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池裕請了三天假,其中本來就有兩天沒有課,有課的那天他請同事幫忙代課了,再加上一個周末,總共五天。
他沒有告訴薛承洲他請假了,和薛承洲在一起之後,他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将自己的行蹤完全報備給薛承洲,這是他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将自己的生活連同最真實的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付給對方,可以讓對方對自己為所欲為,率真又光.裸,沒有給自己帶上任何的铠甲。
薛承洲每次收到他的行蹤報備都會像收到下屬報備的信息一樣,每次給他的回複都是特別公事公辦的口吻:“好的,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這十個字是最常出現在薛承洲的回複裏的,池裕從一開始收到關心的欣喜,到後來看到這十個字就生悶氣,最後又習慣了這十個字,哪次沒有收到薛承洲的這十個字回複,自己就連坐都坐不住。
池裕回到家中的時候,收拾了一下自己行李,查了一下天氣預報,按照薛承洲曾在他出差前寫給他的随身必帶品須知裏一件一件對着,看有沒有漏,池裕一邊對着一邊不期然就會想到,如果薛承洲知道的話,就會幫他檢查有沒有東西漏了,說不定又會有些自己怎麽都想不起來的必需品。
這般想着,池裕揚了揚唇,合上行李箱,就拿出了一張信紙,還有一支鋼筆,端坐在書桌前,然後提筆而下。
池裕寫得一手好字,是蘇柏楊曾經壓着他每天練字練出來的,帶着他自己的筆鋒,好看又潇灑,有着別人的字跡中沒有的韻味,池裕被蘇柏楊壓着練字,自己那會兒年紀小,是不喜歡這需要耐心的事情的。
直到那時候還是個初中小屁孩的池裕偷偷跑去薛承洲蘇柏楊的高中散步,說是散步,說白了就是想看看薛承洲上課是什麽樣的模樣,他常常會想,如果他和薛承洲他們一樣大就好了,就可以在同一個教室上課,就可以一起做作業,一起熬夜複習,一起在午休的時候沖向食堂,他們差了四年,哪怕學校就在兩隔壁,他總覺得他們還少了很多可以一起做的事情……
那會兒池裕本來是跑去偷看薛承洲上課的,可是跑到教學樓一樓的時候就被巡邏的教導主任抓住了:“同學,幾班的?噫?你這校服,跟我來。”
池裕當時轉身就想跑,結果被身手矯健的教導主任抓住了衣領,只能老老實實地跟着去了辦公室,教導主任是個語文老師,帶着池裕去了語文辦公室,池裕本來沮喪極了,整個人都一言不發地耷拉着腦袋,蔫蔫的。
教導主任幫池裕聯系了池裕的班主任,準備把池裕送回去,就聽到一個在改試卷的老師和一旁的老師聊天:“你們班的薛承洲,這一手字寫得是真的好,排版看起來太舒服了,沖着他的字我作文都想給他滿分。”
那可是我哥!池裕乍一聽到薛承洲的名字,整個人眼睛一眨,就活過來了一般,教導主任是記得優等生的,見池裕有反應,不由笑着問道:“怎麽?你認識?”
池裕點了點頭,帶着少年氣的炫耀和自豪:“那是我哥!”
“所以是特意過來等你哥下課的麽?下次啊,就直接說……”
教導主任聲音溫和,池裕卻滿腦子都在想薛承洲的字:“老師,我也想看看我哥的試卷學習一下。”
“哈哈哈,你這小子。”辦公室的老師們聽了都笑了,改卷子的老師将薛承洲的卷子遞給了池裕還打趣道:“怎麽在家還沒見過你哥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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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裕沒有回答,随意地點了點頭,接過了卷子就看了起來,那字遒勁有力,字跡清晰,稱得上一個俊字,只這麽一看,池裕就想着自己的字一定要練好,以後去民政局簽字的時候,一個龍飛鳳舞,一個卻是雞爪字,這可不搭。
這就是池裕,看一眼薛承洲的字,就連民政局一起簽字都想到了,一直以來池裕都這麽喜歡薛承洲。
現在池裕的字就寫得很好看了,飄逸自然,是他獨有的味道,他落筆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湧起了一股不舍,他很久沒有自己一個人獨自去過遠方了,這麽多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希冀着自己能夠長在薛承洲身上,粘人得厲害,除卻兩人出差的時候,要是出遠門,他絕不會一個人去,總感覺過于孤獨。
想來也是矯情,一個人的時候無比孤獨,兩個人就多了一個全世界,明明也就只多了一個人。
但池裕答應了薛承洲好好看看他,池裕明白若是一如既往地這樣生活下去,面對着所有的稀疏平常,他看不出什麽,說是一時興起也好,說是必然遠行也好,池裕想獨自一個人去往薛承洲曾經帶他去過的那座寺廟裏,一個人去走走那座青山。
他想是這麽想,可是連發個信息都不敢發給薛承洲,他怕自己發了信息後,收到薛承洲的那十個字,就哪裏都舍不得去了,所以他選擇了留一封信。
寫着寫着池裕就發現他有好多想和薛承洲說的話,他寫了很多,像是碎碎念,都是寫零零碎碎的東西,小到他沒找到旅行裝的洗面奶,帶了新買的那個,他梳子帶了他們一起去桂林玩的時候買的牛角梳……
寫了整整一頁,提醒他去趕車的鬧鐘響了,他一低頭看信紙有點濕,皺皺的,他揉了兩下信紙,團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又拿出一張信紙,匆匆寫了兩行字:我可以,但是我不想。
這是池裕從一本西班牙成人童話裏看到的,主人公與其女友常用一部電影裏的三句臺詞表白,當他們發生任何争吵時,只要有一方說出了第一句臺詞,另一方對着說下去,說完三句臺詞,就說完了他們之間的“我愛你”,他們就會和好如初。
這三句代表“我愛你”的臺詞是這樣的:
“沒有你,我無法生活。”
“你當然可以……”
“我可以,但是我不想。”
池裕覺得這樣結束一場争吵的方式浪漫極了,他有時候很想與薛承洲也這麽幹,可是他始終沒有底氣,他怕當他說出第一句臺詞的時候,薛承洲不會接他的第二句臺詞,他們之間似乎是缺少這種屬于浪漫的默契的。
池裕留了信之後,就踏上了提前約好的車,他在車上的時候腦子很亂,一會兒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是在吵架,這可能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争吵,一會兒覺得自己這樣十分得無理取鬧,可他太想去那裏看看,一會兒又想薛承洲會不會給他打電話,打電話的話他是接還是不接,一會兒又有種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與激動,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有些困頓……
當他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天空變成了藏青色,星星爬了上來,一閃一閃的,與之前夏天來的時候不一樣,山裏的冬天特別冷,離寺廟還有一段石板路要自己慢慢往上爬。
池裕拖着行李箱,慢慢向上,夜裏的山靜得可怕,不似夏夜還有蟬鳴,只偶爾刮過的風,凜冽得叫人不禁一縮。
他果然有東西忘帶了,池裕僵着手,他忘了手套,寫信的時候放在桌上太急忘拿了,風一刮就凍手得厲害,手像是凍得沒有知覺一般,腳一絆,整個人一個趔趄,人倒是沒事沒有跌倒,可整個行李箱就轱辘着輪子往下滾,直至翻倒。
池裕轉過身手機的手電筒一打,正要去撿行李箱,手電筒的燈光就照出了一個人影。
池裕沒有擡頭,他僵直着身子,他是想尖叫的,但怕得嗓子失了聲,他都快忘了他其實是怕鬼的。
他是怕鬼的,不怕黑,但是怕鬼,認了薛承洲做哥不是沒有原因的,在沒有被帶去蘇家前,沒有遇到蘇柏楊前,池裕就遇見了薛承洲。
那會兒,池裕才上幼兒園,池家與薛家離得近,但薛承洲和池裕差得大,其實本來是玩不到一塊的,直到有一次,幼兒園組織了一次全園的游樂園活動,池裕年紀小又皮得厲害,很會亂跑,一個不小心就跑離了兒童游樂園,誤打誤撞走到了鬼屋附近,看到個門,工作人員沒注意,他個子小就鑽了進去。
結果哪經得起吓,本來找不到大人就有點慌了,偏偏又誤入了這麽一個地方,而那時恰巧薛承洲也進了鬼屋玩,薛承洲從小就不信鬼怪神說,膽子奇大,小小年紀各種震驚,走着走着,大腿就被抱住了,一低頭就聽到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軟聲軟氣地說:“哥……怕……”
池裕那會兒是真被吓到了,他看到了薛承洲,隐約記得自己跟着家裏人見過這個小哥哥,這下勉強算陌生,也變成了唯一的熟悉人,抱着薛承洲的大腿就不肯放。
池裕記得很清楚,那會薛承洲沒有一定讓他松開手,但一只手卻覆在了他的手上,帶着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時不時和他說:“不怕……不怕……”
他們的緣分就是那個時候定下來的,池裕還是怕鬼的,可是因為薛承洲一直在他身邊,他就再也沒怕過了,可現在他獨自出來了,薛承洲不在了,池裕僵着身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眼眶卻都是酸的。
“沒有你,我沒法生活。”低沉的聲音出現在這寂靜的夜裏,池裕眨了眨泛酸的眼,一擡頭,鼻尖也酸了,他想說“你怎麽才來啊”,卻啞着嗓子說:“你當然可以……”
薛承洲向前走了兩步,伸出了手,抱住了池裕,吻了吻池裕的微濕的眼,低聲說:“我可以,但是我不想。”
作者有話要說:
我居然寫哭了……太慫了吧……
還有三章可能就寫完了,求一個類似比這本長一些的小甜餅的預收麽麽噠!《我以為我萌的CP早糊了》
“辰星”CP是五年前大熱的男團選秀節目《一路閃耀》中的大勢CP,在整個選秀節目中各種胡亂單箭頭的情況下只有這一對是始終對對方雙箭頭,一時之間,辰星玩家絕不認輸。
然而因為陸辰游票數不夠最終不能出道,陳星歌與其他四人成團出道,可是這個團最後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糊了,“辰星”自然也糊了。
之後陳星歌一路單飛,從過氣小偶像變成了一代巨星,而在頒獎典禮上,辰星玩家發現——噫?!那個頒獎的陸總太眼熟了吧!
老辰星玩家喜極而泣:原來我萌的CP居然從來都沒糊過!
【富二代溫柔霸氣攻X偶爾不吃藥認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