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雅辛托斯心情微妙的盤算被睡神禮貌地打斷:“非常抱歉,雅辛托斯殿下。陛下這樣的決定,都是被丘比特之箭影響,我們也很難說服此時的陛下,所以……委屈您得跟我們去冥界一趟了。請稍等,容我掃個尾。”

“委屈您得跟我們去冥界一趟”?

雅辛托斯挑挑眉,叫住轉身的睡神:“所以,等哈迪斯中的箭效果解除,你們會放我回人間?”

睡神停住腳步,扭回頭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冥界只進不出。”

——“冥界只進不出。”

“……”雅辛托斯一瞬間恍惚了一下。

面前明明是睡神在說話,可入耳的瞬息,他卻似乎聽到另一道屬于女性的、柔美卻帶着點冷酷的嗓音,在說着同樣的話。

緊接着,是更多的幻聽——

“冥界只進不出!”

“冥界啊,只進不出的!”

“冥……冥界,只進不出。”

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有的人聲音仿佛飽經滄桑,有的人聲音粗犷。

直到阿卡的手搭住他的肩膀,雅辛托斯才猛然回神:“你們聽見了嗎?”

“什麽?”阿卡神色一繃,似乎有些警惕,過了會才慢慢道,“我只看見你在發呆。”

就連原本想走開的睡神都折返回來,歪歪腦袋:“沒事吧?殿下。”

“別叫我殿下。”雅辛托斯信口搭了一句,眼神重新落在睡神身上,這次帶上了細細的打量。

Advertisement

很奇怪,又是那種隐約的熟悉感。

對方深色的雙翼、銀色的頭發,以及身上像個床單一樣草草裹着的黑袍,都讓他覺得似曾相識……而且不是什麽愉快的相識。

盯着盯着,雅辛托斯突然發覺睡神蒼白的臉頰上緩緩浮出兩朵羞澀的紅暈來:“……”

才醞釀起的熟悉感瞬間叽裏咕嚕滾走了。

雅辛托斯無語:“你臉紅什麽。”

修普諾斯的手在身上薅了一會,片刻後突然豪邁地一撕身上的袍子,将扯下的一條碎布羞澀地遞過來:“可以在這上面幫我寫句話嗎?就寫‘既然是瑰寶,怎可被太陽私藏”,落款是‘愛你的殿下’。”

雅辛托斯:“……”

朋友,你在幹什麽?

就連旁邊站着的阿卡都投來眼神,薄唇微動了一下,雖然最終沒說出口,但眼底寫滿“你要和阿波羅結伴去找腦子?”

修普諾斯頂着各種微妙的目光,絲毫不羞愧的樣子:“拜托?”

雅辛托斯:“……”

你們冥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大病。

他開始想知道那些編排他故事的游吟詩人是怎麽回事了,雅辛托斯假笑着接過碎布和筆,刷刷幾下龍飛鳳舞地寫道:

多辦實事,少聽故事。

雅辛托斯在落款處頓了一下,随後更嚣張地寫道:陛下。

“……”修普諾斯接住雅辛托斯塞回來的布條,一時間表情格外微妙。

這玩意兒看着不像瑰寶殿下的簽名,像哈迪斯陛下的批文。

但這又确實是瑰寶殿下簽的……迷弟修普諾斯抱着滿腹的糾結,腳步沉重地轉身去踐行偶像的簽名。

雅辛托斯則又看了好幾眼修普諾斯的背影,伸手拎過在一旁探頭探腦、不知道自己下步該幹嘛的阿波羅,壓低聲音:“你确定活人不可能離開冥界?比如來過冥界,但是離開了,條件是失去來過冥界的記憶?”

阿波羅咂了下嘴:“說實話,能活着離開冥界的人類,确實有。就一個。但他也不算純粹的人類——就是你想找的赫拉克勒斯。”

阿波羅撇撇嘴:“其他的什麽奧德修斯、埃涅阿斯……這都只是人類的誤傳。我們神明自己最清楚,裏面好些甚至是宙斯和波塞冬故意放出的醜聞,用來惡意嘲諷哈迪斯曾放走赫拉克勒斯的。”

阿波羅直搖頭:“哈迪斯哪有那麽仁慈?赫拉克勒斯當時能離開冥界,也是因為他的金箭傷到了哈迪斯。這件事在奧林匹斯山掀起了多大的風波——哦,你是不是知道赫拉克勒斯被驅逐出奧林匹斯山的事?就是因為宙斯和赫拉想收走赫拉克勒斯手上剩餘的兩根金箭,可赫拉克勒斯沒同意。”

阿波羅說着頓了一下,又顯露出幾分疑惑:“其實關于這個,我一直想不明白。赫拉克勒斯也不過是半神,同為宙斯之子,我和阿爾一起合力都抵抗不了哈迪斯,赫拉克勒斯的金箭又怎麽可能傷到哈迪斯,以至于哈迪斯願意放他離開?那些金箭只是半人馬喀戎送給赫拉克勒斯的,又沒有什麽厲害的來處。”

雅辛托斯也覺得挺沒道理,但他不大關注為什麽,只要确定赫拉克勒斯的金箭真能威脅神明就夠了:“誰知道,丘比特之箭不也能操縱哈迪斯?”

他沒在阿波羅提出的疑問上糾結太多,只琢磨着阿波羅說的“有且只有赫拉克勒斯一人逃成功過”。

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麽他對睡神和哈迪斯都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剛剛那一串“只進不出”的幻聽,又是怎麽回事?

雅辛托斯望向敞開的冥界門戶。

原本他順勢進地府,只是為了找到赫拉克勒斯,但現在,他忍不住想知道,當自己進入冥界後,是否還會有其他的人、其他地方,讓他感到“似曾相識”?

雅辛托斯凝視了會裂隙,拍拍阿波羅的肩膀:“替我跟兄長傳個信,說我已經從美神殿離開,如果科林斯的盟約已經談妥,就直接把士兵撤回斯巴達,不用再等我。我這邊臨時有點事,最遲三天內回去。”

阿波羅縮了下腦袋,小聲咕哝:“我可不想再踏進斯巴達了……但我可以想法子給你兄長送信。只是,你确定能在三天內回去?”

雅辛托斯感受了一下.體內的神力,眉頭不着痕跡地微蹙了一下:“不出意外就一天,多說兩天是為了防止意外。”

阿波羅都不知道雅辛托斯哪來的自信,剛想開口,又想起雅辛托斯神奇的眼淚,一時陷于“到底是哈迪斯離開還是雅辛厲害”的糾結中,正想再說幾句。

“離我遠點,修普諾斯!你這卑鄙的睡……”赫菲斯托斯洪雷般的罵聲戛然而止,士兵們借到睡神的命令迅速散開,露出中央的火神。

赫菲斯托斯在原地晃動片刻,轟然倒下,下一秒,扒在地上發出響亮歡快的呼嚕聲。

修普諾斯收回施法的手,表情有些嫌惡,揚揚下巴示意四名士兵把火神擡起來:“把他送回奧林匹斯山。”

修普諾斯轉過身,一面對雅辛托斯,臉上的表情就頓時變得春暖花開——只不過這會兒所有冥界士兵都從戰鬥中解放出來了,睡神的表情在諸多激動得臉紅脖子粗的士兵裏,反而顯得格外淡定。

他飛快地走回雅辛托斯身邊:“按照殿……你要求的,我們不會傷害火神。現在,請跟我回到冥界吧。”

修普諾斯倒是有力圖表現得鎮定來着,但他身後那些冥界士兵們卻一點不給他長臉面,紛紛激動到發出各種奇怪的嚎叫,有的像雞叫有的像狼嚎,還有士兵擂起自己的胸膛。

雅辛托斯心中的百般思緒頓時被打斷成無語:“……”

我要去的到底是冥界,還是哪個野生叢林?

·

冥界在人間各處都設有門戶,但事實上,一旦從門戶跨進冥界後,就有且只有一條路。

雅辛托斯已經在修普諾斯的堅持下坐回了馬車,此時靠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睡神搭話:“……我還是挺想知道,那位珀耳塞福涅難道不存在嗎?只是游吟詩人瞎編?”

他也不能說這是自己的記憶,索性順勢把鍋都甩到游吟詩人身上。

睡神好脾氣地閉上眼想了想,随後對雅辛托斯道:“存在的。陛下可能不在意,因為和她沒有交集。但我每晚送去睡意,還是見過這位谷物女神的,她居住在一個隐蔽之處。”

雅辛托斯沉默了一會。

存在,只是不再是冥後了。

這又是一件與他記憶相左的事情。

睡神望向前方:“啊,我們已經到地獄門——呃,或者說原本是地獄門的地方。”

睡神的語調變得有些尴尬,又帶着一點困惑。

雅辛托斯從車窗探出頭,頓時被面前的一片雞飛狗跳驚到——字面意義上的雞飛狗跳。

死去的動物亡魂在地上四處亂竄,會飛的禽類就不說了,偶爾陸地動物還會客串一把狗急跳牆,蹿到同樣抱頭逃竄的人類亡魂頭頂,然後互相吓得亂叫。

地獄門不知被什麽破壞,地上的碎片幾乎拼不出原狀,士兵們聽到遠方的號角,試圖向聲源處進發,卻被恰好與他們行進方向相反的亡魂屢屢阻礙,時不時撞車。

雅辛托斯的腦海在蹦出“慘不忍睹”的點評前,先浮現出了另一個畫面——

地獄門前,來來往往的亡魂比方才所見的更多,幾乎摩肩擦踵。

但地面上建起了高而寬闊的橋梁,向內走的人類亡魂在橋下源源不斷地趕赴冥河,需要離開接引亡魂的士兵則在橋梁上方有條不紊地進發。

明明想不起任何有關這畫面的其他回憶,雅辛托斯卻打心底裏生出一絲熟悉,仿佛曾長久地站在這橋頭,注視着人來人往。

修普諾斯看雅辛托斯一動不動,還以為對方是被某些死狀慘烈的亡魂吓到了:“怕就把車簾放下。”

“……不,”眼前的畫面着實挑戰雅辛托斯身為統治者的神經,他忍不住指了一下,“既然會産生擁擠,為什麽不考慮搭一層橋梁?橋上出門,橋下進門。還方便限制、管理那些想逃離冥界的亡魂。”

修普諾斯:“沒關系,以後你可以慢慢适……什麽?”

睡神愣了一下,不等他接着問幾句,他的孿生哥哥塔納托斯從遠方飛來:“喔,狗屎!”

塔納圖斯灰頭土臉地在修普諾斯身邊停下,展了展自己的右翼,看了一眼,緊接着露出一個嘔吐的表情。

很顯然,剛剛他罵的那句話那句話兼具有雙層含義。

修普諾斯頓時往旁邊退了一步,兄長的狼狽令他暫時忘卻了疑問,轉而幸災樂禍:“刻耳柏洛斯有那麽難搞定?”

死神抓狂地抖自己的翅膀:“別提了,刻耳柏洛斯也不知吃了什麽靈丹妙藥,居然一路從地獄門打到了陛下的冥王殿。從大門到寝宮裏的床,統統都被他咬得稀爛。他還把陛下放在桌上的公務也啃爛了大半,現在陛下只能留在冥王殿裏補那些缺損的公文。”

“嘶……”睡神也幸災樂禍不起來了,牙疼地抽了口冷氣,“但你和陛下不是一收到消息就回來了?怎麽也沒攔住?”

死神狂翻白眼:“所以才說是不是吃壞了東西,陛下都差點沒追上那撒了歡的蠢狗。”

他一股腦抱怨完,擡起頭就對上了雅辛托斯的視線:“……”

雖然對方在微笑,但他總覺得未來冥後的眼神像在看戲。

雅辛托斯也确實在看戲。

他臉上保持淡定微笑,手卻在車裏頭使勁拍阿卡的膝蓋,飛快招手示意對方也過來聽,可惜對方只是一錯身子,将大腿移開,雅辛托斯拍了幾下就落了空。

怎麽現在拍拍膝蓋也不行?雅辛托斯挑起眉。

“……咳。”死神還以為雅辛托斯的眉頭是沖他挑的,連忙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神态,換了個沉穩的說法感嘆道,“最近進入冥界的亡魂越來越多,我們也越發的忙了。越忙越容易出亂子,偏偏再過一段時間,還将迎來一波規模龐大的新亡魂湧入。”

“再過一段時間,将迎來一波規模龐大的新亡魂湧入”?

雅辛托斯不由得聯想起馬其頓邊境外的波斯大軍。

他緊接着又想起剛剛自己眼前晃過的冥府畫面。

難道,那是波斯向希臘開戰以後,冥府裏的景象?

但是,不對啊,在他原本的記憶裏,根本不存在波斯這麽個國度,而在當下的情況裏,波斯也還沒向希臘開戰呢,死神的用詞也是“再過一段時間”。

那麽,他是怎麽看到這個未來冥府的畫面,還覺得畫面格外熟悉的?

死神還在旁邊絮叨:“……原本應該把你接進冥王殿內居住的,但現在冥王殿這個樣子……住是住不了了。陛下讓我把你送到愛麗舍樂園,那裏面有一座行宮,陛下去福地視察的時候偶爾會在那裏休息。你先住下,刻耳柏洛斯啃壞那麽多公務,陛下肯定是走不開了。”

雅辛托斯瞥了死神一眼,心想衆多煩心事中,倒還有一件算是順心。

感謝地獄門的及時坍塌以及刻耳柏洛斯的及時撒潑,好狗狗。

塔納圖斯和修普諾斯一道飛上馬車,兄弟二人振起缰繩,駿馬便嘶鳴一聲,拉動車廂飛躍而起,在降落時,已然踩在愛麗舍行宮前的草坪上。

塔納圖斯卷起車簾,和人間的陽光極其相似的光亮撒進車廂。

雅辛托斯先是走神回想起阿爾忒彌斯說的“冥府裏根本不像人類想的一片漆黑”,随後扶着車廂下了馬車,剛往前走了一步:“?阿卡?”

他挑眉回頭看向車廂裏,調侃地對還坐着紋絲未動的阿卡道:“不舍得下車?還是不敢下車?”

“……”阿卡像是從什麽中清醒一樣,身體微微一動,才擡頭望來,漆黑的眸子目光沉沉,“……想了點別的事。”

雅辛托斯本來想接着調侃“是我剛剛拍你膝蓋嘛”,話到嘴邊險險止住:分寸,分寸。

他暗暗指責自己:逗習慣了是不是?差點又忘了。

他貼心地收回眼神,随意的望向愛麗舍行宮,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去,猛然間定住:“……”

如果不是突然開口詢問會顯得怪異,他幾乎想問:行宮裏是不是有十二個大廳、五十個房間。

塔納圖斯還以為雅辛托斯是被行宮的恢弘壯麗震懾住,笑着道:“這個行宮是居住在愛麗舍樂園裏的工匠們建的,時間一久就擴建成了這樣。如果你喜歡,以後可以經常過來。”

“哼。”雅辛托斯敷衍的嗯了一聲,走近這座輝煌的行宮。

門口的守衛齊齊挺胸站好:“喝!”

手中的長矛撞擊在地面,發出整齊威嚴的聲音,象征着最高敬禮。

雅辛托斯的耳尖微微一動,突然轉回身,走到站在正門右側的某個士兵身邊。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實在沒忍住:“能不能說句‘冥界只進不出’?”

“??”守衛極其迷茫,試探地道,“冥界……只進不出?”

雅辛托斯:“冷硬一點。”

守衛:“……”

這……沒聽說瑰寶殿下有這種奇怪的癖好啊我不是引起殿下的注意了吧嘻嘻?!

這是什麽意外之喜,守衛連忙深吸一口氣,力圖用平生最冷酷的聲音呵斥:“冥界只進不出!”

——“冥界只進不出!”

耳邊的聲音和記憶中粗犷的聲線完全重疊,雅辛托斯垂在身側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顫。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情緒在記憶深處被短暫喚醒,憤怒、恥辱、憎恨、悲傷……不等雅辛托斯一一分辨,又轉瞬即逝,只剩下最後一絲不甘萦繞在心頭,又惆悵地分不清來由,漫無目的地徘徊片刻後,如同細沙般流逝。

死神和睡神看得滿臉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清雅辛托斯突然來這麽一下是為什麽,眼看雅辛托斯看着守衛一動不動,守衛一張糙漢臉上也浮現出兩朵嬌羞的紅暈,兄弟倆連忙一前一後分開雅辛托斯和守衛:“別看了別看了!”

死神拎着守衛的領子警告:“膽子大了你,冥後你也敢這樣直視!誰安排你來這兒的,明天就去冥王殿報道幹苦工去!”

修普諾斯也沖雅辛托斯搖頭:“沒必要,真的沒必要,我們陛下确實讨人厭了點,但好歹還有一張臉,而且不會變老,又有錢,還有這麽大宮殿,看開點,真不要想不開色.誘看守想逃跑啊。”

雅辛托斯原本還在回味剛剛湧上心頭的情緒:“……”

什麽不甘、憤怒都沒了,唯留無語在心頭。

眼看修普諾斯還要說出更多讓自己無語凝噎的話,雅辛托斯連辯解都懶得辯解,擺手招呼了阿卡一下,就轉身走進行宮。

解釋個屁,看死神兄弟那“我看透你了”的篤定眼神,解釋也是白搭。

他幾乎熟門熟路地繞過迂回蜿蜒的回廊,幾拐之下便走進一處庭院內,在一張橄榄樹下的躺椅上卧下。

這動作仿佛做過無數次,流暢得不可思議,連一路跟進門的死神兄弟都傻眼了一下,互看了對方一眼,最後歸因為“殿下不見外,不見外好啊,适應得快”。

塔納托斯搓搓手:“總之,這座行宮您随便住,有什麽缺的随便挑,過會兒我再送點吃的來,這裏就先給您留點空間,随便逛,随便逛。”

雅辛托斯擡起下巴示意了下庭院正面對的那片草坪:“平時這裏會有什麽人來嗎?”

剛剛躺下躺椅後,他的視線就下意識地落在那片草坪上,仿佛選擇這個庭院、選擇這個躺椅,就是為了這個良好的視野,看草坪上的某個人的。

修普諾斯不明所以地望了望:“行宮周圍,很少有人會來吧。”

那他為什麽會這麽熟練地躺在這裏,望向那片草地——

雅辛托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就是既然自己回想裏的冥界好像是波斯挑起戰争後的冥界,那就意味着,很可能他躺在這裏想看的某個人,現在也還未養成來這裏的習慣。

死神兄弟見雅辛托斯又沒了動靜,搖搖頭回身出去,故意放大聲音叮囑了一番守衛“千萬看顧好冥後的安危”,才駕駛馬車離開。

阿卡難得主動上前撫了一下雅辛托斯的額頭:“要吃點什麽嗎?”

“不。”雅辛托斯翻了個身,面朝上反手按住阿卡沒縮回去的手,“我有個很大膽的猜測。我覺得我肯定來過冥界,來過這裏,我——可能真的死過一次。”

就死在西風神操縱的鐵餅下,所以他才感覺那個夢境如此真實、如此身臨其境,就連顱骨碎裂的聲音都仿佛清晰可聞。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二合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