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傳盤古開天辟地,分為三界,上清為仙,下濁為魔,而盤古遺留殘骸化為淨土,為弱小生靈所依附生存。然而仙也好,魔也好,都有貪欲。頻繁發生的仙魔大戰終于禍及淨土,最終導致生靈塗炭,終于惹怒了天道。天道,傳聞乃盤古最後一口氣息化成。”
“三界被天道擠壓到一處。天崩地裂之後,再沒了三界,只剩下一片混亂的土地。上面生存着仙魔以及生靈。而我們人族先祖因為救了神仙,此後人族經由神仙傳授仙法,仙與人有了通婚,萬年之後,仙已經融入了人族中。”
“除了我們人族外,生靈中不乏跟着魔堕落,也就是後世所說的妖怪的先祖。明明天地初開時,人與妖都共存在淨土之上,但如今卻一個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而另一方過于貪婪傲慢,卻占領了天下。如今,人族已經不甘于屈于天道之下了。”
孟天運冷嗤一聲。
在這個臨時充當學堂的屋子內,下面總共就擺放了兩張桌椅。坐在窗邊的蘇笙,早上剛進屋,便自作主張的把桌子挪到了窗戶旁,這會正揪就着明媚陽光昏昏欲睡呢。而坐在屋子中間偏右的趙安陽,他和立在肩膀上的孟軒吉,都聽得格外認真。
蘇笙打了哈欠,心想,看來孟天運對人族不咋滿意啊。
“老師,那小師弟這個命定之人又是什麽來頭啊?”蘇笙高高地舉起手來,沒精打采地問他。
孟天運眼尾一揚:“那要先給你們講一講天懲之日的由來。”
“好啊!我最喜歡聽故事了。”蘇笙臉上的困意一掃而淨,作怪般将胳膊整齊放在桌子上,像小學生般坐直了身板。
但屋內旁的兩個人,外加一鹦鹉和一小孩,唯獨只有正兒八經大學畢業的凡人出身的趙安陽看樂了。
蘇笙偏過頭,含着笑對趙安陽眨了眨眼。
孟天運敲了敲椅子把手:“說回剛剛三界合為一界之後,仙魔融入人與妖的血脈之中,人與妖卻并不像仙魔之間勢均力敵,反而妖族從一開始就節節敗退,直至最後的大妖銀鈴葬身于永恒黑暗之地,剩下的也樹倒猢狲散了。”
“老師,什麽是永恒黑暗之地?”蘇笙插嘴打斷他。
“不知道,只有人皇知道。你還有什麽問題嗎?”孟天運唇角噙着一絲笑看向蘇笙。
蘇笙撥弄了兩下噬魂鈴,聳了聳肩:“暫時沒有啦。”
孟天運又繼續講:“最終人族成為了天下之主。但如果人族的野心與貪婪并沒有駐足,人族公開對人族以外的生靈進行大肆屠殺,于是妖族也成為了古老傳說的名詞。沒有了外患,人族內部開始了自我血洗,有資格修行和沒天賦的,于是人族産生了三六九等。”
“有了階級,人族仍不滿足于此。往後數千年,人族造就的孽殺慘案,怨氣充斥着整個六道,侵擾着天道。于是,天道降下了懲罰。”
“但這一劫難卻早就被人族中佼佼者預言占蔔到了,于是在天懲之日,人族修士借助咒術陣法,用數以萬計的凡人血肉生魂,替代修士們應了這天劫。”
蘇笙不再不把這一切不當回事,她攥緊了手,眉頭緊鎖地聽着屬于此界人類的罪孽史。
“然後呢?”她問道。
孟天運繼續道:“當天道發現人族欺騙了它,于是天道同時向所有修士宣言,人族必遭天譴。正當人族岌岌可危時,當時的大宗師用自己的一條命,為人族換來了一個解決之法。”
“是什麽?”蘇笙緊張地盯着他。
孟天運擡眼看向趙安陽,緩緩說道:“千年之前,風氏大宗師用秘術之法,以性命為價,留下了一則拯救人族末路的預言——”
“找到命定之人。”
蘇笙等了片刻,見他不再開口,吃驚道:“這就完啦?”
孟天運點了點頭。
“這也沒說什麽具體的,感情命定之人就是一個指代?”蘇笙難以置信,深覺古人不靠譜,以及這個世界的土著過于封建。
“師父”,趙安陽舉起手,恭順地請教孟天運:“那怎麽判定誰是命定之人呢?”
孟天運薄唇一勾:“自然是不能判定。”
“什麽!”蘇笙‘嘭’的一聲,錘桌而起:“那前幾天的那場法會?”
“不準。”
“那小師弟不是命定之人?”
“不一定。”
“诶?”蘇笙不解且急切地望向師父,一旁的趙安陽同樣緊張地看向孟天運。
“不僅他可以是命定之人,你——”孟天運點了點蘇笙,又收回手指點了點自己:“或者我,都可能是命定之人。畢竟,千年以前風宗師并沒有說,怎樣辨認命定之人。”
蘇笙吞咽了下口水,有些目瞪口呆:“這......那前幾天的法會上,不就是在騙人嗎?他們為什麽這麽做?”
“笨蛋!無利不起早,人這麽做,肯定有利可圖咯!”孟軒吉插嘴道。
“師父,大黃說的對嗎?”
孟軒吉翻了個白眼,哼哼了兩聲,換來趙安陽的安撫。
“你這麽聰明,會猜不到?”
孟天運拿起放在椅背的外套:“明日起我開始教你們功法,一個上午跟我學,另一個下午,你們自己選。”
“小師弟!”蘇笙雙手合十,親切地笑着看向趙安陽:“我下午學,你上午學,好不好?”
趙安陽當即就點了頭:“好的,師姐。”
“歐耶~!”蘇笙連忙抓住趙安陽的手,感激地狠狠握了幾下:“謝啦,趙小師弟!”
蘇笙轉過身,本來還挺高興,但見孟天運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瞧,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幹嘛這麽看我?”
“沒什麽。”
說完,孟天運掀開門簾,轉身行色匆匆離開了。
蘇笙小聲嘟囔着:“奇怪。”
“那師姐,我們明日見。”趙安陽溫柔地看着她。
“好的,明日見~”蘇笙連忙笑了笑。
第二天,蘇笙一直睡到十一點多,才恍恍惚惚地睡醒了。
“唔——真的好累啊!”蘇笙洗漱後,伸了個懶腰,才跨出自己的房間。
而此時院內的教學,已經快到了尾聲了。
“早啊,師父,小師弟,大黃,小白。”蘇笙懶散地打了個招呼。
“蘇笙,你是個懶鬼!”孟軒吉飛落在她的肩膀上,毫不吝啬自己的刻薄。
“啧,你一只鳥懂個屁!”蘇笙不屑地抓住它,然後把孟軒吉扔向小白懷裏。
端坐在孟天運身旁的小白,迎來突然襲擊,也絲毫不見紊亂,一把接到了孟軒吉,然後雙手給它梳理按摩着毛羽。
蘇笙坐在孟天運身旁,不顧形象打了個哈欠:“師父,師弟學的什麽功法啊?”
孟天運被打斷,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說道:“偷偷打探別人所學功法,是不太禮貌的行為。”
“咱們都一個門派了,你是他師父,可你也是我師父啊!我這不叫偷偷,我這是光明正大的問!”
“嗤。”孟天運好笑地輕輕敲了下蘇笙的腦門。
“哎呀!痛死我了!”蘇笙誇張地捂住了腦袋,一邊做作地表演,一邊哀怨地看他。
孟天運拿下她的手,輕輕揉着剛剛他敲碰的地方:“乖一點,阿笙。”
這一句‘阿笙’,讓蘇笙心口癢癢的,耳根熏上了一點微紅。
“哦。”蘇笙安靜了下來。
孟天運開口回答她剛剛的問題:“你師弟因為是凡人,凡人生來因為沒有法脈,所以不能修行法術。但這并不絕對,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沒有法脈的人,像修士一樣施展法術。”
“是什麽?”蘇笙迫不及待地問他。
“鬼脈。”孟天運冷冷地吐了這兩個字出來。
蘇笙頭皮發麻地重複了一遍:“鬼......脈?”
“凡人雖然體內沒有法脈存在,但可以在他的靈魂內強行形成一條鬼脈。有了鬼脈,付出一定代價,哪怕是沒有法脈的人,他一樣可以強大如修士,乃至于更甚修士。”
“那師父我可以嗎?”蘇笙十分感興趣地提議。
“你體內本就有上品玄脈,為何還要走這彎路?”孟天運調笑道。
“啊?這......”蘇笙頓了頓,幹笑地說道:“是嗎?我都不知道。”
“而且鬼脈形成的過程,極其痛苦,非常人能忍。”孟天運輕輕一笑,看向蘇笙:“阿笙,你不怕疼的話,也可以試試。”
蘇笙渾身打了個哆嗦,雙手在胸前打叉:“NO!”
連忙跳了起來,跑向廚房,邊回他:“不了,原來的教學計劃就很好,這個鬼脈可千萬別給我弄!”
粗高的槐樹下,坐着的孟天運和趙安陽,望着蘇笙的背影,直到人已經進了廚房,才不約而同轉過來看向彼此。
“趙安陽。”
“師父?”
“你可想好了?真的要植入鬼脈?”
“是的,師父。我——”趙安陽悲痛地攥緊了拳頭:“我要給我妹妹報仇!”
“哪怕魂飛魄散?”
“是的,哪怕魂飛魄散。”
作者有話要說:
Day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