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隋孜謙連夜趕路,沒幾日就抵達了徐水縣。可是近鄉情怯,他拿什麽去見念念?和離文書嗎?

隋孜謙猶豫片刻,先是在縣裏買了個宅子住下來,吩咐身邊幾個功夫不錯的侍衛去徐家老宅門口守着,但凡遇到不敬者,上去就揍,死活不論。

總是要做出點事情,他才有臉見夫人。否則說出來的衷腸,他自個聽着都難受!

頓時,徐府管事都覺得近來村裏治安好了,固定的施粥日子到了,門口連個乞丐都沒有。也是夠納悶的。難不成近來春暖花開,大家日子都好過了起來?

與此同時,宮裏收到了襄陽侯隋孜謙的回信。

隋蘭湘盯着那徐水縣三個字,眼睛都快望穿了,喚來嬷嬷,道:“謙哥兒這是何意?”

老嬷嬷暗道,娘娘,您多機靈的一個人,這還用說嘛?對于和離的事兒表達不滿嗎!相較于送給皇上的信函,隋蘭湘收到的言辭實在是溫和。

所以,沒多久,小皇帝就紅着眼眶過來了,道:“母後,舅舅這是何意?”

隋蘭湘接過信函一看,一股惡氣堵在胸口,連帶着攥着七皇子的手都緊了緊,哇的一聲,小皇子大哭起來。

黎弘宸皺眉,有些不喜。

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正值他大婚,母後什麽都顧不上。起初并未有多傷心,後來孩子出世後,母後居然親自撫養,作為獨生子長大的皇帝心酸了。後來父皇病倒,黎弘宸忙着穩定朝政,顧不得和小弟弟培養感情,現如今孩子大了,更生不出親近感覺。何況母親多愛幼兒,往日裏母後就他一個兒子,經常派人噓寒問暖,自打有了小弟弟,他的待遇一落千丈,反倒是說教多餘叮囑。他心裏如何好受?

可他是天子,是皇上,不能表現出來,但是終歸他還沒成年呢!再想想方才舅舅的信函,黎弘宸是真流眼淚了。舅舅生他氣了,而且很大的怨念,莫名其妙的,這比母後偏向小七還讓他難受。

舅舅曾說過,若真是厭了一個人,那麽也無需和對方争吵。眼不見為淨,你不在乎了,就沒的心可傷。此時舅舅一個髒字兒沒有,卻是透着一股遠離朝廷之意,可不是氣急?

隋蘭湘吩咐女官将小皇子抱走,除了留下一個老嬷嬷伺候,其他人全部屏退,勸道:“興許、你舅舅那麽大的人了,覺得婚事兒被人攙和,有些不喜。”隋孜謙是她嫡親的弟弟,她不願意兒子和弟弟真隔了心。

“皇帝無需難過,一時氣話,莫上心。待我勸勸侯爺即可。”

隋蘭湘還覺得委屈呢,弟弟不是和徐念念關系不好嗎?她幫他解決了個麻煩還被恨上了?她現在也搞不明白弟弟想法,但是因為她在乎隋孜謙,必然是要緩和君臣關系,否則皇帝因此恨上弟弟,她就得不償失了。

“只是不喜嗎?”黎弘宸咬住下唇,說:“舅舅都不好好養傷直接去徐水縣了!”

黎弘宸不是傻子,知道母後在抹稀泥。他望着隋蘭湘隐隐有些怨氣卻不敢發的樣子,猛然發現,他不再是母後膝下的乖兒子,彼此間暢所欲言。他是皇帝,舅舅生氣不罵他卻是疏遠,也因為他不是需要輔助的太子殿下了,而是要發號施令的君上。母後明明看出舅舅氣急卻顧左右而言他,卻不敢直言,是怕他和舅舅生出隔閡吧……可是,他怎麽會呢?

他沒有變,他們卻不再當他是曾經的黎弘宸。

他、不再是他們眼裏曾經的那個好兒子,親外甥了……遙想去年下江南,舅舅溫和的笑容,一切仿若近在眼前,如今又覺得那麽的遠。

他深吸口氣,總之在母後這得不到什麽真話,有些賭氣似的說:“那兒臣告退了!”

隋蘭湘愣住,尚未回過神便見兒子遠去。

她蹙眉,抱怨道:“瞅瞅他這樣子,這才成婚幾日?”

老嬷嬷嘆了口氣,近來因為皇帝偏寵德妃娘娘千氏,太後娘娘本就有些怨氣了。所以,皇帝所有的一點小變化,自然都是受了千氏枕邊風?

黎弘宸心煩,索性宣了黎行之。

黎行之早就從小太監那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聽聞隋孜謙來戰報了,前方戰事基本平定。可是皇帝心情卻不好,呵呵,想起前陣子的和離事件,他挑了下眉,難不成他的機會來了?黎行之的仕途之路是要做新皇帝眼前第一心腹!抹黑隋孜謙什麽的他最喜歡了!

況且他如今掌管着禁衛軍,隋孜謙若回京了,還有他什麽事兒?

“皇上,可是德妃那有事兒?”黎行之故意從另外一個話題切入。兩個男人可以從好朋友上升到極其親密的好朋友,那多半是因為某個契機。黎弘宸愛慕千尤畫的事情便是黎行之和主子拉近關系的重要事件。

黎弘宸抿着唇角,說:“行之,你說朕是不是太剛愎自用了。”

黎行之故作惶恐,道:“怎麽會。皇上年歲雖然不大,卻耐心聽取臣子意見,很是賢明……”

黎弘宸搖頭,道:“那我為何會攙和襄陽侯和離事情?我思前想後,那終歸是舅舅的家事兒,我……我太自以為是了。”

黎行之心頭一喜,面上卻蹙眉道:“皇上哪裏錯了?襄陽侯和他夫人的關系之差人盡皆知。皇上那是心疼侯爺,才會助其和離。完全是好心啊!”

黎弘宸一愣,說:“真的、真的可以算好心嗎?”

“難道皇上生過害人之心?”黎行之反問。

黎弘宸否認,道:“不是的。只是想當初父皇在位,舅舅受了委屈卻因為恭親王妃的面子,皇祖母一心為徐家說話而忍受着,我就覺得不好受。這才剛手握大權,便想先處理掉這事兒。”

“所以,怎麽可以說是剛愎自用?”黎行之笑了,道:“想必侯爺也會感謝皇上的。”他的言辭懇切,态度真誠。

黎弘宸眼圈紅了,悶聲道:“舅舅生氣了。”

黎行之皺起眉頭,怒道:“侯爺憑什麽生氣呢?”不就是仗着隋家功勳,他又是皇帝嫡親長輩,所以便為所欲為?現如今還讓聖人為他落淚,黎行之冷哼,特別嫉妒隋孜謙。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獲得別人的敬仰。他自己呢?一步步,一年年,唯有自己可以依靠!

黎弘宸欲言又止,沒有吱聲。

黎行之又放大招,說:“皇上!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太後娘娘起得頭,襄陽侯若是要置氣,那也是該和他嫡親姐姐去置氣吧?”他表面上因為臣子生皇上氣,而表現的有些憤怒。

黎弘宸見他如此,急忙安撫道:“罷了,此事兒另議。愛卿你絕對不許告知任何人!”母後和舅舅是他最在乎的親人,他、他不想讓人說他們閑話。若不是心口堵,他也不會和黎行之訴苦。

黎行之點了頭,心情分外的愉悅。隋孜謙長此以往,早晚失了聖心。

黎行之越想越開心,特別想找人分享喜悅。臨出門,他被幾個人拖住,想拉着他去喝花酒。

他心底生厭,實在對花酒沒啥興趣。況且皇帝前幾日暗示過他,讓他潔身自愛,然後會指個貴女給自個,于是黎行之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們,出城看望阿雅。

現如今皇帝親近他,叔叔嬸嬸敬畏他,望着那兩個老混蛋怯懦的表情,他就覺得神清氣爽,日子滋潤潇灑。唯獨一件心事兒,有些擾人。便是阿雅……

自從上次他粗魯了一回,待他總小心翼翼地,有些不愛讓她碰了,不管他如何伏低做小,卻總是覺得被隔了心似的。

城外,徐嫣嫣剛吃過飯,喚來老尼姑,說:“夏姨,我想擇日離開。”

老尼姑一愣,目光複雜的望着眼前的姑娘。阿雅第一次和她說話的時候,吓了她一大跳。終歸是伺候了半年多,生出些憐憫感情。阿雅總是讓她想起失去的那個女兒……

“夏姨,你救救我吧。老管事給我下藥的事情你是知曉的,黎行之過不了多久就會成親。屆時,老管事定會要我的性命。夏姨,你幫我回家,我讓父親幫你尋您的親人!”

老尼姑嘆了口氣,其實……就算阿雅不承諾這件事情,她也願意幫她。

因為……

“你這個月小日子沒來吧。”

徐嫣嫣臉頰通紅,點了下頭,道:“嗯,若我不逃,就是一屍兩命了。夏姨,求求你幫幫我,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真的,我爹做過官,我姐夫是王爺,只要回到家,黎行之日後就算是遇到我,也不能拿我如何!”

老尼姑點了下頭,道:“你想清楚便是。”

兩個人尚未合計好,便聽到門房說少爺來了。

徐嫣嫣心裏咯噔一下,不是說近來接了禁衛軍差事兒,不能再城外過夜嗎?

老尼姑摸了摸徐嫣嫣的頭,輕聲道:“前三個月容易小産。”

徐嫣嫣身子一僵,近來她已經很小心了,還引起了黎行之的不滿意。

到底如何才可以讓黎行之別碰她啊……

嘎吱一聲,黎行之進了屋子,目光落在收拾桌子的老尼姑身上,道:“出去。”

老尼姑縮了下身子,卑微的離去。

黎行之走到阿雅身邊,摸了摸她的臉,揚起手就将她騰空抱起來,徐嫣嫣傻眼了,手舞足蹈的支吾半天。

“哼。”黎行之将他放在腿上,坐在床邊,附耳道:“阿雅,我今天好開心!”

……

他眯着眼睛,望着遠方,愉悅道:“皇帝和襄陽侯有了隔閡,居然找我傾訴。”

徐嫣嫣一怔,本是不耐煩的樣子立刻收斂了幾分,認真聽着。

“哈哈,我自然是補了一刀。皇帝和隋家關系越差越好……”

徐嫣嫣皺眉,暗道黎行之真小人!她腦海裏靈光一閃,故作不開心的樣子,果然讓黎行之閉嘴。近來阿雅待他有些冷漠了,到底因為什麽。難不成……

他猛的想起皇帝上次說,就因為多在賢妃娘娘隋煜寶那住了一夜,德妃娘娘千氏就找茬來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起源于他上次和她說自個要成親的事情!

阿雅吃醋了?

他以後定是要娶高門貴女為妻,阿雅總要适應下來。他可要教育好她不能亂吃飛醋。雖然想法很簡單,可他越發心情愉悅。阿雅是吃醋和他鬧別扭了。

這般在乎他,可怎麽辦呢。

黎行之想要說服阿雅,便去拿了紙筆,寫道:阿雅,我很喜歡你。我知道你也很喜歡我,可是我終歸是要娶大婦的。你若是不願意做妾,不如就一直在郊外,這裏的人為你所用,你做主子,亦不用給大婦晨昏請安!但是,這也是我能給予你最多的了……所以你不能亂吃醋鬧我!

外室、就該有外室的樣子。

他越想越覺得讓阿雅做外室比較好,這樣,她就可以給他生孩子了,不用顧忌原配妻子的喜怒,也不用給誰伏低做小。他也會和未來妻子說明白,他會給妻子尊重,給他一個兒子,讓她随着他人如日中天享受富貴榮華!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許妻子動阿雅一根汗毛!

徐嫣嫣望着他胸有成熟的樣子,覺得惡心!

這不就是外室嗎?這兩個字真是髒了她的眼睛。她堂堂首輔家的嫡出姑娘,給人做外室?徐嫣嫣越想越覺得好笑,她目光一沉,拿起筆,寫道:行之,妾身聽說過襄陽侯,他是我們大黎國的功臣,為人正直,光明磊落,你現在的行徑不對!日後莫要如此诋毀人家。另外……

她頓了下,望着黎行之越發陰沉的臉頰,寫道:下面的話于你看可能覺得阿雅自不量力。但是黎行之,你這般聰慧,怎可看不出我是好人家的女兒嗎?我也曾是爹娘手心裏捧着的心尖尖,于人做外室簡直是天方夜譚。不如你我都冷靜一段時間,若你再強迫我,一意孤行,阿雅命比紙薄,怕是爺成親之日,便是我赴黃泉之時。

咣當一聲,黎行之強過徐嫣嫣的筆扔到地上,顫抖着雙手,攥着她,吼道:“你胡寫什麽!”

徐嫣嫣猶豫片刻,拍開他的手,站起身彎腰撿起筆,寫下:“你走。我們都想想……”

“你要想什麽?”黎行之憤怒的說:“想你說襄陽侯是磊落之人我是小人嗎?還是想你尋死!你是在逼我嗎?逼我承諾不娶大婦?”祖父曾經一個受寵的姨娘,不就是在祖母去世後,妄圖成為繼室夫人,逼着祖父不許續弦嗎?可笑之極……

徐嫣嫣搖頭,她差點就脫口而出,誰稀罕你娶不娶妻子!

她終是忍下來,望着情緒不穩的黎行之,生怕他動粗傷了她肚子裏的孩子。雖然如今的她對這個孩子沒感情,可要是小産了,還怎麽跑?真要和這男人耗一輩子嗎!

徐嫣嫣骨子裏脾氣并不小,她好歹是徐家嫡出大小姐好嗎!她沉着臉,也不怕黎行之動怒,反正他今日是必須回宮裏留宿的,那麽就逼他走好了。她根本不是邀寵的姨娘,他愛氣不氣!

“你!”黎行之見她完全沒有商量餘地,一副你愛如何就如何的樣子,胸口堵的不成。他伸出手就橫抱起來上床,徐嫣嫣渾身僵住,本能的反抗,又踹不踢。

黎行之吻上她,卻聞到一股腥味,他并未覺得疼,難道……他吓了一跳,再不敢動怒,入眼的阿雅下唇角流了血。

他心疼的不成,氣勢立刻弱了幾分,往日裏争吵只要是上了床就解決了,阿雅是女孩,總歸掙不過他。可是今日阿雅是較勁上了。難道她看不出,他很在乎她……

他早晚要娶妻子,讓她做外室總比在後宅子做妾好吧!

徐嫣嫣的目光冰冷,仿若可以穿透黎行之的一把利刃。

黎行之渾身好像被人生生掰開了,她好漠然,好堅決。

彼此對視了一會,黎行之咬牙下了床。

他轉過身,背對着她道:“你當是這般就拿捏住我了嗎?是不是我往日裏待你太好,讓你失了自知之明?”他深吸口氣,故作冷漠的說:“你往日身份如何,現在都是破了身子的女人。我憐憫你留下你性命,你這一生一世便都是我的附庸。你若真是好人家的女兒,你以為家裏人還會認你嗎?若認下了你,兄弟姐妹可還要嫁娶!阿雅,別傻了,你注定依附我過一輩子,好好想想吧!”

是該冷她一下了!

黎行之心頭一團亂麻,他半年來确實越發受阿雅牽制。腦海裏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阿雅面容,看到好玩的物件就想買給她,看到好看的衣裳,就想讓她穿。晚上睡不着,夢裏也都是她,他還親手給她花了畫,攜帶在身上,想了就看一看,便覺得心暖。

果然如聖人們常說,飽暖思淫欲,他真是太閑了,是該好好改改了!否則竟是讓阿雅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什麽叫做他若娶妻,她便死?

~~oo~~嫣嫣明明說的是他要讓她做外室她便赴黃泉路……

黎行之是有一定自制力的人,他命令自己不許回頭,大步離去。

徐嫣嫣深吸口氣,這男人終于走了。她攥拳附在胸口,心情複雜。有失落,亦有解脫。她忽的有些明白姐姐和離之心,有些事情,看不到,便不會去想。她恨黎行之,可另一個角度看,何嘗不是深深的記住他。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閉了下眼睛,淚水流了下來。

終歸是同床共枕了将近一年的男人吧。

事不宜遲,今日黎行之憤然離去,那老仆人定會尋機會弄死自個。徐嫣嫣最初本是想一跑了之,如今卻另有想法。她喚來老尼姑,替換了往日湯藥,當着老仆人的心腹丫鬟面前喝下。

丫鬟端了空碗盤子,立刻去後院複命。

徐嫣嫣留下老尼姑,道:“那藥渣子也不知道什麽。但是無外乎傷害人的身體,或者令人神志不清之物。夏姨,老管事兒不會親自動手,他既然想讓黎行之厭我,估摸夜裏會行不軌之事兒。我要趕在這之前,讓一切灰飛煙滅。”

老尼姑點了下頭,聲音沙啞的說:“柴火都放好了,何時點燃?”

“傍晚時候大家都要吃飯,門房換差,不如就那時候吧。入夏後,天氣越來越幹燥了,倒也是好事兒。況且,老管事兒定以為我着了道,怕是會喝上一壺酒。”徐嫣嫣眯着眼睛分析道。她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是不是因為她長久不說話的緣故,再說話居然都不結巴了。

天知道近來她有多憋得慌,多麽希望可以開口說話。

“先從你屋子嗎?”老尼姑問道。

徐嫣嫣點頭,說:“我在被子上摸了油,易燃。點着了屋子咱們去院子裏,大紅和二丫都被我使喚出去了,然後把廚房燃了。”

老尼姑嗯了一聲,道:“臨院的西南角那個狗洞我用稻草堵着呢,稍後別跑錯了。”

徐嫣嫣點頭,突然跪倒在地,說:“夏姨,若沒有您,我這輩子就是完了。我徐嫣嫣對天發誓,日後願意侍你為幹娘,養你一輩子。”

老尼姑愣了下,搖了搖頭,道:“可憐的姑娘,快走吧。”她抹了下眼淚,說:“當初我那可憐的女兒,就落了胎。你千萬注意着點身子!”

徐嫣嫣點頭,換上一套黎行之留下來的男裝,兩個人分頭行事。他們處理完小院子,便繞到另外一個院子,偷偷爬了出去。

希望這火越燒越大,将一切痕跡都燒成灰燼!

天色漸晚,暮色低垂。

徐嫣嫣将泥土往臉上摸了摸,蓋住那白嫩的肌膚。

她回頭扶起老尼姑,怔怔的看着不遠處的天空中,隐隐彌漫出一縷灰色的煙。

她緊緊的攥着老尼姑的手,道:“夏姨,稍後宅子裏就亂了,黎行之不在,老管事兒巴不得我被燒死,咱們趕緊跑吧……”

總是結束了,這噩夢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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