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阿爾忒彌斯沖下山坳時,雅辛托斯正在聽負責訓練女兵的軍官介紹:“……成果非常喜人。我也沒有想到,這一批女兵中有這麽多能夠通過考核。事實上,考慮到女人在戰場上的天生劣勢——比如被俘虜後可能遭受到的羞辱,我們給女兵定的通過标準比男兵還高。”

“這很好——”雅辛托斯剛颔首,對面山坡就沖下兩人。

阿爾忒彌斯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拽着烏納陛下一起闖進士兵隊列:“住手!你們在幹什麽?!”

好好的訓練突然被打斷,軍官本想發火,嘴剛張就看到烏納陛下:“……就,正常訓練啊?”這位硬漢有些摸不着頭腦,謹慎地掃視了一圈受訓女兵,遲疑請教,“哪裏有問題?”

剛剛烏納陛下也是這麽說的,但是,阿爾忒彌斯冷笑:“正常訓練就是鞭打女人?我可沒聽過這種訓練方式。”

“……”軍官的表情逐漸變成“這女的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蹦出來的”。

原本以為烏納陛下來是想知道訓練,但聽完這個跟烏納陛下一同前來的女人不知所謂的指責,軍官臉色一黑,剛張嘴想說點什麽,剛剛還叫得跟要死了一樣的女兵們紛紛揚起頭:

“嘿!謝謝你的關心,但注意言辭,在訓練場上,我們就是士兵,不是女人。”

“你沒聽說過?不會吧,你是外邦人?即便是邊民或者黑勞士出生的斯巴達人也該知道,斯巴達入伍訓練裏有一項耐痛特訓。”

“哦,棒極了。你們就繼續跟這個不知所謂的人聊天吧。我反正要繼續訓練了,春末的時候,我還要在阿爾忒彌斯祭壇前,完美地通過耐痛試煉呢!”

阿爾忒彌斯:“……”

啥??

誰的祭壇前?

通過什麽??

雅辛托斯頗覺有趣地看着阿爾忒彌斯的表情變得驚悚,幹咳一聲,擡手遮住唇邊惡趣味的笑,将阿爾忒彌斯提溜出訓練隊列:“你來這裏做什麽?”

阿爾忒彌斯試圖挽回自己搖搖欲墜的三觀:“他們在說什麽試煉?哈哈!應該是比試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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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試?算吧。”雅辛托斯微笑着看阿爾忒彌斯惶恐的表情,“在接受最終試煉,成為正式的士兵前,每一年受訓者都要在阿爾忒彌斯祭壇前接受耐痛訓練。被鞭打的受訓者不能出聲、求饒,否則就算失敗。當然,是訓練就會有競争欲。雖然耐痛訓練并不是一項比賽,但在接受訓練前,總會有一些受訓者會在私下裏設賭局,比誰能堅持得更久,是最能受阿爾忒彌斯青睐的男人。”

“……”阿爾忒彌斯三觀的崩裂幾乎能從她臉上看出來。

青睐個毛毛球!她在人類眼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為什麽要在她的祭壇前做這種事啊!?!

她頑強地堅持住了,站在原地木着臉道:“那也不該……”

她想說“那也不該訓練女兵”,猶豫一下後換了種委婉的說法:“那也不該讓這些女孩子們穿得這麽少、接受這種訓練。這應該是你們訓練的第一批女兵吧,在這之前我可沒聽說過斯巴達女兵的傳聞。難道城邦裏的男人們都同意?這不會對她們的婚嫁有影響嗎?”

斯巴達在阿爾忒彌斯眼中就是一個乏味的、冰冷的集體軍營,所以在此之前,她從未降臨過這片土地。

雅典之類的城邦,她倒是經常去。

那裏有繁榮的港灣,異邦的商人帶來各種有趣的小玩意兒,占滿市集的角落。

但這些經濟繁榮、文化鼎盛的城邦,無一例外都對女性格外不當一回事。

她曾經在雅典待過一頓時間,那裏的女人不被允許出門,最自由的活動場所也不過是自家屋頂。

即便是富有人家,女人也只能和奴隸們一同居住在宅邸的二層,一起做紡織之類的勞動。

男人們就在一層之隔的一樓舉行社交酒會,請來好友、詩人,甚至美豔的交際花,女主人即便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自己腳下摟着別的女人花天酒地,也不被允許下樓,進入社交酒會的場所。

因為那裏是男人的地盤。

“這有什麽的,”雅辛托斯無所謂地把玩了一下腰間的刀鞘,“我們斯巴達和別的城邦又不一樣。”

即便現在暫時還沒有女政治家、女士兵出現,但斯巴達對待女人的态度,一向比其他城邦要尊重的多。

她們能随心所欲的出門,也不必包裹得嚴嚴實實,哪怕哪天心血來潮想裸.着出去逛一圈,也沒有男人會對此作出任何限制。

至于接受入伍訓練?斯巴達女孩本來從小就要接受各種訓練,跑步、标槍……在此之前還有女孩直接和同齡的男孩們一起參加士兵訓練的,只是最後沒有成為士兵罷了。

雅辛托斯聳聳肩:“其他城邦的擇偶标準,我不予以評價。反正在我們斯巴達,越強壯健康的母親才能生出越強壯健康的孩子。你知道議事廳通過訓練女兵的提案之後,公民大會裏有多少人還沒離開廣場就在嘀咕要為孩子準備聘禮、好參與競争嗎?”

訓練女兵的提案通過得比平權還順利,畢竟很多斯巴達女性都像呂忒斯王後一樣,在嫁人後會對丈夫的決策做出影響。

包括元老院裏現存的元老們,妻子都是貴族出身、有一定政治素養的女性,偶爾她們甚至會對丈夫的政見提出意見。

雅典之類的城邦為此還嘲諷過,斯巴達是“女人統治的城邦”。

鞭打聲重新開始,絕大多數女兵已經習慣這種疼痛,忍不住叫出聲的到底是少數。

但皮鞭揮在人身上,造成的皮開肉綻的效果,依舊讓阿爾忒彌斯觸目驚心,禁不住道:“那也不必一定得經過這種訓練?我對鞭打這種野蠻的行為可沒有任何興趣,你們完全不需要為了取悅我,在祭壇前表演這些。”

“?”雅辛托斯失笑,“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鞭打訓練的根本目的,是為了保證士兵未來在戰場上受重傷時,仍然能夠繼續戰鬥。”

能比敵人多堅持一秒,都有可能為自己争取回一條命。

雅辛托斯望向那些受訓女兵,頓了一下後道:“戰場上的敵人可不會捅穿你之後,體貼地詢問你痛不痛。他們也不會心疼你是男是女,恰恰相反,是女人才更慘。敵人會如何對待女戰俘,你敢想嗎?所以,面對這些女兵,訓練、考核才會更嚴苛。”

阿爾忒彌斯垂下的手不自覺地握了握拳頭:“那為什麽還要訓練女兵?”

她想,維持以前的生活不好嗎?聽起來女人們在斯巴達的生活條件很不錯。

為什麽不珍惜現有的安逸呢?

為什麽要做這樣冒險的決定,難道不知道這條路注定布滿疼痛和傷痕,将面對諸多或許無法對抗的敵人或危險,而換來的結局,極有可能不是勝利的榮耀,而是被羞辱、被折磨、被殺害……

“……”雅辛托斯掃了眼阿爾忒彌斯,對方的表情似乎陷入掙紮。

問的明明是女兵的問題,但阿爾忒彌斯的神情,卻像是藏在女兵的問題後,在試圖尋求某個更深地、隐蔽在心的問題的答案。

烏納陛下已經自個兒晃蕩着,快要越過小山丘不見了,雅辛托斯站在原地頓了一會,才舉步,帶着阿爾忒彌斯跟上父親的步伐。

他斟酌片刻,盡量讓自己回答更加完美,希望能多少給阿爾忒彌斯內心潛藏的掙紮提供一點啓發:“你知道,這些女兵在接受訓練前,都簽下了一份契約。”

“女兵們在契約中保證,如果她們選擇踏上戰場,那一定是出于渴求勝利、出于自願。軍隊則在契約中保證,上戰場前,他們會負責給女兵提供一種毒藥,一旦不幸被俘虜,這種毒藥能夠幫助她們在頃刻間喪失生命,屍體浮現出難看的青紫色斑,最大程度上保證她們的尊嚴。”

雅辛托斯頓了頓,慢慢道:“我說這個,不是想渲染戰場的殘酷。而是想說——”

“你看。即便她們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麽,但她們仍然選擇了簽約。”

“能夠站在這裏,接受訓練的女兵,都是經過反複申請、層層篩選,才得以入伍。每一輪的訓練結束後,負責訓練她們的軍官都會再次确認,她們沒有退伍的打算。”

“但她們一直堅持到了今天。如你所見。”

其實當初通過提案,雅辛托斯的确給了女兵一個男兵所沒有的優待。

所有入伍的男兵是不允許退伍的,一旦退伍将招致極其嚴厲的懲罰,但女兵卻沒有退伍的限制。

這也算是一種無形的篩選。

考慮到這是斯巴達第一批女兵、以及女兵們在戰場上可能會面臨的選擇,雅辛托斯希望最終踏上戰場的女兵,都是一往無前、毫無退縮打算的。

她們必須奪回勝利,失敗不僅會讓斯巴達軍隊的名望損毀,也會讓希臘各城邦更加篤定一點——女人不适合、也不配上戰場。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不僅在為自己、為斯巴達的榮耀戰鬥,也是在為希臘的女人們戰鬥。

雅辛托斯難得正兒八經地鼓勵:“我父親曾跟我說——沒什麽事是做不到的,只看你有沒有為守護重要之物變強的信念。”

“……”

阿爾忒彌斯突然陷入一段漫長的沉默。

雅辛托斯覺得自己已經竭盡全力了,閉上嘴繼續走了一截,才聽到背後有吸鼻子的聲音。

他奇怪地回過頭去,發覺阿爾忒彌斯的眼淚不知何時再次決堤:“?你們是淚包姐弟嗎?”

雅辛托斯有點好笑,考慮周到地把自己的紅披風攏了攏,溫柔提醒:“別把眼淚鼻涕沾我披風上。你懂。”

“……”阿爾忒彌斯伸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随後氣惱地搗回眼睛上,一邊揉一邊帶着點發洩的情緒道,“你懂個屁!你說的簡單,倒是講講我該怎麽對抗宙斯?他是我的父神,從生下來那一刻起,就注定我比他弱!”

雅辛托斯聳聳肩:“我對你們神明的實力不太了解,但我記得,宙斯好像也是推翻了他的父親克洛諾斯才成為現在的神王?他的父親克羅諾斯好像也是推翻了自己的父親烏拉諾斯才成為第二代神王?”

阿爾忒彌斯一愣:“……”

一滴眼淚從她小麥色的臉頰墜落,她的神色變得有些怔怔。

好像……是這樣。

是這樣的。

她頓了頓,在心裏用更加篤定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突然自幹涸已久的心田中汩汩湧出,阿爾忒彌斯才停下沒幾秒的眼淚再次從眼眶中流出,比先前還要洶湧,但那些鹹濕的水珠在臉龐上滾落,她卻只感覺到了溫暖——和希望。

希望。

一種她登上奧林匹斯山後,就逐漸遺失的東西。

還有另一種珍寶,伴随着這失而複得的情緒一道在心田紮根、滋生。

是她生而為神無數載不曾擁有、如今從人類身上學會的——信念。

阿爾忒彌斯的臉頰被淚水打濕,嘴角卻在上揚,她忍不住張開手臂,想要擁抱面前這個此刻在她眼裏光輝燦爛得像烈焰鎏金般的年輕國王。

她心髒噗噗跳動,分不清是因為剛立下了“推翻宙斯”這個冒險的決定,還是出于這些年對友人的愧疚終于獲得了着落的如釋重負。

——然後她就被雅辛托斯滿臉嫌惡地抵開了。

雅辛托斯挑剔地睨着阿爾忒彌斯亂七八糟的臉:“離我的披風遠一點——還有,你到處閑逛是不是逛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回去配種了?想偷懶?”

阿爾忒彌斯:“……”

她緩緩收斂了表情,擡手擦擦眼淚。

眼淚是沒有用處的,雅辛托斯他沒有心!

·

打從有了新目标後,阿爾忒彌斯花在配種上的時間就減少許多,好在她手頭上只剩下矮腳馬的培育沒有完成,時間并不怎麽緊。

而且,她的神力開始回來了。

某天晚上測驗小馬駒的夜視能力時,阿爾忒彌斯的指尖突然亮起輝光,不但把小馬駒吓得不清,她自己也吓個半死。

什麽記錄也顧不上做了,阿爾忒彌斯第一時間重回房間,謹慎地反複推測,自己的神力恢複雅辛托斯會不會有所感受?這是不是雅辛托斯安排好的?就……看她這段時間表現好,準備寬容地把神格還給她了?

阿爾忒彌斯激動得一整個晚上都沒睡着覺,第二天頂着黑眼圈跑到雅辛托斯面前猛刷存在感,一會殷勤地端茶倒水,一會詢問要不要捏肩捏背,直到被剛跑完生意、回到斯巴達的阿卡陰沉着臉扔回後院。

“……說實話,我覺得阿卡好像對我有意見。”

某天檢測完小馬駒的身體情況後,阿爾忒彌斯對難得有空來烏納陛下院落探望的雅辛托斯小聲抱怨。

“每次他看我的眼神,就跟恨不得我能神形俱毀似的,毫不誇張!”阿爾忒彌斯打了個哆嗦,“我都跟他道過好多次歉了,真的,以前是我糊塗,現在我不是想重新來過嗎?我給他院裏送了吃的、送了穿的——那些肉都是從我親自一點點養大、又精心挑選過的好肉獸身上取的,最精髓的部分,衣裳也是我跟人學了以後,一針一線自己做的,醜是醜了點吧,一份心意啊!……我感覺他是不會原諒我了。”

阿爾忒彌斯有點沮喪。

她搓了搓手指,指腹處眨眼間探出細如牛毛的微光小刺,伴随着手掌翻覆,又消隐無形。

這是前段時間她請教雅辛托斯“有沒有搞死宙斯的好辦法”獲得的建議,算是一點對如何靈活應用神力的小思考。

根據阿爾忒彌斯的描述,很多神明其實對自己的神力相當依賴,很少去思考戰鬥的技巧,大多都是手一招,神力沖就完事。

這就給偷襲留下很大的機會,尤其是阿爾忒彌斯在衆神眼中,還是跟他們站在一邊的,阿爾忒彌斯想趁着跟他們握手、拍拍肩膀的機會動點手腳,簡直是輕而易舉。

但像這樣的牛毛小針,肯定無法讓神明重傷,甚至可能連某些人的皮膚都紮不破。

所以這段時間阿爾忒彌斯就在努力訓練,如何凝聚神力,讓小刺具有足夠的鋒銳度,能夠刺穿比石頭還堅硬的神明皮膚;并且在紮進皮膚後,小刺要第一時間一路沿着血脈,鑽入神格所在的胸膛,就像當初阿爾忒彌斯被金絲奪走神格時一樣,用神力把對方的神格封鎖住……

就是很可惜,眼前沒有一個真實的神明能夠供她練習。

阿爾忒彌斯幽幽地嘆了口氣,哀愁地道:“也不知道阿波羅那小兔崽子現在在什麽地方?”

雅辛托斯正忙着把艾芝送來的公務堆放到父親的桌上。

誰能想到他都已經躲到父親的院落了,這些該死的公務還能追過來,兄長最近是不是偷懶了啊!

雅辛托斯同樣哀怨地嘆了口氣,根本沒聽阿爾忒彌斯都在耳朵邊叨叨什麽。

烏納陛下一看近衛捧着公務進門,就第一時間溜去帕爾農山了,仿佛預料到自己的不孝子會壓榨老父親的可能性。

雅辛托斯犯愁地看了會堆積如山的公務,目光緩緩落在阿爾忒彌斯身上。

阿爾忒彌斯還在毫無危機感地和雅辛托斯叭叭:“你有沒有聽我在講話?阿波羅去哪了,你知道嗎?”

“……”雅辛托斯緩緩勾起一個微笑,穩如老狗地放下自己剛拿起的筆杆子,“應該是去找恢複達芙妮的辦法了吧?我記得他離開前有說過。”

“噢,”阿爾忒彌斯叉起腰,思量了一下,“那可憐的小姑娘因為阿波羅這小兔崽子變成一棵月桂樹,阿波羅能想到恢複她,倒是件好事。但這也不是丢下親姐姐的理由!等阿波羅回來了,我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他,鞭策他跟我一塊兒變強。”

阿爾忒彌斯美滋滋地勾唇一笑,頗覺解氣。

她想的是懲罰坑姐的弟弟當訓練木偶,但雅辛托斯想的卻是:“阿爾。”

雅辛托斯微笑着諄諄善誘:“你知道,為了推翻宙斯,要變強的不僅僅是戰鬥的實力。宙斯畢竟是神王,之前也曾有過人想聯合起來推翻他吧?為什麽最後失敗了呢?因為宙斯懂得博弈,懂得如何挑唆人心。這是學習格鬥學不來的。”

雅辛托斯緩緩将愣頭愣腦的阿爾忒彌斯摁坐在書桌前,語氣溫柔如水地說:“來,我現在就教你如何應對這種心理博弈。”

阿爾忒彌斯隐約有種“我好像在被诳”的直覺,但剛張口,要站起來,就被雅辛托斯不容拒絕地再次摁坐回去。

雅辛托斯義正言辭地指責:“難道你想退縮?還是說,你在推翻宙斯後,想繼續當一個不負責任、撒手不管的神王?嗯?”

阿爾忒彌斯:“……”

她兩眼有點發直,直勾勾地瞪着眼前堆得比她頭還高的公務。

雅辛托斯在她耳邊的低語宛如深淵中的惡魔之音:“不要害怕,我不會全讓你批的。最多就是那些簡單的、無聊的、重複性的小事情……來,拿起手邊的筆,對……我教你,這種事,有了第一次,以後就容易了……”

兩個月後。

阿爾忒彌斯站在修葺一新的斯巴達阿波羅神殿前,兩眼空洞地保持微笑,聽旁邊的大祭司激動感慨:“……修葺的事務相當繁瑣乏味,沒想到雅辛托斯陛下能在繁忙的公務間,那麽快地跟進、批複我們這邊的修葺進度和統籌公文,我還以為會拖延很久呢!”

“哎呀……其實,當初阿波羅殿下現身,說了神愛潔白大理石的神谕後,我們神殿就有心想要重新改建了。現在這樣通體純白的神殿,想必阿波羅殿下看到以後,一定會心生歡喜,更多地降臨在我們眼前吧!”

“……”阿爾忒彌斯微笑颔首,心裏想的卻是:降個屁,我算知道為什麽阿波羅那小子一直不來斯巴達見我了……呵呵,阿波羅如果還會再來斯巴達,我把頭摘下來給宙斯當球踢。

大祭司又滿臉期待地道:“其實,我們這邊的阿爾忒彌斯神殿也準備重新進行修葺,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榮幸,讓阿爾忒彌斯殿下也在我們斯巴達降臨呢?”

阿爾忒彌斯:“呵呵,一定會的。”

會個屁。

等神格完全恢複,我能離這兒有多遠就有多遠,再他媽靠近斯巴達就算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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