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柳舒邁入公司大樓,推開弟弟辦公室的門。柳曦剛與人通完電話,見哥哥進來立即道:“程氏公司生變,程家的孩子這次栽了大跟頭,被底下人反了。”
“哦?”柳舒一笑,雲淡風輕地,“虧你前些日子還佩服人家得不行。”
柳曦癟了癟嘴,悶悶道:“程二少爺入主程氏尚不及五年,匆忙繼任根基不穩,又無娘家人支持,能做到這樣已是不易。”頗為喪氣。
柳舒道:“下面的人太能幹,若真存了反心,也是防無可防。”
柳曦嘆道:“這倒是真的,程家孩子不就被老總裁身邊多年的心腹給坑了,聽聞損失慘重,當真知人知面不知心。”
柳舒偷笑道:“你有閑工夫八卦人家,公司的事都辦妥了?”
柳曦做出個崩潰的表情,兀自感慨:“商場如戰場,真是一刻大意不得。”取過一疊材料,起身開會去。
柳舒心內笑笑,坐到辦公桌前繼續處理柳曦尚未來得及看的文件,邊看邊默默思量弟弟的擔憂不無道理。
柳曦是姨夫姨母的獨子,柳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怕下面人并不都這麽想。柳家旁系衆多,勢力紛繁,個個處心積慮內存丘壑,甚至有人将親生女兒嫁與柳氏內部,以争奪資産。他這個長期“休養”的表兄,不能對公司事務不管不顧,又不好太過介入,方寸之間如何權衡也是難以度量。
柳舒揉揉眉心,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有人滿面愁容進來,猶猶豫豫不知如何開口。
柳舒放下手中鋼筆,道:“直說無妨。”
那人仍是躊躇遲疑,許久才道:“之前向沈氏訂購的一批貨物出了點問題,卡在港口出不來,損失高達七位數……”
柳舒眉尖一蹙,沉聲道:“我們證件手續皆齊全,那邊有何理由不放行?”
對方小心翼翼打量着上司的面孔,生怕說錯一個詞:“那片區域是黑幫管轄的地帶,他們最近新換了老大,貨卡得比以往要死,甭管黑道交易還是正經生意,每批都想分一杯羹……”
柳舒只覺得額頭青筋震跳,眼眶發脹,鎮定下心神道:“此事我來處理,別讓柳曦知道,對外亦不要走漏風聲。”
對方點點頭,躬身退了。
柳舒乏力地背靠上椅背,深呼出一口氣,明明沒看幾份文件,卻疲憊得好似熬了通宵。那邊程氏江山動蕩,這邊黑道幫派易主,真是誰也休想得一天清閑日子。
從口袋中摸出手機,猶豫半晌按下那個數年不曾有過聯系的號碼,于公于私他都祈求天下太平。
車子在一處僻靜的中式宅院前停下,門前并無匾額,門側兩座老舊石獅,基座爬滿苔藓,乍看之下與沒落的富貴人家無異。柳舒行至落漆斑駁的木門前,伸手扣響暗號,片刻後有人前來應門。
甫一踏入院內,方知內裏別有洞天,園內古木蔥茏,亭臺密布,假山流水布置精巧,奇花異石玲珑峭削,林木交映,風亭月榭,迤逦相屬,仿佛誤入一幅山水橫披畫。
柳舒在仆從引領下穿過一道道曲欄橫檻、回廊曲徑,院內移步換景,山石連綿,連幽僻小巧的天井都精雕細琢,千姿百态。內園中央一泓池水,環池三面皆為曲廊亭榭,再向前是一座拱形石橋,石橋底有一對茅亭,翠竹掩映,亭下水面碧波蕩漾。
繞過竹林,小徑盡頭赫然顯露一座小巧的二層樓閣,匾額上書“曲溪”二字。仆從俯身拉開門,恭敬道:“主人正在等您。”
柳舒擡腳踏入,繞過黃花梨木鑲玉屏風,見廳內坐着個面容冷逸的男子。并不是尋常黑道的三大五粗兇神惡煞,反倒有幾分書卷氣,只是眸子冷冽了些,襯衫包裹下隐約可見經過良好鍛煉的精壯臂膀。
柳舒道:“久聞影堂大名,今日得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男子聞言一笑,也不在意對方說的是什麽名聲,盯着眼前人細細打量半晌道:“都說柳家人皆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我以為他人信口胡謅,直至見到柳先生,方明白此言不虛。”
入了座,有仆從奉上熱茶。柳舒默默投去一撇,不動聲色道:“近來在下俗務纏身,不知影堂易主,匆忙赴約未來得及準備賀禮,實在失了禮數,還望祁爺海涵。”
祁郁捧起茶盞微抿一口,笑道:“什麽爺不爺的,你我差不多歲數,平白把我喊老了。”
柳舒道:“祁先生年輕有為,一己之身統領影堂,在下自愧佛如。”頓了頓,捧起茶盞輕輕揭開蓋子,“港口那批貨還請祁先生高擡貴手,項目期限緊急,無法耽擱。此番是柳氏失禮在先,改日必備厚禮再來請罪。”
祁郁又是一笑,宛有深意道:“柳先生一口一個罪的,倒叫祁某不知該如何自處了。”擡眼細細打量眼前人,目光沿着那副容顏上下描摹,頗有內容。
柳舒撇開面龐,咽下一口茶水道:“柳氏是正經生意人家,向來行事清白,但也絕非不懂道上規矩,該孝敬的一分也不會少,祁先生盡管開口就是。”
祁郁放下茶盞,緩緩道:“港口那批貨的确擱置得過久,我也有心放手,只是有一事需要柳先生答應。”
柳舒垂了垂眼道:“祁先生但說無妨。”
祁郁微微一笑,眸光玩味不已:“需要柳先生作陪一個晚上。”
柳舒苦笑道:“祁先生原來有這般打算,倒是出乎在下意料了。”捧着茶盞的指尖微顫。
祁郁道:“我本沒有此打算,直至見到柳先生。”
收到這種恭維實在不是什麽令人高興的事,柳舒太陽穴隐隐作痛,滿心疲憊,強打精神道:“祁先生有所不知,我年輕時受過傷,後背疤痕密布陰森怖人,只怕敗了祁先生興致。”
祁郁聞言大笑:“柳先生莫不是不知祁某做的什麽營生,哪個黑道不是腥風血雨,刀口舔血地讨生活,什麽傷痕沒有見過。”
柳舒垂下眼睫默然不語,面無表情打量指尖片刻,擡起面龐含笑道:“既然祁先生不嫌棄,在下自然願意奉陪。”
二人上了閣樓,推開雕花木門,卧房內一扇刺繡屏風,一架紫檀多寶閣,書桌上擺放筆墨紙硯。透過北窗依稀可遠眺一棵古樟樹,挺拔雄偉,依俯池面。撇開人肉交易不談,這地方倒是細致風雅。
柳舒西裝未脫,直接在祁郁跟前跪下,伸手解開腰帶,一張精致臉孔湊近,無波無漪,細細以唇舌服侍,俯仰間口中漬漬有水聲。祁郁喘息聲漸重,閉上眼睛嘆道:“看不出,你倒是個會伺候人的……”
柳舒眼睫半垂,面上好似浸入冰水,渾身上下寒涼徹骨,惟有唇間熱度驚人。喉嚨仿佛被一把燒得通紅的鐵杵烙燙,上颚被頂得生疼,眼角愈紅,唇角愈粉,綴在蒼白皮囊上,仿佛桃花花瓣落滿雪地。
祁郁一把抱起柳舒扔到床上,指尖扯開原本系得工整的領帶,一只手綁上雕花床柱。柳舒面上無甚表情,好似一只布偶任由擺弄,襯衫被迫褪去,露出滿身傷痕。
祁郁絲毫不以為意,兀自褪去衣衫,常年練就的結實身形展露無遺,腰間腹肌如刀刻斧鑿。柳舒閉上眼睛,只感到雙腿被大力擡起,臀間火熱,頃刻一把利刃劈開軀體,不禁痛呼出聲,額頭汗珠淋漓而下。
祁郁興致勃勃,雙目被欲望浸染,四處開疆拓地,烽火漫天。柳舒的身體在撞擊下搖曳,仿佛一支迷途小舟在風浪裏颠簸震蕩,勉力挺起腰肢将身下物什又吞入幾寸。
身子愈柔軟配合,眸光愈冰涼,迎送間另一只尚未被束縛的手抱緊祁郁的後背,眼簾緩緩閉阖,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