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4)

。”

蕭子涼沒有說話,直勾勾的看着林若惜。

林若惜嗔了句:“門主是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這句話了。”

這一句,當真是萬千風情凝于一瞬,連看慣美『色』的蕭子涼都有了不一般的感覺。他按捺住心中的躁動,冷然道:“走吧。”

林若惜上了馬,頓時被籠罩在蕭子涼的懷中。她不敢教他瞧見自己的不安,雖然一路過來總是如此,但甫一接觸依舊是這樣。

山路崎岖,夜深人靜。萬家燈火也盡然熄滅,蕭子涼依舊在趕路。自然他也不知,林若惜的身份南宮錦居然已經曉得了。

雖然南宮錦在地獄門內栽了個大跟頭,卻在此回,這一盤棋似乎隐隐有贏的趨勢。只因着眼下兩組人馬,都還被蒙在鼓裏。

南宮錦飲了口緋夕煙親手泡的香茶,浮唇輕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呀。”

林若惜實在撐不住了。

雖然有一雙鐵臂在旁護風,卻正是因為這分外的安全感,讓她困到極致。可是一旦微微後靠,就害怕蕭子涼着惱,往日雖然她一向服侍對方成了習慣,但還不能如此目中無人刻意犯上。她還記得曾經有觊觎門主侍妾的門人,就因為獻媚一事,逐出門中甚至迫嫁給山下的醜奴兒。一想起此事,她打了個激靈,又清醒了些。

蕭子涼的心裏,若是還有那個反叛出地獄門的緋夕煙,她就絕不敢越了那一步界限。所謂愛之深恨之深,恨到極處卻銘心刻骨。她懂這種心情,所以也明白蕭子涼不可能忘記緋夕煙。

林若惜夠癡,卻絕對不傻。

她早就對楊眉兒說過,若是能被蕭子涼愛上,将會天地無憂。

那時候的楊眉兒始終不明白自己所謂,但她說,總有一天,世人都會曉得,被蕭子涼愛上的女子,會有多幸福。

只可惜,晚了不僅僅是一步而已。

腦中想了太多事,她真的好困。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砰”的一聲砸到了蕭子涼的胸口。蕭子涼低頭,耳聽一陣輕微的鼾聲,從那睡得十分深沉的女子的鼻息間傳出。上一刻還見她精神抖擻,怎麽這一刻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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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強自掙紮了半天,忍耐不住了。

蕭子涼倒是精神奕奕,對于美人投懷送抱的行徑絲毫不介懷,心情良好的策馬揚鞭,朝着稠良鎮趕去。

稠良客棧。是這稠良鎮唯一的客棧。自從來了一幫子江湖好漢後,整個客棧都不再對外營業。劉掌櫃也在奇怪,為什麽兩日之間,這小小的客棧會有這麽多江湖行走持刀拿劍的路過。若是他知曉稠良鎮是前往武林大會的必經之道,估計就不會如此奇怪了。

這兩日那群人正四散坐在客棧之中,當間有兩人應該便是帶頭人,其中一位不茍言笑面『色』慘白,看着像患了大病一般,身長手長生的十分怪異,而另一位則是玉貌清顏,揮着扇子談笑風生,只要街面上走過一個女子,那雙眸子都能放出電來,這兩人搭在一起怎麽瞧都不和諧,卻又感情極好的模樣。

這兩人自然就是地獄門土堂言涼及風堂風茗軒。

他二人奉命在這裏等候了已有一日,風茗軒奇怪的問:“門主向來守時,這番是為什麽遲了?”

言涼吞了口瓷杯中的茶水,直勾勾的看着門外,搖頭不語。

風茗軒嘆了口氣,“自從上回遇見逃出去的那個侍女林若惜,門主居然就這麽放過她了。簡直難以理解。”

整個地獄門,除了洛景寒,無人知曉林若惜的身份。所以風茗軒難以理解蕭子涼,言涼也是。他們都以為,依着蕭子涼的『性』子,林若惜十條命都不會留下來。

所以當眼前出現蕭子涼抱着睡着的林若惜進門的情景時候,往日最快人快語的風茗軒都傻了眼,直到蕭子涼徑直上了樓,他才摔了手中的扇子,愣愣的沖着言涼說:“為什麽呢?”

言涼是不愛說話,忽然心中一動,湊到他耳旁輕聲道:“聽說這女子不但侍婢還**,是不是因為懷了門主的孩子,才在門主要她嫁給洛堂主的時候,尋機逃了。”

楊眉兒沒有與風茗軒說太多,言涼出乎意料的說的太多。風茗軒的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你的意思是……門主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這麽興師動衆?”

“那還有其他麽?”

風茗軒忽然無奈的笑了。蕭子涼喜愛的是緋夕煙誰都曉得,若是忽然轉為林若惜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但言涼平時不愛想,一想挺深,很得風茗軒的欽佩。他拍了拍言涼的肩膀,“好兄弟,還是你敢想。”

這出戲,若是勾兌幾筆,就能成為不亞于宮闱野史的地獄門秘辛。

只是主角渾不曉得手下們的讨論,只是頗為疲憊的将林若惜擱在床上,這才将夢裏沉浮的小女子驚醒了過來。

林若惜見已然到了稠良鎮客棧,慌忙起身,面紅耳赤的問:“我方才是睡着了麽?”

見蕭子涼不以為然的颔首,她頗為緊張的拍着自己的臉,居然睡過去了,讓強撐了那麽久的努力煙消雲散。

“我讓人送了熱水上來,洗過後就睡吧。”

林若惜看蕭子涼低頭拾掇着自己的衣裳,頓時回歸自己的侍女本『色』,忙上前伸手替他整平了衣襟,雙目對視的一刻,心慌意『亂』的撇開了眼。

“別跑。”蕭子涼抓住她的胳膊囑咐了一聲,才匆匆下樓去與風茗軒言涼會面,将林若惜一人留在房內發愣。

他一沒有責罰自己,二沒有疏遠自己。也就上一回水中相見時候痛打了一頓,再沒有別的動作。這根本不像尋常蕭子涼的行徑,可事實上,他對自己愈加溫柔了。林若惜的頭狠狠的磕在桌上,想讓自己清醒點。卻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欣喜若狂,別人都是用美人計一擊制勝,蕭子涼對自己用的美人計,簡直死也想生受這一回啊。

不行不行,必須穩住。林若惜待來人将熱水送上,才關上門,将自己浸入水中,讓滾燙的熱水燙的自己冷靜一點。

算了算目下,天狼崖的殘圖在蕭子涼手中,自己手中則有玉卿衣的那張乾卦,歲三寒的殘圖落空,重樓鴛的殘圖則一切未知。她是要坦誠?還是替玉卿衣隐瞞?若是他軟硬兼施,自己還能不能把控住,若是放了以前,毫無所依,對于自己來說,無望莫過于嘗試。可是現在,自己至少要對玉卿衣負責。

不多時,房外忽然響起了叩門聲,“誰?”

“惜兒姑娘,門主喚你去吃飯。”

“好,我馬上就來。”

林若惜收拾了衆多思緒,起身着衣,赫然想起這次被蕭子涼兜了出來,什麽細軟都扔在了錦州堂,就連衣服也是這等軟薄輕衫,面子嫩一點都不好意思穿到外面招搖,幸好林若惜已然在錦州城用異族的服飾練了回膽魄,如此顯『露』身段的衣裳也就不怕了。

她着緊了下了樓,就看風茗軒與言涼陪着蕭子涼坐在窗邊,其餘門衆都坐與四周,見林若惜下樓,皆都『露』出了然而又驚豔的眸光。

林若惜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鎮定了會,掠到一個相熟的人面上,正是在逍遙峰前放自己離去的明瀾,不覺莞爾一笑,三步并作一步的走到蕭子涼旁,接過小二送上來的菜置于桌上,口中說道:“讓惜兒服侍門主與三位大人。”

風茗軒嘿嘿一笑,“好久沒見啊,惜兒姑娘。”

林若惜腼腆點頭,自從聽見風茗軒在崖上說的那些涼薄的話後,對他的好感差了許多,所以也不多做搭理,反倒是言涼,她今日是第一回如此近距離的見,總覺着此人身上有一股陰測測的感覺,更似是來自地獄的鬼魅。

“坐。”蕭子涼首開金口,吓了林若惜一跳。

她以為他着緊的喚自己下來,是要她的服侍,哪裏曉得居然真的是讓她一起吃飯。

結果始作俑者的眸間居然滑過一絲笑意,“惜香公子的未婚妻,如何都要給幾分薄面。坐。”

風茗軒發出“啧啧”的回應,顯然是已經知曉這段時間林若惜的去處,也覺很不可思議。

林若惜終于薄面撐不住了,狠狠的剮了眼笑話自己的風茗軒,惴惴不安的坐在蕭子涼身旁的空位上。

“準備妥當了沒?”飯間,蕭子涼不忘問。

林若惜曉得他們在商議的定是門內的重大事宜,想了想也覺自己在這不妥,然則蕭子涼也沒有讓她離席,只好裝作沒聽見的埋頭吃飯。

風茗軒顯然有些不滿林若惜的在場。風茗軒其人一貫風流,即便楊眉兒與林若惜的感情極好,但他對洛景寒如此喜愛林若惜卻被其轉眼抛棄,對林若惜行走江湖居然就釣上了長天坊玉卿衣的諸多事情,抱着不太樂觀的态度。

他認為林若惜這樣心機深藏的女人,有些可怕。縱有儀态萬千,他也不像對待其他女人般的那麽輕松。

所以風茗軒只是含糊的回答了句:“嗯,差不多了。景寒在逍遙峰上也傳來消息,說他那邊也準備啓程,要你放心。”

聽見洛景寒的名字,恍若三月春風豁然襲上心頭,林若惜持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別,險些咳出聲來。

蕭子涼應了一聲,也不忘看了眼倉惶低頭的林若惜,“蓬萊臺地勢險峻,言涼你明日帶着十個兄弟先行過去,打探情報,了解那些人的落腳處。”

“是。”

林若惜雖然隐隐覺着這次蓬萊臺将會是一場風起雲湧的盛會,只是出于自己的身份,也就不敢再想,由着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心裏只道下回還是盡早避開,以免自己真的坐實了狐媚子這個稱號。

這一餐飯林若惜頗有些食不知味,早早先行吃完回了房內,她才撫着心口長舒了口氣,坐回床上盤腿打坐,清心大法開始吐納,不多一會整個房間內都是她化出的山水淨氣。這時房門忽然打開,她被驚的險些岔了氣,扶着床探頭看向屏風擡頭。

蕭子涼走了進來。

咦?他是要審問自己麽?林若惜哪裏還敢練功,忙不疊乖巧坐好。卻看他繞到屏風後頭,當着林若惜的面開始脫了外袍,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樣。這樁行徑把林若惜吓了豁然站起,結結巴巴的問:“這不是我的房間麽?我出去問問……”

長天月下紅袖香 081 巧遇故人

腰帶被輕巧一拎,整個人瞬間倒回蕭子涼的腿上。她連番解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這裏是我房間。”

蕭子涼鎖住她的腰,倒是不多話,“哪裏也別去,這裏就是。”

“可是?”

林若惜莫名的看着蕭子涼,突然一下,紅暈從腳趾頭一點點的爬上了額頭,“這裏?這不是門主你的……”

蕭子涼勾起一點淡淡的笑,“既然不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又逃了洛景寒的婚,也睡過我的床,怕什麽?”

左右蕭子涼肯定怕自己再逃,對自己沒有信心,一定要她留在他的身邊而已。

這時蕭子涼伸手将其抱了滿懷,“你曉得門人都怎麽說?”

“什麽?”被這親密的動作激的渾身發軟的林若惜倒抽了口涼氣,然後蕭子涼的手輕輕的探在她的腹部。

若是依着蕭子涼平日的『性』格,大可有各種方法迫得林若惜交出他想知道的一切訊息,也可以有更殘酷的手段對待這所謂的前朝公主。只要蕭子涼想,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頂着林若惜的名頭存活,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依附于地獄門,為他大行方便之事。

只是一來,她畢竟跟了自己五年;二來火焰洞中生死相随的一幕始終『蕩』漾在其心頭無法褪去;三來連蕭子涼也不曉得什麽緣故,總是不肯下狠手對待她。

當言涼說出自己的判斷的時候,蕭子涼有一剎那覺着,若是林若惜,倒是件不錯的事。所以話語間,也有了幾分挑逗的意味。

“說你有了我的孩子。”

“什麽?我哪點像有喜了的女人!”林若惜不敢置信,豁然撥開蕭子涼的手,這等瞬間跳腳的反應倒是十分可愛。

四目相對,林若惜手足無措,讷讷的垂下頭,用細蚊般的聲音低語道:“有孩子這件事倒是也不錯。”

半晌無言,蕭子涼忽然長腿一伸,躺在了床上,有孩子啊……恐怕蕭子涼這輩子也不作想,這種事情與他能有何幹系。

林若惜不明白方才還情緒比較高漲的門主,突然間就意興闌珊,好像與方才所說有關。難道他是想起了緋夕煙?畢竟緋夕煙原本應該是他的未過門的娘子,從小定下的娃娃親,若是早日成婚,說不定孩子也能跑了,只是世事無常,到最後落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一念起此事,連林若惜都不大有精神,怯怯的攀到床邊,尋了角落躺下。她偷偷的轉身,睨了眼似乎是閉目睡着的蕭子涼。心裏忽然浮起一句話,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前世裏這一場千年好修,讓她能有此好夢。

就願這一夢不醒。

“你練的是什麽功法?”蕭子涼沒有睜眼,淡淡的問。

“唔……”林若惜哪裏敢說是清心大法,與冥心大法相生相克,不好聽的這就是專門克制蕭子涼的,所以靈機一動便回答說:“玉卿衣身旁有一位江湖人稱暮風俠的黑衣男子,常與玉卿衣同進同出的那位。”

見蕭子涼似乎在聽,她也就放下心來緩緩道:“墨昔塵墨師傅,自從與她們相遇後,對我倒是極好的。一面教我武功,一面又教我念書。”

“喔?對你如此好,為何?”蕭子涼也翻了個身,吓的林若惜險些掉下床去,被一把撈回後,反倒是貼的愈緊,她告誡自己冷靜之後,才決心透『露』些實際情形,以免自己哪日真的兜不住洩『露』更多。

“因為長天坊珍寶大會美名在外,我委實想去看看究竟,留給門主的圖裏也有畫,我以為門主你看出端倪來了。”

蕭子涼挑眉,那勞什子畫,讓他破解了很長時間,還好意思提。見他不置可否,她才接着道:“就是在長天坊內不小心參加了珍寶大會,不小心與玉卿衣墨師傅相遇,又不小心戳穿了她的真相……”

不了解蕭子涼對于長天坊的心思,但她了解自己現在所說步履如冰,說錯一着就可能會牽累到玉卿衣,只好一閉眼,決心再賣一次玉卿衣。

“真相?”

“恩對,惜香公子雖然風流在外,其實是有斷袖之癖,他與暮風俠墨昔塵才是一對,此事被我不小心碰着,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一些境遇。他讓我假扮未婚妻,與他同赴送美宴,好讓其能與墨師傅在路上,行諸多好事。”

這時她的脖子忽然被大掌覆上,蕭子涼一面摩挲着一面繼續問:“真的?”

“真的!千真萬确!”林若惜板上釘釘誠意十足的表情,讓她決意将這樁事坐實。

“那你父皇的那張圖呢?”

林若惜噎了一聲,再扯下去,她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釋這一路玉卿衣相随的緣故,眼瞧着那手在脖子上輕輕一收,她的心也上下竄跳不受控制,“待、待我們去完蓬萊臺,想辦法取到解『藥』後我再替門主畫。”

“懂得與我談條件了。”

“哪裏敢!”林若惜嘴巴一撇,已經快『逼』出眼淚了,“左右南宮錦那厮喂了我毒『藥』,我去尋他拿回解『藥』,他還能将我怎樣。”

蕭子涼收了手不再說話,他取出自己手頭唯一的那張殘圖,細細查看。

林若惜哪敢再多看,趕緊背過身去,生怕自己一個失了準心受不住誘『惑』就将全部事情透『露』出來,壞掉玉卿衣一心努力的結果。

簡直是天人交戰的痛苦。

其時玉卿衣正靠在墨昔塵懷裏,嘆了口氣問:“想什麽呢?”

墨昔塵與玉卿衣在一起時候,話才是很多,他照實說了,“林若惜她會不會被『逼』着将玄天八卦交給蕭子涼?”

玉卿衣捂着臉,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這是我最擔心的,你徒弟她被『逼』的可能『性』不大,我就擔心她無事獻殷勤,将玄天八卦的內容交給了蕭子涼。”

“這是為何?”墨昔塵很是不明。

玉卿衣戳了下他的鼻尖,“這你就不曉得吧?她愛的人就是蕭子涼。就比如你想知曉我的秘密,我哪一樁不告訴你?”

墨昔塵很是意外,旋即陷入了沉思當中。

“若是如此,讓蕭子涼替她完成心願便好,你與我就別去摻和這些事情了。”

玉卿衣瞪了他一眼,“說來說去,你就是想置身事外。我問你,蕭子涼何許人?地獄門門主,他就算是也喜歡林若惜,要替林若惜完成心願,到最後也一定是為了自己,最要緊的是,若讓蕭子涼颠覆江湖與天下,我寧肯鳳以林還活着做那鳳帝。”

墨昔塵倒是明白玉卿衣的,蕭子涼其人,『性』情陰冷霸道,如何能為天下至尊。

“眼下只能祈禱林若惜別要『色』『迷』心竅,幸好我手頭還有一張殘圖,哪怕是她都兜了個遍,也是不怕的。”玉卿衣笑言。

“你還真是擔心你的好姐妹。”

玉卿衣反咬一口,“你是太不擔心你的好徒兒。”

只是第二日,當一句輕飄飄的言論闖入玉卿衣耳裏時候,她也有了交友不慎的沖動。

這句話如是說:惜香公子玉卿衣的未婚妻親口透『露』,就說那名滿江湖風流倜傥的惜香公子,原來真的是個斷袖。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林若惜總算是穩住了蕭子涼的心思,至少蕭子涼護着她,風茗軒哪怕是再有意見,也只好忍氣吞聲不再多言。

清晨她習慣『性』的起了個大早,準備去外面打水伺候蕭子涼起床。回到了地獄門,她自己很快的調整回了侍婢的習慣,只覺這樣做自己也很快樂,哼着歌打開了門,卻看門口正守着兩人,其中一人便是那一笑就是口白牙還十分可愛的明瀾。

這明瀾畢竟算是熟人,忙慌打招呼道:“林若惜姐,起了呀?”

現在誰不曉得林若惜才是最有可能的門主夫人,見他與林若惜關系不錯,甚是豔羨。

林若惜見是明瀾,心情也是大好,這明瀾當初冒死幫自己的忙她如何能忘,“早啊,其他人都起了麽?”

“回林若惜姐的話,大部分都起了。”

“嗯,那好,我去打些水。”對明瀾,林若惜也只能有些明面上的話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點了點頭後,她端着盆走下樓去。

這時已經有一些慣常早起的地獄門門人聚衆坐在一起,桌子上放着像小山一樣的饅頭包子,她笑了笑,刻意避開遠些,到客棧後院打完水,又去竈房燒些熱水,正站在原處時候,外面大堂裏居然傳來了幾人的低語。

“你知道不知道這次武林大會都有誰去參加?”

或者正是修習清心大法之後她對于外界的觀感格外的敏銳,聽見武林大會四字後,立刻放出動中取靜的心法,讓自己處于靜中之境,而外物紛擾紛紛清晰可見的入了耳朵。

“聽說今年的武林大會格外熱鬧,正派盟九天門為首、少林武當掌門悉數應邀前來,最耀眼的莫過于江湖第一美人清夜仙子秋夜卿,思慕侯司徒空山、武林雙玉郎的西九公子惜香公子、江南墨門、百花宮百花上人花韻綿等會盡數到場。可惜我們異類教派總是不能團結一心,無法結成盟約與九天抗衡。”

聽見惜香公子的名頭時候,林若惜的心微微一顫,玉卿衣要來蓬萊臺參加武林大會的麽?她記得沒錯的話,原先她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的。

“那今年我們既然沒有收到邀約,如何能上山?”

“說到底還是今年的組織者厲害,除了正道盟的盟主大選,蓬萊山莊的莊主任天煌特特請到了鑄劍大師莫青霜,為今年的武林大會鑄得一把好劍名曰滄溟。”

“滄溟劍?這名字聽來甚是誘人啊。”

“何止,任天煌待劍出之日便對外宣稱,賞劍日亦是劍主出現時,所以這一場盛會不需邀約都可上山,能者得之。”

那人倒吸一口涼氣,“所以我們的門主便是借此機會得以上山,布下埋伏。”

“噓,這後話就別說了。滄溟劍門主一定是想得到,其他的,我們便自求多福。”

林若惜聽到這裏已是大概有了眉目,原本武林大會是不允許外門邪派參與,然則今年的蓬萊山莊行事作風不與往日相似,也給了地獄門可乘之機。

忽然明瀾在旁邊喊了聲:“林若惜姐姐,水早已燒開了,為何還傻站着?”

林若惜一驚,從清心大法中還回心神,連忙回道:“想事情想的有些走神,都是我的不好。”

見無外人,明瀾偷偷的靠了過去,輕聲問:“林若惜姐,聽說你懷了……”

“莫要胡說。”林若惜薄嗔,面上有些挂不住,頓時緋紅上臉,讓明瀾亦有些走神,“切莫人雲亦雲。我與門主清白的很。”

明瀾眸子閃亮,“我就說林若惜姐為人正直的很,才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什麽。否則當初那麽危險的時候不會救了這麽多人的命。”

林若惜自然知曉那什麽是什麽,她也不往心裏去,将熱水倒入盆中,嘆了口氣道:“有些事情并非我能抉擇的。”

也不再與明瀾多話,後來看他一臉失落的樣子,頓時心軟,又退回幾步道:“練了幾年功了?”

明瀾咧開白牙,“三年。”

“伸手來我看看。”林若惜攤開掌,一副大姐姐的模樣,讓明瀾揪着袖子好半晌才伸出手來。

林若惜切過他的手腕,垂眸不語。忽然松了他的手,“底子還是不錯。若是你願意跟着洛堂主,我倒是能與景寒大哥說說看,其他的堂主我卻是沒什麽作用的。”

再不多言,她端着熱水走出竈房朝着二樓走去。心底卻又是一聲嘆息。

言涼早已帶着一批人先行離去,除了風茗軒,剩下的門人就僅有十餘人而已。不過依着武林大會賞劍會的規矩,每個門派只允許五人入內,林若惜算計了下,除卻蕭子涼風茗軒言涼,副堂主的武功也都沒有自己高,所以或者蕭子涼也會帶自己過去。

每當她回頭時候,那小明瀾總是對林若惜『露』出一口白牙,笑的極其燦爛。教她無奈搖頭。

是夜,因為沒趕得及到達下一個城鎮,衆人只能在野外湊合一夜。不過這反倒讓粗野漢子們十分開心,找柴打野味忙的不亦樂乎。

長天月下紅袖香 082 明瀾夜逃

蕭子涼正與風茗軒坐在一起商量事宜,只是蕭子涼不允許林若惜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不能出外幫忙,她很聰明的離得遠遠的,。風茗軒不信任自己她是看出來了,當然她也不喜歡風茗軒,所以也不在意。

不過這時候才覺着有幾分孤單,尤其惦念玉卿衣與墨昔塵,雖然在地獄門生活了十年之久,出得門來相識的人還是幾乎沒有,除了那個正抱着一堆柴放在自己面前的明瀾。

“惜兒姐姐一會幫忙烤下兄弟們打來的野味?”

這小子又将自己的名字叫的親熱了些,不過林若惜也沒往心裏去,微笑着點點頭,“也好。”

見她似乎有些郁郁寡歡,明瀾的眸子微微一黯,蹲了下來輕聲說:“惜兒姐姐是否不開心?”

林若惜忙搖頭,也壓低了嗓子回答:“不用管我了。去點火吧。”

明瀾微微一愣,還是轉到柴火前伺弄着,林若惜抱胸看着眼前這個小兄弟,還是升起了一種想要保護他的想法。雖然不知道他心思為何,只是那雙清澈的眸子和燦爛的笑就教她生不起惡感,想了想她握了握拳,偏頭看了眼蕭子涼,其似乎正也往這邊瞧來,四目一對便自挪開。

林若惜借故上前幫忙,用自己獨家心法的聲音低語着:“不知道明瀾你從何而來,為何而入門。只不過還是別對蕭子涼行違逆大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見明瀾怔住,她接着道:“這些年來地獄門的細作都被以不同的方式殘忍的殺害,我實在是不忍心你也被揪出來,如果有機會還是盡早離開吧。”

明瀾恐怕沒想到,明明已經收斂了內功居然還是被林若惜發現。他收了笑容,輕聲回道:“其實我是為了冥心大法來的。”

林若惜舒了口氣又瞪了他一眼,“你看看門主的臉,便曉得這功法并非人人可練。自己的武功也不算低,何苦讨那便宜。”

“哎,惜兒姐姐你不懂這淵源。”明瀾苦笑,見林若惜的臉湊的如此近,還是紅着臉撇過去,又低身将柴火擺好,“好吧,算我怕了你,明日我就尋機會離開。”

“這就對了。若是有機緣,是你的就是你的。”林若惜想起自己的清心大法,補充了句。

“咳。”蕭子涼風茗軒的樹下忽然傳來聲清晰的咳嗽聲。

林若惜苦着臉道:“門主喚我了,我這就過去,記住你的承諾。”

她爬起身,繞過已經生好火的諸火堆,走到蕭子涼身旁蹲下,風茗軒借機告退去了別處,只留他二人于這處。

蕭子涼的手輕輕一勾,便在林若惜的輕呼聲中将她控在了自己的懷中。這算是第一回在衆人面前的行徑,讓林若惜面紅耳赤又不敢推卻,她很明顯看見明瀾眼中的驚訝,更是不安,“門主……好多人在,還是……”

“怕什麽?左右你**人的能耐,倒是越來越高深了。”蕭子涼看向明瀾的眸子裏顯出絲危險的意味。

“什麽?我沒有!”林若惜眼睛圓睜,慌張擺手。

蕭子涼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她漸漸沒了底氣,若是能選,此刻真想慌不擇路的逃跑,偏生又貪戀懷中滋味,良久無言,拿着雙靜如止水澄澈見底的眸子望着對方,直到蕭子涼輕輕的嘆了口氣,松開了林若惜。

林若惜才曉得,自己又算逃過一劫。

天上一輪孤光,靜谧的樹林內,有一人漸漸脫離大隊,幾個縱躍便消失在黑夜當中。

蕭子涼倏然睜開眼,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單手緊扣,正靠在樹旁酣睡中的林若惜被手臂上的疼痛驚醒,惺忪的望了他一眼。

“他走了。”

林若惜的心裏突地一跳,再看向衆人之間,的确已經沒有了明瀾。

“你倒是聰明,勸他早些走。”蕭子涼冷哼了聲,“幸好他不是曹新。”

林若惜垂首,“我也不是聖主子……”

蕭子涼忽然起身,拽着她的胳膊朝後山走去,風茗軒被這動靜吵醒,好奇的看着兩人,蕭子涼冷冷的落下一句“看好他們”便自消失。

風茗軒哧笑了聲,這家事當真麻煩。他也沒多想,換了個姿勢繼續睡去。

林若惜不敢多話,一直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終于二人站在一處山岩上,可以俯瞰到幽深夜裏的崇山峻嶺,若無數頭沉睡中的巨獸,四野寧靜。

蕭子涼說:“山下有地獄門影衛十二人,你明白他的下場麽?”

林若惜恰如五雷轟頂,呆在了原地,“他沒有做過什麽對本門不利的事情,門主你便放過他吧。”

蕭子涼狠狠的拽着她的胳膊到自己面前,“你自己好生看。”

黑影掠過,十餘人将那少年包抄在當中。

林若惜一時緊張,也不知自己揪住的便是蕭子涼的大掌,只是悶不吭聲的盯着山下的戰鬥。她當然希望明瀾可以成功脫圍,畢竟雖然只見過幾面,卻對這少年渾身散發出的正氣頗有好感。

影衛乃是地獄門行使江湖暗殺的小組織,連林若惜這般親近的人也不曉得誰是影衛們的頭。但見他們一個個身手迅疾,只要明瀾脫出缺口,便馬上有一人攔在了他的面前。連環反複,終于縮小了包圍圈,以合圍之勢将明瀾控在了中心。

一人合鬥十個高手,這是武學大宗師來了才有的信心吧。林若惜自問沒有底氣,所以看着明瀾如此年輕更是如此。

忽然,明瀾似乎不再選擇逃避,而是穩穩站于原處,手中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劍,比影衛們手中的相比更像軟鞭,迅雷不及掩耳的朝着西南方的一人沖去。

軟劍似游魚一般,纏上一人利劍時候,他的身子忽然大開大合,一掌推向随後而來的兩人。林若惜只感覺眼前雲煙頓起,那掌法居然有如源源不斷層層疊疊的天際風雲,将圍上來的數人排于掌外。

同時間,一聲慘叫響起在夜空當中,西南方的那影衛終于不敵明瀾手中軟劍,口噴鮮血,向後跌在了地上。

長天月下紅袖香 083 擾亂心湖

林若惜捂着唇,愣是讓自己別喊出聲來。卻看蕭子涼絲毫不為所動,負手站于山岩之上,山風漸起,血氣撲鼻,她與那場厮殺居然那般的近。

明瀾又改掌為拳,右手軟劍靈活如蛇,左右開弓,片刻間就殺出一條血路。

林若惜緊緊抓着蕭子涼的手,不忍再看,她曉得此刻哪怕自己求一萬遍讓明瀾走,他也不會同意的。所以焦慮之餘,心中只能不斷祈禱明瀾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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