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葡萄酒後勁大,更別提這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珍藏。
雅辛托斯跟哈迪斯談着話,倒是沒怎麽沾酒,但旁邊的赫菲斯托斯和阿芙洛狄忒,卻有點喝高了的意思。
一個摸着身邊的小桌,開始做打鐵的無實物表演,另一個舉着雙耳壺顧影自憐,大概以為手裏的銅壺是面不聽使喚的鏡子。
阿卡看起來倒還好,最多就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怎麽不喝?”
剛剛雅辛托斯噴灑的毒液,他俨然沒聽進耳的樣子。
不過這也很難說,對于雅辛托斯一貫的毒舌,阿卡多數時候都選擇當耳旁風,少有反唇相譏的時候,除非那陣子心情相當不好。
雅辛托斯盯着阿卡斟酌了一會,估摸對方應該是有點醉了,便哄騙道:“我在談事情,你喝慢點,等等我一起。”
阿卡果真坐着不動了,只是視線仍跟着雅辛托斯,特別像雅辛托斯幼年時曾馴過的狼。
明明龐大矯健的身軀每一寸都流動着危險,但在指令下,仍舊安靜地卧在原處,只拿眼睛盯着雅辛托斯,尾巴微掃,等待下一步指令。
雅辛托斯看了會阿卡,不禁輕笑了一下,伸手将阿卡的臉轉開:“別這麽盯着我看。”
他記得,當初馴狼的時候,就是因為看到頭狼溫馴的模樣,他一時沒忍住,撲上去狠蹭了一通,結果驚吓到了頭狼,害得他蹭到一半就陷入打鬥,不得不把只差幾步就完成的馴養步驟重頭來過。
阿卡雖然不會像頭狼一樣攻擊人,但會溜走,雅辛托斯可沒打算在這個骨節眼逗阿卡,面前還有個哈迪斯呢。
“……”哈迪斯坐在旁邊,感覺自己頗為多餘。
不過很快雅辛托斯就轉過頭來:“我們講到哪了?”
“……”哈迪斯忖度了一下,自己究竟能不能為争取一位副手,忍耐對方和愛人随時随地的秀恩愛,最終還是更饞雅辛托斯的能力,“深淵。這個比方不用做了,我能聽懂你的意思。”
他的确能理解雅辛托斯的感受,同為王者,換他也不可能願意因為深淵的一聲召喚,就抛下自己的冥界,眼巴巴地給人家做手下去。
但深淵這個比方不可能成真,現實中他還是那個想招募雅辛托斯來幹活的上位者。
想想自己身邊跟的兩位從屬神,哈迪斯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屏蔽良心,繼續堅持讓雅辛托斯下冥界。
更何況,他還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只是這會兒沒打算提前說出來,準備留作底牌。
想到這兒,哈迪斯甚至有心情沖着雅辛托斯微微舉杯:“但這并不能讓我改變主意。”
雅辛托斯渾不在意的樣子,還對着哈迪斯輕松一笑:“所以,下面我要開始曉之以理。”
“……”哈迪斯不知道雅辛托斯打算講什麽理,但這語氣一聽就絕對不會是什麽讓他心情愉悅的話。
雅辛托斯慢條斯理道:“其實說起來,都是些很簡單的抉擇。”
“比如,你是想要現在就強迫我下冥界,收獲一個只會和你對着幹,一心想着逃跑、根本幫不上忙的下屬,還是等待個對于神明來說只是一眨眼的幾十年,收獲一個積極配合的下屬?”
不等哈迪斯開口,雅辛托斯就晃着酒杯道:“提醒一下,我是個斯巴達人,斯巴達人最在行的就是堅持。”
“而且我已經從冥界逃跑過一回,你知道我能做到,等到你們冥界的重建完成後,我對逃跑路線就更加熟悉。除非——”
“你願意為了防止我逃離,舍棄我在圖紙上畫的最優解。”
不可能的,前後兩輩子的哈迪斯都是個完美主義者。
雅辛托斯上輩子記憶中的冥界,就是哈迪斯百般調整之後最完美的改建方案。
不但完美解決了人流堵塞問題,而且精巧地将每一道出口,都連接上了牛頭守衛、擺渡人卡戎、三頭犬刻耳柏洛斯鎮守的關口,保管沒人能繞開。
改動了哪一條、哪一個細節都不行,這是哈迪斯本尊,經過上百年的實地試驗,最終敲定的方案。
雅辛托斯這輩子能那麽順利的逃離,都得歸功于游吟詩人的大肆宣傳,以及湊巧倒塌的地獄門。
說實話,到現在他都沒想通,上輩子的自己作為一個亡魂,是如何說服卡戎打破規矩将他擺渡回對岸,還順利擺脫了三頭犬的。
哈迪斯的臉色果然開始變得不大好看,雅辛托斯輕聲道:“看,又是一個簡單的選擇題。是為了防備我,一個不配合的雇員逃離冥界,舍棄最完美的冥界改建方案?還是咱們各退一步,你繼續建設你的冥界,而我,等到壽終正寝,自覺配合地回到冥界,幫你分擔公務?”
哈迪斯的臉色精彩地變了好幾下,最後皮笑肉不笑道:“我怎麽沒看出哪裏是‘各退一步’?”
從頭到尾就他在退讓吧?
雅辛托斯眨眨眼:“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重點是這些選擇題放在面前,該怎麽選才百利無一害,是不是非常明顯?”
哈迪斯覺得這人臉皮的厚度更加明顯:“別忘了,你離開冥界的時候,帶走了冥石榴。”
雅辛托斯面不改色:“你送我的。怎麽,現在你反悔了,想要回去?”
“……”這人是怎麽把話說得一字不提摳門、卻字字都像在暗指他摳門的?哈迪斯差點被氣笑了,“當時送你冥石榴,是因為我中了丘比特之箭。如果你留在冥界,冥石榴不會造成任何安全隐患,但現在你是個活人,卻帶着能将人送下冥界的冥石榴在人間晃蕩——”
哈迪斯頓了一下,覺得自己也是有點激動了,居然廢話這麽多,于是簡潔地道:“那不是人類該有的東西。冥石榴也不該存在在冥界之外。”
他看向雅辛托斯,帶着幾分篤定。
那顆冥石榴能對他造成那麽大的影響,顯然經過了煉制。
他不相信雅辛托斯能願意放棄那顆冥石榴,否則對方也不可能明知自己會追究冥石榴的問題,還在逃離時特地把冥石榴帶上了。
他給的選擇也很簡單,條件都擺在臺面上:想要留下冥石榴,就必須人在冥界。不想回到冥界,就必須交還冥石榴。
二選一,今天他總要帶回去一個,但是不論雅辛托斯怎麽選,都是他的勝利。
哈迪斯望向雅辛托斯,幾乎有些期待能夠在對方面龐上捕捉到糾結矛盾的神情,然而瞅了半天,對方不但絲毫沒有慌亂,甚至還懶洋洋地托着下巴,懶散地斜靠在桌邊:“別急,我這兒還有些選擇。”
哈迪斯:“…………”
你哪來的那麽多選擇題??
雅辛托斯豎起一根指頭,略有些欠的晃晃:“第一個,你是不是真心想招募我死後成為你的下屬?”
“第二個,如果是,你有沒有考慮過——”雅辛托斯頓了一下,含義頗深地沖哈迪斯一笑,“誠如你自己所說,‘衆所周知’,我是冥後。波塞冬、宙斯……冥王陛下的冤家挺多啊,如果我沒有點東西傍身,萬一他們把我當做對付你的把柄呢?那你豈不是白白喪失一個本來能為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屬下?”
哈迪斯:“……”
我感覺你是鞠躬盡瘁,想氣死我後已。
最氣的是,雅辛托斯用來擊敗他底牌的牌面,還是從他自己口裏說出來的。
哈迪斯開始和萬裏外的烏納陛下享有同樣的感受:胸悶,想揍人。
明明已經投入很多,本該是開始享受回報的時刻,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還在持續投入中,也不知道享受回報的時刻到底啥時候能到來。
但是哈迪斯難得主動出門一次,忍受了吵鬧的火神夫婦,熬過了擁擠的馬車,費了這麽大勁就為了争取看中的下屬——他甚至連雅辛托斯的從屬神格都想好了。
屆時,他可以将自己司掌的痛苦神職分給雅辛托斯,剛好抵消雅辛托斯過于惑人的容貌,令每一個垂涎他容顏的人都痛苦纏身。
就如同睡神能夠幫助塔爾塔羅斯陷入沉眠一樣,痛苦神格自帶的法則效果甚至能對神明奏效,這樣對方就可以避免所有狂蜂浪蝶,好好地将精力投身在公務中……
哈迪斯本想給雅辛托斯提供一個兩難的選擇,現在陷入兩難境地的,反而是他自己。
将雅辛托斯直接帶回冥府?不,他都能想象到對方折騰起來,會把冥界鬧成什麽樣,尤其是冥界裏有那麽多雅辛托斯的狂熱擁簇者。
不帶回冥界,只把冥石榴收走?不,萬一宙斯和波塞冬真來惹麻煩呢?就雅辛托斯的長相,那兩個只憑下半身思考問題的人,真的能放過雅辛托斯?
哈迪斯的臉色越來越黑,最後硬邦邦地道:“冥石榴你可以留下,但不準用在人類或者其他非神明的生靈身上。”
想了想後,這位憂心未來下屬可能會被拐走的上司又忍不住主動提議:“考慮過毀容嗎?”
“??”雅辛托斯驚愕道,“怎麽可能?我這麽要臉的一個人。”
哈迪斯:“……”
?要臉?誰?你?
…………
和哈迪斯的談判以雅辛托斯的大獲全勝告終。
哈迪斯黑着臉,本想甩袖離開,人還沒站起來,一旁無人問津,已經喝得酣醉的阿芙洛狄忒就撲了過來,拽住他的衣袖幹嚎:“你別走!不準走,你先說,是不是已經放棄雅辛了?”
和雅辛托斯的談判已經消耗掉了冥王大部分的耐心,面對酒醉的美神,他相當不憐香惜玉地冷着臉撣開,态度不比撣灰更好點:“你的丈夫還在旁邊。”
“她眼裏有我嗎?沒有!”赫菲斯托斯不知是不是被戳中痛腳,也開始聲如雷鳴地哭嚎,“只有我在努力維持這段婚姻,她就恨不得我不存在!”
赫菲斯托斯緊跟在妻子後面折磨哈迪斯的袍袖:“你說,你說,她是不是很過分?為什麽我就找不到一個像雅辛和阿卡這樣的愛人呢?一心一意地對待彼此……嗚嗚!”
看在二叉戟的面子上,哈迪斯不是很想對赫菲斯托斯動手,他一邊救回自己的袖子,一邊順口道:“你不如指望材料。”
讓阿芙洛狄忒一心一意,簡直和讓宙斯深情不悔一樣不可能。
赫菲斯托斯的哭嚎頓了一下,随後爆發出加倍量的嚎哭:“材料!材料!你還說,我多少次想去冥界挖點礦石,每次都叫睡神給我送出來。怎麽你們冥界的東西就寶貝點是不是?你的二叉戟都是我自掏腰包提供的材料!我活這麽大了,就一次都沒用冥界的材料打過東西嗚嗚嗚……”
講着講着他又繞回去了:“沒有材料,也沒有愛我的妻子,嗚嗚,我活着有什麽意思。”
哈迪斯:“……”
他擡起頭,本想示意雅辛托斯或者阿卡誰來幫忙拖走這個醉漢,結果一擡頭,就看見阿芙洛狄忒也正醉醺醺折磨着雅辛托斯的袖子:“你……你為什麽寧願選赫菲斯托斯,也不選我?我承認,我是沒你好看,但、但我可是美神呢!睡一覺都不行嗎?睡完就分,絕不糾纏……嗝!”
阿芙洛狄忒不小心冒出一聲酒嗝,醉酒的遲鈍反應,讓她打完酒嗝才後知後覺地擡手捂嘴,晃晃腦袋,從腰帶裏摸出一根讓哈迪斯格外眼熟的東西:“我……我就不信,你一定是中了鉛箭,才鐵石心腸。這可是……丘比特的愛神金箭!你被它紮中了,肯定得愛上我……怎……怎麽紮不進去?”
無往不勝的愛神金箭被阿芙洛狄忒反複舉起,紮在雅辛托斯的心口,不但無法深入,有幾下紮得急了,甚至蹭出幾點金色的火花。
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籠罩在雅辛托斯身體之外,阻止着愛神金箭紮入似的。
“你……”哈迪斯推開赫菲斯托斯的動作緩緩頓住。
這難道也是雅辛托斯打造的某種神器的力量?
哈迪斯突然覺得這個投入也不是那麽虧了,等待完全在可承受範圍內。
雅辛托斯之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愛神的鉛箭同樣對他不管用。兩者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紮進去一個沒紮進去,差別說實話不大。
因此,他還有閑心觀察阿卡的表情,瞅見對方緊盯着愛神金箭,身體緊繃,漆黑的瞳孔驟然擴散,黑色占據整個眼白,直到看到愛神金箭無法紮進他的胸膛,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
阿卡放松的太早了,忘卻了自己的眼睛還不大對。
和雅辛托斯意味深長含着笑的目光對上後,他還回了一個疑問的表情,緊接着神情一繃,顯然是想起了瞳孔的事,籠罩着眼白的黑色驟然收斂。
“怎……麽了。”阿卡總是冷淡的語氣變得有些飄,透着一股心虛。
雅辛托斯故意拖長語調:“沒什麽,就是随便看看。你知道,人在發呆的時候,眼睛總會下意識落在什麽上面,比如漂亮的東西,或者喜歡的……”
雅辛托斯說着說着,突然頓住。
他說這話,本意是想逗弄一下阿卡,順便撩個閑,但說着說着,他的腦海突然不受控制地回想許多畫面。
比如當初還住在偏僻院落時,阿卡靜靜站在長滿荒草的岩石邊。
夜色下,阿卡漫無目的望着野草的眼眸擡起來,渙散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重新找回了焦距。
比如當初在伊利斯城外,他和老厄爾正在道別,不經意間望向河對岸,看見騎在高馬上的阿卡緩緩向他投來視線,原本虛焦的瞳孔逐漸清晰地倒映出一襲紅影。
“……”雅辛托斯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原本懷揣的正翻江倒海的惡趣味突然有某處塌了一塊,滿池的壞水就瞬間傾斜了個幹幹淨淨,轉而泛起漾着柔柔碧波的湖水。
所以他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終帶着溫和的笑意道:“沒什麽,發了個呆而已。”
阿卡的眼底迅速掠過一抹狐疑,剛剛他露餡得分明很明顯,真沒看到?
……算了,沒看到是好事。
阿卡找回了他的淡定:“哦。”
“……”哈迪斯在旁邊看得面無表情,着實不知道這倆是怎麽在醉酒夫婦震天的争吵中繼續談情說愛的。
他低頭望了眼滾在地上厮打的赫菲斯托斯和阿芙洛狄忒,這倆人還在不知疲絕地大吵:
“你總是背叛我們的婚姻!還當面偷人,整個奧林匹斯山誰都笑話我們的婚姻,你這是把我的臉面往地上踩!”
“那怎麽了!你以為這場婚姻是我願意的?不是你用那把破椅子向赫拉求娶我,我就被宙斯指婚給你了,從頭到尾有人問過我樂不樂意嗎?”
無休止的争吵突然寂靜片刻,過了片刻,赫菲斯托斯小聲說:“婚後我待你很好,你……”
阿芙洛狄忒冷冷道:“那當然了,你娶了整個奧林匹斯山上最美的神明,你當然心滿意足。我呢?”
她被強迫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做妻子,鬼知道她躺在赫菲斯托斯身邊醒來是什麽心情。
真要說誰對不起誰,他倆也是半斤對八兩,互相傷害,互相折磨罷了。
兩個人各坐一隅,互相對視,憤怒褪去後,只剩下疲倦席卷而來,赫菲斯托斯一動不動地在地上坐了一會,擡起大手,本想遮下自己的臉,可遮了臉又遮不住殘疾的腿,片刻後,只能垂下手臂:“我……我很抱歉。”
阿芙洛狄忒淡淡道:“不需要,我清楚就是這麽個世道。至少你比西風神、宙斯要強……”
阿芙洛狄忒嗤笑了一聲,不知道在嘲諷誰,亦或是這個世道。
夫妻倆難得安靜,各自陷入各自的傷感,一旁的哈迪斯卻看了會赫菲斯托斯,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
來都來了,多難得出門一趟,不帶點什麽回冥界可也太虧了。
哈迪斯緩緩引誘:“赫菲斯托斯。你說想要用冥界的礦石打造武器,但我不能允許這些武器流落到冥界之外。不過,如果你願意成為冥神,冥界的所有礦産都可以任你取用。你知道,冥界擁有世間最大的、從未被開發過的礦源。凡是奧林匹斯山、波塞冬掌控的海域裏擁有的資源,只要你一句話,我都可以讓修普諾斯或者赫爾墨斯替你帶到。”
醉了酒,腦子并不是很好使的赫菲斯托斯呆呆擡頭,張嘴發了會愣:“但……阿芙洛狄忒怎麽辦?”
阿芙洛狄忒雖然喝得也挺多,但這點危機感還是有的:“我……才不要當冥神!”
哈迪斯毫無心理負擔地繼續引誘醉漢:“其實,放在你面前的選擇很簡單。是和阿芙洛狄忒離婚,放她自由,同時自己坐擁包括冥界在內的材料來源地?還是忍痛割舍冥界礦産,這輩子都不可能拿到一枚來自冥界的礦渣,繼續在奧林匹斯山上和阿芙洛狄忒互相折磨?”
“……??”雅辛托斯不禁回頭,“你這——”
赫菲斯托斯已經大哭起來:“我去冥界!我去冥界!這就離婚,嗚嗚阿芙洛狄忒,我放你自由……”
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雅辛托斯試圖勸阻赫菲斯托斯,離不離婚倒無所謂,但去不去冥界真的要三思而後行啊——然而火神只顧嗷嗷大哭,完全沒把雅辛托斯的話放在心上。
“……”雅辛托斯只能退回身,譴責地看着哈迪斯,“你想過赫菲斯托斯酒醒後,知道自己丢了妻子又沒了自由會是什麽感受嗎?”
哈迪斯看着雅辛托斯皮笑肉不笑:“你才給我做過選擇題,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