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返回現代

當人被徹底激怒時,會爆發出比平日裏多幾倍的力氣,謝思染本就學過散打擒拿,之前配合是因為她的計劃,現在她不想配合了。

真正阻止謝思染沖上去給皇後一拳的,是四丫微弱的咳嗽聲,小姑娘野草般頑強的生命力用力攥緊這世間的陽光,哪怕她短短六年的生命裏都是困難,她也依舊渴望能活下去。

距離返回,還有10分鐘。

謝思染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昂首直視皇後:“把四丫給我。”

皇後似是沒想到謝思染有這般力氣竟能掙脫,然她也是經歷過宮變的人,不過瞬息間便冷靜下來,雙手交疊端坐上首,帶着上位者的威嚴以及勝利者的嘲弄看了過來。

“謝氏,你還敢在本宮面前提起四公主?她現在的樣子,還不是拜你所賜?”

謝思染毫不畏懼與她對視:“是不是我做的,你心裏有數。你猜猜,待會先進來的會是孫仲,還是太醫?”

對方擺明想要四丫的命,橫豎一個家裏不重視的小丫頭,又跟自己那麽親近,皇後未必願意花心思養大一個和她不親近的人。

這也是為什麽大殿上除了四丫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孫家女眷出場的原因,皇後大概是用了什麽理由讓她們安心待在後面,應該也是不想在四丫殒命時出什麽意外。

例如沒溝通好,她們認出剛才的人不是自己,興許就會露出馬腳。

亦或者,孫家人突然想起四丫也是她們中的一份子,為血緣羁絆而鬧出什麽來。

皇後聞聽面色一僵,她的确沒想過讓那個小丫頭活下去,在她中毒後也就沒費力去傳太醫,只讓人去找了孫仲過來,那麽會是誰先來,可想而知。

就在這時,皇後身邊的嬷嬷突然靠近在她耳畔說了幾句,皇後面上得意之情一閃而過,随後換上悲憤神色,手按胸前,仿佛被謝思染荒謬的話所震驚。

“本宮不是你這樣的毒婦,自然叫了太醫!謝氏,你且等着陛下發落吧!”

話音落下,紛雜的腳步聲傳來,孫仲帶着人出現在後殿,夫人小姐們匆忙起身行禮,避到殿內兩側放下的垂簾之後,只留膝下裙擺露在外面。

“皇後,朕的四妹妹怎麽樣了?太醫快去瞧瞧!”

孫仲面露焦急,進殿後直奔被平放在幾案上的四丫,背着箱子的太醫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跟了過去。

一時間殿內衆人屏氣凝神,視線全都投向太醫那邊,這顯然也給了對方不小壓力,頂着帝後複雜的目光,半晌後惋惜開口:“四公主中的是斑斓草的毒,此毒無解,還望陛下恕罪。”

“四妹妹!!”孫仲面露悲怆,身形搖晃幾下撲到四丫身邊,聲音透着凄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和四丫有多深厚的感情。

深厚個P,他離家的時候小姑娘還不滿一歲,真正有感情的是将她一手帶大的謝思染。

然而現在謝思染顧不得吐槽孫仲,她全部心神都放在四丫身上,還有5分鐘,她就能返回現代,只要抓到四丫帶她一起回去,立刻去醫院洗胃的話,興許還有得救!

孫仲如果在現代,是能在奧斯卡得小金人的人物,他這一番表演塑造了完美的被害者兄長,為接下來對謝思染的疾風驟雨做了鋪墊。

“謝三妮!!”孫仲眼眶發紅,望向謝思染的神情再無之前的柔情假意,狠戾得仿佛要撕碎了她,“朕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對朕!”

事實上,孫仲已經将腰間一直攜帶的天子佩劍拔出了半截。

倒計時4分鐘。

謝思染用目光衡量着自己和四丫之間的距離,她的機會只有一次,而且要留到最後幾秒才行。

還是得繼續虛與委蛇與之周旋。

“你就這樣給我定罪了?”謝思染不動聲色往四丫那邊挪了兩步,縮短彼此的距離,同時擡手指向端坐的皇後,質問道,“你怎麽不問問她都做了什麽?用你們的話來講,我一介村姑農婦,又懂什麽藥性藥理,怎麽就那麽巧弄到什麽斑斓草——還有,甜湯不是我做的,而且我也不會去害四丫。”

“你當然不會害四公主,你要害的是本宮。”皇後撣撣衣裳站起身,指甲上鮮紅的蔻丹尤為刺目,“是本宮好心,想要四公主嘗嘗她小嫂子做的甜湯,這才将那一碗都給了她……”

說到這裏,皇後語氣轉為哀婉,直接撲到孫仲身邊:“陛下,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不該被謝氏的虛情假意蒙蔽,這才釀成大錯,陛下!!”

“這不怪你,是謝氏狠毒。”孫仲松開劍柄,輕撫皇後的背時柔情似水,但等他轉過身看向謝思染時,又變成了克制隐忍的皇帝,“來人,将謝氏帶出去,當場審問,若果然有罪,就地正法!”

早有準備的衛兵呼啦啦沖入殿內,原本跟在謝思染身旁的婆子們早在她第一次掙脫後就退開了,橫豎這麽多人,皇後身邊有的是好手,誰也不擔心謝思染能傷到誰。

甚至于那些宮娥和護衛們,有意無意間全都讓出了通往任意柱子的位置,只要謝思染想來個撞柱自殺,絕對不會遭到任何阻攔。

倒計時30秒。

“孫仲,要不是我當初救你一命,別說當皇帝,你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善惡到頭終有報,你且等着吧!”

管用不管用的,喊了再說,橫豎這邊古人信這個,權當給他們下個心理暗示,之後不管遇到什麽大災小難的,都能往這上面套,套得多了,孫仲屁股下面的龍椅也就坐不穩了。

謝思染一邊喊着,一邊拔腿就往孫仲那邊跑,他身邊的護衛急忙沖上來将帝後兩人團團圍住,一時間殿內“護駕”、“抓刺客”的聲音此起彼伏。

倒計時10秒。

危急時刻,謝思染體內腎上腺素分泌到極致,剛才孫仲安撫皇後的時兩人離開了四丫躺着的臺子,卻仍屬一個方向。

現在衛兵們将他們團團圍住,都以為謝思染知道自己死到臨頭,想要最後發洩一番,所以誰都沒防備着她突然急停轉向,朝着臺子上輕微抽搐、陷入半昏迷的四丫沖去。

5秒。

謝思染的手觸碰到了四丫的胳膊。

3秒。

衛兵們距離謝思染只有一步之遙。

1秒。

大殿內白光驟閃,蓋過所有燭火,宛若白晝一般。

衆目睽睽之下,謝思染身側出現一道橢圓形的白色光幕,同時有輕緩柔和的音樂流淌出來,是在場所有人從沒聽過的曲調,不知為何,他們竟有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沖動。

謝思染沒空去想這音樂怎麽回事,她抓緊時間咬牙将四丫摟在懷裏,趁着衛兵驚懼晃神的瞬間,一頭紮進白色光幕中,瞬間消失不見。

緊接着,音樂戛然而止,白色光幕也随之消失,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過是衆人的幻覺,大殿還是那個大殿,只憑空少了兩個人。

“那是什麽!”

“是妖術,一定是妖術!”

“保護陛下,快來人——”

吵嚷的話語聲戛然而止,慌亂的衆人突然發現自己面前的景物開始虛化扭曲,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殿內突然浮現出一個與剛才白色光幕差不多的方形物體。

更大、更寬、而且顏色并非剛才仿佛被濃霧籠罩、讓人看不清內容的白,而是一種古怪的透明——能看到對面的人或物,但同樣知道彼此間隔着這麽個詭異的東西。

一時間殿內無人說話,就連呼吸聲都放緩不少,不管是驚懼還是好奇,面對如此玄妙的東西,沒人敢率先行動,全都将目光投向孫仲,希望他這個皇帝能做出決斷。

孫仲心中惱火這種時候他們竟将自己推到前面,面上非但不露聲色,還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不肯在這怪異東西面前失了分寸。

“去看看,這東西是否可挪動。”

孫仲下令,自有膽大的衛兵前去,然而這懸浮在半空的東西,不管是淡淡的白色邊框亦或者是透明的中間地方,全都仿佛鏡中花水中月一般,只可見而不可觸碰。

兵器和其他東西在刺入光幕時,會被隐掉刺入的部分,有宮娥搬動屏風過來試圖遮擋,卻發現屏風的上半部也跟着消失,摸還是能摸到,卻怎麽也瞧不見,除非将它搬離剛才的位置,才能恢複原貌。

正在衆人想要進一步研究這東西時,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十幾個面色倉皇的衛兵闖入店來,見到孫仲的瞬間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樣,稀裏嘩啦跪了一地。

“啓禀陛下!行宮內和大街上突然出現不少怪異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樓一般,初步估計至少有百面之多,還請陛下——”

彙報聲在他們看到後殿內也有這樣的景象後停下,就好像有人掐住了說話那人的脖頸一般,令他無法再繼續下去。

陛下既已知曉,他們沒有多嘴的必要,接下來等着命令就是,只不知陛下是否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原本透明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接着,兩個他們熟悉的人出現在屏幕之內,正是剛剛消失不見的謝思染以及被太醫斷言活不成的四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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