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借酒消愁的小蔣

蔣勁誠提着破舊的行李箱,想去招待所湊合一晚。

沖動過後,就是綿綿密密的痛。他文化程度不高,不會傷春悲秋。他只是不明白,兩個人眼看要過好日子了,怎麽就散了。他的每一個對未來的幻想裏,都有許易。突然之間,好像生活失去了奔頭。

還沒等他辦理入住,電話就響了。

他不想接,但在第二次鈴聲響起的時候立馬就按了通話鍵。

“小蔣!幹啥呢這麽久不接電話,快來老地方把穆二接回去。” 是穆君寰狐朋狗友裏的一員,好像叫楊騰,沒等蔣勁誠說話,電話就挂了。

原來不是許易的電話。深夜了,他剛剛恍恍惚惚走路,沒注意許易給他發了微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出 / 軌。”

“我們分開也好,彼此冷靜一下。”

蔣勁誠從來都沒有忽略過許易的信息,每次看到許易的頭像框都會覺得很高興,此刻卻滿心疲憊,不知道說什麽。城裏人談戀愛都這樣嗎,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分開就是分開了,怎麽還有冷靜期呢?

半晌蔣勁誠回了他句,“好聚好散,希望你幸福。”

蔣勁誠又随手往上翻了翻,他倆的聊天記錄最近幾個月少得可憐。幾乎都是他問許易回不回家吃飯,得到的最多回複是,加班,不回。最近幾天聊得最多的是他有沒有去讨好穆君寰。

是他欠穆少爺人情了。他知道穆君寰雖然看起來像個二世祖,愛玩愛鬧,也不大瞧得起人,其實人很正直,心眼不壞。

他雖然不是穆小少爺的司機了,但還是穆氏集團的人,而且這麽晚了,張叔年紀大了,不好勞煩他去接人。蔣勁誠老老實實坐着地鐵去公司拿了車,順手帶上了行李箱。

如果穆少爺又要折騰到很晚,他可以再去找個鐘點房對付一晚,就不用住一整晚浪費錢了。

包廂裏氣氛熱鬧,都是穆少爺常聚的一群發小,沒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穆少爺一聲不響地陷在卡座裏,腿支棱着,手搭在眼睛上,看來是真的喝多了。

蔣勁誠注意到穆少爺戴了他送的運動手環,黑色的,明明很普通的東西,戴在穆少爺手上,價格像是翻了十倍。蔣勁誠有點羞恥,這個手環本來是他給許易買的,他看廣告說可以檢測心率,結果許易嫌土,拆都沒拆。他那時想送禮物,到了月末又沒多少預算,只能拿許易不要的東西送給了穆少爺,誰知道穆少爺竟然戴上了。

Advertisement

穆少爺明明有那麽多名貴的手表。

他禮物送得不用心,穆少爺還答應了他無理的要求,他欠的人情要怎麽還。蔣勁誠情緒低落之外,又開始心事重重。

穆君寰最近确實難過,失戀的郁悶無處排解,捱到周末被幾個發小拉過來喝酒,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他白天刷新聞,看到一标題,“女子街頭崩潰,向追求者下跪磕頭,求你放過我吧”。他眉頭一皺,一看評論區,“不喜歡的人糾纏只會生厭!”

“誰糾纏了!我想想罷了!” 他遮着眼睛,委委屈屈地嘀咕着,正想得專心,突然騰空被抱了起身,還是熟悉的公主抱,周圍又響起了看熱鬧的口哨聲。

穆君寰吃了一驚,穆君寰直直盯着抱他的人,看愣住了。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小蔣幹淨利落的下巴,潤潤的嘴巴,還有長長的睫毛打下的陰影。

小蔣的睫毛原來這麽長,小蔣真的長得很合他胃口,只是,小蔣為什麽在這裏?這個人真的可惡,什麽都不知道,又來撩自己。

穆君寰冷了臉要下來,蔣勁誠沒有堅持,他剛剛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以為穆少爺睡着了。

“诶怎麽回事穆君寰,今兒還別扭上了。怎麽着了啊,喝了一晚上了,還不痛快呢?” 楊騰也是大着舌頭,又來親親熱熱地搭着蔣勁誠的肩膀,“還是我們蔣哥給面子,随叫随到。”

穆君寰又覺得楊騰搭着小蔣的胳膊非常不妥,不知分寸。還有,小蔣怎麽這麽不上路子?有男朋友的人了,怎麽能讓別的男人占便宜?

“你別搭着他,松手。” 穆君寰看不過眼就上了手,誰知楊騰重心全壓在蔣勁誠身上,乍然被推,歪歪扭扭就要倒,小蔣眼疾手快把他拉住,結果自己腳下一滑,摔到地上。

“诶喲诶喲,蔣哥,完了,摔着蔣哥了。穆二傻子你啥意思啊,動手動腳的。” 楊騰要來拉人,手又被穆君寰拍開。

“沒事沒事,是我沒站穩。” 小蔣摔了個屁股蹲,像是閃到了腰,他手撐在地上,沾了點黏膩的酒水,就沒有去拉穆少爺伸過來的手,自己扶着旁邊的沙發站了起來,好脾氣地朝大家笑。

楊騰又要去給蔣勁誠拍後面的灰,穆君寰急忙拉住,他有點難過了,剛剛小蔣沒有拉他的手,是在避嫌吧。穆少爺腦子不清醒,此刻嘴巴把不住門,語氣哀怨地教育楊騰,“楊騰,你糾纏啥,小蔣有男朋友!放尊重點行不行,懂不懂社交距離。”

少爺們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過來,大家也知道穆君寰喝多了說話沒過腦子,七嘴八舌開始和稀泥,“小楊總,你還翹人牆角呢,怎麽能做這種缺德事。”

“這不得自罰三杯,快快快給他滿上。” 又一個面熟的拎着酒瓶走過來。

蔣勁誠看他們還沒有散場的意思,就想出去等,誰知被拉住,“小蔣,這一杯就得敬你了,咱還打着光棍呢,來碰一個沾沾喜氣,祝我今年能脫單。”

“對啊,小蔣,這你不喝就是不給我們許少爺面子了。他今年再不脫單,他家老爺子就要給他安排相親了。”

衆人又開始嘲笑許少爺打了二十幾年光棍的事,在陣陣笑聲中,蔣勁誠的臉漸漸白了,迎合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一直刻意忽略的東西突然被揭開了,刺得他心口痛。他不想解釋自己已經分了手,沾不了喜氣。他知道穆少爺他們只是朋友間在開玩笑,并不是真的在乎他是不是有男朋友。

蔣勁誠盡量克制着內心的難過,維持着客氣,“對不起,許少,我還得開車呢。”

“诶這有啥,是吧穆二,簡單得很。等着,我給你搖個代駕。” 許知野把酒杯遞給蔣勁誠,又舉着手機,眯着眼睛開始翻通訊錄,準備打電話。

穆君寰酒量很好,他酒醒得快,此刻也反應過來自己大嘴巴,把蔣勁誠的私事嚷嚷了出去。他本打算替蔣勁誠接了酒,誰知道蔣勁誠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蔣哥!蔣哥酒量不錯啊,這三杯你不如幫哥代了吧。” 楊騰又笑嘻嘻地遞來杯酒。

穆君寰看着蔣勁誠在衆人的起哄中來者不拒,沒有出聲。不知道為什麽小蔣今天看起來很傷心,平常一笑就彎成月牙的狗狗眼,此刻像是沒了光。

蔣勁誠以前常年跑長途,不能喝酒,後來做了集團的小司機,怕有事要随叫随到,更不可能喝酒,他并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只是聽人說,借酒消愁,他今天突然也想借這機會消一把愁。

酒嘗起來好像度數不高,入口不辛辣,反而有股醇香。蔣勁誠不知道這酒後勁大,很快他的腦子裏就像有風筝在打着圈兒。

“今天怎麽了,看你不高興呢。” 穆君寰把他拉着坐下,小聲湊在蔣勁誠耳邊問他。

“我跟許易結束了。” 蔣勁誠有什麽答什麽,他的眼神早就已經開始不聚焦,此刻又蓄滿了眼淚。他直直盯着眼前的人,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了。

穆君寰看着蔣勁誠的眼睛又泛起濕漉漉的水光,嘴角還有未幹的酒液。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好像又醉了。

這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很陌生,蔣勁誠終于撐不住腦袋倒了下去,被穆君寰接了個滿懷。

蔣勁誠不知道,酒這種東西能不能消愁不知道,不過确實是亂性的好借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