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雅辛托斯閉上眼,拉着阿卡的手含糊道:“借我冰會兒。”
或許是因為擁有神力,卻沒有相應的神格鎮壓。
阿波羅将神力注入後不久,雅辛托斯就開始感覺四肢百骸滲透出一股隐隐的灼燙,伴随着時間推移,越發明顯。
他當時說“不出意外一天內離開冥府”,并不是托大,而是的确就有那麽緊急。
他感覺過了灼燙增幅的速度,估摸以自己這普通人類的身體,最多再多熬個兩天,長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但這些雅辛托斯都沒打算讓阿卡知道,只用帶着點抱怨的語氣調侃:“你這個朋友怎麽回事,剛剛我可是說自己死過一回了,難道這都不值得一點安慰?”
雅辛托斯拉長語調哀怨:“不,你不在乎,你就在乎縮回你的手。”
“……”阿卡不知是不是被他厚顏無恥的道德綁架打敗,手僵硬片刻,放棄了似的沒再收回去。
也不清楚是心理上的安慰還是錯覺,阿卡的手貼在額頭上,雅辛托斯确實感到輕松不少。
他繃緊的肩背放松下來,索性開口,一邊說一邊整理思緒:“我覺得,很可能在西風神操縱鐵餅那會兒,我就真的被砸死了。”
“進了冥界後,我或許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以至于見證了冥界未來的變化。期間我肯定是找各種方法想離開,誰都問了,甚至還來到了愛麗舍行宮,連守衛都沒放過,但誰都跟我說‘冥界只進不出’。”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他覺得冥界這麽熟悉,對哈迪斯、死神兄弟也保留有抗拒的本能。
畢竟要想逃出冥界,肯定會和他們對上。
雅辛托斯回憶之前記起的冥界橋梁畫面,他當時的感覺或許沒錯,他很可能真的在橋前觀察了許久,只為了逃脫。
至于後來怎麽逃的,又是怎麽逆轉了時間,回到西風神殺死他之前的,他就推測不到了。
雅辛托斯坐起身:“再做個進一步的合理推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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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逆轉時間不可能那麽簡單。或許,波斯、羅馬、冥後……種種變動,都是逆轉時間導致的時間混亂和事件變動,所以很多事才和我上輩子的記憶不同。”
阿卡似乎被這巨大的信息量沖擊到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片刻,視線才緩緩轉過來:“還有嗎?”
“嗯?”雅辛托斯站起身,一邊用眼神傳達自己的疑問,一邊往庭院外走。
剛剛有幾個冥界侍女匆匆端着水盆等打掃用具跑進庭院,顯然是準備進行日常打掃。
雅辛托斯沒有幹擾人家小姑娘工作的打算,索性帶着阿卡換個場地,順便逛一逛這個行宮。
很顯然,雖然他能一口說出“十二個大廳五十個房間”,但除了通往那個面對草坪的庭院的路,其他地方他都毫無印象。
甭管上輩子他是怎麽跑進人家冥後的行宮裏的,他的目标都相當明确,就是沖着那個面對草坪的庭院。
雅辛托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會那片空蕩蕩的草坪,才繼續往前走:“随便找個房間吧。”
他說随便找,就真的很随便。
沒有記憶讓探索行宮這件事變得有趣,雅辛托斯興致勃勃地在走廊裏一通瞎繞,最終停在一扇格外巨大的金屬門前:“怎麽這個房間的門這麽大?”
一邊說着,雅辛托斯一邊推開大門,腳才踏進去,就愣住了。
愛麗舍樂園本身就遍布花田,在行宮裏出現花園沒什麽太大特別。
吸引雅辛托斯眼神的,是一大叢盛放着的薔薇花,純金色的花瓣反射出金屬般的光澤,如果能凋零一點,看起來幾乎和夢中別在腰間的金枝完全相同。
雅辛托斯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才回過神:“你剛剛問我什麽?”
阿卡薄而直的唇線抿了一下:“沒什麽。你看這些花做什麽?”
“哦,”雅辛托斯道,“其實我在夢裏見過……”
雅辛托斯将那段在黑暗中奔跑的夢境描述了一遍:“我一直以為是預示夢,但如果不是呢?和西風神的那個夢境一樣,我在黑暗中奔跑時的疲憊感格外真實,或許這就是上輩子我逃離冥界的時候曾發生的事?”
雅辛托斯說着說着,又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一聲:“當初第一次做這個夢,我還以為自己是夢見被野豬追。隔天早上起來污蔑你亂說話,害我晚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記不記得?”
“……”阿卡的表情一時變得複雜,仿佛在問你還知道是污蔑?到底是怎麽把污蔑這個詞說的這麽理直氣壯,還有臉問我記不記得的?
雅辛托斯就是這麽有臉,分享完這則“趣聞”之後,甚至還眉眼含笑地又樂了一會,才在阿卡無言的注視下清咳一聲:“不過阿爾忒彌斯當時也提過,這樣的花确實在哪都有,在冥府也有。回頭找機會問問這花有什麽用處、最初源自哪裏。”
雅辛托斯沒什麽辣手摧花的打算,在阿波羅神力的加持下,他能感覺到這簇金薔薇只是長得好看,上面沾染的冥界氣息甚至不比旁邊的野草強。
進都進門了,雅辛托斯索性在花園裏逛了起來。
這裏的植物和人間的最大不同在于花果同期,很多樹或灌木上綴滿了累累碩果,但花也同時開着,看起來就又養眼又好吃。
“咕嚕……”雅辛托斯的肚子看着看着就不甘地抗議起來。
雅辛托斯嘆息着摸了下自己饑腸辘辘的肚子:“能看不能吃,有點過分了。”
這些東西都沾染着冥界的氣息,吃完再回到人間可不會好受。
阿卡淡淡道:“我去找點能吃的東西。你渴嗎?”
“有點,但這裏哪有正常的食物?”雅辛托斯咂了下幹巴巴的嘴,“而且守衛都在外面,你怎麽出去?”
阿卡舉步向外:“他們要看守的是你,不是我。仆從進出置辦東西,不是很正常?我去試試。你有什麽想吃的?”
雅辛托斯張嘴就來:“烤羊腿,不要精瘦的,不要加肉桂,要肥瘦相宜的,油嗞嗞在肉上冒泡……”
這邊廂,雅辛托斯正給阿卡講述舌尖上的美食,那邊廂,阿芙洛狄忒也在奧林匹斯山上的美神殿裏,上演經典佳肴炒肉絲。
丘比特都不知道自己為啥被打,原本他回到神殿還快快樂樂,撲閃着小翅膀跟母親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傑作,剛說了幾句整個崽就被阿芙洛狄忒暴躁地揪起來:“你——你這逆子!讓你胡來!讓你胡來!”
丘比特哇地一聲就哭了,蹬着小短腿捂着光屁股試圖掙紮:“我怎麽就胡來了!之前我整阿波羅的時候你明明還誇我厲害呢!”
阿芙洛狄忒猛然倒了一口氣,擡手不斷撫胸順氣。
事不輪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痛,阿芙洛狄忒磨着牙,揪着兒子的翅膀根用力晃蕩:“你整阿波羅用什麽辦法不好?你非要對雅辛出手!還讓他被哈迪斯看中!你壞我事了知不知道?”
丘比特的哭聲一止,轉而震驚:“您胡說什麽呢母親,難道您也看上了雅辛?您這是怎麽了,您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自私,您應該最明白的呀!美不應當被私有。”
阿芙洛狄忒:“——???”
氣死了,氣死了,這兒子好像壞了,打一打看能不能恢複正常!
…………
丘比特的遭遇并不能影響到遠在冥界的雅辛托斯。
阿卡離開後,他就在花園裏找了張躺椅躺下,悠閑自在得死神進花園後都愣了一下。
這人是怎麽做到渾身寫滿“賓至如歸”的。
塔納托斯駐在原地看呆了一會,托着果盤來帶雅辛托斯身邊:“您看起來适應得很好啊。”
雅辛托斯連翹起的腿都沒想着收斂一下:“還可以吧,繼續努力。”
“……”這還有努力的空間嗎,塔納托斯再次呆了一下,才繼續道,“陛下讓我給您捎點吃的,免得您餓。”
一邊說,塔納托斯一邊揭開蓋在果盤上的絨布。
金屬托盤上,一顆飽滿的冥石榴靜靜躺在中央,滿溢的籽甚至将薄薄的果皮激烈,露出晶瑩剔透的果肉,看起來格外誘人多汁。
雅辛托斯的瞳孔放大了一瞬。
他是不清楚珀耳塞福涅是怎麽沒察覺出冥石榴不對的,但幾乎在塔納托斯揭開絨布的瞬間,他便看見凝實到宛如煙霧的冥界氣息從托盤邊緣流淌而下,而且源源不斷。
活像塔納托斯托着的不是個果盤,而是個觀賞噴泉,冥石榴就是不斷輸出泉水的噴水口。
但轉念再想,他身體裏雖然藏着阿波羅一半的神力,塔納托斯、哈迪斯不也沒看出來?
這說明只要有心,這些神力、氣息都是可以遮掩的。或許,塔納托斯是認為他是人類,所以才沒對冥石榴做任何僞裝。
短短一瞬,雅辛托斯心頭劃過無數思緒,面上卻未顯露出任何變化,随意地沖塔納托斯揚了揚下巴:“放在邊上吧,等我餓了再吃。”
沒給塔納托斯催促的機會,雅辛托斯轉頭岔開話題:“對了,這些金色的薔薇花都是你們自己種出來的?他們看起來就像黃金做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有什麽特別的魔力嗎?”
塔納托斯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一下:“沒什麽特別的魔力吧,這些都是從奧林匹斯山移植來的花,而且也只是長得像黃金罷了。”
一邊說,死神一邊示範地揪下一片花瓣,随意揉了揉,看起來冷硬的花瓣表層就破碎了,流出汁液。
塔納托斯滿臉惋惜:“開始我也以為能種黃金呢!種出來以後才知道想多了。就像我說的,它只是‘長得像黃金’。”
塔納托斯随意甩了甩手,重新托起裝着冥石榴的托盤,恰好看到從花園門外走進來的阿卡:“哦——剛好。”
塔納托斯幾步走到阿卡身邊,将托盤塞進阿卡手裏:“這是我們陛下特地為冥後陛下準備的,只有在我們冥界才能吃得到的甜石榴。你記得等冥後陛下餓了給他剝。”
“……”阿卡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難看起來。
“啊,塔納托斯。”雅辛托斯猛然站起來,将塔納托斯喚轉回身。
他飛快地瞥了一眼阿卡,都不知道對方突然不高興些什麽,臉色難看得那麽明顯,他都擔心塔納托斯會不會察覺不對。
雅辛托斯:“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想跟你說……”
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麽不高興?因為冥石榴?
雅辛托斯嘴上跟死神打着岔,心裏卻在想,阿卡又不知道冥石榴有什麽不妥。
那就是因為塔納托斯像吩咐仆人一樣吩咐他而不悅?可進冥府之前,他們不就商定好了計劃,阿卡怎麽可能臨時出纰漏。
那就只能是……因為塔納圖斯說,這冥石榴是哈迪斯給他準備的?
……因為吃醋?
雅辛托斯猛然重新坐回長椅,一擡手止住滿臉困惑,想要開口催問的塔納圖斯:“等等,別催我,讓我想想怎麽組織語言。”
他微微蹙起眉頭,當真就在死神的眼皮子底下思考起“阿卡到底是不是在吃我醋”的問題來。
雅辛托斯手指微蜷,摳了下石面:真是因為這個?吃醋?
所以,阿卡是……喜歡他嗎?
不是沒可能,畢竟他屬于阿卡喜歡的“男性”,偏偏巧又屬于這一類人裏年輕、好看、有錢、有權,又聰明的個體。
雅辛托斯贊同地微微颔首。
他完全沒注意,要擱在以前,他肯定想都不會想吃醋這種可能,或者就是想了,也立馬就自己否定掉。
或許是上一次被阿卡疏遠地提出“不要動手動腳”的不舒坦勁兒,在某扇死死關住的大門上撬出了一條縫,這次稍微有點風吹來,風就呲溜一下順着門縫鑽進去了,還帶得大門徹底敞開。
雅辛托斯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一下。
他不僅沒覺得這猜測離譜,甚至還為此心情莫名愉悅,緊接着又想:哈!如果是真的,那阿卡大義凜然的指責多麽站不住腳?都揩油那麽多次了。
“呃,”塔納圖斯實在沒忍住,“您組織好語言了嗎?”
雅辛托斯回過神,臉上帶上了幾分不自知的笑意:“我想見見那些沒經過允許,就編排我和阿波羅故事的游吟詩人。”
他其實最想見的是赫拉克勒斯,但又不方便直接跟塔納圖斯提。
畢竟赫拉克勒斯在哈迪斯這兒算是比較敏感的詞彙了吧,他都能想象到自己如果直接問,塔納圖斯會怎麽想:
你張口就問赫拉克勒斯幹什麽?是不是觊觎他的金箭能射傷哈迪斯?你還是想逃!
塔納圖斯看着雅辛托斯的笑容呆了下,晃晃頭回過神:“這倒不是什麽難事,您既然這麽期待,那我這就去把人找來,您稍等片刻。”
死神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留下阿卡沐浴在雅辛托斯審視中含着笑的詭異眼神中:“……我拿了你想要的東西和水回來。”
?還真找到了?
雅辛托斯驚訝了一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更讓阿卡寒毛直豎。
說實話,這都算雅辛托斯克制的了。
如果不是怕把阿卡吓跑,他早就怼上去,怎麽可能克制地坐在這兒目送對方出門。
雅辛托斯換了個坐姿,覺得阿卡的每一個動作都想在驗證自己的猜想。
比如為他在冥界找來活人能吃的食物,不用提也知道這有多難。
至于現在,就是被他盯得不自在、不好意思了,才落荒而逃。
他注視着門外,等待着阿卡繃着臉推着一車美味走進來,又被他盯得隔着老遠就止住腳步:“……”
“咳。”雅辛托斯收斂了一下,做出正常的神态,“不好意思,太餓了。”
阿卡緊繃的肩膀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有水,都很幹淨,可以直接喝。”
“嗯。”雅辛托斯佯裝淡然,随意挑了幾道先壓下又開始抗議的肚子。
人就是這樣,一旦從某種行為中獲得了樂趣,就很難停下重複。
就好比此時,雅辛托斯意外地發覺關注阿卡的神态、動作細節,竟然這麽有趣,即便是進食的過程中,眼神也總不着痕跡地找機會往阿卡的方向瞟。
第一次,不巧和阿卡撞上視線,對方愣了一下後,迅速移開目光。
第二次,雅辛托斯借着拿水的動作,極其自然地往阿卡那邊輕輕一掃,半途中定格,又一次和阿卡對上視線。
雅辛托斯:“……”
嗯?
這就有點意思了,雅辛托斯不閃不避,迎着阿卡的視線挑起眉。
阿卡猛然垂下眼睫,切斷視線後大長腿一邁,伸手推開推車:“有人來了。”
雅辛托斯懶洋洋地往後一靠,環臂抱胸看着阿卡甩着大長腿離開花園,明明是虎虎生風的步伐,雅辛托斯愣是從中硬摳出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過阿卡說有人來了倒是真的。
阿卡推着推車出門後,便有一衆背着七弦琴、做游吟詩人打扮的亡魂們走進花園,雅辛托斯随意地擡眼看了一下:“?是你?”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編排自己和阿波羅愛情故事的居然是當初在試煉中搞鬼、被他當場殺死的雇傭兵。
雅辛托斯實在沒忍住,誠懇發問:“你怎麽想的?”
他以為,雇傭兵被自己殺死後,不說恨吧,至少也不可能想把他捧成現在這種在冥界人見人愛的受歡迎程度吧?
雇傭兵倒是兩眼閃亮,甚至抱着琴往前邁了幾步:“沒想到這麽——嗷!”
他痛呼一聲,捂住被搗的眼睛,往後踉跄幾步。
阿卡冷淡的神色中摻雜着厭惡:“站遠點說。”
“咳,”雅辛托斯再次幹咳一聲,免得自己笑意流露得太明顯。
正事當前,雅辛托斯收回注意,望向其他的游吟詩人:“這都是跟你一夥兒的?裏面有些生面孔啊。”
當初被處死的雇傭兵,雅辛托斯還能記得他們的臉,但面前這群人裏卻有不少是他沒見過的,而且數量也大大增加。
雇傭兵倒是不計前嫌,癡迷地看着雅辛托斯的面龐,捂着眼睛道:“故事說的次數多了,總得有點新意吧?左右得雇點新人。寫故事的、修改韻腳的、編旋律的……嗐,就這還不夠。最近沒什麽靈感。”
雅辛托斯都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只好按照原本的計劃套話道:“那你也算來這兒不少時間了。有沒有聽過什麽有趣的故事?”
“怎麽算有趣?”後面的游吟詩人們紛紛按捺不住激動,同樣眼神閃亮地開口,“你問,我們知道就說。”
雅辛托斯:“我怎麽知道冥府裏發生什麽。有什麽故事你們就說,什麽國王的、英雄的——”
“噢!噢!”一個游吟詩人伸長脖子,“我知道一個。赫拉克勒斯您肯定聽說過吧?他居然不在奧林匹斯山呢!就在冥府!”
“……”雅辛托斯幾不可查地一頓,随後語氣随便地道,“這我聽阿波羅說過了。他被宙斯趕下奧林匹斯山,有什麽可有趣的?”
游吟詩人倒竹筒一樣道:“那您知道他為什麽被趕下奧林匹斯山嘛?因為宙斯觊觎他的金箭!可你知道現在他的金箭怎麽了嗎?”
什麽叫“怎麽了”?
雅辛托斯心底敲起邊鼓,面上還是無所謂道:“怎麽?折了?”
游吟詩人:“丢了!”
這下許多同伴也應和起來:
“是,老在冥河上表演,我們就經常看到有人站在河邊,彎着腰往河裏摸東西。”
“卡戎不樂意說,還不興我們自己查嗎?這可是我們老本行啊!”
“我估計是他喝酒的時候跟人打賭賭出去,醒來以後忘記了。要麽就是被人偷了。”
雅辛托斯緩緩擡起視線:“打賭?偷了?”
“對啊!您別不信,他可輸出去不少好東西呢。”一位游吟詩人從兜裏掏出一面銅鏡,“您看!這就是他喝醉以後賭輸給我的。攏共兩面,當時我一看就是好東西,就诓他拿這個跟我打賭。可惜了,這鏡子應該是兩面成一對,我怎麽诓他就只肯押一面,但蚊子腿小也是肉嘛!”
“……”雅辛托斯慢慢換了個姿勢,露出和善的表情,“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