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雅辛托斯來科林斯商談,當然有大批士兵護送。

即便大部分軍隊都在科林斯境外駐紮,但跟進衛城的士兵也有二十來個。

阿芙洛狄忒神殿一向是人們尋歡作樂、一擲千金的地方,很少像這樣出現一群滿身煞氣士兵,神殿的祭司聽聞消息,匆匆趕出來:“執政官大人,陛下。為何站在外面不進門呢?”

“我正邀請來着,不過陛下和他的這位友人好像不太樂意——噢!”執政官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下腦袋,“噢!是我遲鈍了。沒反映過來兩位是那種關系……”

“?”雅辛托斯的眼神從石柱上離開,“什麽?”

執政官促狹一笑:“那個——就那個,情人關系嘛!難怪呢,我說請您來神殿放松,您的朋友那麽生氣,眼神吓死個人。”

雅辛托斯頓了頓,不禁提問:“我們看起來就那麽像情人?不能是朋友?”

怎麽總有人曲解他和阿卡的關系,雅辛托斯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他信步往阿卡的方向靠近一點,擡起的腳還沒放下,阿卡就往後一退。

雅辛托斯扭頭對執政官道:“你看。這也叫情人?”

他說這話,語氣裏還帶着輕微的抱怨。

正常人看這一幕,別說什麽情人,恐怕還要懷疑他們之間的友情不大深厚。

說實話,雅辛托斯偶爾還會因此感到有些挫敗。

畢竟他和阿卡認識這麽久、經歷這麽多,他連金淚的秘密都和對方分享過,可到現在他還是得在沒有特殊理由的情況下,和阿卡保持社交距離。

就好比剛剛他拍阿卡的肩膀,中間隔着那麽一段距離,得虧他胳膊夠長——真不知道政務官、阿爾忒彌斯這些人,平時都是從哪個犄角旮裏看出暧昧的。

是因為阿卡很粘人嗎?但就阿卡的這個恐人症,外加對方的性格,朋友少不是很正常?懶得去結交新的朋友,閑的沒事的時候,當然就總盯着唯一的朋友消耗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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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他平時總愛逗阿卡?

雅辛托斯難得自我反省了一下,但他逗阿爾忒彌斯也不少啊,雖然阿卡回來以後,他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阿卡身上……但這完全是因為阿卡逗起來更有趣,他最多承認自己确實惡趣味,可不是有什麽越線的心思,畢竟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阿卡到底偏好男人還是女人呢。

執政官着實被難住了:“呃……”

這個确實不好說。他也不是沒見過,有些男人比誰都直,但偏偏和朋友相處起來就是很……讓人懷疑他們的關系,你也講不清。

他只能客觀地解釋:“可能是我誤會了。剛剛邀請您進神殿‘享受’時,我看您的朋友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難道不是在吃醋?他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

雅辛托斯拍了拍執政官的肩膀,主動靠近一點,對着執政官短暫地摘下面具:“也可能只是單純生氣?你看看臺階底下那些士兵。”

“……”別說看臺階底下的士兵,執政官看着那張從面具下顯露出的臉,連呼吸都忘記了。

他溺在那驚鴻一瞥的美中,大腦停擺片刻,腦袋本能地聽從雅辛托斯的指示,轉向臺階下。

此時已經入夜,斯巴達士兵們戴着頭盔,不有意去看,看不清縫隙中的神色。

但神殿外點着大型的篝火,火光照耀下,執政官能看見前排士兵們的眼神充滿了忿忿、不屑,各個怒目圓瞪,握着手中長矛,活像恨不得能搶上臺階,把向他們陛下做出下流提議的人、包括想占他們陛下便宜的人捅穿似的。

但軍令如山,他們沒有一個動彈,只是用眼神默默暗鯊可惡的執政官。

斯巴達士兵們:“……”

瘋狂詛咒!

“咳!”執政官尴尬又僵硬地收回眼神。

如果是之前,沒看到雅辛托斯面具下的臉,他可能還會不大高興地想:這些斯巴達人怎麽如此無禮?他已經提供了最高的禮待,平時那位最受歡迎的交際花可也不是想見就見的,能被她陪伴一夜,偷着樂去吧!

但現在,他只緊張地想:我是不是太無禮了,這……這接待,好像是在讓雅辛托斯陛下吃虧啊?

“執政官大人,”祭司走到他身邊,有些疑惑地催促,“安莎已經來迎接陛下了,您不介紹一下嗎?”

“啊?”執政官一指令一動作地看向已經站在祭司身邊,腰肢款款、眉目含笑的安莎,突然不忍猝視地一挪視線。

他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以前沒感覺啊,怎麽……安莎的皮膚是這麽黯淡無光的嗎?五官也不是很恰到好處,這下巴略尖了點……不不,安莎已經是阿芙洛狄忒神殿最美的交際花了,整個希臘的人都知道她的豔名。

……說出去人家還以為是個笑話,希臘最美的女子還比不上斯巴達的國王。

雅辛托斯倒是看了眼安莎,突然改口:“入鄉随俗,或許今晚和安莎聊聊是個好主意。介意我和朋友一起嗎?只是聊天。”

他剛剛想起,交際花能夠接觸南來北往的商客,不少客人們會對她們傾吐一些不能說的秘密,安莎說不定知道點波斯的消息。

阿卡最近也派出雇傭兵在打探波斯的情報,或許讓他一起聽聽,有利于線人的行動。

…………

美神殿上到祭司下到交際花,都挺愛看臉說話。

像這種一次接待兩位客人,放在以往,安莎是絕不可能同意的,但在雅辛托斯故技重施,給對方看完自己的面容後,這位姑娘直勾勾地看了會雅辛托斯,又瞅瞅阿卡,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你們想要聊點什麽?”這位長袖善舞的交際花也很知進退,将人迎進門後,便幹脆利落地更改了地上布置好的枕頭,搬來小茶幾放在中間,和雅辛托斯、阿卡面對面而坐。

因為個人的喜好,安莎的房間窗戶是很大的,越過窗洞,安莎都能和外面駐守的士兵對上視線:“……咳。”

別瞪了,她真沒有要占便宜的意思,最多就是多看幾眼陛下和他的朋友養養眼。

安莎一邊想着,一邊将目光落在對面的兩人身上,為自己和客人都沏好水後,自己先喝了一口。

溫水下肚,被年輕國王的容貌沖得有些昏的頭腦清醒許多。

她将自己的小半張臉藏在杯子後,透過水霧打量兩位客人。

目光徘徊間,突然有些疑惑。

奇怪。

真要從五官、身材、氣質一一客觀地比較來看,國王的這位友人跟國王陛下不相上下,可為什麽她看這位國王友人,就沒有看雅辛托斯陛下時那種……好像聽到了塞壬歌聲的水手一樣的感覺?

更加奇怪的是,當她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後,再去看國王陛下的臉,驚豔仍然是驚豔,這張臉也仍舊懾人心弦……但,她湧起的就是正常見到絕美存在的怦然心動、愛慕渴望,而不是好像自己的神智都不聽使喚的迷眩感。

憑借這麽多年從客人口中聽到的各種古怪傳聞,安莎忍不住在雅辛托斯開口前問:“冒昧地詢問陛下,曾經有沒有被什麽神秘的存在祝福過?”

可能是仙女的庇佑,或者美神的賜福?

雅辛托斯一愣:“就我的記憶,沒有……?”

他說着,又有些猶豫。

畢竟之前他才聽聞羅馬、波斯這兩個與自己的記憶迥然不同的存在,很難說這是不是另一個他不清楚的事實。

祝福……倒不是沒有可能,雅辛托斯若有所思地摸了下眼角,聯想起自己的預示夢、金色眼淚,如果都和祝福有關,一下就都能說得通了。

但哪位神明會給他祝福呢?為了什麽?

并且……他的記憶裏并沒有被祝福這一項,這是不是又一次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自己可能是在未察覺的情況下,來到了另一個相似、但又迥然不同的世界?

他的思緒一時有些亂,手剛下意識地摁了下眼睛,就被一只溫熱有力的手捉住手腕,輕柔但不容拒絕地拉開。

不知是不是因為擔憂,阿卡的臉色不大好看,看着目光沉沉,半晌才道:“別揉。疼嗎?”

“……”安莎喝水的速度頓時加快了兩倍。

雅辛托斯暫時從思緒中抽離出來,感覺到對面交際花投來的興奮眼神,有些想笑:“你可以再努力一點,以後我倆都別想再有妻子。”

他把那些理不清頭緒的事情擱置在腦後,下巴沖阿卡的手點了點:“我沒事,你抓得有點用力了。”

“……”阿卡松開手,語氣恢複平淡,“抱歉。”

雅辛托斯摸了摸自己有點發紅的手腕,沖安莎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你說的這個賜福我是真沒印象。還是聊回開始的話題吧——我确實有點問題想問你。每天科林斯都會有大量的外來人口進出,其中也只有格外富有或者有身份、有能力的人,才能成為交際花的入幕之賓,這些人肯定會或多或少地提到一些關于波斯的消息。你能跟我說說能講的部分嗎?”

客人能對交際花交托秘密,就是因為交際花極擅保密,讓安莎開口就破壞職業道德肯定不可能,但凡能透露出一點消息,或許都能拼湊成一些有用的線索。

“嗯……”安莎放下水杯,想了會後道,“我能說,但不一定都是真的。因為這些客人到我這裏來,都會喝點酒,醉漢的話很難都準确。裏面的有些消息,我都無法理解。”

她先給雅辛托斯打了個預防針,才繼續道:“我知道,波斯是在十幾年前才正式轉化為帝國的。”

“現任皇帝叫做沙米斯,按照一些波斯商人的描述,這位陛下相當英明,而且行事謹慎,不但一統了那樣遼闊的疆域,還在後續十年內不斷推進各種政策,将各種權利都集中在自己手上。”

“他在暗地裏建立了一種情報組織,專門為他刺探權貴的私密,監察哪些人對他有反心。将領土劃分為五大軍區,又細化成二十個行省,軍事長官統領軍區,行省又設有總督,總督和軍事長官互相牽制,以此制衡兵權。”

安莎頓了一下,問:“聽起來是不是确實很英明,也很謹慎?”

雅辛托斯看了眼好像開始走神的阿卡,手在毛毯下戳了這人一下,毛毯以外,他體面地點頭:“是的。”

安莎斟酌着說:“那麽,一個這樣英明、謹慎的皇帝,會在內戰四起的時候,突然分出一大部分兵力,跑去招惹外頭的新敵人嗎?”

她貼心地替雅辛托斯補上情報的空白:“這應該不算什麽秘密,至少我的客人沒叮囑我保密。”

“波斯現在內亂嚴重,你知道波斯是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橫掃我們東邊的大陸?越寬廣的領土,就意味着領土上的民族越多。可能最開始,這些民族還在被波斯大軍打敗的重傷中沒恢複過來,十年過去,他們紛紛從弱勢中恢複過來,造反、起義是不可避免的。”

“再加上那麽大的領土,很難照顧到每個地方的政治、經濟、文化……有些地方發達,有些地方貧瘠,還有一部分起義軍造反的原因是缺乏資源,不得不用暴力獲取。”

雅辛托斯陷入沉思。

安莎說的沒錯,聽起來,現在的波斯比起一個國家,更像是個龐大、無序擴張的民族混合體。

如果哪位沙米斯皇帝真的如波斯商人所說,英明、謹慎,那怎麽會在內憂未解決的情況下,還跑去招徕外患?

安莎聳肩:“所以馬其頓的戰争,這位所向披靡的沙米斯陛下根本沒親臨戰場,而是留在國內,好鎮壓內亂。”

這安排也太摸不着頭腦了,圖什麽呢?

就連安莎都覺得,沙米斯的當務之急應該是把自己家裏的事情擺平了,至少等國內穩定了,再想着繼續擴張的事。

安莎嘀咕:“我的一位客人就說,這決定估計是在酒桌上下的。你知道波斯人談什麽事都要等到酒酣時再談,做出糊塗決定好像也不那麽奇怪。”

門外,傳來祭司禮貌的敲門聲:“早些休息,客人們。剛剛執政官大人派人來說,明天一早他就會來接各位商談、重簽同盟的條約,我會提前一點将客人們的早餐送來。”

安莎相當自覺地站起身:“我知道你們斯巴達人就連睡覺警覺性都很高,就不在這裏影響你們睡眠了。今晚我去姐妹的房間睡,兩位貴客好好休息。”

該回答的問題已經答完,安莎告辭完後便離開房間。

雅辛托斯的腰杆立即懶懶地松散下來,随便往背後怼了幾個靠枕:“安莎說的情況,你怎麽看?是這位沙米斯陛下真的酒後誤事,還是前後矛盾的哪段信息是誤傳?”他調侃地道,“或者他就是個戰鬥狂,覺得只要他開拓疆土夠快,身後的內亂就追不上他。”

“……”阿卡的沉默讓雅辛托斯懷疑對方剛剛根本就在走神,完全沒聽,他只是把雅辛托斯從地上拽起來,拎到床上安頓下,轉身就把安莎房間裏那些多到過分的蠟燭給吹了,臨到最後一根,猶豫了一下,過了會才伸手,将蠟燭擱置在雅辛托斯床邊。

雅辛托斯都想嘆氣,讓這家夥跟着一塊聽、覺得說不定會幫助簡直是他想太多,這人的态度明擺着就想等自己的雇傭兵整理好的情報。

他瞅了一眼床邊蠟燭:“你知道,如果是我的父親或者兄長在這兒,他們肯定不會同意我留這根蠟燭。”

斯巴達人從小就被培養不怕黑、不怕孤獨的堅韌意志,夜晚還要留光的舉動只會被斥責為膽小。

即便是烏納陛下或是奧斯,也不會贊同。

雅辛托斯翻了個身,故意用詠嘆的語調逗阿卡:“只有你待我不同。”

阿卡應對這些調侃,顯然日趨熟練,用背對着他,活像什麽也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從矮櫃裏抽出新被褥,鋪好另一張矮榻。

雅辛托斯咂了下嘴,順道把自己扔回床上。

逗人這個事,被逗的一方要是面無表情毫無反應,那就沒意思了。

雅辛托斯望了會兒神殿雕着傳說神獸的天花板,片刻後閉上眼睛。

他在想之前安莎問的“祝福”的問題。

但不知道為什麽,“祝福”這個詞越在心裏念叨,他就越升起一股來由不明的反感,但在他因為不知名的厭惡皺起眉頭前,他的理智又不受影響地捕捉到另一個重點——

他對“祝福”這個詞有感覺。

好像從心底就在否定這個說法。

這感覺是從他內心深處湧現的,但他根本想不起任何相關的記憶。

那是不是說明,他曾經真的發生過和這什麽“祝福”有關的事情,只是他出了某種意外,遺忘了?

安莎的房間裏,萦繞着對方愛用的芳油香味,不是雅辛托斯所熟識的。

但在花草、乳香的芬芳中,他的嗅覺又捕捉到一縷輕而淡的氣息。

很難形容,像水流或是細沙,想仔細辨別時就消逝不見,好像并不存在,但當他的意識在襲來的睡意中渙散開來,那虛無的氣息又悠悠地飄過來。

是阿卡的氣息。

他對此很熟悉。

雅辛托斯的思緒在睡夢中逐漸下沉。

不知睡了多久,他的神經突然亢奮起來,拽着他滑進一個全新的夢境。

夢裏,他的左手被一個渾身裹着黑袍的人牢牢抓着,拽上一輛馬車,拉着馬車的四匹黑色駿馬在空氣中噴出森寒的鼻息。

他的右手被另一只柔軟、纖細的手握着,試圖拉着他往天上浮起。

雅辛托斯像一根缰繩,拽在兩人中間,即便只是個夢,他都能模拟出自己在這種情境下會升起的無語、頭大的煩躁心情。

夢裏的黑袍人似乎力氣更大些,拽着他一路下沉。

綠色的平原在轟隆作響中裂開一條巨縫,黑色的駿馬打了個響鼻,沖着黑森森的裂隙直奔而去。

雅辛托斯在夢中睜大眼睛,瞪完大地上的裂口,又順着右手拉力傳來的方向望去,見到一張豔如桃李、美不勝收的面孔,這位女性正因為憤怒,瓷白的臉頰浮上粉色,沖黑袍人怒喊:“哈迪斯!他是我的!”

将面容隐沒在黑袍中的男人用冰冷的嗓音回複:“我的。松手,阿芙洛狄忒。”

“……?”雅辛托斯在夢裏都覺得離奇,但夢境的發展并不受他控制,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哈迪斯一點點從半空中拽到地面。

裂隙的崩開讓原野上的人和動物都驚恐不已,牧人在驚慌的叫喊中被自己的羊群裹挾而去,獅子與野豬各自逃命。

也不知怎麽就有那麽巧,一頭體型健碩、幾乎到雅辛托斯胸口高的野豬悶頭狂奔,不辨方向下直沖雅辛托斯而來,粗長的獠牙眨眼間捅進雅辛托斯的腹部,一路頂穿到心髒。

“——嗬!”雅辛托斯猛然從噩夢中驚醒,在床上一坐而起,手撫向自己的腹部。

這夢境的畫面格外真實、清晰,他甚至能回憶起美神的金色卷發、海藍眼眸,但和之前西風神的預示夢不同,雅辛托斯摸了摸肚子,并沒有感覺到被獠牙頂穿內髒的痛楚。

所以,這可能只是昨晚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浮雕瞎看,晚上大腦胡亂給他編造的夢?

阿卡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你做夢了?”

“……”雅辛托斯揉了下有事沒事就刺痛一下,跳出來找存在感的眼睛,望向窗外,“嗯,早上了?”

什麽鬼玩意兒。他一邊翻身下床,一邊啼笑皆非地想,我這是做了個大雜燴的夢嗎?

他記得,被冥王哈迪斯用馬車搶回地府的好像是珀耳塞福涅吧?這位女神後來成為了冥府的王後。

至于被美神阿芙洛狄忒争搶,卻在最後死于野豬撞擊的,明明是個叫做阿多尼斯的少年。

至于和美神阿芙洛狄忒争奪少年歸屬權的另一位神明,恰恰就是成為冥後以後的珀耳塞福涅。

他的大腦到底是怎麽做到把這兩個故事硬湊在一起,順便還把冥後的存在給蹬了的?

但沒痛感,多半就只是個瞎做的夢。

雅辛托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跨過阿卡的床鋪,扒在窗臺前往外張望。

他的本意是看看今天天氣如何,要下雨的話來不來得及當天簽完盟約當天走。

剛一擡頭——

一團形如泡沫又似薔薇的雲絮從天而降,染着粉意的雲中裹着的那位,腰肢看起來比泡沫還要脆弱纖細,嘴唇比薔薇還要紅豔動人。

但時常照鏡子、并且剛做過夢的雅辛托斯,目光微動,只精準地捕捉到幾處特征:瓷白面孔、金色卷發,海藍眼眸。

什麽叫做生活比夢離奇,就是他不過是把頭怼出窗戶,想看看下不下雨,天上就給他下了個美神。

什麽話也不說、啥解釋也沒有,見到他就眼睛一亮,伸手把他一抓,毫無猶豫的重新飛向天空,這情景遠遠看起來估計跟抓羊羔的老鷹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就是羊羔的自救本能可能比較強,被拽出窗外後,伸手想抓住窗臺,結果好巧不巧阿卡的手就搭在了那裏,好巧不巧阿卡的反應也夠快,雅辛托斯還沒來得及把對方的手丢開,免得重蹈之前阿爾忒彌斯的覆轍,阿卡就反手握住了他。

雖然時隔數月,天上的“老鷹”仍然和阿爾忒彌斯心有靈犀了一把,飛到一半疑惑地低頭,望了望自己抓的“羊羔”。

“羊羔”下面還挂着一只“羊羔”,看起來品相也很不錯?

居然有意外之喜!

作者有話要說:  “老鷹”狂喜: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這章是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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