻是越發恩愛。太後娘娘懷孕生子,太子殿下又基本不曾出宮,出了宮也不會專注于襄陽侯家事兒,自然不曉得外面情況。

他們居然逼着徐念念和離,怕是襄陽侯得知後定會和皇上離了心。黎行之頓時覺得心情大好。

“我廢了她是遲早的事情。待舅舅回朝後再議。”黎弘宸眯着眼睛,不快道。

黎行之垂下眼眸,皇上還真是待襄陽侯極其看重。

“皇上其實可以徐家做派都告知襄陽侯。也讓侯爺得知娘娘幫忙處理掉了徐念念這位替嫁夫人,讓侯爺高興一下呢。”

皇上嗯了一聲,說:“自從得勝戰報抵京後,我便将京中情況事無巨細和舅舅說了。估摸着消息快抵達南域。”

南域邊城

西涼國五皇子被親信出賣行蹤,遭遇暗殺,親衛隊全軍覆滅。群龍無首的西涼隊節節敗退,隋家軍大勝,名望更盛。

将軍府,隋孜謙鋪開地圖,道:“宇文浩跑了,應該是逃進了深山裏。可惜現在是夏季,怕是短時間內逼不出來他。”

“那就耗着他!待西涼國三皇子坐穩江山,別說咱們想弄死他,西涼國皇帝更想弄死他。”

隋孜謙點頭,說:“那也不要小看他。西涼國太子留下的暗中勢力怕是都要為這人所用。他可比宇文家老三強多了,若是抓住,格殺勿論!”

“遵命!”幾個副官齊聲道。

“将軍!”四喜跌跌撞撞的跑進了,惹得隋孜謙眉頭緊皺,道:“怎麽了?”

四喜猶豫片刻,欲言又止。

隋孜謙猛的意識到可能是家信?他的面部表情柔和起來,揮了揮手,屏退衆人。

“是夫人來信了嗎?”念念近來的信函都特別短,好像個羽毛撓的他心口都不舒坦了。這個小東西明明走的時候萬事都應了她,他上次寫信問她,居然當做不知道!看他回去要如何收拾她……一想到分開前的耳鬓厮磨,他整個心都熱忱起來,道:“還不滾上來,夫人的信呢!”

四喜臉色煞白,低下頭,結巴道:“是皇上……皇上的信函。”

隋孜謙一愣,心頭卻是涼了下來,暗道,徐念念你夠狠,這都一個月了,連點消息都沒有!可知他念她入骨,徹夜難眠嗎?

好在現在基本大患已去,他打算留下寧家兄弟駐守,自個率先回京!

他想念念了,特別的想!

四喜想起送信太監的話,整個人都無法淡定。

他跪在地上,捧着信函的雙手顫抖了起來……

隋孜謙打開信函,目光怔住,只覺得一口腥味湧上喉嚨,渾身上下散發出一抹懾人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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