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骨氣是什麽,不存在的。
海盜用鬼哭狼嚎的求饒堅定地表達了自己投敵的立場,要不是被阿卡踩住背,他看起來都想撲過來抱雅辛托斯的大腿。
“……”雅辛托斯無語地把面具重新戴回去,順便裹緊散發着暖意的披風,“起來,我們換個地方談談。”
既然海盜已經撤退,他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兒當門神。雅辛托斯懶得應付酒館那些麻煩的陌生客人,不如直接離開。
于是,等酒館老板發好武器,率領着客人們鼓足勇氣、鬼吼鬼叫着沖出來時,門口早已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堆生死不知但多半是死了的海盜,出于不知名的原因,都衣衫淩亂,腰帶解開。
雅辛托斯早帶人走遠了,手上抛接着沉甸甸的新錢袋:“講講吧,魯克。和波斯的交易是怎麽回事?”
叫做魯克的海盜狠狠打了個寒顫,虎目含淚,偷瞄了一眼這位業務能力比他還熟練的國王:“這、這個還要從我們老船長講起。”
根據魯克所說,在優卑亞島,海盜和軍隊一貫都是死敵。但他們的老船長卻打破了這個慣例,意外俘獲了執政官獨生女兒的芳心。
“那位執政官晚年得女,和老船長對着幹十來年後終于軟化态度,允許女兒和老船長在一起。所以往後的二三十年,我們幾乎沒和優卑亞島上的軍隊發生過沖突,謀生手段也從掠奪變成海上貿易,比起海盜更像是商人。”
“這讓我們中有一部分人心生不滿。”
不是所有人從事這個行當都單純只是因為走投無路,或者想賺大錢。有些人做海盜就是為了刺激。
“他們渴望回歸從前的日子,但老船長的餘威尚存,對做出出格行為的手下的懲罰力度也很殘酷,所以沒人敢有大動作,直到前段時間,老船長離世,那些激進派就和波斯勾搭上了——”
“那些?”雅辛托斯轉過頭沖魯克挑眉,“怎麽,你不是?”
“當然不!”魯克瞪大雙眼,像個被冒犯的清白貴婦,“不!我們甲板上大多數人的命都是老船長救來的,包括我。但那些白眼狼劫持了海因——就是老船長的兒子,把他送到了波斯人手裏,我們只能捏着鼻子聽從他們的指令。”
照這麽說,海盜內部也不是一條心的?雅辛托斯若有所思:“支持海因的有多少人?”
“一半對一半吧,”魯克撓頭,“但波斯也派來了軍隊。雖然人數不多,總共就一艘軍艦,但他們船上裝載了很多威力強大的新武器,所以才能把優卑亞島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
他們恰好走到優卑亞島的一處高地上,魯克向西北方向張望,指着遠處海面:“看見沒?岸邊停靠的那些就是我們的船。最左邊那條挂着金盾、跟長蟲似的船,是波斯人的。”
海因就在那艘船上,包括那些威力強大的新武器。
雅辛托斯眯着眼,遠眺了會海面:“海因在甲板上?”
“不,他們把海因關在船艙的監牢裏。”魯克蔫了吧唧地說完,又有些疑惑,“你問這個幹什麽?”
雅辛托斯擡頭望了眼夜幕中被朦胧雲層遮住的殘月:“如果我能把海因救回來,你覺得能說動多少人幫忙?”
“你要出動軍隊幫我們?”魯克大為驚喜,随後又一驚,“不不不行,海因還在船上,你們如果出動軍隊,那些波斯人肯定會拿海因做人質的!”
“……”居然有腦子嗎,但有也不多,雅辛托斯拍拍魯克的肩膀,“不做人質怎麽讓波斯人主動把海因從船艙裏送出來?”
他神色泰然自若,表現得好像真有支斯巴達大軍埋伏在島上似的:“不過我不會出兵,由你們鬧出動靜最容易引誘波斯人拉海因當人質。當波斯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鎮壓你們這一側的起義上時,恰好方便我們繞到他們軍艦的另一邊潛入刺殺。”
魯克啞然片刻,大腦袋瓜子勉強擠出問題:“我、我憑什麽相信你們?而且,雖然聽說斯巴達人潛行是挺厲害的,萬一你們刺殺失敗了呢?”
雅辛托斯連敷衍的借口都懶得自己想,作勢不耐沖魯克擺擺手:“懶得跟你解釋。回去告訴你的同伴,自己琢磨去。我只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天亮前,你們要是同意,就直接鬧出動靜,我們自然會動手。”
魯克還杵在原地,兩只大眼睛寫滿茫然,沒反應過來雅辛托斯的意思是放他離開。
阿卡在旁邊等得不耐煩,沖他掀了下眼皮,冷冷道:“滾。”
“哦,哦,好的,這就滾!”魯克慢半拍地行動起來,捂着腦袋屁滾尿流地撒腿就跑。
目睹了其他海盜是如何被一狼牙棒砸扁,又是如何被摸屍的,魯克逃跑的時候頭都不敢回,一路奔上船後,還沒來得及喘勻這口驚魂不定的氣,就被幾個同伴一下圍了上來:“你怎麽逃回來的,我明明看見你被那個斯巴達國王抓住!”
魯克抹了把臉,小心望了下四周,确認沒有激進派的身影:“其實,我是被他們放回來的。他們想跟我們合作,救回小船長,聽着,情況是這樣……”
魯克将經過和同伴們敘述了一遍,随後滿臉慎重地道:“你們覺得這其中有沒有詐?我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麽我始終沒見到他們和斯巴達軍隊彙合,談論刺殺計劃的時候好像也沒把軍隊囊括在內……”
沒人理他,大家全都激動地聚集在一起:
“妥了妥了,哈!讓波爾吃灰去吧!他有波斯人做靠山,我們也有斯巴達人做靠山!”
“我們必須和斯巴達人合作,波斯人是不可能接受我們的了,如果我們再拒絕斯巴達,到時候戰争一打起來,我們的處境會非常尴尬,更加沒法保住小船長。”
“從長遠利益上來說,斯巴達人來找我們,很可能是想達成和優卑亞島的同盟。如果不是波爾他們出手搗亂,本來小船長可以接任執政官一職的!救下小船長,就相當于擁有優卑亞島的友誼,這是政治上的博弈。”
“沒錯,所以斯巴達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的,還特地把魯克這個笨蛋放回來給我們通風報信。我認為應該賭一把,聽說斯巴達人在潛行暗殺方面很有一手。”
“賭一把!波爾他們肯定已經跟波斯人說了斯巴達軍隊在島上的事,到時候波斯人肯定會拿我們當馬前卒,等我們死光了小船長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魯克徒勞伸手:“啊,但是,我真的沒有看到軍隊……”
“哦,動動你的腦子吧,魯克!”其中一個同伴抽空回頭,憐憫地看着魯克,“一位斯巴達國王怎麽可能會孤身一人漂洋過海來到優卑亞島?”
·
放走魯克後,雅辛托斯也沒和阿卡在原地久留。
趁着夜色,他們靠近海岸,不到岸邊就被迫停住。
巡邏的海盜三三兩兩在岸邊徘徊,雅辛托斯伏在一叢低矮灌木中,微微偏頭跟阿卡咬耳朵:“等魯克的同伴鬧出動靜,這些人都會被調開。”
“……”阿卡微微向後仰了仰身體,瞥了雅辛托斯一眼。
雅辛托斯投以無辜的眼神,仿佛剛剛自己不是心懷不軌故意說了一句廢話,就為了對着阿卡的耳尖吹氣似的。
這可也太好玩了,雅辛托斯只覺得心頭好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貓,在不停地亂撓,于是他不但沒在阿卡的眼神下安分下來,反而故作不懂地又湊近幾寸,繼續壓着氣音:“你退開幹嘛?”
……你說廢話靠這麽近幹嘛?
阿卡的眼神裏帶了幾分忍無可忍,伸出手箍住雅辛托斯的手臂,把人掰回原本的面向:“看你的船。”
他們一路潛行而來,也花費了不少時間,阿卡将雅辛托斯轉回去後,雅辛托斯剛想張嘴再逗幾句,從海盜船的方向驟然響起喧鬧聲,甲板上火光亂晃。
那些在岸邊巡邏的海盜們立即就被吸引了注意,果然如雅辛托斯所預料的那樣紛紛沖向船只的方向,緊接着波斯人的艦船上也亮起火光。
雅辛托斯和阿卡安靜下來,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喧鬧發起的方向,兩人迅速繞到另一面,深呼吸後潛入水中,游向波斯人的艦船。
冬日的海水冰冷刺骨,但這也囊括在雅辛托斯曾經受的訓練範圍內。
寒冷只削弱了他部分行進速度,很快他便在水下觸到了波斯艦船的船底,仗着這裏是視覺死角,悄無聲息地浮出水面。
甲板上,波斯人似乎已經從混亂中找回了冷靜,有人在厲聲喊着什麽,雅辛托斯估計是指揮官在喝令士兵将那位小船長帶上甲板。
很快的,另一道聲音響了起來,這次是雅辛托斯能聽得懂的語言:“呸!不要臉的波斯佬,盡使些下三濫的手段,有本事你們就堂堂正正地打來啊!花錢買通人給我們飯裏下藥算什麽本事?”
“你的手下能被買通,不正說明你馭下的能力不行?”波斯指揮官操着別扭的口音嘲諷海因,“你是個海盜,你跟我說堂堂正正?”
對話的聲音逐漸靠近,雅辛托斯和阿卡對視一眼,幾乎同時發力,借着踩水的力度向上躍起,攀住船板上的木架結構往上攀躍,幾下便翻上甲板。
這麽多波斯士兵,刺殺是不可能刺殺的,雅辛托斯手中的短劍擲出,銀芒微吐便沒入指揮官的後頸。
“去拿武器。”阿卡上前一步,兩手握住鎖着海因的鐵鐐铐,結實的雙臂肌肉微繃,鐐铐就從中斷開。
都說近墨者黑,阿卡面不改色地迎着海因目瞪口呆的目光推了他一下,冷冷道:“只是破壞機關而已,發什麽呆。”
艹,這不值得發呆嗎?!海因踉跄了一下,憑借本能用手中的鐵鏈纏住撲來的波斯士兵,反手奪過武器,說什麽只是破壞機關,那他在牢裏掙紮那麽久了,怎麽沒見什麽小零件壞掉?
甲板邊,魯克打頭的海盜們看見小船長獲救,收斂的攻勢立馬變得更加蠻橫,唯有幾人在打鬥間忍不住沖着波斯艦船的方向崩潰喊:“說好的刺殺呢?!”
這他媽上船就開打也叫刺殺?
“重在結果,不要在意過程。”雅辛托斯反手握住一對彎刀,刀刃劃出兩道半圓弧,合作一輪滿月,收割掉兩名想爬上高臺的敵人的性命,“管好你們自己那邊好吧。”
一邊說着,他一邊踩住階梯往上一躍,翻身落在那兩個敵人想接近的大家夥身後。
這東西看起來像一柄巨弓,單是箭支都有成年男性的手指那麽粗,雅辛托斯将爬上高臺的敵人挑下去,伸手把住這大家夥的雙角,胡亂摸索了一陣,伸手勾了一下中央的勾舌。
“嗖——咔嚓!”
射出的箭支直接穿透了三名并肩的敵人,後勁不弱地帶着他們紮在船板上,沒入一半箭身。
“……”雅辛托斯震驚了片刻,才低頭看看這大寶貝發出一句感嘆,“哇哦。”
難怪優卑亞島的軍隊會潰不成軍,這東西的威力遠超人力所能及,如果不是已經将神力歸還給阿波羅,他都想看看這是不是赫拉克勒斯放松時造出的小發明。
雅辛托斯的目光忍不住落向船艙,一時眼熱起來:所以,這船艙裏還有更多這樣的大寶貝?
他當即一轉巨弓,沖着想往船艙跑的波斯士兵呵斥:“你們想對我的寶貝們做什麽?”
“??”波斯士兵們甚至沒來得及回頭,就被箭支釘穿。
巨弓的加入令戰局更快地陷入一邊倒的局面。
很明顯,這些波斯人利用海盜們,卻并沒有給予足夠的信任,收兵之後就收走了借給海盜們的巨弓。
整個戰場上,只有雅辛托斯掌控的這架巨弓在大展神威,阿卡牢牢把守着船艙的入口,打到最後,殘餘的波斯士兵甚至惶急到跳進冰冷的海水。
魯克那邊,激進派的海盜們也因為目睹波斯士兵的潰敗而士氣大削,好些當即就要逃跑,被海因喝了一聲:“一個都不要放過!”
背叛兄弟、勾結波斯,這些玩意兒算什麽人,老爹早前就該把這群垃圾處死。
雅辛托斯看了海因一眼,沒去插手小船長怎麽處理叛徒,只蹲在甲板邊往下望。
冰涼的海水裏浮沉着三五個僅存的波斯士兵,嗆着水努力想往遠處游。
月光下,被血微微染紅的海面上劃過詭谲的尖三角,在暗處消隐片刻後,再次出現在某個波斯士兵的身後,猛然張嘴将他拖入水下。
更多的三角游弋而來,将那幾個士兵分食殆盡。
“波斯艦船出現在優卑亞島,看來那位沙米斯皇帝是真心打算放着內亂不管,只想擴張自己的疆域了。”雅辛托斯喃喃,“真不知道這場仗打起來以後是什麽結果……”
阿卡看着雅辛托斯憂慮皺起的眉頭,沉默了片刻,伸手将紅披風為雅辛托斯裹上。
正想安慰對方幾句,雅辛托斯剛剛還擠在一塊打架的眉頭就倏然分開,變得眉飛色舞,從甲板邊一下站起來挽住阿卡的胳膊:“走,去看看我的大寶貝們!”
挽着我的小寶貝去看大寶貝,雅辛托斯春風得意地揚了下下巴,歡快的腳步邁到一半,踢上一截斷了的鐵鏈。
“……”雅辛托斯低頭看了看,估計這是海因丢下的。
他的大腦不受控制地回放了一下阿卡之前面不改色掰斷大粗鐵鏈的畫面,搭在阿卡胳膊上的手不由得一頓。
他幹咳了一聲,緩緩往回收起手。
小寶貝……哈,哈哈,好像這個稱呼有點不太合适哈……
…………
馬其頓,波斯駐地。
負責這次擴張戰的沙利将軍坐在營帳裏,心情愉悅地聽着士兵彙報在馬其頓戰場上的勝利,舉起酒杯和副将們幹杯:“真可惜我們的皇帝只能在皇都內面對那些可能起義的賤民。他應該親自來的,和我們一起品嘗勝利。”
副将們大笑起來,和沙利将軍在地中海軍事地圖上方舉杯,仿佛在提前慶祝他們将這片蔚藍寶石納入囊中。
“将軍,優卑亞島的探子傳來消息……”一名士兵喘着氣小跑進帳中,打斷了将領們的暢飲。
士兵臉色發白地瞅了沙利将軍一眼,有些嗫嚅地道:“探子說,派往優卑亞島的隊伍全軍覆沒,一個都沒剩下,連搭載在船上的那些□□都被掠走了……”
“什麽?!”沙利将軍的酒興全消,猛然站起身,“優卑亞島上不是只有些不成氣候的海盜?我們已經掌控了他們,為什麽會全軍覆沒?”
士兵低聲道:“說是斯巴達的國王雅辛托斯親自領軍前往優卑亞島,那些投向我們的海盜都被處決了……”
“斯巴達,雅辛托斯,斯巴達……”沙利将軍咬牙念了一遍,冷笑了一聲,大步走向帳外,“我們派去的只是一只小船而已,希望他們別覺得自己打了大勝仗。剛好,讓我們去拜會一下陛下調遣給我們的‘軍師’……”
與此同時,冥界。
赫爾墨斯很長時間沒有履行過冥界使者的責任,倒不是因為他不稱職,而是一般情況下,亡魂們并不需要他的引導,除非出現大量亡魂湧入冥界的情況。
很不湊巧,馬其頓的戰場就創造了這樣一個情況,赫爾墨斯不得不在這片土地上焦頭爛額地忙碌很久,才又按照公文,去接那些被困在優卑亞島上的亡魂送進冥界。
一路奔波讓他無心去聽亡魂們的啰嗦,直到将這些人怼進地獄門前,聽到幾句只言片語:“……雅辛托斯……”
“?!”赫爾墨斯的腳步一下停住了,腳下一轉,“什麽雅辛托斯?”
他連忙飛進地獄門,追趕上遠去的亡魂,就聽這些從優卑亞島上接來的亡魂咒罵不已:
“該死的斯巴達人,殘忍的劊子手,眼睜睜看着我掉進海裏被鯊魚吃掉!看看,看看我的內髒,我死的多慘哪!”
“呸,你那算什麽慘?你們波斯人想……诶,我聽得懂波斯話了嘿?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想要占領地中海,狼子野心人盡皆知,他看着你被鯊魚吃掉怎麽了?難道還跳海裏救你?還不是怪你自己不争氣沒游過鯊魚!媽的,我才慘,都怪你們把那個雅辛托斯國王引到優卑亞島上,看看我!頭都被重錘打爆了!”
“哈!你接受我們的賄賂,把刀口對準自己的同胞,你又比我高貴多少了?!”
死神兄弟沒精打采地從遠方飛來,看了眼公文:“優卑亞島上來的啊,這一批不應該在幾天前就送到冥界嗎?”
“馬其頓一直有亡魂需要引導,優卑亞島離得那麽遠,我把他們往後捎捎怎麽了,”赫爾墨斯擠到修普諾斯身邊翻他手上的公文,“給我看看,我那公文上只有亡魂的死亡時間和地點……嚯!”
“嗯?”塔納托斯低下頭。
他這幾天又要處理馬其頓戰場湧進的亡魂,又要處理哈迪斯交給他的冥界整改事務,連哈迪斯說的要他去把雅辛托斯帶回冥界他都抽不出空做,哪裏會有那個閑心挨個看亡魂的死亡原因,直接把亡魂接了送去審判就完事了,直到這會兒赫爾墨斯把公文都翻出來。
姑且不算那些間接導致死亡的,這一批優卑亞島來的亡魂裏,雅辛托斯是直接死因的亡魂也為數不少。
赫爾墨斯都忍不住咂舌:“這麽多。”
哈迪斯牽着終于被從狗籠裏放出來的三頭犬信步走來,聞聲睨了眼死神兄弟和赫爾墨斯手中的公文,語氣略譏诮地開口:“純潔善良,嗯?”
“……”修普諾斯無語。
其實關于這個問題,之前哈迪斯已經舉例說服過他們了,但三不五時冥王陛下就要拿出來再次嘲諷一下他們才純潔善良。
他忍不住道:“我總覺得您這話聽起來像在說‘這麽明顯的信息隐藏在故事裏你們都聽不出,能不能請你們去和雅辛托斯換個腦袋?’”
哈迪斯露出一個微微訝然的表情:“這次你們聽出來了?”
修普諾斯:“……”
您屬九頭蛇嗎怎麽這麽毒?
他忍氣吞聲地裝作沒聽見,低下頭嘟哝一聲:“得,游吟詩人又有新故事寫了。”
赫爾墨斯微微擔憂:“這些亡魂會不會對這些歌詠雅辛托斯的故事心懷不滿?別到時候鬧出亂子。”
他正說着,旁邊吵嚷的亡魂已經開始扭打起來:
“你瞎說什麽玩意兒,你被砍掉腦袋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着吶!分明是個無名小卒砍的,那位國王陛下根本沒碰過斧頭,你擱這兒往自己臉上抹什麽金呢!”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就是被雅辛托斯親手殺死的,當時我們還僵持了好長時間!”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連我都打不過,還僵持好長時間?你就是被一個沒名氣的海盜砍死的!看看我,看我胸口這□□穿出來的洞,這才是那位國王陛下親手射中的!我死于一個斯巴達國王的手下!”
“嚯,你們這算什麽?那位陛下有在殺死你們後多看你們一眼屍體嗎?那位陛下可是在殺死我後,目送我的屍體被鯊魚吞噬的,這就是他對我!一個可敬的對手!的尊重!”
赫爾墨斯:“……”
哈迪斯也不禁緩緩投去目光:“……”
死都死了,就不要攀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