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哥在別怕

事實上江柏洲駕車離去時并沒有看上去那麽潇灑自如。

從後視鏡看到元頌哭得傷心難當,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心痛,那種感覺就好像血肉被生生撕開,每一下都疼得倒抽冷氣。

後來他幾乎不知道是怎麽到家的,直到攤在沙發上才漸漸從混沌中清醒。

拍戲的這幾個月,從初夏到初秋,他們兩個幾乎每天都粘在一起,朝夕相處中生出了許多潤物細無聲的愛意,日複一日滋養身心,每天都是陽光下的盛放與歡喜。

也許每個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它迫使你正視狼狽與慘痛,等好不容易擺脫或淡忘時,誰還會願意去重溫噩夢呢?

元頌是那段晦暗時光的見證者,江柏洲努力回憶也想不起當時的少年是如何模樣。

他只記得自己不願回望的十八歲,卻想象不出元頌的十四歲。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誰能讓江柏洲甘願示弱,毫不顧忌展示自己的脆弱。

不是跟他一起被稱為“黃金三角洲”的劉汝和黃睿;也不是看着他成長、替他擺平很多麻煩的經紀人簡妍;也不是衆人眼中得以仰望的父母。

而是他的大哥江柏言。

對方只比他大兩歲,卻特別能洞察世事,知世故而不世故,從不會用“別人家的孩子”來教育自家弟弟,在他那裏,江柏洲得到的是最大程度的自由與尊重。

“哥!”現在的他有點難過,想得到寬慰和理解,“我回家了,下班過來喝酒嗎?”

江柏言一聽弟弟說話就察覺到他情緒不對,一時也捉摸不透因由。不過倆兄弟已經好就沒正式見過面了,再忙他也要過去看看。

還有就是,聽說弟弟好像有男朋友了,這麽喜大普奔的事兒,他怎麽能不湊一份熱鬧。

江柏言下班開車過來時,差不多已晚上七點多,初秋的風雖然還沒有多涼,但白晝卻被縮短。江柏洲還在客廳攤着,始終沒有開燈。

等江柏言輕車熟路刷卡進門、随手拍開燈的剎那,在沙發上挺屍的某人才一邊皺着眉頭,一邊拿手擋着刺目的光亮,從沙發上慢悠悠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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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白襯衣被揉搓得不成樣子,西褲上的褶皺也很明顯。

這套高定新款,還是元頌買來送他的。

白天倆人還是暗搓搓秀恩愛的情侶狗,還沒到晚上就雙雙又成了單身狗。

江柏言是江/家集團的新晉掌權人,行業裏一提到他,誰都會訝然他的反差萌。

身高将近一米九,全身肌肉發達,平時不茍言笑,光憑大塊頭氣勢就能讓對手慫半截,同時讓合作夥伴生出濃濃的“安全感”。

私下跟親朋在一起時,卻是讓人如沐春風的暖男類型,只要他想,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萬人迷。他們老爸對江柏言最高的評價就是:事業上不馬虎,生活上不較真。

這才是江家掌門人應有的大智慧。

而江柏洲卻相反:事業不上心,生活認死理。

自己就能把自己困死在牢籠。

“喲,我弟弟這是怎麽了?什麽時候開始走頹喪路線了?”

江柏言換鞋洗手,之後将擱在門口置物櫃上的下酒菜拎到沙發旁的客桌上擺開,又從冰箱拎了一瓶江柏洲珍藏的葡萄酒過來。

兩只高腳杯被紅色液體渲染,散發出帶着酸澀的甘甜。

下午的時候,江柏言的助理替他打聽了些關系江柏洲的消息,自然包括陸藤忽然從英國回來的消息。

這樣一想他瞬間明白了江柏洲的反常。

“沒有,我就是拍戲累的。”

江柏洲抿了口紅酒,差點将自己酸個跟頭。蹙眉腹诽,這個牌子的酒什麽時候這麽酸了,他以前怎麽不知道。

看他不說實話,江柏言也不急,又給他的酒杯添了一點酒,決定從八卦開始聊:“哎,我聽說你跟元家的小孩兒好上了,什麽時候帶回來讓我也見見啊?”

以前別說能聽到江柏洲會談戀愛,連個有眉眼的緋聞都見不着。剛傳出一點影子,就被辟謠扼殺在搖籃裏。

這些年有好多熟人湊過來暗自打聽,他弟弟是不是有什麽問題,甚至還有人偷偷給他留某知名男科疾病專家的私人名片。讓人尴尬又好笑。

“分了。”剛才他在沙發上放空自己,看似什麽都沒想,實際上滿腦子都是元頌哭得慘兮兮的臉,眼眶那麽紅,怎麽看怎麽可憐。現在再提起來,心裏說不出的百感交集。

“啊?什麽時候?”

江柏言長得更像爸爸,眼睛沒有弟弟大,五官深邃硬朗,此刻努力睜大圓目的表情有點好笑,尤其配上一身腱子肉,特別像一只故意逗人開心的大笨狗。

“就今天。哥,你能不故意賣萌嗎?好歹也是我們江氏的掌門人,讓人看見你這副尊容,明天的股票就該打折了。”

果然,他哥才是天生的喜劇演員,真要演起戲來他都自愧不如。

“又是陸藤那小子攪黃的?”他來之前聽說了陸藤空降殺青宴的事兒,很自然就認為對方又使壞了,氣得胸肌肉眼可見得起伏着。

“不是。”其實連江柏洲自己都不知道在糾結什麽,愛之深責之切,與其說介意元頌騙了他,還不如說是他無法正視被對方全然悉知的難堪。

他的驕傲想讓自己留在喜歡的人心中的是美好,不是頹喪與落魄。

“別怕!當年哥在國外沒能好好保護你。這次,姓陸的那小子再敢造次,哥替你揍扁他!”江柏言估計是在公司被拘束慣了,一到弟弟這裏就想放飛自我,“你看哥這肌肉,你看哥的肱二頭肌,一拳将人掄倒在地那都是小意思!”

說完,還像電視上演的□□大佬那樣,用手比搶放到嘴邊做了個吹聲動作。

如此中二又傻缺的畫面,直接将半死不活的江柏洲逗得哈哈大笑。

心中的塊壘慢慢粉碎,壓在肩頭的沉重輕松不少。

“不過那天我碰到元程景了,說他小弟下個月過生日,讓我跟你一起參加生日會。那我,還去不去?”

兩個小弟都吹了,他再去好像也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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