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阿爾忒彌斯來阿波羅神殿,當然不是為了給自己找不痛快。

按照與德爾菲的通信,今天神使就會抵達斯巴達,帶走那些與神廟祭司有勾連,通過歪曲神谕操控戰局、亵渎神明的大貴族們。

同為侍奉阿波羅的神職人員,大祭司這次也會去迎接神使,而看對方對“潔白大理石”的推崇程度,阿爾忒彌斯很難不擔心對方會不會強烈推薦神使把德爾菲神廟也拆了重建。

倒不是她有多麽愛弟心切,想保護弟弟的神殿,主要是……唇亡齒寒啊!

想想吧!德爾菲神廟可是希臘的中心,世界的肚臍。如果連德爾菲神廟都拆了,統統換成大理石,其他神殿的祭司不會動搖嗎?不會想把他們的神殿也拆了重建嗎?

你看斯巴達的那個阿爾忒彌斯神殿,裏頭的祭司就已經被洗腦了!

阿爾忒彌斯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好在大祭司話多,兩人一路走到衛城正門,大祭司一個人說個不停,愣是沒冷場。

神使來得比預計的要晚一點,雅辛托斯都趕完今天的公務,站在城門口了,神使的隊伍也沒個影子。

他倒是不在意等待,順口跟阿爾忒彌斯搭話:“農務官那邊的情況如何?”

牲畜培育大獲成功,雅辛托斯并未就此滿足了。

他想得很簡單直白,人又不是只吃肉就能活,還有許多水果、蔬菜、調味的香料,都是深受歡迎,但只能靠外邦進口的。

尤其是大小麥之類的主食。

現在斯巴達要照顧的人口多了數倍,不像以前,只要純血統的斯巴達人能吃飽,其他人管他死活。

要養活的人口多了,也意味着對耕地、勞動力的需求增加。

但為了防止過度開墾,導致森林縮減,獵戶沒飯吃,又不能大面積地占林為田,于是看阿爾忒彌斯培育家畜後,雅辛托斯蹦出一個新的想法:如果大小麥也能像家畜一樣,培育出能結更多、更飽滿的果實的品類就好了。

但他對這一塊并不了解,就連之前阿波羅還在時就折騰的水果種植,到現在也沒弄出什麽結果。為此,他特地任命了一些經驗老道的農務官,負責研究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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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忒彌斯表情木讷地報出一串數字,關于哪位農務官花了多少銀幣,購買了多少種子,有多少種活了,活了多久,有沒有結果實的,結出來的果實有多少、品狀如何,為什麽會又一次失敗……

農務官們送上來的彙報,當然不會像阿爾忒彌斯說得這樣簡潔清晰。

一來,他們實在有太多話想對敬愛的國王陛下表達了,二來,種植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他們只能遞交階段性的彙報,堆在一起像座小山,最終擺在阿爾忒彌斯面前,被雅辛托斯稱為“簡單的、無聊的、重複性的小事情”,閱讀完成後總結歸納給雅辛托斯聽。

反正阿爾忒彌斯是沒感覺到這工作有什麽“讓人變強”的,最多就是讓她痛苦、讓她薅頭發,一天天在痛苦中逐漸麻木……這樣子。

不瞞人說,她現在已經在想,有朝一日如果真能推翻宙斯,她一定要找個替罪羊坐這個神王之位,比如坑姐的死弟弟、坑姐的死弟弟或者坑姐的死弟弟。

阿爾忒彌斯後槽牙咬得咯吱響。

阿波羅那個小兔崽子,擺明了态度是不想來斯巴達撈她一把了。

之前她還懷抱希望,覺得阿波羅不至于那麽沒良心,只是被達芙妮的事情絆住腳,才不來救她于水火之中,可前段時間阿波羅都寄來信了,頗為驕傲地告訴雅辛托斯,他死纏爛打終于借來了蓋亞的生命之瓶,已經救回了達芙妮,至于他親姐姐怎麽樣?那小兔崽子一句沒問!

一句,都沒問!

雅辛托斯聽着阿爾忒彌斯的聲音越發咬牙切齒,挑挑眉看她:“你好像心裏有很大的怨氣嘛。”

“什麽?”阿爾忒彌斯一驚,從暴打弟弟的幻想中回過神,慌忙擠出一個殷切的笑容,“沒、沒有的事。啊,陛下你渴不渴?你餓不餓?我給你端把椅子來吧!”

自由!眼看着距離自由只差一步了!

阿爾忒彌斯感受了一下胸膛的神格,臉上的笑容越發讨好:“椅子也不要嗎陛下?那您還有什麽需要呢陛下?給我一個為您鞍前馬後的機會吧陛下!”

大祭司都忍不住用異樣的眼光看阿爾忒彌斯:“你——”

他剛起了個頭,城牆上的士兵就吹起了迎接貴賓的號角。

雅辛托斯放下環抱的手臂,站直身體。

遠方的道路上行來一支隊伍,規模出乎意料的大。

雅辛托斯眯起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打頭的人騎在高馬上,身後跟着清一色的雙馬戰車,上面堆着各種五花八門的東西,以雅辛托斯的視力,只能看清前幾輛車拉的布匹。

大祭司都愣了一下,嘀咕:“沒搞錯吧,這應該是商隊?”

等車隊再靠近一些,大祭司的懷疑才被否定了——打頭的人身着紫衣,作祭司打扮,隊伍裏的每一匹馬、每一輛車都裝飾着象征德爾菲神廟的飾品。

但這反而讓大祭司更加困惑:“?這是什麽,神使一路上收來的禮物嗎?嗐!那些城邦真會拍馬屁。”

他嘀咕着,還處在百思不解中,更讓他震驚的事發生了——領頭的神使一夾馬腹,當先來到城門前,距離雅辛托斯還很遠,就主動翻身下了馬,走着來到雅辛托斯面前:“尊敬的國王陛下。”

“……”大祭司張了張嘴,沒能吐出話。

誰都知道德爾菲祭司的高傲,他們一向自诩神明的使者,進入城邦、面見國王不下馬的大有人在,誰見過神使如此恭敬?

雅辛托斯倒是笑起來:“帕爾!”

老熟人激動得臉通紅,和雅辛托斯寒暄後,帕爾望了下嶄新的城牆,忍不住驚嘆:“這難道也是神跡?上一次我來到斯巴達,城牆還只建了一小截而已,短短數月,城牆竟已經竣工了?”

雅辛托斯聳肩:“這是斯巴達上下齊心的結果,全憑人力。”

——不過真要說的話,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也不是一點力沒出,畢竟建城牆的費用裏,有一部分是搜刮他們神殿換得的。

大祭司也上前一步:“願阿波羅庇佑您,神使閣下。”

“!”阿爾忒彌斯一秒警惕,兩眼炯炯地盯着大祭司。

來了,可能會導致所有神殿窮得只剩下大理石的對話!!

帕爾并未意識到什麽,只正兒八經地回應了大祭司的行禮,随後示意身後的車隊,搓搓手,沖着雅辛托斯一笑:“上次一別之後,神谕者傳達了阿波羅的神谕。我的父親僥幸獲得神明的嘉賞,成為神廟的大祭司,按照阿波羅的囑托呢,神廟精心挑選了一些薄禮,送給您。”

大祭司:“……”

啥?

說是目瞪口呆也不為過,大祭司之前還忿忿地嘀咕這是不是神使一路上收來的禮,那些城邦真會拍馬屁,結果——這竟是神使送來的禮?來拍他們斯巴達的馬屁?

不,說的準确一點,是拍雅辛托斯陛下的馬屁。

但有差很多嗎?沒有!雅辛托斯殿下的馬屁不就是整個斯巴達的馬屁?

大祭司幾乎喜形于色了,壓抑不住激動地往帕爾身邊走了幾步:“神使閣下,外圍的城牆還只是斯巴達諸多變化之一而已,您有興趣看看我們新修葺好的阿波羅神殿嗎?”

阿爾忒彌斯渾身一個激靈:來了!

她連忙插嘴:“現在還不太好帶神使閣下參觀吧?畢竟神殿今早才修葺結束,還有很多方面需要細細檢查……”

“……?”大祭司再次古怪地看了阿爾忒彌斯一眼,“如果我沒記錯,剛剛你,陛下新提拔的近務官閣下,才結束對修葺成果的檢查,你還說‘很好,陛下一定會相當滿意’。”

阿爾忒彌斯強行嘴硬:“這……就是場面話……!仔細想想,我又何德何能代表陛下,說自己檢查過了,就算陛下滿意了?是吧,陛下?”

阿爾忒彌斯瘋狂使眼神:說句話啊,之前你不還說等日後無事,想去欣賞、游玩德爾菲神廟嗎?

“——我覺得可以啊。”雅辛托斯無辜地睜大眼睛,仿佛真的毫無意見。

這段時間,阿卡大概是因為忙碌,越發少的出現在他面前,令雅辛托斯滿腹的壞水無處施放。

難得有個機會,雅辛托斯甚至閑閑地抱臂環胸,斜倚在城門邊,興趣盎然地看阿爾忒彌斯垂死掙紮,臉上又浮現出惡趣味的笑。

帕爾有些迷茫地看着互瞪的大祭司、阿爾忒彌斯,考慮到不希望自己一來斯巴達,就引起矛盾,給雅辛托斯添麻煩,他打圓場道:“不必那麽操勞,我一路把這些貨物運來斯巴達,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提上那些亵渎神明的罪人,我就該離開了。”

這段時間替父親辦事,帕爾多少培養出了八面玲珑的能力,安撫完阿爾忒彌斯,又接着順大祭司的毛:“但我确實聽說過你們阿波羅神殿正在進行一次堪稱改頭換面的大修葺?是因為之前那個‘神明更愛聖潔的白色大理石’的神谕嗎?”

大祭司頓時又振作起來:“不錯。我真希望你能看看效果,陽光透進神殿時,我才真正明白什麽叫做聖潔。或許德爾菲——”

阿爾忒彌斯劇烈咳嗽:“咳!!!咳咳!!”

大祭司堅持說完:“——神廟也可以嘗試一下這樣修整?”

阿爾忒彌斯掙紮:“這怎麽說也是德爾菲內部的事,我們不好置喙吧?”

“同是侍奉阿波羅,怎麽還分彼此?”大祭司挺起胸膛,擲地有聲,“沒什麽比踐行神谕更加重要!偉大的阿波羅已經親口闡述了自己的喜好。”

“……”偉大的阿波羅也快被你侍奉得氣死、窮死了。

阿爾忒彌斯差點憋出內傷,像條脫水的魚,徒勞地張張嘴,艱難吐出幾個泡,“神明的喜好也可能是多種多樣的。”

大祭司大怒:“你在說我神善變?!”

阿爾忒彌斯:“……”

你這哪是在侍奉神明,你這是在把神明往絕路上逼啊!

“咳,”雅辛托斯終于看夠了戲,施施然開口,“倒也不必刻意強求。德爾菲不僅是信仰之所,也是希臘各地的藝術家們獲得靈感、展示自己的藝術的場所。我相信阿波羅作為藝術之神,不會介意,事實上,這不恰恰也是他賜予的恩澤之一?”

“……”大祭司露出思索的表情,帕爾也贊同的點頭。

阿爾忒彌斯只覺得四肢發軟,虛弱地緩緩呼出一口氣,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了。

太好了。我的神殿保下了。她露出卑微又辛酸的笑容。

城內,士兵押着早已收監數月的大貴族們走來:“陛下!”

雅辛托斯應了聲:“交給——”

“啐!”大貴族們的唾棄打斷了雅辛托斯的話。

在牢獄裏蹲了數月,他們早已不像之前那樣紅光滿面、傲慢矜持,各個蓬頭垢面,跟他們曾鄙夷的黑勞士一樣。

處境的落差令人難以接受,他們也根本想不到任何東山再起的辦法,只能用憤恨的咒罵宣洩內心的情緒:

“當初那個被神厭惡的神谕是真是假,你自己心裏清楚!如今得意洋洋地站在這裏,是想炫耀什麽?炫耀你背靠的邪神比太陽神阿波羅更加強大嗎?!能把黑的颠倒成白的,呸!還把自己包裝得那麽幹淨。”

“你們會後悔的,你們都會後悔的!雅辛托斯就是被太陽神厭棄的肮髒之人!他崇拜了邪神!是邪神的勢力如今占據了德爾斐神殿,你們放縱雅辛托斯這個罪人繼續行動,整個希臘都會毀在他手中!”

“哈!瞪我?瞪我幹什麽,士兵?你們都被蒙騙了!只有我們最清楚!擦亮你們的眼睛看看,這城門外的都是什麽?我們給神廟的祭司送禮?那能比得上眼前這些厚禮的十分之一嗎?真相就在你們眼前!是雅辛托斯勾結了神廟祭司!攥取了德爾菲神廟的掌控權!”

“……?”雅辛托斯都忍不住挑眉,這群長老可真能想啊,邪神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胡說八道什麽!”帕爾的臉都青了,神谕是真是假他最清楚,整個福基斯的人更是親眼目睹,哪能縱容這群人信口開河。

身後的戰馬上立即跳下一小撥福基斯借給神廟的士兵,将這群兀自叫嚷、滿臉“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大貴族們壓制住。

倒也有人想掙紮的,伸長脖子還想“喚醒”守在城門邊的斯巴達士兵:“這可能就是你們最後拯救斯巴達、拯救希臘的機會了!醒醒吧,好好想想,車上這些不就是雅辛托斯送給神廟,用以答謝跟他勾搭上的祭司的禮物?”

守城的衛兵們實在忍不住,有一個開口:“你是沒看見那車上的紋飾嗎?”

德爾菲神廟明晃晃的象征紋飾就在車上,這群大貴族是在牢裏蹲久了,老眼昏花才看不見?

被譏諷的那位還憤然道:“那就更說明兩者勾結甚深了,神廟居然還提前準備好車子,來接收禮物,這得是多明目張膽!”

衛兵們:“……”

衛兵:“但這禮不是陛下送給神廟的,是神廟送給陛下的。”

“哈!”那位大貴族輕蔑地嗤笑了一聲,“我明白了。難怪真相就在眼前,你們還視而不見。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也是雅辛托斯的同夥對吧!事到如今,你們還想騙我這禮是德爾菲神廟送給雅辛托斯的?你們當我有多傻?哈!笑掉我的大牙!德爾菲向來只進不出,什麽時候聽說德爾菲往外送東西的?你們也太會給雅辛托斯臉上貼金了!我敢跟你們打賭,這些車上的貨物倒出來,全都是他雅辛托斯抄沒的我們家族的家産!”

“——打賭,打賭是吧!”帕爾一把箍住大貴族的後頸,氣得咬牙切齒,一把拖着對方來到其中一輛車前,摁着對方的頭怼向車上的貨物,“你的家産?嗯?你的家産?”

帕爾抓起特制的莎草紙,怼在大貴族眼前:“你家有這個?你家有德爾菲神廟特供的莎草紙?嗯?給誰臉上貼金了?給你自己臉上貼金了吧!你的家産……笑掉我的大牙!”

“……”一直伶牙俐齒、言辭鑿鑿的大貴族一時啞巴了,雙目圓瞪地盯着面前的紙張。

說實話,莎草紙在希臘并不罕見,但什麽東西都有昂貴和廉價之分,作為大貴族,他最清楚這點。

一般的莎草紙粗糙、不怎麽防水,處在潮濕環境下就容易生黴,造成資料或者信件的損毀,因此,越細膩、越結實的莎草紙就越昂貴,因為造價不菲。

但面前的這些莎草紙,不但紋路細膩,而且光澤也與他所知的不同,大概是用了某種特殊的物質,對紙張做了浸染,提高了紙張的防水性,邊角也做了特殊的紋刻,以宣告紙張的所屬權。

這是從遙遠東方跋山涉水的運來,特供給德爾菲神廟的莎草紙,和他的家産沒有任何關系。

大貴族兀自瞪着眼睛,還不服輸地想找到其他可供攻讦的點,但大腦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當初他們一群人在隐秘祭壇前,聊到莎草紙時的對話。

當初他還對德爾菲神廟獨占特權、連用的莎草紙都絕不外流頗為嫉妒,嘴上問着憑什麽,心裏卻打着算盤,想等回去以後問認識的那位德爾菲祭司讨要一點。

不用多,一兩張就行,足以他在同伴間揚眉吐氣。

但對方卻措辭嚴厲地拒絕了他,還質問他難道想挑戰神廟的威嚴。

可現在。

大貴族久瞪的眼睛都開始刺痛,他死死盯着面前的莎草紙,目眦欲裂——

一車,滿滿一車啊!

他突然覺得之前懇求着一兩張莎草紙的自己簡直像個笑話,而如今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像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他在帕爾和士兵們的壓制下掙紮着揚起頭,看到左右兩側宏大而漫長的車隊,車上不單有紙張,還有各種布匹、雕像、香水、首飾……

琳琅滿目,色彩斑斓,刺得他眼睛發花,頭也有些暈眩。

帕爾才不管犯人什麽心态,總之證明過清白後,他就示意福基斯士兵們把這群渾渾噩噩、看着貨物發懵的犯人們壓上車,和雅辛托斯有禮地告別,順便詢問:“您看看這些禮物,還有什麽別的想要的東西麽?”

雅辛托斯倒不像那些大貴族們看中莎草紙粗不粗糙、防不防水,眼下城邦內的那些物質足夠他使用了。

只是帕爾千裏迢迢把這些東西送過來,他再讓對方千裏迢迢把這些東西帶回去,也太折騰人了,況且他也不是那種自诩品德高尚的人,很多時候他做事也是出于私心,比如堅持推動訓練女兵的提案,是為了紀念自己的母親。

雅辛托斯淡定地對帕爾道:“沒什麽需要的,都是身外之物。相比較之下,我其實更希望能夠得到那種人才——就那種,能幫我研究出莊稼怎樣才能更加豐産、異邦水果怎麽才能在斯巴達的土地上種活之類的人才。哪怕不是人也行呢,哈哈!”

雅辛托斯最後的語氣像開了個小玩笑,帕爾滿臉理解地跟着大笑起來:“您可真是一位憂國憂民的好國王!”

只有阿爾忒彌斯,被雅辛托斯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霎時聽懂了雅辛托斯的言下之意,噤若寒蟬地站在一旁:“……”

這人……!是不是在暗示她做個神奸……?

作者有話要說:  雅辛托斯挑眉: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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