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推倒
見沈愛才起身要走, 何芳細如柳葉的雙眉輕佻:“你和我見面就是為了說這些?”
“不然?”沈愛才輕哼,“你以為我會威脅你的生命安全?想太多,我沒有這麽傻。我還不至于為你一個臭算命的, 而去觸犯法律底線。”
“你真是個割裂至極的怪人。”何芳冷笑, “幹的都是傷天害理的事情, 卻口口聲聲說着不會觸犯法律底線?
“你用親生骨肉當祭品, 以玄學邪術從他身上借命改運,這還不夠觸犯底線嗎?”
“你有證據能證明這些?”沈愛才不怕質問,他沒皮沒臉沒道德,只要沒證據, 那撐死也不過是他在胡言亂語,“沒有證據,可不要在我頭上亂扣罪名。”
“你買|兇殺|人。”何芳抛出重磅話題,“出租車司機就是你收買的吧?”
“不是。”沈愛才鎮定回答, “我還是那句話:你有證據嗎?
“聽說那司機是個得了冠心病的中年老頭?這種人本就容易報複社會,可不能把罪名賴到我頭上啊。”
何芳說着把自己氣笑了:“……無恥之徒。嘗試和你講道理的我,真是個傻子。”
“你明明懂得這麽多玄學命理、周易之道,卻不用于自身謀利,而用透露天機的方式賺錢——選擇了這種方式的你, 本來就是個傻子。”沈愛才裝出痛心的模樣,話語間倒透出濃濃的嘲諷和不屑,“你會跟那對娛樂圈天花板夫夫聯系嗎, 會把我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告知他們?
“如果會的話, 幫我轉告一下吧, 讓他們快點把沈言星還回來——不要再試圖守護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了。
“不然, 我可不保證我不會幹出其他瘋狂的事情來。”
包廂外傳來噠噠噠的急促腳步聲, 本還有些緊張和無措的何芳, 在聽到聲音後安心了,笑道。
“可惜,事情不會如你所願了。”
不等沈愛才反應,禁閉的包廂門忽然被人從外向內踢開,穿着黑色防爆服的特警一擁而入,圍堵懵神的沈愛才,并将何芳護到圓圈之外。
“不許動,舉起手來!”領頭的特警拿着電擊棒,嚴聲呵斥沈愛才,“沈愛才,你涉嫌買|兇殺|人和傳播邪|教,現根據刑法規定将你緝拿歸案,請你放棄抵抗,乖乖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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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愛才當然不甘願配合,他懵着臉看黑壓壓的特警們,臉上除了震驚和驚吓之外,更多的還是不解及不相信:“你們是警察?”
領頭的特警拿出證件展示:“如你所見。”
“憑什麽抓我?”警徽在前,沈愛才終于感覺到害怕了,在被特警包圍的情況下,他不能做出太過激的行為來,只能抓狂抱頭,“無憑無據的,你們憑什麽抓我?”
“我們已經掌握了你買|兇殺|人的證據。”特警隊長冷聲,“被你收買的出租車司機,将能說的東西都說了。根絕他提供的線索,我們發現幕後兇手用于付款買|兇的賬號,是你名下某子公司的財務賬號。”
“財務的賬號關我什麽?財務有問題你們怎麽不去抓財務?!”
“別狡辯。”特警可不跟沈愛才廢話,一個眼神示意,另兩名特警立馬上前将沈愛才铐住,“錢到底是怎麽出去的,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也別狡辯說什麽你沒有傳播邪|教了——你那神不神鬼不鬼的秘密基地,已經被我們找到具體定位地點了。”
“找、找到了?”
沈愛才瞪大眼睛,剛才還能在警棍面前勉強維持理智的邪|教頭子,在聽聞自己的秘密基地被找到之後,徹底變得瘋癫無理智。
“你們是什麽意思?你們要擅自闖入我的家、我的住宅嗎!?
“我不允許——我要告你們!你、你警號多少?我要打電話投訴!”
他的雙手被手铐反铐在身後了,兩只手都背着無法動彈,他只能用肩膀去撞特警隊長。
前一秒剛兇巴巴地威脅完,态度高得令人莫名其妙,下一秒又哭喪着臉,用肩膀蹭着特警隊長的手臂,苦苦求情。
“你們肯定是誤會了什麽吧?我可是遵紀守法的愛國公民!
“我絕對沒有宣傳什麽邪|教思想,我就是有一些個人的信仰,所以才要做一些特殊的儀式而已——這跟宗教真的沒關系!”
特警輕輕一甩手将沈愛才撞開,根本不說廢話,直接讓特警兄弟們将人帶走。
另一邊,顧從決也在便衣警察叔叔的幫助下,來到了一個名叫“清風雅苑”的小區。這個小區走新中式裝修風格,內部有很多仿古的庭院;這邊的別墅區很奢侈,每一座都會帶一個小小的人造假池塘。
來的路上,便衣警察和顧從決閑聊了幾句,問為什麽覺得“基地”在這個住宅區裏?之前不是說,可能會設置在地下室或閣樓裏嗎?
清風雅苑只是中高端定位的小區,別墅區的複式別墅樓修得并不精致,既沒有閣樓也沒有地下室,如何才能滿足沈愛才做法邪|術的需求?
顧從決理了理思路,組織好語言:“因為在監視器裏,沈愛才和芳姨說‘水上’。
“沈愛才受玄學邪說荼毒太久,他的思維模式肯定也異于常人——他肯定不會從尋常人所考慮的‘隐蔽’、‘不好搜尋’角度出發,而是會套他自己的邪門理論。”
古有傳聞說,人死之後的魂魄會先後去城隍廟、陰曹地府報道。地府外有一條長長的河流,名為忘川河;血黃色的河水中除裏會有蟲蛇亂爬外,還會游蕩着許多不能轉世的孤魂野鬼。
“在神話傳說中,忘川河是地府的地界。跌落河中的人會被蟲蛇吞噬,又或者是變成同樣的孤魂野鬼。所以出殡時家屬要給死者燒錢,因為沒有錢幣,死者會無法渡河——無□□回入世。”
顧從決簡單地說了一點神話故事。
他從不關注什麽神話。因為前世的經歷,他對玄幻邪門的東西非常抵觸,就算腦子裏有這部分知識,也會因為抵觸而将它們藏在腦海深處。
如今擺脫心魔、解開前世今生的心結了,顧從決才想起來這個“線索”。
“結合一下忘川河的神話典故,很快就能明白過來:水,在沈愛才這樣迷信愚昧的人眼裏,是有‘禁锢’作用的。
“沈愛才惡毒至極,恨不得能剝削沈言星的所有利用價值。他想哪怕有一天沈言星死了,也要用水牢困住沈言星的魂魄——讓他無法去地府報道入輪回,讓他以為自己就是泡在忘川河裏的孤魂野鬼。”
駕駛座和副駕座的兩個男便衣都聽沉默了。
其中一個緩了很久才道:“由此可見,我國的教育普及率還是有待提高。進入二十一世紀這麽久了,居然還能遇到這種封建餘孽”
另一個警察應了聲“是啊,太離譜了”。
一共來了兩車人,顧從決這車的兩位都是便衣,比較輕裝上陣。後面那車的裝備就齊全多了,防爆服防暴頭盔防爆護盾……工具應有盡有。
顧向二人不好巧,今天都在忙工作。顧從決住院那段時間,他們推了太多太多商業了,積攢了很多工作處理不完;知道要出任務,他們本還想推脫一天,陪着顧從決和沈言星的,但被兩崽子嚴聲拒絕了。
放任這對夫夫随心所欲下去,顧從決真的很怕哪天家裏沒收入了,他們要集體喝西北風。
這會爸媽都在開會,趁着摸魚的空隙給顧從決發來了好多問進度的微信。也就是沈言星現下沒和他在一塊兒,不然他們倆的手機大概要震上一下午都不帶停。
暫沒精力一一回複,顧從決開了靜音,帶上警察給的防暴頭盔和防爆馬甲,在暴力破門之後,進入了那個古色古香的別墅樓。
穿過別墅樓才能進入後院。越是離得近,顧從決就感覺自己越緊張;腎上腺素在瘋狂分泌,後頸和後背上的冷汗也一直狂飙。
那個“小亭”真就和他看到的畫面一樣!
本是搭建在人造池塘上,供人休憩乘涼的小亭子,現在被水泥封得嚴嚴實實!水泥牆很粗糙,一看就是随便請工人給改的,和古色古香的庭院很是不适配;原本和小橋連接的兩端中,一端同樣被封死,另一端則被做成了門。
警察護着顧從決,拿好工具要上前撬門時,人造池塘裏傳來“撲騰”的聲音,将沒留意水中的衆人吓了一跳。
“哇噻,在池塘裏養蛇啊?”警察定睛一看,不自覺地唾罵了一聲,“我靠,還不止一條!”
“這是在模仿忘川河?天,他真覺得這樣能把人的魂魄困住,鎖在這個小房子裏?”另一位警察穩了穩心緒,用大剪子把門鎖剪開、鑿開,“鎖沒了,三二一一起進去?”
衆人深呼吸,顧從決也調整了一下呼吸速率,并打開了手機相機,點開錄制模式。
三二一之後,帶頭的警察用肩膀撞開門,領着四五個人進了面積并不大——目測也就三平方左右的封閉小亭裏。
顧從決舉着手機記錄,跟在警察之後進入封閉小亭,感覺自己一下從光明磊落的世界中,跌入了黑暗。
“這是……”
衆人集體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微弱的白色燭火,和顧從決手機亮光的照明下,視線慢慢習慣了黑暗的人們,終于看清了這個封閉小亭裏的全貌。
黑暗、不透光。奇怪的符咒貼了滿牆,尺寸特別的小案桌上擺放着奇怪的擺件;小案桌之前還立着一個黑色的、造型奇特的“神”龛。
裏面供奉着的不是財神爺菩薩一類的神像,而是一本——
出、生、證。
不給警察哥哥和叔叔們反應的機會,憤怒而又激動得快不可控的顧從決,一個伸腳狠踹,踹翻了那奇怪的神龛。
插有不少香的香爐被打翻在地,香灰和用于插香的米撒出去好遠好遠。
顧從決拿起手機調高亮度,拍下這一幕。他粗喘着氣,既是驚吓之後在調整情緒,又是了卻了最後一門心事,由衷地感到暢快、淋漓。
警察沒說他,只是讓他冷靜。他應了聲好,反手将視頻和圖片發給了沈言星和爸媽、榮媽。
[我做到了。]
他打字分享自己的喜悅。
[我踹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