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9)

無異『色』,始終守着自己的那一分寸之地,紋絲不動,當有劍至則赫然出掌截住來勢,可謂是分秒不差,似乎能意料到玉卿衣下一步的動作一般。林若惜很明白,這一刻就看龍太霄能否移動他的步子,一旦其動了腳,便是龍太霄輸陣之時。

而玉卿衣也不焦急,畢竟高手過招,就看誰更能守住那一分清明。龍太霄雖然是九天門內數一數二的高手,但玉卿衣也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名士,二人都非浪得虛名之輩。

林若惜還記得自己唯一一次看見玉卿衣出手,還是在她憤怒之下勒馬回轉,殺入地獄門中的情景。手起刀落,便化白衣修羅。而今她的灑脫自在,依舊在這人山人海的蓬萊臺,灼灼生輝。

龍太霄亦然。連中座的三位見證,皆都頻頻點頭稱許,這二人的一番武鬥即便是不分勝負,亦讓現場的人感受到至尊武道的追求。

玉卿衣忽然浮唇,這一幕般般人都是看不清楚的,因為那只是轉瞬即逝,就在下一刻,她手中的軟劍從右手換到了左手,而以一個非常巧妙的側身錯過龍太霄直取腰間的一掌,軟劍順勢抽向龍太霄的耳旁。

龍太霄以為這是誘敵之招,其心在右手空處。所以全心戒備她右手的來襲,另一掌順勢切向軟劍,以掌氣擋開。卻在下一刻豁然變了臉『色』,因為軟劍居然在玉卿衣的內力下豁然直若鋒利利劍,以斬破千鈞之力攜着劍風直直的朝着他的腦袋劃去。

這哪裏還是軟劍,簡直比鼎爐上的滄溟劍還要剛硬。龍太霄的掌法根本攔不住劍鋒侵襲,不得以下只好選擇了連番後退,避過劍氣襲擊,一個縱躍落在了三個見證的正前方。

玉卿衣微微一笑,不理會整場忽然爆發的喝彩聲,劍尖只是輕顫便自被她抽手纏回了自己的腕處。

龍太霄拱手,“汗顏,玉公子的一手化柔為剛的內力,簡直是匪夷所思,在下佩服。”

“太霄閣主一手媲美刀劍的肉掌,更是令人歆慕。”玉卿衣嘆氣,“若非往日有個很好的對手日日練習,玉卿衣恐怕也難與太霄閣主對陣。承讓。”

林若惜自然知道此人是誰,面冷心熱的墨昔塵師傅,若是真有他做對手,的确會有一日千裏的變化。

玉卿衣不再多話,徑直步回坐席前,含笑看向林若惜,“怎樣,沒有辜負你的期望吧。”

林若惜嗔了她一眼,看向任亦白。

任亦白步出邊側,站在場內說道:“諸位英雄也看見,亦白也不用再重複方才戰況,如今是地獄門小勝一籌,第二輪則由地獄門派出先應陣之人。”

林若惜思索片刻,不意恰好觸及到南宮錦的雙眸,可謂是高深莫測難以捉『摸』,道理上他應該生氣、應該做惱、應該恨極,但這些情緒卻一概皆無,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想法。方才玉卿衣險勝一局,此番不論是楚明瀾亦或者是思慕侯,都有可能在場上吃虧,因為她篤定對方一定會派出更厲害的傅柏清。正因為輸了一陣,若再輸一陣,九天門自此江湖聲望也會跌落,而她明白,目下除了蕭子涼,她也不敢作保,剩下的人能贏這位九天門長老級的人物。

所有人都盯着林若惜,看她雙唇微啓,“既然如此,小女子也鬥膽請天乙宗宗主楚明瀾替我方應陣,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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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嘩然,楚明瀾正與思慕侯坐在一起,顯然是關系良好,并非無名之輩,但偏偏天乙宗是什麽門派?無人聽過。

正在大家競相猜測的時候,形容可愛的楚明瀾咧着虎牙沖林若惜笑了笑,舒展雙臂道:“姐姐有命,做弟弟的如何能不答應。”

章節目錄 101 情敵相見【金牌加更】

楚明瀾沒有炫技,只是步到了場中,十分認真的看着九天門那方。

林若惜卻是想起自己與此人的幾番交流,其實不多,只有三回,第一回是在她要逃離地獄門時候,被這小子因為感恩而放走了,第二回則就是在路上被蕭子涼截回之後沒料得他居然是隐匿在地獄門內的高手;第三回就是方才,他大大咧咧的進來,擺明了是來相助自己,這番行徑倒也堪得赤子之心四字評價。

果不其然,傅柏清長身而起,身子微微前傾就沖入了場中,顯然走的也是剛猛路數。林若惜能感覺到當傅柏清走到場中的時候,坐與一旁的占輕绡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果然此女在錦州時候與傅柏清的确有所勾連,否則以玉卿衣所謂,傅柏清這等門內長老平日很少入世,現在這般長時間的逗留,恐怕也與占輕绡有關。

楚明瀾上下打量了眼能做自己父親的傅柏清,舒了口氣回頭對林若惜道:“姐姐,我好像遇見了個棘手的家夥,要是輸了可別怪我。”

林若惜含笑點頭,“盡力而為。”

楚明瀾這才表現出很放心的感覺,認真的對傅柏清說:“在下行走江湖前曾經認真研究過江湖名士的絕招,曉得這位前輩你擅用左手,通習九天門內各閣秘法,在門內尊崇已久。如今小子鬥膽,只會家門一掌,來與前輩讨教。”

真是好大的膽子,聽者都倒吸一口涼氣,只用一掌就敢與九天門的長老對峙,這不是厚顏無恥之徒就定是有些真功夫。

楚明瀾合掌,“在下來也,前輩小心!”

他搶占先機,一掌先朝着傅柏清擊去。看似平白無奇的一招,卻只有站在他對面的傅柏清曉得這小子的機靈與聰慧。先在人前示弱,讓自己不會搶先出手,而占得先機便是此子的第一個小機心。第二個機心則來自于他所謂的那句一掌以應對,若是作為尊者長者的傅柏清,用千百種方法與其抗衡,就更會顯出傅柏清的欺負弱小。

所以傅柏清長笑一聲,“如此,傅某便以玉霄掌與小子切磋一二。”

這時候,玉卿衣才慨嘆一聲,說道:“原來他便是前玉霄閣閣主傅玉霄。”

林若惜好奇的眨眼,“不是說九天門成立時間尚短,還不如地獄門麽?”

玉卿衣輕聲解釋着,“這九天門并非空『穴』來風忽然成立,而是有一位道家尊者名喚無上道人,武功蓋世,卻『性』情飄渺,所創武功天馬行空,信手拈來,乃是不世出的一位高人。此人收了九個徒兒,将自己的武功傳于這幾人,傅柏清便是他的第四個弟子。只是無上道人雖心不在江湖,卻是個悲天憫人之人。有個說法是南宮錦力挑無上道人九個門徒,大獲全勝,請回九天門;也有說法是十年前,當朝鳳帝派了南宮錦與其一夜長談,他便将自己的九個徒兒送與了南宮錦,創立九天門。傅柏清一衆直接晉升為長老,依照九天門的規矩還回自己的俗家名字,收了相應弟子,選能人居之。”

林若惜張口結舌,雖十分不明鳳以林緣何能撼動那位無上道人,單就聽玉卿衣所謂,九天門已經擁有了令江湖衆派無法抗衡的如雲高手,也難怪南宮錦能一舉奪下正道盟盟主之位。

她再看向場中時候,此時楚明瀾已經與傅柏清過的十招左右。

而能與無上道人的親傳弟子堅持十招,楚明瀾尚有餘傷在身,果然也是江湖中不世出的一位奇才。

楚明瀾也漸漸收了面上嬉笑怒罵的無常本『色』,逐漸認真起來,一招一式都帶着大開大合的氣魄。口中喊道“雲海無涯”,手掌向上又向下,狠狠推出。若有雲海在前,定會被一層層的推出,若水浪滔天,氣力重重疊疊。

傅柏清也逐漸凝重起來,只感覺到面前的掌氣若海中大浪,一重高過一重,非是常人掌法,若不是內力深厚,根本使不住這等高深掌法。心中暗暗叫苦,若非大言必須以玉霄掌對敵,這等掌法其實還是太霄掌這等剛猛勁力合适克制。

正如同大浪滔天,也需以山崖抗之。而玉霄掌則是輕靈若風,試問,即便是狂風大作,也不能阻擋海浪的侵襲。眼瞧着随之而來的掌力越來越厚,傅柏清的面目越來越嚴肅,只聽“當”的一聲,楚明瀾好似遇見了一道鐵門,自己的掌不論如何的推,也是穿不透此門,将對方成功擊倒。

對方袍袖随風振起,左手僅僅是側掌切在中央,便擋住了自己的重重掌力。楚明瀾訝然,“玉霄掌好生厲害!”

還未待傅柏清有所回應,楚明瀾已然自行撤掌,撓頭對着林若惜笑道:“姐姐,弟弟我連看家的本領都使出來了,也破不了前輩的玉霄掌呢。這一局算我認輸。”

場上一片寂靜,不似方才那般為玉卿衣叫好,着實是眼前這個看着很小的男孩,居然有如此深的功力,但凡是有點眼力的人從此都不敢小窺楚明瀾。傅柏清更不會,他一言未發,轉身回到了席內,藏在袖中的左手居然在微微發抖,方才他急中生智,以玉霄掌的掌法送出,實則卻用了太霄掌的剛猛心法。

若論規則,此場本應是傅柏清輸陣,因為他用了第二種掌法。然則傅柏清卻明白,這一場比鬥自己絕對不能輸,不論是為了九天門亦或者是為了他自己。

林若惜完全不會責怪楚明瀾,一來他年紀尚幼不敵對方江湖老道自是正常,二來上一回被地獄門影衛圍攻顯然是舊傷未愈,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非常厲害了。至此一贏一輸算是打了平局,那麽接下來,對方應該會派出紫宵閣閣主方紫宵。

正在思索間,卻看一個紅衣影子倏然落在場內,長鞭輕扯,卻在漢白玉的地板上擊打出巨大的聲響,那嬌俏的女子不掩其面上的蔑視,傲然擡首,“緋夕煙,要領教一下新任地獄門聖主的功夫。”

林若惜擡眸迎向對方,她已經似乎能在自己寧靜若水的狀态中,捕捉到對方心『亂』如麻的感覺。緋夕煙背叛蕭子涼投向九天門南宮錦,與曹新的死固然有着必然關系,但也有南宮錦奪去了她的心扉有關。

但顯然,南宮錦對待緋夕煙,不會像蕭子涼對待她那般盡心盡力。蕭子涼雖然面上冷酷,卻在感情一事上,十分着緊對方。而南宮錦,總歸有些利用的意思,也一定有敷衍的感覺。恐怕至今緋夕煙也沒有瞧見過南宮錦的真容。所以在今日直面相對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來自于緋夕煙那一方的悔意,也有醋意。

心中也是百般不是滋味,她的确是因為緋夕煙的離開,才有了接近蕭子涼的機緣。只是如今,若是緋夕煙回歸,蕭子涼會不會還像上一回火焰洞大典那般,将自己置于腦後。侍婢……侍妾……自己始終不過是這樣的身份而已。不知為何,想起這些,她的心中就湧起了無上的勇氣,要與緋夕煙一争高下,至少此刻,絕對不能認輸。

她豁然站起,朗聲道:“好,這一局由我應陣。”

林若惜側頭看了眼蕭子涼,不覺『露』出幾分幽怨,低聲以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問:“門主,你究竟想要誰贏?”

恐怕沒有人知曉蕭子涼此刻的感覺,正如林若惜那斬釘截鐵的一句話,擲地有聲,重重的敲醒了他。

也沒有人知曉緋夕煙現在的心情,五味雜陳,怎麽會曉得當年那一個小小侍女如今能有這般能耐。尤其是看見她與蕭子涼那般親熱的時候,即便是愚鈍如她,也知曉這二人間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往事若煙。

三十三座高塔,三十三生涅槃,三十三個願望,三十三日守望。

原本這一切都是屬于她的。

現在即便是在九天門,她也會聽見時常有人在私底下稱呼她為妖女。這讓她會愈加懷念地獄門內行事肆意時候的快感。

眸光落在盈盈站在面前的林若惜,那個一直卑躬屈膝的女子,直起身子『露』出那張面龐的時候,緋夕煙才真正的品味到什麽叫嫉妒。她有多美,有多楚楚可憐,有多令人心醉,尤其是一套紅珊瑚首飾,配在白衣翩翩上,更是凝出幾分豔光。盈盈若水,纖纖如柳,這一切都在告訴緋夕煙,不僅僅是對蕭子涼,這個叫林若惜的,對任何男人都有着致命的魔力。

她一狠心,決定就在這裏,對林若惜痛下殺手,不論如何,都不可以讓她活着。她就不信,數月之前與其交手過一回,她就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進展神速。

林若惜見其目中殺機閃過,便明白對方對自己絕對不會留手,但她也不會害怕,自己畢竟不是吳下阿蒙,而清心大法最忌心煩意『亂』,連忙收攝心神,還回靜若止水的狀态。

此刻她便是一波流水,任對方鞭法神奇也無法截斷水流。

她微微合目,再睜開眼時,精光一閃,自信的含笑說道:“緋姑娘請。”

章節目錄 102 誰輸誰贏

與場中兩個妙人靜靜對峙時候的氣氛一般微妙,玉卿衣難得的坐近了幾分,口中問道:“惜兒問的對,你究竟想要誰贏?”

蕭子涼心中一凜,不自覺的看向緋夕煙與林若惜。也明白玉卿衣在問的問題并非只是一個誰贏誰輸的問題,否則他一定只希望是林若惜贏而非緋夕煙。

然則一個人的感情,若是随時可抛,那蕭子涼的冷血無情,早已能夠制霸江湖。實則他正是因為這些不可抛卻的東西,使得地獄門不過是名聲鵲起,而無法得到他心中所要。他正是因為對緋夕煙有情,才可以眼睜睜的放任南宮錦将其救走而不追究,卻也正是因為被傷害至深,才只能與林若惜在表面游走不肯投入感情。

可實際上,這幾年來,他對林若惜亦或者是他對緋夕煙,即便是在完全不等的天平上,卻也在慢慢的傾斜。

想誰贏,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更是一個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緋夕煙的做法,讓其無法再愛;林若惜的身份,讓他不能去愛。

他冷冷的回答,“與你無關。”

玉卿衣一笑,心中卻在怆然,自己的小惜兒,當真是可憐至極。

緋夕煙已然身子微動,手中索命鞭毫不留情的淩空抽去。

林若惜的清心大法緩緩展開,整個場內盡是她釋放出的清新之氣,而不管是江湖名宿亦或者是玄先生潘世正,鑄劍師莫青霜,東海隐者梁博暖這三人,都詫異着今日果真是奇才輩出,不論是方才楚明瀾的排雲掌,亦或者是眼下這女子施展的心法,都是江湖中聞所未聞的。緋西樓這位不世出的天才自創的清心大法,終于在今日,得見天日。

而當林若惜進入靜中至靜的狀态時候,她反倒是閉上眼,也能感知到眼前鞭影重重忽然變成了緩慢的來勢,讓她輕松的抓到了那淩厲鞭法的空當。在他人眼裏,林若惜不過是微微轉身,便險險的避開了鞭子的攻擊,就算是玉卿衣明白她是進入了清心大法的境界中,也為方才那一鞭貼着鼻尖而過,而捏了一把汗。

此刻的緋夕煙也盡展其母落卿的身法,若鳳舞九天曼妙無比。

而林若惜卻是以不變應萬變,含笑閉眼,直若那落入凡塵的仙子。她們的每一招一式都十分耐看,卻也驚險無比。因着緋夕煙所放長鞭已然殺招盡出,而林若惜的擋挪不過是險險将過。

就在一招了卻後,林若惜蹙眉,明白若不反攻遲早會被其纏到無法應對,這時展開流水身法,若風拂柳擺過對方的一鞭,單手拈花,似蓮花盛開,不但擋開了下一鞭的來襲,還順勢推還回去。

這一招令百花上人花韻棉驚奇的“咦”了一聲,她分明是瞧見那一招與自己方才使出的掌法有一些異曲同工之妙。

而林若惜的下一招攻擊則讓靈劍五姝十分詫異,那掌法就恰似她們的劍法,左手如風,右手若電,前後相錯,卻又各有千秋。玉卿衣觀此慨然,水,只有水才可以呈世間萬物,而正是她若水靈動,才可以演化他人的掌法。

這肆意妄為、天馬行空的招式頓時讓緋夕煙捉襟見肘起來,眼瞧着掌風撲面,她慌忙向後急退,近身搏擊并非其所長,而林若惜很明顯,借着這連環攻擊已然是靠近自己,讓她防不勝防。

林若惜因為進入的忘我狀态,渾然不知自己已然創出了讓場上所有人都意外的效果,即便是來日,江湖中又多了一位若水仙子的稱號,亦是與這場争鬥有關。

恰在勝券在握的時候,林若惜忽然停在了原處,感覺到腹部一陣絞痛,而她忽然捂住自己的疼痛處,不意朝着南宮錦瞧去,只見其正把玩着那控制着自己腹中蠱毒的瓷瓶,一瞬間就仿佛要捏碎那瓷瓶一般。

林若惜捂住唇,一股血絲滑下唇角,頭暈眼花的伏倒在地。這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變故,因為明明林若惜已經快要贏了。緋夕煙只是微微一頓,手中的索命鞭就如同毒蛇一般張着獠牙朝着萎靡于地的林若惜咬去。

南宮錦與蕭子涼同時騰躍而出,扯住了緋夕煙手中的長鞭。

玉卿衣已然縱到林若惜身旁,将面如金紙的林若惜摟在懷中輕聲問:“怎麽回事?”

林若惜擺了擺手,明白此刻不能大動軍心,而保持了沉默,任由玉卿衣先将其抱回坐席。

南宮錦放下鎖着長鞭的那只手,輕聲笑道:“既然贏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即便是南宮錦如此說,餘人也覺此場他們贏得十分蹊跷。就看林若惜坐在原處捂着心口不斷喘息的模樣,也覺憐愛不已。而蕭子涼自然是明白為什麽,南宮錦不想讓林若惜贏,就可以發動他那種在林若惜腹中的毒。現在兩人的手都扯着緋夕煙的長鞭,這曾經在心中留下不可磨滅印記的女子正雙眸凝淚,大聲喊道:“你們都偏心她!我恨你們!”

狠狠的扯回長鞭,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蓬萊臺,根本不管此刻自己是贏是輸。

龍太霄想要起身去追,被南宮錦按下,他低聲說:“這一去甚好,方便別的計劃。”

任亦白咳了一聲後站出來将蕭子涼請了回去,才緩緩說道:“這三場當真是非常好看的比鬥,而如今九天門贏得兩場,地獄門贏得一場。不知這第四場,将由誰出陣。”

第四場,必須贏。

若是本場派出的是思慕侯,很有可能南宮錦自己上陣,那麽不論思慕侯武功如何高,都及不上正道盟的盟主南宮錦。這樣最後一場蕭子涼根本不用上陣,就會輸卻。

好毒的心機。林若惜算是對南宮錦徹底有了改觀,只覺此人的邪氣比任何一個她認識的邪道中人還要可怕。

她靠在玉卿衣懷中,一面回轉體力,一面虛弱的道:“第四場,由門主應陣。”

這時思慕侯司徒空山都贊了一句,“楚明瀾你這姐姐果然十分聰明。”

楚明瀾腦中還未轉過彎來,但是聽見他這般說,自然十分欣喜,“那是自然,否則我為何要如此幫她。”

司徒空山忽然柔聲道:“只可惜啊,無法與南宮錦一戰,我這箜隆劍始終只能與方紫霄拼個高下。”

話雖溫和卻透着無比的惆悵,教楚明瀾不自覺的問:“這是為何?”

“自然是因為能與蕭子涼鬥出伯仲的,只有南宮錦啊。”

章節目錄 103 巅峰之戰

果不其然,南宮錦拂開衣袂,踏入場中,令所有人陡然提起十二分精神,這場最受矚目的比鬥居然會提前到來,顯然又大出諸人意外。

蕭子涼冷冷的道:“這蓬萊臺倒是十分和當我與南宮門主分個高下。”

“雲某等這一場,已經等了好些年,眼下也十分興奮。”

“哼。來吧。”

蕭子涼陡然若大雁飛起,整個身體騰空而起,兩掌之間熱浪滔天,朝着南宮錦所在不斷的攻去。

縱然是兩個見證的武林名宿都不敢作保,若是此刻蕭子涼攻出這等逆天的掌法,他們能否承接的住,而最可怕的是,蕭子涼每一掌都比方才那一掌更加的難以預料,就仿佛地獄業海,瞬間就能将人吞沒在他萬千掌影當中去。

而南宮錦只是微微後撤一步,便抽出了他慣用武器,一柄東海烏龍絲所做的折扇,扇面金黃,折『射』白光,飒然打開後,本人仍是一副潇灑随意的模樣,墓地腳下運勁,所在處的白玉居然裂出了一條細紋,而自己則一扇舉重若輕的回了過去,就像是蕭子涼的掌法切在了虛無處,而但聽“蓬”的一聲,蕭子涼終于拍在扇面之上,勁氣交擊。

二人都是在一陣靜谧後陡然分開,很顯然,兩人都為對方那深厚的內力而感到驚異。而蕭子涼很明白,此刻兩人都在調息,誰先調息完畢誰便能搶占先機。

幾乎就在同時,南宮錦與蕭子涼又同時迅疾的沖向彼此。

林若惜因身體還未完全,輕咳了聲說道:“南宮錦居然如此厲害。”

“舉重若輕,舉重若輕。”玉卿衣喃喃了兩聲,然後順着她的背部輕拍着道:“怕什麽,若是此戰輸了,你的門主便是再沒機會拿到滄溟劍,就看他求劍之心有多深了。”

為了滄溟劍中的冥心大法,他也要全力以赴啊。

這時二人越分越遠,只因為氣勁激發也越來越蓬勃,使得他們的袍袖同時鼓起,在空中翻飛而下。

這一刻,四野氣流似乎再度因他們的罷手而停止了下來。

一個若潛龍出水,一個如谪仙下凡。這兩個武林最頂尖的人物面對面的時候,不僅僅鬥的是武功,也有堅持,還有心機。

南宮錦此人在蕭子涼面前,似乎神秘頗多。

然則蕭子涼在南宮錦處,卻把握了最要緊的兩個女人,他愛的如今在九天門,他要的如今被下了毒。

看着似乎南宮錦處于上風,只是還未觸及蕭子涼着緊的部分。其實從一開始緋夕煙坐在這對面,至第三回合林若惜因毒傷發作倒地,就已經是蕭子涼與南宮錦的鬥争開始。至此,南宮錦的心神守防,比蕭子涼更加嚴鎖。

他啓唇說道:“我聽說自從緋小姐離開,蕭門主就立刻移情別戀,只是對方如今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你待如何?”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再度集合到林若惜身上,即便是她明知道對方所謂是假,心口也在怦怦直跳,滿面紅暈。

蕭子涼雙目一沉,詞不達意的回答:“就告訴你的主子,他想要的人和東西我早已經得到了。”

南宮錦的心神終于有了一分動『蕩』,正是這一刻的遲緩,蕭子涼化掌為拳,一道如天神降臨的重拳狠狠的砸向伫立對面的人,拳風瞬間籠罩全場,無人不感受到那一股撲面的壓力,使得他們更加曉得此刻南宮錦的壓力更加大。

如他所在已經是避無可避。

如他此刻回擊已然沒有蕭子涼蓄力一擊來的兇猛。

南宮錦只好借力上騰,蕭子涼的拳風直直的朝着三位見證人而去,這時東海隐者梁博暖豁然站出,大袖乾坤如雲章八卦,将那拳風層層化解于其袖中。

蕭子涼見此便也收了拳立于原處,梁博暖化去拳風後冷哼了聲看向後方的南宮錦,“爾等繼續吧。”

南宮錦潇灑聳肩道:“方才是在下不好,若是在別處已會連累他人,這一局,算作我輸。”

話剛出口,所有人都沒料得,明明是梁博暖刻意給他機會,而其居然主動放棄,當然林若惜也不相信,他居然如此光明磊落。

玉卿衣湊到她耳邊,“自然是在外人面前維護自己正道盟的形象吶。”

林若惜諾然。

如今又打了平手,但是蕭子涼似乎并不開心,他回到坐席,面『色』森冷。林若惜不敢觸了逆鱗,先放其自己琢磨,擡頭看向任亦白。

還剩思慕侯,思慕侯司徒空山江湖名望都高于方紫宵,可見此場若無意外,也定是問題不大。而實際情況卻又的确如此,司徒空山的箜隆劍大巧不工、古樸自然,比之方紫霄的紫宵劍,更上一籌。其人雖林若惜因氣力不濟有些沒看清楚,卻也能感受到當司徒空山邁出場時候傲視群雄的那股霸氣,單就這份獨行江湖的能耐,就已經壓了方紫霄一頭,幾乎是沒有什麽懸念,他便憑借着其成名招數“劍嘯九天”将方紫霄的劍挑飛場下。

至此,再無懸念。

林若惜舒了口氣,繃得緊緊的神經總算是松弛了下來。

任亦白『露』出頗為可惜的神『色』,畢竟滄溟劍若是能給九天門,自然是最合适的選擇,因為九天門代表了正道之氣,只是今日似乎老天一直在偏幫地獄門,從原本的單薄兩人到最後的高手相助,思及今日之戰,自己也覺收獲良多,于是轉回笑意,在鑼鼓上重重一錘,唱喏:“賞劍會結束,滄溟劍得主——地獄門蕭子涼。”

任天煌此時命下人将鼎爐上的滄溟劍取下,交到莫青霜手中,而其只是淡淡的看了眼蕭子涼,居然轉身離開。

看多熱鬧的人也皆都散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南宮錦等人也離開了蓬萊臺,只餘了楚明瀾的天乙宗、司徒空山、秋夜卿、林清苑還在臺上等候。

玉卿衣因為躲避占輕绡,早不見了蹤影。林若惜無奈的看着占輕绡拎着手中長劍氣勢洶洶的沖了出去。

任天煌道:“日前莫大師已經囑咐過,不論由誰奪得滄溟劍,都需要去我們山莊內與其密談一回。”

章節目錄 104 斷袖之癖

林若惜揣測,恐怕是要将這滄溟劍如何取出秘笈之事告知得劍人。

任天煌看了眼林若惜,雖然明知今日若沒有這個女子,蕭子涼也得不到這柄劍,卻還是低聲道:“只許一人,十分抱歉。”

林若惜轉頭朝向蕭子涼說道:“那我在此等候門主便好。”

蕭子涼與任天煌示意了下,拉着林若惜走到一旁,“你便替我請方才相助的幾人,在仙府樓定下一桌。”

林若惜小心翼翼的問:“可是……我不是不能離開你的身周?”

“跑的了麽?”

蕭子涼一句自信滿滿的話将林若惜頓時打回原形,她自然曉得,只要自己這顆心還在蕭子涼身上,定然是跑不了。

“明日不需回來,我有事要辦。”蕭子涼将一錠銀子擱在林若惜手中,叮囑完後才轉身離去。

或許正是林若惜與玉卿衣的一句“希望誰贏”,将他敲醒了過來,即便是做不到真情以對,也至少公平一些。明日的事情,若是往常他不會讓緋夕煙犯險,就一定要保護好林若惜。蕭子涼承認,對林若惜,他的确是動了情,所以才會在剎那,不願意讓她為自己行危險之事,即便是原先她是這環節中重要的部分,卻就在那一刻,徹底放棄。

莫名的看蕭子涼轉去了山莊,林若惜先是走到楚明瀾與司徒空山面前,喜悅的看着頗為神奇的楚明瀾,才轉過頭來打量清楚司徒空山的容貌。

思慕侯,聽這名字本就多情而又貴氣。其人亦是如此,鳳目含情,唇角浮笑,最讓林若惜過而不忘的,是司徒空山的這張顏貌,竟然能比女人還要美。或者用沉魚落雁四字來形容亦不為過。難怪方才司徒空山持着一柄大劍走出來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秋夜卿與林清苑居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剛要與司徒空山道謝,卻聽身後響起女子的溫婉說話:“原來這位就是江湖傳聞中的思慕侯。‘衆人難見思慕侯,一見便知百花羞。’當年喬才子的一句話道破天機,世人還以為在開玩笑,卻原來是真的。”

司徒空山或者不太喜歡別人着重自己的美『色』,但又無法與江湖第一美人秋夜卿說此重話,只好諾諾道:“也是因為我的舊友楚明瀾相約,否則在下對此會并未有太大興趣。”

這時林清苑也走了過來。

林若惜好奇的問:“真是想不到思慕侯您與明瀾居然是舊日好友。”

楚明瀾繼續『露』着小酒窩笑眯眯的說:“這可說來話長,姐姐我肚子餓了,方才聽門主說了要你請客,可千萬別耍我!”

林若惜笑的前仰後合,“就知道吃,我們現在去仙府樓吧。”

林清苑拉了拉秋夜卿,頗為羞赧的低聲道:“我們是否要先行回去?”

見二位美人似乎也有相随之意,只是不太好意思,林若惜十分友善的道:“二位姐姐與我們也是許久未見,不若一起吧,只是不要嫌棄林若惜招待不好。”

仙府樓。

這正是蓬萊城內最大的酒樓,處在最繁華的地帶,當五個人出現在酒樓下的時候,男人皆俊朗不凡,女子也美豔無雙,這讓酒樓的小二皆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終于玉卿衣也從占輕绡的追蹤中逃了回來,才有人慌張的将幾人迎了上去。

坐定之後,林若惜才赫然發現,居然呈三男三女的态勢,不覺赧然一笑,施施然的坐在了玉卿衣身旁。有意無意,她發現林清苑居然坐在了楚明瀾旁邊,愕然之後突然莞爾,扯了扯玉卿衣的衣裳,讓他明智一些。

玉卿衣連忙會意,“既然今日如此有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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