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懦弱膽小渣重生以後9
再次見到以前的老同學, 記憶中的那些人早已經物是人非…
以前那個班上最胖的那個姑娘成功瘦下來變成了驚豔四座的大美人；人人看好的情侶一畢業就分手了；最調皮的那個反而變得成熟不茍言笑……
“你是——許濛濛！哇，都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啊, 長得還是這麽嫩啊。”
許濛濛剛一出現在門口, 裏面就有人大聲叫他名字, 而那個說話的人明明以前和濛濛關系也不怎麽樣，但現在的語氣就像他們以前關系很好一樣。
“诶…那不是……”
原本有說有笑的氣氛在許濛濛身後的何歲房間以後突然詭異的安靜了幾秒。
“啊…哈哈哈哈哈，歲, 歲…哥啊？怎麽跟着……”怎麽跟着許濛濛進來的，說話的人又突然想起來。對啊，這有什麽奇怪的，何歲以前不就很喜歡煩着許濛濛嗎？
那會兒還起哄說什麽濛濛是他老婆，當時圍觀的那些又有幾個會認為那是真的呢, 畢竟男生和男生怎麽可能在一起。
現在看兩個人握着的手…差不多在場的人心裏都有了一個認知, 一時間臉色各異。
歲哥那時候在班外面人緣好，班內大多都是怕他的，不過雖然怕但還是會和何歲套近乎。校園就像一個縮小版的社會，尚未成熟的少年人也是最慕強不過的。
前半場幾乎在各種明裏暗裏攀比, 比工作比工資比車子房子，一直到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一轉眼我們都這麽大了，唉，以前還以為高中會很長的…”
“是呀，那時候可讨厭學校了, 現在還挺懷念的。”
此話一出頓時引開了更多人的話匣子。
以前和許濛濛同桌過一次的同學笑說沒想到許濛濛和何歲現在還跟一塊兒呢。以前那會兒別說許濛濛, 就是他都有點煩何歲了。
許濛濛笑笑不說話，他的社交能力在工作以後已經得到了一個階段性的提升, 他可以做到和陌生人友好交流，但也僅僅只是在他自己想的時候。
現在就是他不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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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何歲也不是那麽想和以前的同學交流感情。
李兆定的包間還是挺大的，圓桌上的每個人都在叽叽喳喳回憶往昔，感慨時間流逝，只有他們兩個人沉默得好像個兩個局外人。
許濛濛的工作什麽沒什麽好問的。
主要是何歲，問他最近在做什麽，工資多少，問他以後有什麽打算，還有明裏暗裏問裏面待得如何之類的。
這種幾乎快要溢出來的優越感并沒有讓何歲生氣，如果是十幾歲的何歲早給人往臉上招呼去了，又哪裏會這樣沉得住氣，還順着他們的調侃回憶了一下過去。
主要是回憶那時候的濛濛。
但只要一想到無論是記憶還是現實，許濛濛都真真确确在他旁邊，光這一個認知就足夠讓何歲忽略那些陰陽怪氣。
這時過去班上的一個課代表發言了，忘記具體是哪科的，反正以前和何歲關系挺好的。知道何歲出來以後自己在弄工作室，他也友情幫忙在朋友圈宣傳了。
課代表舉着杯子和他們兩個碰杯，他以前被別班的人欺負也還是何歲去幫忙找的場子。
“歲哥，其實你人挺好的，以前的事就不說了，就當它過去了，也祝你未來的生活越來越好！”頓了頓，“濛濛也是。”
“嗯，謝謝。”
何歲沒什麽反應，他這次本來就只是來陪濛濛參加聚會的。他今天不在，工作室那邊就只有張慶良一個人在忙活，估計這會兒在心裏罵死他了。
桌上其他人聊到盡興也有人提議去下一場，不過答應的沒幾個，畢竟現在都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了。
特別是有的已經成家的，再不濟也是有對象的，一到時間點家裏的人就開始打電話催，更有甚者還有公司老板打電話讓回去加班的。
差不多吃飯到了中途，許濛濛去上衛生間，随後李兆也跟着離席，何歲看着手機裏許濛濛發來的消息。
[歲哥，你先等我下。]
李兆本來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許濛濛卻徑直走向他們隔壁的包間，過來的時候他就觀察過旁邊是空的。
因為就挨着的關系，隐約還能聽到隔壁誰喝了酒，大舌頭的在講什麽笑話，
當然，因為離何歲也很近。
“說吧，找我出來什麽事。”
李兆連目光都不敢看着許濛濛，眼神飄忽不定，幾次想開口又幾次咽下，欲言又止，似乎那是一個很難以啓齒的話題。
許濛濛等得不耐煩了。
“你再不說，我要走了。”歲哥還等他呢，可不是讓他這樣和李兆面面相觑相對無言浪費時間的。
然後李兆問了許濛濛一個問題，“當時，高…高輝他是不是和你說過可以給你很多錢之類的話…”
“什麽？”許濛濛乍一聽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不過他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他問的什麽。
的确是記得高輝有先和他說，可以給他錢。
不過許濛濛家裏雖然不是那種很有錢的富家子弟，但從小沒怎麽缺過錢，他當然拒絕了。
他不願意去回憶，但也隐約記得高輝似乎還提了些可以給他什麽來着，反正不管什麽許濛濛都拒絕了。
“嗯。我沒同意。”
李兆的臉色慘白，他緊緊咬住唇，原本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不知道什麽時候耷拉下來，垂下眼睛，目光盯着地面，“……我答應了。”
……
這句話的信息量就太大了。
什麽叫他答應了…
許濛濛擺弄手裏的手機，何歲的消息回得可很快，他很擔心他。許濛濛不自覺笑了笑，手下飛速打字：[我能有什麽事呀。]
[我在你隔壁，有事我會叫你噠～]
他文字的末尾還加了一個俏皮的波浪號。
“濛濛…”
“嗯嗯，你繼續，我在聽。”
在別人講話的時候玩手機的行為的确是一個不怎麽禮貌的行為。
所以後面許濛濛也就收起來手機，認真聽着李兆的講述。
緊接着李兆第一句話就把許濛濛給徹底震驚到了，他直接了當的說不止他，不止許濛濛，其實當年還有好幾個男生都被高輝…
有時候小說還需要一定的邏輯，現實卻比小說還要荒誕。李兆每說出一個字，都能讓許濛濛眉頭緊皺一分，聽到最後起身離他更遠了一些。
“我大概知道了，就是你那時候是……”
許濛濛終究不是那種會說難聽話的人，他性格深處的心軟還是會讓他把一些刺耳的詞語省略掉。
“你一開始因為被另外一個人欺騙着去見了高輝，然後後面因為拿了高輝的錢就默認了那樣的事…”
“再後面…高輝讓你把我叫去…”
李兆明明坐着的卻也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其實許濛濛已經用盡可能溫和的詞語複述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李兆朝許濛濛挨近了些，“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麽了，明明我那麽喜歡你……但是……”
明明他那麽喜歡許濛濛，李兆自己性格本來就沉悶，又因為那樣不可言說的經歷，每天都仿佛割裂般的痛苦。
許濛濛那時候可能根本不記得他什麽時候對李兆散發過善意。
一次實驗課他和他分到一個小組，以前李兆分到的組員都是把全部都交給他，但濛濛會先和他打招呼，“畢竟我們是一組的嘛。”
也不止那一次。
李兆感覺自己在淤泥裏掙紮不停往下沉，他本來沒有任何掙紮的，覺得自己沉了就沉了，可他突然看到了岸邊的發着光的許濛濛。
于是他想抓住他，想把許濛濛拉進和他一樣的沼澤淤泥地裏，變得和他一樣滿身污穢，甚至還想着，如果濛濛和他有一樣的遭遇，那麽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是不是就會更好一點？
在高輝說他想要他給搭線許濛濛的時候，他到底是一種什麽心境呢？
是啊，高輝能看上許濛濛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事情。非常卑劣不恥的是，李兆的心裏竟有一絲不知名的竊喜。
于是他答應了幫高輝約出許濛濛。
濛濛去赴約的那天，李兆就在樓下，他跟在濛濛身後看着一無所知的許濛濛走進那棟樓，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愈強烈，剩下的時間他就一直盯着窗戶。
期間他捂着自己臉，甚至已經在心裏設想到時候他應該怎麽樣去安慰濛濛，他可以把自己的傷口撕開給他看，他可以告訴濛濛，自己也經歷了這樣的事。
他們有一樣的傷口，他們有一樣的噩夢，而濛濛體會的那些，他也深切體會…
然後濛濛說不定會抱住他…
他們就會成為最好的朋友，畢竟他們知道彼此最不堪的秘密，往後餘生再沒有人比他更能觸摸到濛濛的內心…
李兆光想想都要興奮得有點上頭。
可是事情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他聽到了樓上的争執，好像是什麽東西摔破的聲音。他看到了急匆匆趕過來的何歲。
又過了一段時間，一直躲在大樹後面的李兆看到許濛濛都依靠在何歲身上，整個人好似靈魂出竅，表情呆滞得像個木偶，如果不是被何歲摟着感覺下一秒就要跌在地上，喪失行動能力。
而何歲則一直在小聲和他說什麽，
也就是那一刻他後悔了，在他看到許濛濛那樣空洞的表情後。
再後面何歲自首後面的事情就沒什麽好說的，對于李兆來說，他拿了高輝的錢又不用再承受那些騷擾…
算好事吧？
反正另外幾個和他一樣或被騙或被強迫或因為種種原因被迫同意的幾個男生都覺得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李兆想，如果當時他上去了救下濛濛，濛濛會不會也和他關系這樣好？
“所以你為什麽現在要告訴我這些？”
許濛濛從李兆的講述裏發現李兆知道當年的真相，甚至可能親眼目睹…那麽他現在來和自己說這些話的目的就變得有些捉摸不透了。
按照許濛濛記憶裏，高輝的家人又總想以各種名頭要賠償金的做法，讓他自然也覺得李兆另有目的。
許濛濛表情帶上了幾分警惕，“直接說，你到底要幹嘛？難道就為了找我回憶往昔？”
“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我想以此要挾你，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麽的話，幾年前我就應該找你了，不是嗎？濛濛。”
許濛濛發現李兆真的好喜歡叫他的名字，還是不帶姓只叫名的那種，用說不來語氣，明明何歲也經常這樣叫他濛濛，但是兩個人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起碼何歲叫他濛濛的時候，許濛濛身上不會起雞皮疙瘩…
“……”
“如果說我真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麽的話，也有的……”李兆深吸了一口氣，“濛濛之前是不是在高輝家裏拿走了什麽東西，或者有沒有看到什麽東西？”
李兆：“一張……內存卡？”
“你再說什麽？我不明白。”
許濛濛已經知道李兆在說什麽，但那卡裏的內容他自己都沒看過是什麽，只知道猜測可能有他的視頻。
反正他絕對不信任李兆，不可能交給他，特別是現在的李兆太奇怪了。
李兆自然也感受到許濛濛的不信任，嘆氣，“不是我想要，是另外幾個……”
高輝雖然死了，但是像他這樣的人，以及這樣惡心的行為并沒有徹底消失…
特別是現在大部分對于同性猥亵這種事的不了解，普羅大衆普遍認為只有異性才會遭遇這種侵害，最後法律上對這一塊也沒有很完善的條例。
另外幾個受害者打算聯合起來然後揭露這種現象，只有人多才會被重視。
但是凡事要講證據需要證據，而證據……他們事後并沒有在高輝以前用來拍視頻的相機裏找到內存卡，基本上都以為是被高輝藏起來了。
但李兆知道在許濛濛手裏，所以就想問他要一份備份。
“……”
“看樣子濛濛沒看過卡裏的內容呢……”
李兆說到這裏又咳嗽了幾聲，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因為流了些汗，所以許濛濛這才發現他擦了粉，難怪見面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和諧，好氣色都是假的。
“裏面有我的哦，濛濛也可以拿來當要挾我的把柄。”
許濛濛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當年自認為關系還算友好的同學，他其實根本不了解對方……
他說他喜歡他？
而且自己最大的噩夢的背後居然還有他參與的影子，而他現在自述他生病了。
現在想在死之前做點好事，不願高輝再被當成優秀教師刊登在他們學校的牆板上。
畢竟當年的高輝在不知情人眼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因為倒黴才被自己學生捅死，而乃至于高輝的家人也這樣覺得，不然也不會在何歲出獄後還要糾纏他。
一副賴定他們的樣子，不就是因為自诩受害者嗎？
那會網絡沒有現在這樣的發達，以至于事情也只在他們鎮上小範圍傳播，而網上對何歲捕風捉影的攻擊一看就知道誰說的了。
許濛濛上輩子為這件事甚至也有想過自己站出來把事實攤開來說，但是歸根結底，他還是膽小害怕。
現在知道受害者不止他一個人後，許濛濛心情莫名沉重了幾分，他當年可以說未遂，而除他以外的可都是既遂。
外頭天黑了。
許濛濛離開的時候，李兆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坐姿。
“濛濛，如果當時我也願意像何歲那樣…”
許濛濛推門的手停住了一瞬後沒有任何停滞的走了。
“沒有如果。”
外面就是等着的何歲，他帶着那頂鴨舌帽，穿着水洗牛仔外套，看上去很煩躁得似乎想抽煙，剛摸出來，看到許濛濛以後又趕緊收回兜裏。
“濛濛？”
許濛濛朝何歲伸出雙臂，同時語氣也自然得不得了。
他對何歲說，
“抱我。”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