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6)
說不出來了。
車氏打聽過樊良瑾的性子以後,自認為自己已經很了解了樊良瑾,故而才有了今日的這一席話,況且她說這些話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她現在是在和樊良瑾交好,按照樊良瑾的性子,她必然是很希望看見這一幕。她現在伸出橄榄枝,不管樊良瑾心裏面怎麽樣,必然hi接住。
車氏想的不錯,樊良瑾的确是接住了她伸過來的橄榄枝。
樊良瑾接住了她的橄榄枝,車氏笑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說:“你是莊家的嫡長媳婦,将來整個莊家都是你們夫妻的,按理說這後宅也應該由你來管理。你嫁過來這麽久,我都沒把後宅管理的權利交到你手上實在是不該。”
樊良瑾說:“阿瑾最怕平常這些麻煩事,平日裏最喜歡的是忙裏偷閑。”
“你總歸是要管家的,我想着我現在把管家的權利交給你,你先慢慢摸索,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你來找我,我給你解惑。”
樊良瑾轉頭看在涼亭外面打理花圃的仆婦,無奈的說:“夫人快放了我吧,阿瑾是真的不想管家。”
在找樊良瑾之前,車氏就有了樊良瑾不想管家的預感,這會兒樊良瑾咬緊了不想管家這句話,車氏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這會兒她有點嫌棄樊良瑾的膽子小了。
她嘆了口氣:“嫁了人和在家裏面做姑娘的日子是不一樣的,現在你剛嫁過來還不明白這個理,日後你就明白了。我這是為你着想,偷懶只能偷懶一時,總不能偷懶一世,你說是不是。”
車氏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樊良瑾要是還不答應就有點不識擡舉了,樊良瑾低着頭,撫摸茶杯口,輕聲說:“那……我就管家了。”
車氏聞言,喜笑顏開,撫摸懷中白貓的動作更加輕柔:“你答應那就是對了,等會我會讓丫鬟把管家的東西交給你,日後你有什麽不懂得地方盡管來問我,不用不好意思。”
樊良瑾羞澀地點頭:“以後可能要多多麻煩夫人了。”
車氏擺手:“這有什麽,你沒有嫁進來之前,這家裏面大小事情都是過我的手,現在你接手了,我就輕松多了。”
樊良瑾從車氏那邊出來,身後多跟了兩個丫鬟出來,手裏面捧着莊家內宅這幾年的賬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花園裏面穿過。背對着車氏的兩個丫鬟,樊良瑾的面容十分沉靜。平時心理素質好的薔花跟在樊良瑾身邊,回頭看了眼丫鬟捧在手中的賬冊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覺得車氏不安好心。
樊良瑾回去後坐在椅子上,讓丫鬟将書簡放下,車氏的丫鬟一面在樊良瑾面前将賬冊歸分類別,一邊和樊良瑾說車氏平時管家的慣例和府中的情況。
樊良瑾一直聽着也不說話,等丫鬟收拾好了,又整理好了。樊良瑾才慢悠悠地開口,将丫鬟之前說過的話又重新問了一遍,還問了許多細節的地方,這一問就問了好長時間,丫鬟說的口都幹了樊良瑾還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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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樊良瑾把話都問完了,樊良瑾才點頭讓兩個丫鬟離去,兩個丫鬟被樊良瑾問的額頭冒汗,樊良瑾放她們離開,她們不禁松了口氣,臨出門前對視了一眼,出門後忍不住伸手擦了把額頭的冷汗。
确定丫鬟走了,薔花看着面前堆積的賬冊,将心中想法和樊良瑾說了:“奶奶,奴婢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覺得夫人有點不安好心。”
虧得薔花是樊良瑾的貼身丫鬟,又确定了她在樊良瑾身邊的心腹位置,放在以前薔花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薔花能說出這句話,樊良瑾有點欣慰,薔花現在是徹底的向着她了。
她點頭說:“她的确是不安好心。”
☆、斜眼
薔花聞言,明白樊良瑾心裏面早就有了數,而且還很了解的樣子,她現在正疑惑不解車氏的目的是什麽,現在樊良瑾說她知道車氏的想法,就忍不住的問她:“奶奶知道怎麽回事?”
“我當然知道了。”她随手拿起面前的一本賬本随意翻開來浏覽,“那兩個丫鬟在我面前不停地說夫人平時是怎麽管家的,如何管家的,管家的手段是什麽。”她擡頭看身邊的薔花,“現在明白了嗎?”
薔花恍然說:“奶奶的意思是,那兩個丫鬟不停地這樣說,是想要奶奶按照夫人的方式管家,奶奶按照夫人的方式管家,若是沒有差錯還好,若是有了差錯也不好去找夫人商量對策,畢竟夫人按照這樣的方式管家并沒有出現什麽差錯,奶奶管家卻出錯了。”
樊良瑾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薔花說:“難怪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原來不對勁的地方在這裏啊。夫人好端端地為什麽要……”薔花下面的話說不下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只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你也不用太過在意,一個人的目的藏不了多久,該冒出來的時候自動就會冒出來,你現在不用着急。”樊良瑾說的淡定,薔花聽着,本來有點慌亂的思緒慢慢地穩定下來,奶奶說的對,一個人不管有什麽想法,終歸會有藏不住的那一天,她只需要好好關注車氏那邊的情況就好。
薔花剛打定好注意,又想起管家的事:“奶奶,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樊良瑾說:“自然是要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做了,畢竟夫人費了那麽多的口舌,我若是不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做,豈不是惹人不快。”
薔花睜大雙眼:“可是奶奶,奴婢總是覺得夫人不安好心,你若是按照夫人的方式管家,要是出問題了……”
薔花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語調微微上揚,樊良瑾輕笑說:“你放心吧,出了問題正好,我正好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将管家的權利放回夫人的手中。”
樊良瑾表現的太過自信,薔花動了動唇,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薔花沒話說,樊良瑾翻看手中賬冊,芷蘭不在身邊,跑出去見丁阿牛,一時間倒是安靜了下來。
一直到掌燈時分,芷蘭已經從外面回來了,進屋時偷偷地對薔花吐了吐舌頭,轉身出去為樊良瑾張羅晚飯。莊際回來的時候,芷蘭已經将飯菜準備好,而樊良瑾依舊在看桌子上的賬本。
莊際看樊良瑾認真的坐在書案後面看東西,因為站的有點遠,又有角度問題,莊際看的不大清楚。薔花一直站在樊良瑾身邊,擡頭看見莊際過來,張口就要說話,莊際擡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薔花了解,閉上嘴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在外間看見芷蘭,就走到芷蘭身邊和芷蘭站在一塊。
莊際走到樊良瑾身邊坐下,看到她手中賬冊,仔細一看明白樊良瑾看的是莊家內宅的賬冊,他了然的點頭,又對樊良瑾說:“賬冊怎麽在你這裏。”
莊際忽然說話,樊良瑾陡然一驚,手中賬冊險些沒有拿穩掉在桌子上。她一臉驚魂未定地轉頭看莊際,白嫩的手握成了拳頭在莊際的胸口上輕輕地錘了一下,無奈的說:“你快把我吓死了。”
樊良瑾的手一碰到莊際的胸口,就被莊際緊緊握住放在胸前摩擦。樊良瑾手抽不回來,還被莊際緊緊握在手中放在胸前不肯松手,她無奈的斜視莊際一眼。
樊良瑾不知道,她斜眼看人的時候總是有一種莫名的風情,尤其是在不好意思或者羞澀的時候這種風情擋都擋不住,莊際被她這個眼神看的心頭一震,忍不住湊過去在她的唇邊親了一下。
樊良瑾被他這個突兀的動作整的一頓,下意識轉頭往外面看去,見沒有人回頭又瞪了莊際一眼,其中嬌嗔不言而喻。莊際看着心口發熱,又靠樊良瑾近了一點,雙臂一伸将樊良瑾抱在懷中,和她鼻尖對着鼻尖,眼睛對着眼睛。
現在差不多是吃飯的時候了,丫鬟随時都有可能進來,樊良瑾不好意思和莊際在人前親熱,夫妻之間的事本來就應該把門關起來才好,偏偏莊際不按照常理出牌,總是喜歡做一些讓她有點措手不及的事情。
她雙手抵在莊際的胸口,無奈地對莊際說:“都是吃飯的時候了,芷蘭她們随時都有可能進來,你就不能正經點。”
樊良瑾不情不願地樣子惹得莊際忍不住地想要逗逗她,他和樊良瑾鼻尖抵着鼻尖:“夫妻郭侖本來就尋常,哪裏不正經了。”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莊際總是會有一大堆的歪理來應對樊良瑾的話,對此樊良瑾很無奈又說不過莊際,最後總是以她失敗結束,還被莊際占盡了便宜。
每次事後,樊良瑾總是不想理莊際,可莊際纏人的本事實在是厲害,她越是不想理他,他就越是要纏着她,纏着纏着她就被他帶偏了路,總是不得要領,最後只能無奈認了。
這會兒莊際又纏了上來,樊良瑾很無奈,明知道她忽悠不過莊際,又忍不住的和莊際說上兩句,指望莊際能放了她。
她微微側臉,以側臉對着莊際:“好了,我在這裏做了半天了,肚子都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莊際聞言,離樊良瑾稍稍遠了點:“我們先去吃飯。”
說完,他扶着樊良瑾站起來,莊際就這樣饒了她,樊良瑾不禁詫異,有點不大懂得莊際為什麽忽然不動手了。走到外間,桌上的飯菜溫度正好,芷蘭和薔花兩人服侍他們坐下。
莊際看着滿桌子的飯菜,最後夾了一個放在樊良瑾面前的碗中,樊良瑾夾起慢慢地吃了。薔花和芷蘭站在一旁瞧着低頭直笑。
樊良瑾似有所覺,擡頭看芷蘭薔花兩人。芷蘭和薔花雖然是在偷笑,也注意樊良瑾的動靜,樊良瑾看她們的那一瞬間,她們就把臉上表情收起,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莊際在兩邊看了看,笑了笑說:“你們都出去吧。”
莊際話一說完,芷蘭和薔花就立即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兩個丫鬟這樣識相,莊際表示很滿意,而樊良瑾就有點無語,她們到底是她的丫鬟還是莊際的丫鬟,胳膊肘怎麽就往外面拐呢。
這下屋中沒人了,莊際又湊到了樊良瑾面前,靠着她說:“阿瑾該吃晚飯啦,你不是餓了嗎。”
樊良瑾低頭,一心一意的吃飯,無視身邊的莊家。莊際在旁邊看着樊良瑾既是抗拒又是不好意思的舉動,忍不住想笑,最後忍住了,他要是笑了,惹着了樊良瑾,以後樊良瑾就不讓他親近了。
樊良瑾管家的事提到了日程,她并沒有在剛開始管家的時候大刀闊斧,她只依照車氏之前管家的法子繼續下去,車氏在關注樊良瑾的消息,得知樊良瑾是按照她說的方式管家時,方氏淡淡地笑了笑。
只是,樊良瑾按照車氏的方式管家,最後還是出現了問題,首先就是管事仗着自己資歷年老,又有車氏在背後做靠山,或者又是嚴業家的做背景,都不想把樊良瑾放在眼中,仗着樊良瑾年輕不知事,幹脆虛報外面物價的價格,在做事的時候老是出現纰漏。
開始的時候這些只是小事,随着時間的積累漸漸變大,有靠山的人在這裏面撈足了油水,沒靠山的人除了吃虧還是吃虧,一時間莊家上下哀聲載到。而且幸好莊家的主子少,否則鬧出來了絕對丢人現眼。
薔花将近日家中發生的大小事情告訴了樊良瑾,并且着急的想要樊良瑾想個法子,從一開始的時候她就有預感,車氏對樊良瑾不安好心,不然也不會這樣。
樊良瑾翻看最近一個月的賬冊,看那不斷上漲的物價,忍不住地笑了笑說:“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個一個的都混到管事的位置上了還不滿足,他們還想幹什麽?”
薔花見樊良瑾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有點無奈,她再次提醒樊良瑾:“奶奶,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樊良瑾放下賬冊:“我知道,現在亂了豈不是正好,我正好可以借着這次的機會将管家的權利還給夫人。”
薔花一愣:“奶奶你這是?”
樊良瑾說:“我本來不想管家,夫人尚且年輕,整日裏閑着豈不是無趣,多給她點事情做做豈不是更好。”她沒有說的是,車氏有事情做了,就不會每日沒事胡思亂想。
而且這對亂攤子送到車氏的手上也足夠車氏頭疼一陣子了。
薔花默了,她竟然覺得樊良瑾說的很有道理。
莊際是莊家唯一的後代,将來不管怎麽樣莊家都是會到莊際的手中。樊良瑾現在剛剛嫁進來,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理清楚,就這樣盲目的管家也不大合适,先等幾年,等過幾年熟悉了,再接手管家事宜是再合适不過了。
況且樊良瑾剛剛才嫁進來,現在首先要做的是趕緊生個孩子出來,管家這事實在是勞心勞力,總是不大好。想通這些,薔花就贊同了樊良瑾的想法,決定等過段時間家中亂的再厲害一點,樊良瑾找個理由将管家權利送回車氏手上。
☆、錯了
過了幾日,內宅的管事做的越來越過分,有些事情漸漸傳到莊太傅和莊際的耳中。
莊際問樊良瑾這是怎麽回事,樊良瑾将車氏的話據實以告,順便告訴莊際她不适合管家,想把管家的權利讓出去,她說的理由很簡單,車氏管家的時候用她的法子管家什麽事都沒有過,可是她管家的時候用的也是車氏管家的手段,最後卻變成這樣,仔細想想應該是她的問題,她還太年輕,許多事情都沒有經歷,所以不會管家。
樊良瑾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低着頭,莊際看着樊良瑾頭頂的那支白玉簪子,有種酸澀的感覺,他不是個傻子,在樊良瑾不知道的時候,他放在她身上的心思有很多,樊良瑾這樣明顯是不信任他,說的話也并非是實話。
他伸手捧起樊良瑾的臉,看着她的眼睛,問她:“你說的都是真的。”
莊際看她的眼神實在是太過真摯,樊良瑾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她避開眼睛不敢去看莊際。
莊際執拗的想要看着她的眼睛說話,而樊良瑾因為心虛總是避開,兩人掙紮兩下後,樊良瑾手上忽然用力,一把将莊際推開。
莊際雙手撐在身後,緊緊地盯着樊良瑾。樊良瑾依舊保持着推莊際的動作,她有點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在她的心裏面蔓延。
她伸手要扶起莊際,莊際順着她手上的力道坐直,樊良瑾低着頭不去看莊際說:“我不是故意的。”
“阿瑾。”莊際輕輕地喊她的名字,“我們是夫妻。”
樊良瑾放在雙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夫妻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從她嫁到莊家的第一天起,莊際就一直對她很好,什麽事情都讓着她,看見什麽東西都會帶回來給她。
只是……她的腦海中浮現前世發生的事情,前世她剛剛嫁給方詞的時候,整顆心都撲在了方詞的身上,她想要和自己的丈夫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現實卻給了她響亮的一個巴掌,方詞的心裏面另有其人,而她那一片真心在別人的眼中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她那個親姐姐聽她說和方詞之間怎麽怎麽好的時候,心裏肯定是鄙夷她的吧。
想到這裏,樊良瑾産生一種抗拒的情緒,她不想和莊際心意相通,她只需要琴瑟和鳴就要。她這樣想,莊際和她想的卻是截然想法。
莊際一連幾日宿在書房,鑒于莊際出門時臉色不好看可以肯定,他和樊良瑾兩人正在冷戰。
兩人陷入冷戰,下面那些正在興風作浪的下人見狀更加高興,整日裏整出了不少的麻煩事,幾日過後莊家內部亂成一團,誰也不願意做事,送到樊良瑾和車氏口中的飯菜不是鹹的就是冷的。而莊太傅和莊際那邊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樊良瑾本來就食欲不佳,下人送來的飯菜一日比一日糟心,樊良瑾更不想吃飯。她自己心裏面有着心事,短短幾日時間樊良瑾就這麽消瘦了下去。
芷蘭眼看着樊良瑾一天一天的消瘦,到了最後茶不思飯不想,看着面前這堆看着就吃不下去的飯菜,芷蘭火氣蹭蹭的往上直冒,她默不作聲地拿起食盒,收起桌上的飯菜,薔花在旁邊瞧着芷蘭臉色似乎有點不大對勁,趕緊伸手攔住芷蘭動作,小聲在芷蘭耳邊問:“你這是要幹什麽。”
芷蘭不高興地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吃的東西一天比一天差沒什麽,可是奶奶是主子,怎麽可以受這樣的委屈,我一定要好好地說道說道。”
說完,芷蘭又在動手,薔花擔心芷蘭惹事,伸手攔她,芷蘭收拾好将食盒蓋子蓋上,轉身就要出去,薔花趕緊伸手拉住食盒不讓芷蘭走。
芷蘭被薔花拉住,要從薔花手中搶回食盒:“你幹什麽,別攔着我。”
薔花轉頭去看樊良瑾,見樊良瑾依舊保持原來動作一動不動:“奶奶,你快說兩句啊,那些管事各個都是老油條的性子,芷蘭性子單純,這會兒過去肯定是會吃虧的。”
樊良瑾依舊低着頭,自己做自己的事,芷蘭趁着薔花說話的空隙,一把從薔花手中搶回食盒,用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薔花又看了樊良瑾一眼,只能無奈的追着芷蘭的腳步跑出去。
芷蘭一路走得很快,薔花小跑才追上去,薔花伸手又要搶芷蘭手中食盒,芷蘭早有準備避開薔花的手。薔花只得無奈的說:“芷蘭,你冷靜一下,你別這樣沖動好不好。”
芷蘭只一個勁的走路不理薔花,薔花只得又說:“你這樣沖動是解決不了事情的,說不定還會給奶奶惹麻煩。奶奶這幾日心情不好,我們就別給她惹麻煩了。”
薔花一路光顧着勸芷蘭,都沒有看前面的路,也不知道芷蘭要去哪裏,當芷蘭停在書房門口的時候,薔花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芷蘭的目的是什麽。
薔花不再說話,看着芷蘭動作,薔花踏上書房臺階,伸手敲書房的門,莊際正在練字,聽見敲門的聲音,他頭也不擡地說:“進來。”
芷蘭推開書房的門進去,薔花想了想決定站在書房外面聽兩人對話。
芷蘭進去徑直走到莊際面前,将手中食盒放在莊際面前的桌子上。這個時候莊際已經吃過飯,他依舊在練字:“不是剛吃過午飯嗎,怎麽又送過來了。”
“大爺還是看看食盒裏面的飯菜再說話吧。”
芷蘭的聲音和熟悉,莊際的手一頓,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芷蘭,見芷蘭僵直着臉,一雙眼睛明顯倔強的看着他。莊際眉頭微微皺起,不懂得芷蘭這是怎麽了。
他伸手将食盒上的蓋子打開,裏面的飯菜已經冷了,沒有什麽熱度。莊際看着飯菜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這是什麽飯菜?”
樊良瑾的午飯還算是豐盛,三葷兩素一湯,一盤青椒肉絲,一盤清蒸魚,一盤糖醋排骨,一盤紅燒豆腐,一盤香菇青菜,一盅烏雞湯。
青椒肉絲明顯青椒多肉絲少,青椒還炒的很老。清蒸魚倒是沒什麽問題,這是這個看相實在是難看,紅燒豆腐裏面的豆腐都碎了好多,香菇青菜裏青菜裏面還有爛葉子,香菇最下面那塊沒有切掉。至于烏雞湯上面那一層的油花看着就沒有食欲。
芷蘭冷着聲音說:“這是奶奶的午飯。”
莊際聞言,眉頭緊緊皺在一處,他拿起食盒裏面的筷子,夾了一一塊魚肉,剛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因為魚肉是鹹的,比鹹魚還要鹹。他的眉頭皺的更深,又夾起了一塊豆腐,豆腐同樣鹹的無法下咽,剩下的菜他已經不想再試。
他放下筷子問芷蘭:“奶奶這幾日吃的都是這些。”
芷蘭點頭,說:“對,奶奶不會管家,下人欺負奶奶,故意給奶奶送這樣的飯菜。”她跪在莊際面前,求着莊際說,“奶奶已經在外祖家的時候從來都沒有管過什麽家,更不會管家。夫人将管家權利給了奶奶,還和奶奶說了不少的好話,奶奶不好意思拒絕,只能收下。下面的管事仗着自己的資歷老,不把奶奶放在眼中,奶奶又管不住他們,現在他們又在飯菜上故意克扣奶奶。大爺,你若是把奶奶當成自己的妻子,希望大爺能夠讓奶奶不要再管家了。”
莊際從芷蘭身邊出去,直奔後院方向,芷蘭跪在原地,薔花進來将她扶起:“原來你是要來找大爺,你早點說嘛,差點吓死我了。”
芷蘭說:“難道你以為我會去找那群人吵架嗎。”
薔花點頭說:“我還真是這樣想的。”
莊際徑直進了樊良瑾的額屋子,進屋就見樊良瑾臉色蒼白的坐在窗前,一身素衣,望着窗外風景一動不動。莊際看着只覺得心疼,慢慢地走過去站在樊良瑾身後,将手放在樊良瑾的肩膀上。
樊良瑾回頭,仰頭看莊際的臉,樊良瑾的臉色比幾日前蒼白了許多,莊際伸手撫摸她的臉龐,問她:“你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
樊良瑾說:“你不生我氣了嗎?”
莊際的手一頓,無奈的坐在樊良瑾身邊:“我要是再和你生氣,家裏面的下人就要把你給吃了。”
樊良瑾看着莊際放在她臉上的手,忍不住道:“我的确是在騙你,我從一開始就不想管家,我想把管家的權利送回夫人手中,就縱容下面的人四處搗亂,再把這件事告訴你,想要你親自去把管家權利還給她,你出馬了,夫人肯定不會拒絕的。”
說完這些,樊良瑾心裏面一空,瞬間感覺輕松了許多。
“你跟我說清楚不就好了,阿瑾,我說過,我們是夫妻,夫妻就應該互相相信對方。”
莊際說的認真,樊良瑾眉頭皺在一起,有片刻的迷茫,她真的應該相信他嗎。
樊良瑾臉上的迷茫沒有瞞得過莊際,莊際只得無奈的說:“我知道,我們才成親幾個月時間,你不相信我的話也不難理解,阿瑾我會讓你相信我的。”
莊際作為一個男人,能為她做到這樣的地步,樊良瑾不禁有了觸動,她根本就沒有什麽值得莊際這樣對她,可是莊際就是對她這樣的好。這不就是她前世剛剛嫁人時抱着的美好心願嗎,此時就在她的面前,她怎麽忍心伸手推開。
樊良瑾握着莊際的手:“我錯了。”
☆、銀簪
樊良瑾的一句話使得莊際明白樊良瑾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他感到高興地同時又有點無奈。
兩人關系和好,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就是将管家權利送回給車氏。
莊際特地問她:“阿瑾,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将管家權利還給夫人?”
樊良瑾點頭:“嗯,我不想管家。”
“可你以後總是要管的。”
樊良瑾撫摸小腹,低着頭,臉上滿是溫柔:“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有說出來,我可能懷孕了。”
莊際的手一頓,有點不敢置信,樊良瑾擡頭,臉上帶着笑:“我有感覺,我好像是懷孕了,又不确定,想等一段日子請個大夫過來把脈。”
莊際的手現在已經僵硬,他的手慢慢地伸向樊良瑾的小腹,摸了摸,樊良瑾的手附在他的手背上,臉上帶着溫柔地笑:“你開心嗎?”
“我當然開心了。”莊際的聲音有點僵硬,他轉頭看着樊良瑾的眼睛,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真是不會照顧自己,猜到自己懷孕了還不好好吃飯。”
“我吃不下去。”
樊良瑾這樣一說,莊際想起她這幾日的飯菜質量:“這幫刁奴應該好好地處理處理了。你不想做的事,不管是誰都不可以為難你。”他跟着她進屋的瓊花說:“你去找個大夫過來給奶奶看看。”
瓊花聽樊良瑾有孕的消息時就想出去找大夫過來,不過莊際沒有吩咐她就沒動,現在莊際叫她出去找大夫她小跑着離去。
芷蘭和薔花回去時,莊際已經和樊良瑾和好如初。兩人一進門,莊際就吩咐她們:“你們去廚房要碗鮮肉粥過來,就說是我要的。”
本來薔花想去要,結果慢了芷蘭一步,芷蘭直接跑了出去,速度很快。薔花看着芷蘭遠去的背影,還真是擔心按照芷蘭之前的情緒會弄出什麽事。
芷蘭一路小跑到廚房,樊良瑾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她這個從小伺候她長大的丫鬟早就無法忍受,這會兒莊際回到樊良瑾身邊,還吩咐她去給樊良瑾要碗鮮肉粥過來,作為一名合格的丫鬟,芷蘭二話不說轉身就跑去廚房方向。
廚房這個時候正是清靜的時候,只有兩個婆子手在這邊看着竈臺上的火,芷蘭忽然出現在廚房這個地方顯得有點格格不入。要知道廚房常年被油煙占滿,再幹淨的人也只能保持幹淨,常年在廚房裏面幹活的人誰不是渾身都是油煙味呢,就連在廚房裏面幹活的丫鬟整日裏塗脂抹粉的也遮不住。
而且穿也穿不出什麽好衣服來,芷蘭是大丫鬟,穿的比廚房裏面打雜的丫鬟好了不知道多少,光料子的鮮亮程度就足夠讓人羨慕。
看竈臺的兩個婆子光看芷蘭身上的衣服就知道芷蘭不是個普通的丫鬟。
兩個婆子看竈臺無聊,正在聊天,聊的正是樊良瑾管家後家中發生的事情,遠遠看見芷蘭跑過來,她們同時閉嘴不說話,看着芷蘭跑的越來越近的身影。
芷蘭站在兩個婆子面前,對兩個婆子說:“要碗鮮肉粥,你們趕緊做。”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說:“姑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廚房比較亂,食材幾乎都是當天買當天用,因為銀錢不湊手,有的時候買的肉都不夠吃的,這會兒奶奶要碗鮮肉粥,回頭家裏面的肉不夠了我們又要開始頭疼了。”
本來芷蘭因為廚房克扣樊良瑾飯菜的事就對廚房很有意見,這會兒婆子在她面前說推脫之言,芷蘭腦門上的青筋一跳一跳:“那你的意思是說奶奶今日別想喝鮮肉粥了。”
芷蘭語氣不善,婆子渾不在意,還大聲喊冤說:“瞧姑娘說的話,奶奶想什麽時候喝鮮肉粥,自然什麽時候喝了,只是最近采買的銀錢實在是緊張,婆子我要是給奶奶做了一碗鮮肉粥,這肉肯定會少,少了的肉自然要想法子補上去,不然回頭少肉了,我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啊。”
聽完婆子的話,芷蘭忍不住的笑了,她的手一邊伸進袖子裏,一邊和婆子說:“你想要錢直接說嘛,何必說這麽多的廢話。”
婆子看芷蘭掏錢的動作,眼裏放光,又被芷蘭的話說的不高興,嘴上嚷嚷說:“姑娘說的這是什麽話,老婆子也是沒辦法才這樣,家裏面每個主子的飯菜都有定律,誰想多吃點東西自然是要掏出錢來買的,我這也是按規矩辦事。”
芷蘭的手還放在袖子裏面:“這是哪門子的規矩,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自己家的奶奶想要到廚房要點吃的還要自己掏錢買,甚至還要看下人臉色。自從奶奶管家後,家裏面原來的規矩是什麽就是什麽,就連給你們采買食材的銀錢都一分不少的給了你們,結果你現在卻對我哭窮。對了,奶奶最近的飯菜都比較偏鹹,你們是不是把錢都拿出去買鹽了。”
婆子擺手:“這鹽又不能當飯吃,誰會把錢都拿去買鹽,姑娘還真愛開玩笑。”
芷蘭又笑了笑:“說的也對,鹽這東西也就是調料,誰會沒事把它拿來當飯吃。”她的手從袖子裏面掏出來,卻沒有拿出點什麽東西,婆子瞧着臉色就有點不大好看。
剛要說話,只見芷蘭将手放在鬓角,将頭上一直銀釵拔了下來,放在婆子伸過來的手中,“你趕緊去做,奶奶還等着吃飯呢。”
芷蘭頭上的銀釵雖是銀的,做工卻很精致,尋常工匠根本就做不出這樣好的物件。婆子雖然是在廚房幹活,卻練就一份眼力勁,看得出這份銀釵值錢之處。她雙手接過銀釵,捧在手心裏面細細地看,只見上面花紋精致,大大小小無數朵牡丹花擠在一起,怎麽看怎麽看好。
看着手中這意外收獲,婆子笑花了臉,她笑眯眯的說:“姑娘稍等,馬上就好。”
說完,她轉身招呼和她一起看竈火的婆子分工做事,一人淘米,一人切肉。
芷蘭站在一邊慢悠悠地等着,看着她們在那邊折騰,眼睛裏面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鮮肉粥熬好後,婆子親手端過來遞到芷蘭手中,還笑眯眯地說:“姑娘以後想要什麽,就和婆子我說,我肯定會幫姑娘做的。”
婆子的隐晦意思是要芷蘭繼續掏錢來買飯,芷蘭一只手打開蓋子,看了一眼後說:“知道了,以後有什麽事我都會來找你。”
說罷,她轉身離去。
芷蘭走後,一直站在婆子身後的另一個婆子忍不住地說:“張家的,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張家的從袖中掏出芷蘭剛剛給她的銀釵,放在手心裏面掂量兩下,又放在眼前細細的看,對上面的精致雕工愛不釋手,她渾不在意地說:“這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