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侯爺息怒!”四喜恭敬道。作為侯爺身邊長随,侯爺待夫人多麽的情深意重他是非常了解的。正因為了解,此時此刻,他才知道這個消息于侯爺來說多麽殘忍。

隋孜謙深吸口氣,攥着信函的手用力往桌上一拍,巨響過後,桌子裂了個口子。隋孜謙自從年過二十以後,還不曾如此動怒過。他本以為他不會再控制失常,這黎弘宸,臭小子……真是氣死他了!徐首輔辭官,徐念念和離,不管是誰推動此事兒,真是下的一手好棋!他襄陽侯帶領将士不畏生死南域殺敵,他們背後就這般待他親眷岳丈?

好!

很好!

隋孜謙冷靜下來,道:“去叫隋三進來!”隋三是家生子,亦是他私下養着的一批死士頭領。

“主子?”隋三納悶的跪在地上,軍隊大勝,兄弟們本是要去喝酒呢。

隋孜謙眯着眼睛,連說話力氣都被抽空了,他從未如此難受過,為自己,亦為夫人。

他難以想象,在他們倆剛剛有些進展的時候,在嫣嫣尚未找回來的時候,整個徐家承受的是一種什麽樣痛苦?皇家真是閑的、就是閑的……黎弘宸臭小子娶得美嬌娘了來折騰他媳婦?真是閑的蛋疼……隋孜謙咬牙切齒,不出這口惡氣,別說他沒臉去見徐念念,都妄為人夫!

他深吸口氣,道:“千尤畫年方十七歲完婚,早先和誰家議親過,曾經和誰有過首尾。她既然是京城名媛,便應有仰慕之人,立刻幫我查出來!還有詩會花會生日宴百花節但凡千尤畫舉辦過、參加過的節會,做過的詩、嘗過的人,誇過的人!全給調查清楚!”

他要讓小皇帝知道愛人被別人欺負時候心口疼痛的滋味。他們敢給他傷口撒鹽,他便敢給別人腹部戳刀,一點點來!

“屬下遵命!”隋三感受到主子不平穩的氣息,根本不敢擡頭。

“滾,我給你三天時間。最快的馬派出去,給我查!”不管他曾經待黎弘宸如何,今時今日,他心裏恨、他要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好好的皇帝不去做,管他們家閑事兒!

“侯爺……”四喜勸道,說:“不如先派人去給看望夫人?”

想起念念,隋孜謙腦海裏浮現出一張清冷的眼眸,胸口揪着心的疼,他如何去見她?他還有臉去見她嗎?

他吸了好幾口氣,道:“我會親自帶着衛隊前往去徐水縣,我怕有那不識好歹的狗奴才落井下石辦惡心我的事兒!”

四喜擡起頭,勸道:“夫人……夫人是心寬的人,定是不會介意的。”他說的都有些沒底氣。他們家夫人确實太受委屈了。皇帝到底怎麽想的,沒聽說管賜婚還管和離的。人家丈夫好歹給你前線打仗呢,這事兒緩一緩不成嗎?

“另外,徐嫣嫣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定是和千家有關。可是他們手段也幹淨,與此事兒相關的都滅了口。”

隋孜謙冷笑,道:“好。我本是顧不上千老頭,既然他主動招惹我,便不能算了。他們家老大那孫子今個有十八了吧?”

“嗯,歲數不小了,卻依然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侯爺想教訓他?”四喜問道。

“教訓他真是髒了我的手,可是不搭理他們又來勁了。鄭國公家的小四是不是和他不對付。”

“嗯,不過兩個人半斤八兩,據說前陣子為了個京城頭牌鬧過。”

隋孜謙眯着眼睛,說:“派兩個人塞到小四的身邊,下次再鬧開了,要他一條腿。一定是能續骨上的那種傷。”

“屬下明白,定讓他疼個半死卻能治好!”

千家這個孫子據說是老頭子最愛。

隋孜謙渾身依然覺得有撒不出去的氣,說:“做的幹淨點,讓千老頭和鄭國公去鬧。”

四喜猶豫片刻,提醒道:“侯爺,這裏面怕是有娘娘……”

隋孜謙半閉了下眼睛,說:“我知道。”所以他更氣了,就不能等他回去再說嗎?偏要争這一時之氣?這幫人到底有多閑!可偏偏對方是他唯一的親姐姐,想一下就憋屈的不成。

“千尤畫的事情要不要和府上先生們說?”四喜問道。

隋孜謙搖頭,道:“事關皇家,你和隋三知道即可。弄死她我都不解氣……”

“那個徐袅袅呢。”

“不動她。惡心千尤畫的事情還要用她。況且我還要讓她自個和念念道歉!”隋孜謙真是氣瘋,現在覺得怎麽報複都過不去心裏的坎。有那麽一瞬間,他恨不得丢下整個南域,讓西涼國入侵吧,愛他娘的誰死誰死,總好過他在前面賣命,後面那群孫子拿他媳婦開刀!

“可是侯爺如此,會不會寒了……皇帝的心。”四喜擔憂地說。

隋孜謙沉默片刻,道:“他已經寒了我的心。從今往後,若能當君臣處便君臣處。若不能,這領兵打仗的差事兒,誰願意幹誰幹!”

“侯爺,請三思,不如先給娘娘送個口信兒?”

……

隋孜謙沒有說話,道:“對外宣宇文浩刺殺我,我受傷了。回內城養傷。立刻派人去內城将安南王喊過來!”此次安南王負責運送糧草。

隋孜謙打仗別人負責糧草太後娘娘和皇帝都不放心,于是安南王此刻在南域。若他留在京城,興許會進言給娘娘,鬧不出和離的事情。

“另外,現在的首輔是秦老頭?”隋孜謙想起什麽,問道。

四喜點頭,道:“是的。”

隋孜謙琢磨片刻,說:“他們家就一個兒子,秦子仕對吧。他據說情深,尤其是待未婚妻李家五娘子。”

“是的侯爺。所以才頹了很多年……現如今秦大人不曉得使了什麽手段,他出仕了。”

“呵呵。”隋孜謙揚起下巴,秦大人接替岳丈的首輔之位,就能幹淨了?他現在不痛快,那麽誰都別想痛快了!

他抿着下唇,道:“六年前處理李家一事兒的時候,我留了個尾巴,或許是該放出來給秦家找找麻煩了。秦大人想做首輔,也要看他兒子能否接的了這個差兒!”

你們都閑的,就讓你們忙起來!隋孜謙咬牙啓齒的,依然心痛難忍。他的念念,他的老岳丈,受了那般多的委屈,怎麽能!

多少年了,誰敢打他隋孜謙的臉面?這次倒好,他媳婦都沒了!

四喜令了旨意,退了出去。

他們家侯爺心思缜密,做事情都會留個後手,卻是從來沒想過去用。

真沒想到,現如今侯爺怒了,卻是誰的面子都不打算給了,簡直是寧可錯傷一千,我也絕對不放過一百。我不好過,大家都別活了……

隋孜謙點亮所有燭光,簡單的給皇後娘娘寫了封信,道:孜謙回徐水縣養傷。他本有千言萬語責難的話,落在最後,便是無言。又寫了兩個字:勿念。

然後是給皇帝的……

隋孜謙非常不客氣,大意是臣聽聞愛妻和岳丈被迫回鄉,被逼和離,實乃惶恐,徹夜難眠,心生隐疾,再加上體膚之傷,暫無行軍打仗之能。故,上交軍權虎符,往徐水縣養傷。

最後,寫給徐念念……他提起筆,攥了半天,只寫下四個字:我去找你。

安南王才進了将軍府,就感受到氣氛不對。他見隋孜謙脫下軍裝,換上了一身普通服侍,凜然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将軍,你去哪裏?”

隋孜謙見到安南王,忽的覺得一股委屈湧上心頭,揚起一拳就揮了過去。

安南王立刻側身,娘的,這動不動撒火就打人的毛病還能改嗎?兩個人來往數回合,隋孜謙氣喘籲籲,道:“我不幹了。剩下你來吧。”

安南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道:“你是朝廷命官,說什麽胡說呢。”

“所以我就活該被殿下禦賜和離嗎!”隋孜謙發飙了似的吼道。

他眼眶紅腫,淚水都快溢了出來,誰的心不是肉長的,他和念念才說好的好好過!他整個人痛的難以複加的疼,他多麽努力的去挽回這段感情,可是全毀了。還是他最為看重的兩個人造的孽!

安南王也驚了,現如今打仗呢,誰顧得上和離什麽的啊。也難怪隋孜謙如此動怒,京城那幫人是吃飽了沒事兒撐得閑的蛋疼吧。

“孜謙,這……”他話還沒說完,隋孜謙就開口了,道:“信函已經快馬加鞭送出去,不出三日即可抵達京城。我如今對外宣稱受傷,回到內城養傷,這裏、就交給你了。”

“不可以,孜謙……”安南王攔他。

隋孜謙眼眸低垂,右手按住他的手腕,道:“你留下我,我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安南王愣住,望着冷漠至極的男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好像閻王,沒有一絲可以商談的餘地。

“我真的會不理智的做出更多有損大黎利益的事情!比如,我救下宇文浩如何?”

“隋孜謙!”安南王也生氣了,這是能開玩笑的嗎?

“我的妻子,撇開我是否愛她不說,單她是我的妻子,誰有資格碰徐念念一根汗毛?”隋孜謙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把劍,穿過了安南王的胸膛。

他一下子失了士氣,道:“好吧,估摸是娘娘和皇上真沒把你當外人……”

“呵呵。那還是當外人吧。”隋孜謙淡然道,轉身憤然離去。

從此往後,橋歸橋,路歸路,皇帝若不是八擡大轎求着他舅母回京,他就當沒這個外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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