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4)
下,攜風入眼,分外美妙。尤其是在出了今縣,走上了蜿蜒山路後,更是能覺出這裏的奇險絕美之境。
自離開西南蓬萊之後,至達今縣,不過一日光景,卻能感覺到兩個季節。尤其是到達風景秀麗的虎山,就已經是從夏轉秋的感覺,最要緊原因便是那些連綿楓柏,霜紅霧紫,點綴成林,影醉朝陽,鮮豔奪目。幾片紅葉落在山道旁的水流之中,随波而下,頓時讓細觀此景的林若惜生出感觸,秋情泛心,不知這些紅葉要往哪裏去,也不知自己的命運将是何樣。
前方兩峰相夾,窄道徑直通往遙遠的天際。
柴子進忽然勒住馬缰,馬車急停,林若惜因為一時沒用反應,居然撲進了南宮錦懷中。
那宛若三月春的氣息,迎面撲來,教她一時呆愣原處。反倒是南宮錦,因為柴子進的突然行事而生出了警覺,雙眼目視前方,冷靜的道:“前方正是最好的埋伏之地。”
剛出今縣,便有人劫車?
章節目錄 122 行蹤外露
但是林若惜明顯發覺,肯定不是一般的小賊,否則南宮錦不會是這等謹慎的表情。
柴子進順手從車底抽出随身寶刀,冷哼一聲,“自昨日出城不久,就有人對外散布,九天門南宮錦已經得到玄天八卦與前朝公主,自然會有賊人想方設法出手而已。”
“會是誰。”南宮錦暗忖當日此事見證人不過幾人而已,方外高僧自然不會行這等嚼舌之事,但終究會有有心人傳揚出去。但自己拿住林若惜……他的眸光忽然落在林若惜身上,問道:“你當日與任亦白說些什麽?”
林若惜倒是坦白的很,“我說會與你同游一段時日而已。”
其實她心裏清楚,十有八九是玉卿衣放出去的消息,只為了攪渾這次遠行,就是徒增了不少危險。
眼下能查到他們行蹤的,的确非常人。至少玉卿衣都還沒有辦法找到他們,卻已經教人攔在了這處山澗,委實厲害。
柴子進放緩了車速,輕聲道:“有多少人?”
南宮錦閉目吐息,再睜開眼時候,亦是能被其眸中掠過的神采所折服,“十人,都算一流高手。”
“你護着蘇姑娘,由我……”柴子進話未說完就被南宮錦立刻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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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哈哈大笑一聲,卻讓林若惜摘下假面『露』出她的真面目,“你以為我正道盟盟主是白做的麽?我已經感覺到他們的落腳點,我現在下車各個擊破,你伺機突圍而出即可。”
要讓林若惜陪他們一起打自是不可能,所以他們一早就已經做好了只有兩人為戰的心理準備,而其中一人還要看好林若惜,不讓她能尋機逃跑,這其中關節也是複雜至極。
不待柴子進多說,南宮錦已經翩然而下,幾番起落就已經消失了蹤影。
柴子進勒馬,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剛才那件事一樣的緩步前行。
林若惜清楚,玉卿衣正是要一步步的靠着別人的先知先覺或者別人更高的情報網,來獲知自己的行蹤。當然,若對方來意不善,自己寧肯與南宮錦柴子進捆在一起,也不可以被有心之人漁翁得利。雖然不明白南宮錦此刻讓自己『露』出真面目的緣故,但她也不能多想,先聽了他的意思。
她咬牙抓緊了手旁的車欄,以免忽然加速反倒把自己甩出去了。誰讓她如今武功又不太高了,就『露』了那麽一回好手,便沒有機會再練下去。
南宮錦罩上銀絲軟甲,展開手中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上了山勢高處,以俯瞰的角度看這伏在草叢中的數人。只有以他的身手,才能掩蓋這些人的耳目,他所要找的正是這些人最洩勁的時候,才能一擊制敵。
果然,當柴子進的車又停了下來,半天不往這裏過來,終于有人耐不住了,說話聲居然是個女子,“師姐,他們怎麽還不過來,不會是起疑心了吧?”
“不可能,他們絕沒可能知道我們在這裏伏擊。”
這二人話音剛落,南宮錦便已經從天而降,單手『射』出自己的折扇,朝着山谷另一邊送去,而自己本人,則瞬間切向那回答的所謂師姐。
九天門門主的能力,沒有人不相信。而當那銀絲軟甲印入眼簾的時候,幾乎是瞬間便引起了這些人的慌『亂』。
但是他們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已經被南宮錦以不同的手法點住了要『穴』,紛紛倒在地上。就在同時,那一柄折扇所飛到的地方,帶着強大的真力,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将對岸的五人制服,當他落在最後一人以指點住她的『穴』道使他無法動彈,那柄扇子也順勢回到了手中,這一連串的行動堪稱行雲流水,毫無破綻。即便是他的敵方,亦要在此刻刮目相看。
小車晃晃悠悠的來到山澗的時候,柴子進與南宮錦僅僅是四目相對一刻,便忽然加急車速,瞬間馳往遠方。
待得行下虎山,南宮錦才如影随形的虛晃一下,輕巧的落在馬車上,手裏托着一根花簪。
他順手揭下軟甲,也示意林若惜覆上假面,再度還回那一對書生小夫妻的模樣。柴子進在前冷然問:“哪個門派?”
“花韻棉顯然是太小看我了,只出動門下十靈花。”南宮錦手中花簪正是一根雕镂精致的蘭花簪,他順手便拔下林若惜頭上的紅珊瑚簪,再『插』上那蘭花簪。
林若惜心中一緊,慌忙伸手奪回簪子,怨怼的看了眼南宮錦,“用上這蘭花簪,豈不是要花韻棉一眼看出我是誰了麽?還用僞裝什麽?”
南宮錦這才拍了拍頭,“也對也對,來,讓為夫為你簪上這另一根簪。”
受了這口頭便宜,顯然南宮錦心情大好,回頭對柴子進說道:“若是公然交手,這十靈花也足夠讓我受點苦頭,但是她們忽略了我們的靈覺一向比常人靈敏,所以這番是先發制人,才會如此迅速。”
柴子進慨然道:“南宮門主膽大心細,是非常人所能,在下亦是十分佩服。”
他方才故意拖慢行車,便是在不遠處觀看到南宮錦那一系列渺如煙雲的行動,即便是武功高強如柴子進的人,亦是十分佩服。
不過今日卻沒有昨日那麽幸運,至少昨日可在今縣投棧,而今日卻只好尋了處視野極好的地方,便在馬車上給林若惜鋪好一塊幹淨的布,分好幹糧準備度夜。
明月當空,秋意襲人,頗有些涼意。
紅樹之間,落葉翩翩。及眼處皆是一片殷紅,林若惜不願總在馬車上待着,也跟着跳了下來。
“為何百花宮會突然發動襲擊,你與她們不是合作的麽?”林若惜接過柴子進手中的饅頭,撕了一塊下來放入口中。
南宮錦只微微瞥了眼她,便突然教林若惜的心漏跳了一拍,關乎那一眼實在是太過勾魂攝魄,于有意無意之間,讓她沒能防住,幸好面上罩有假面,不至于太過慌『亂』,掩飾了方才那種驚豔之感,聽南宮錦随口解釋道:“自武林大會後,魔門一時群龍無首,原有地獄門與九天門兩足鼎立,勢成水火。花韻棉那魔女早就對地獄門奪其風光百般不耐,有合作良機除去地獄門自然肯做。如今她們勢大一頭,又聽聞了有玄天八卦這等好事,為何不出手?”
章節目錄 123 曾經故情
這便應了林若惜當初所想,仇人、恩人,便真的只在一線之間。
聽見南宮錦淡然的說着地獄門,心中一時不适,只好轉換了話題,嘆了口氣追問:“可是百花宮是從哪裏知道的我們的行蹤?”
“地獄門憑武力,但百花宮是情報,這二者從來都是魔門之中的頂梁柱,否則如何能行走江湖。這便是百花宮為何先一步找到我們的原因。我想自我們出城,沒有及時更換馬車,就是症結。”柴子進接續着回答。
“我懂了。”林若惜終于明白為何方才南宮錦要自己除去面具『露』出真實面目,就是要欲蓋彌彰,即便是那十靈花回去畫出外貌,也不會在意趕車的柴子進,而是林若惜與南宮錦。症結就在于玉卿衣也不知道,這事情裏還有柴子進的摻和。
所以林若惜與南宮錦眼下的假象,也是個助力。
“我們需小心謹慎些,為防更多人尋到我們的蹤影,還是盡快趕到鳴鑼鎮。”
南宮錦雙目一收,“只可惜眼下的确不是我們的勢力範圍,人越多對眼下的行動就越不方便,反倒不易讓我們自己人一路跟随。”
“是。”柴子進吃掉手中的幹糧,看着皎潔的月空,“依百花宮的情報網,你覺着花韻棉會在哪裏下手?”
南宮錦與柴子進互看了一眼,同時到:“水上。”
鳴鑼鎮碼頭。
這裏是大慶朝地處西南的重鎮,水路發達,是将西南的特産運往各地的唯一輸出口。所以這裏人來人往甚是繁忙。一排店鋪縱列下去,鋪外大多有牛車等候着,很多人從各個店鋪裏背出大包大包的麻袋裝的貨物,放在牛車上。車滿之後,就有人抽一鞭子在牛背上,老牛“哞——”的一聲,朝着碼頭緩緩馳去。
停在碼頭上的有客貨船,亦有商貨船,還有攬些小生意的小船。碼頭旁聚集着各路幫會的幫衆,也有些為了尋飯吃的小混混蹲在各個角落,所以這裏亦是魚龍混雜。
循着接踵摩肩的人群,林若惜跟在南宮錦與柴子進身後,幾度因為自己這滿臉病容的小媳『婦』樣,被不懷好意的小混混看來看去,心中亦是不滿,正要說話,卻被南宮錦從後籠過,近似被抱入他的懷中,瞬間僵了身子,不過這樣的确是少了很多人的故意撞擊。
南宮錦全不在意,口中還與柴子進說道:“這裏人太多,萬福行就在前面,走吧。”
三人既然借了萬福行沈複的名頭,自然也是真有萬福行這地頭坐實沈複這身份。南宮錦的行為從來都百密無一疏,極為細致。
萬福行是以販售西南的大米為主,所以古樸的萬福行三個大字下,用幾個大缸盛着不同的大米,忙忙碌碌進出的夥計正将米袋運輸到碼頭上去,同樣的熱火朝天。
林若惜不禁嘟囔了句:“居然真有沈複。”
南宮錦失笑,“地獄門尚有各水路寨主、舵主替其生財,九天門亦是同樣,只是我比蕭某人更謹慎一些而已。”
扮成沈複的南宮錦拱手就進了萬福行,大聲笑道:“好幾年啦,本少爺終于有機會來瞧瞧這裏,蘇老在嗎?”
萬福行的老夥計定睛一看,這不是沈家少爺是誰,連忙上前問安,“少東家今日怎麽得空來鳴鑼,老爺呢?”
林若惜腹诽,或者老爺就是傅柏清那一派長老扮的,真是從上到下都好演戲。
上下人立刻去張羅了萬福行鳴鑼鎮的掌櫃的蘇長貴趕到堂外,這老人家一見,立刻兩眼濕潤了開來,“想不到蘇長貴這輩子快走到頭了,終于見到少東家您來了。”
林若惜沒料得這位蘇老居然如此激動,忙不疊狐疑的多看了幾眼眼下這彬彬有禮的沈複雲某人。
南宮錦只顧着安慰蘇長貴,哪裏還有時間看顧他人。
柴子進一直百無聊賴的在米行外打轉,目下他也因為被要求謹慎小心帶上那蠟黃臉的面具,看着十分可笑。雖然柴子進非常不滿的抗議這面具太醜,但南宮錦表示為了與自己的身量匹配,甚少打造這等粗犷風格的,唯此一張分號別無他家。
與蘇老打好招呼後,南宮錦又及時介紹林若惜與其認識,“蘇老啊,這位便是沈某的娘子錦娘,錦娘快與蘇老問安。”
林若惜忙收了四處打量的目光,小心翼翼的低聲拜了拜,“蘇老好。”
蘇老顯然更是激動,欣喜的看着林若惜扮的錦娘,“好、太好了。老天待蘇長貴不薄,能看到恩人您的娘子。”
南宮錦見林若惜滿臉的奇怪,也只好苦笑不已,手忙腳『亂』的扶着蘇老朝後堂走去,一路上與其詢問鳴鑼鎮米市行情,轉換角『色』非常順利。
三人告別蘇長貴等人,就似是尋常商人般,登上了一艘客船,這是萬福行一向關系密切的星路幫的客船,給三人準備的亦是比較好的船艙,到此刻為止,也沒有發現什麽跟蹤之人。加上南宮錦特意到萬福行打了個轉,即便是對他們有懷疑的人,也會不再多想。
看老人家還是一直在岸邊相送,不肯離開,林若惜好奇的問:“為何方才蘇老稱你為恩人?”
南宮錦着意瞧了她一眼,才轉過頭來與蘇老揮手,口中回答道:“不過是從魔道手裏将蘇老一家救了出來而已。”
至少在林若惜看來,自己就是被洛景寒救了的可憐人,不知為何,她忽然看向南宮錦,“那當年你救上我,卻為何要将我送到逍遙峰而非你九天門。”
南宮錦一時愕然,不過他還是據實告之,“因為當時還沒有九天門,而我亦只是有些誤打誤撞的經歷而已。”
林若惜忽然怔住,難道洛景寒才是……真正的南宮錦,而洛景寒經過了一些事情,才決定追随鳳以林,為其成立九天門統領武林,而把洛景寒,轉為了九天門在地獄門的暗子。否則依着蕭子涼的『性』子,怎麽能夠那麽信任洛景寒。
為自己這想法吓了一跳,甚至沒有深想,總歸洛景寒已經死了,眼前的這人是南宮錦亦或者是什麽,已經無所謂了。往事皆過,再無他想。
但她還是一笑,“我倒是謝謝你将我帶上了逍遙峰。”
因為她遇見了蕭子涼。至少很幸福。
不知蕭子涼如今與緋夕煙……如何了呢。思及此,又是微微一疼。
南宮錦看着她時而微笑時而蹙眉的秀美側顏,已是能想象深藏在內的面上表情,居然一時也怔住了。
章節目錄 124 無情之人
大船開動,即便是小心如柴子進,都長舒了口氣說道:“等到了長天,再轉到蘇陽,便舒服了。”
三人此時坐回了船艙當中,因為客船擁擠的緣故,這個客艙并不大,有一張單獨的木床,上面鋪着軟褥,十分整齊幹淨。
二人已落定主意,交互來看林若惜,這張床自然就是林若惜所睡。
南宮錦特特看了眼林若惜,方深吸一口氣道:“長天,才一點都不簡單。”
“為何如此說?”
“長天。”南宮錦的唇挽起個美好的弧線,“就是她的小情人的據點。要離開長天,比別的地方都要難。”
“長天坊居然敢與朝廷對着幹麽!”柴子進瞪大了眼睛。
“長天坊自然不會。”南宮錦緊蹙雙眉,“但玉卿衣……就不一定了。”
林若惜一聽他這麽說玉卿衣,便不愛聽了,“我去外面待會,你們自己商議。”
柴子進對南宮錦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聰明的跟了上去,顯然是兩個男人都感覺到這小女子一路上雖然十分配合,但眼見二人這般無視自己的談論這等話題,依舊是不快樂的。
林若惜站在甲板之上,此時大船已經緩緩的入了江面。岸旁的鳴鑼已經越來越遠,而即便是離長天近了,她亦是心中十分矛盾。
江風吹拂在面上,十分舒爽,偏就是到達鳴鑼,已是深秋之意,不再是單單的涼意,還有寒意。
她并不想讓玉卿衣參與到這件事裏來,但是她很清楚,玉卿衣與墨昔塵不可可能置自己于不顧。只是她當然希望玉卿衣與墨昔塵能将目光放到更長遠,畢竟自己已經将手頭的八卦圖及真正的玄天八卦都給了玉卿衣。
甲板上有一對夫『婦』牽着孩子站在落日餘晖下,這孩子忽然掙脫了那小娘子的手,在甲板上瘋跑起來,忽然就在林若惜腿旁跌了一跤。
林若惜趕忙将孩子扶了起來,只覺他憨态可掬,十足可愛。
那小娘子慌忙走了過來,牽住孩子的手,輕聲喚道:“郎兒,快謝謝姐姐。”
小郎兒咧開嘴,揮着胖乎乎的小手,“謝謝姐姐。”
林若惜莞爾一笑,輕輕捏了捏郎兒的臉蛋,正要搭話,卻聽見南宮錦的腳步聲,面『色』一沉,也就失去了繼續聊天的心情。
反倒是那郎兒娘,分外好奇的問:“姑娘你成親了麽?”
“自然。”南宮錦在後回答,解開外袍披在林若惜身上,“娘子體弱,還是別在外面吹風的好。”
見南宮錦待林若惜這般體貼,郎兒娘亦是十分羨慕,柔婉的說道:“姑娘的夫君當真體貼,羨煞人等。”
林若惜見其眸中有些可憐之『色』,不覺安慰道:“郎兒這般可愛,你們一家三口也是十分幸福呀。”
郎兒娘回身看了眼仍負手站在甲板上看着江岸風景的男人,嘆了口氣,還待敘話。這時南宮錦卻按了下她的肩膀,刻意說道:“風太大了,娘子我們還是回房吧。”
林若惜不得已,只好抱歉的看了眼郎兒娘,又『摸』了『摸』小郎兒的頭,才跟着南宮錦回了房。
只是回到房後,面『色』更冷,顯然又是不快。柴子進見出去一趟回來一趟怎麽感覺越來越生氣,心道南宮錦平時不是號稱九天門中最溫柔多情的麽,連這麽個丫頭片子也搞不定?見此情形,柴子進很是聰明的躲了出去,以免自己受牽連。
南宮錦見林若惜一直沉默不語,只好自己湊了過去,很是無奈的勸慰道:“你要明白,這條路上不一定會風平浪靜,還是小心為上。”
林若惜用上了最愛說的那句話,“堂堂正道盟盟主南宮錦,居然會如此畏首畏尾?”
話剛落音,她面『色』一紅。好在眼下只有眼神出賣了她心中的旖旎。
同樣的一句話,她第一回是用在了床上;第二回,是船上。
南宮錦自然不會想那麽多,只是很認真的回答:“這并非畏首畏尾,而是小心至上。你應該明白,為何別人一直在失敗,而南宮錦很少失敗的道理。”
她自然知道,這也是為何蕭子涼亦會敗在其手,正是因為南宮錦與鳳以林是同樣的人,看似多情實則無情,蕭子涼則是另外一種,看似無情實則多情。
“我現在才慶幸,幸好當日沒真的嫁給你。”林若惜口風一轉,恨恨的道。
南宮錦倒是念及那日自己靈機一動放其下山的那時心情,無奈搖頭,“你可知曉,若是那日嫁給洛景寒,至少會一直護着你,不會讓你到今日還在飄零。”
林若惜的眸子冷了,“然後讓我看着你戰死連玉山,然後忽然變成南宮錦來,最後繼續将我利用完畢送上鳳臨城麽?在你南宮錦眼裏,還有什麽是不能利用的?”
南宮錦的眸子也微微一冷,顯然是二人話事不順,又是比原先僵了點,“如是惜兒你也這般想我,我也沒有辦法。”
這回冷戰比之以往更甚。
其實林若惜是故意的。她總會無端的因為南宮錦的親近而想起那個心中已經死去的洛景寒。雖然她自己也在以身試火,想要與十年洛景寒的南宮錦以交情論處,并且借這次行路上柴子進的處處克制,想辦法挑出鳳以林不信任南宮錦的證據,換得自己去往鳳臨後能否成功逃出的籌碼。
但是南宮錦這人,通過這段時日的接觸,當真是,看似多情實則無情,就連她自己,亦是不知他心底留存的一份對林若惜的感情,是什麽。
所以她要不斷的挑起南宮錦的怒火,然後再軟化,讓這無情之人會有情感波動,才是上策。雖然頗有些小人之舉,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她沒有機會得知如今的江湖形勢,只能靠自己的揣測。
蕭子涼與楚明瀾或許正在逍遙峰上整頓地獄門,蕭子涼對自己有情,但他很冷靜,何是可為何是不可為,在他心裏區分的很是清楚。所以他此刻,不會輕舉妄動。
玉卿衣與墨昔塵則肯定在策劃拯救自己的行動,但至少在短時間內,恐怕也還沒有辦法與自己聯系上。畢竟南宮錦如此小心謹慎,時不時還進行變臉大法,恐怕玉卿衣即便是與她對面而過,也不定能馬上認出自己來。
若是這兩路都沒有任何消息,那林若惜只能想辦法自救。
自救的唯一突破口,就是十年洛景寒,沒有別人。
章節目錄 125 遭逢偷襲
只是這回南宮錦似乎是真的生氣,從他遲遲都未出現就能感覺的到。柴子進守在門口自得其樂的用着他那蠟黃臉看着遠方。時而那小郎兒在甲板上的笑聲傳來,亦是讓林若惜心中念起久違的童真,跟着莞爾笑了出來。
直到傍晚時分,艙門豁然打開,南宮錦冷着個臉将飯菜端到林若惜面前,她才曉得此人是去弄吃的去了,等柴子進進來後,将面上的面具摘下,擱在了一邊,用白巾擦了擦臉,默不作聲的開始吃飯。
柴子進從進門後就感覺到這異常的氣氛,不覺大為無奈,慨嘆道:“我說你們別像兩口子一樣真鬧什麽別扭啊,老柴我感覺十分不自在。”
林若惜“撲哧”一笑,顯然明白這是一個和解的機緣,頓時霞生玉腮,薄嗔的瞥了眼南宮錦,“話說的重了些,但也別得理不饒人,我眼下不就是要随你們去送死的麽?還不對本姑娘好一些?”
南宮錦甫一擡頭,卻撞上那張好幾日沒見的真顏,楚楚可憐微微下垂的眼眸,單就是那麽一彎,就讓他心底一軟,被那句話說的自己也不太好受,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十年的交情,尤其是她在說的那句:“我真的謝謝你将我帶上了逍遙峰”時常響在耳畔。
一念之差,差之千裏。
當着柴子進的面自然不會說太多,他夾了一筷子林若惜愛吃的菜放在她的碗中,亦算是二人再度和解。
渺渺青山。煙波浩『蕩』。
單只是眼下美景,足以讓一路奔波下來是幾人,感慨此刻寧和安靜。大江行舟已有半月,也漸漸能夠放松緊張的情緒,投入到眼前山水當中。
柴子進乘着大船停在前關城碼頭補給行船所需時候,也下船購買些冬衣及之後行路所需。越往北走天越冷,最神奇的是,不足一月的路程,林若惜居然能感覺到夏冬兩季區別,甚覺自然之玄妙。
這半月行船時間裏,她總是乘着夜深人靜的時候盤坐在屋內,精心恢複自己失去的清心大法的功力,到得今日,雖然并未恢複完全,倒也相差不算太大,只是那一回喪失的太多,如今勉力繼續,進階倒是緩慢了許多。
柴桑拎着個大包裹從碼頭上上了船,又回頭看看身後,确定沒有綴尾之人,才悠然回到客艙,将購買的冬衣遞給了林若惜與南宮錦二人。
“再過一天,就可以到達長天。”柴子進方才已經問明了時間行程,而正是如此,三個人吊在心頭的魔門奇襲應該可以轉移到長天坊的按兵不動上了。
南宮錦奇怪的應了聲,“依花韻棉的『性』情,不應該那麽簡單錯過此事。”
“極有可能她們會與長天坊合作哦。”柴子進捏着從城裏買來的小酒,喜滋滋的喝了口,胡謅了句。
南宮錦推開艙門,看向去路,只見兩岸此時月明星稀,寒霧撲面。蒼山夾迎,水流湍急,蘆葦叢迎風搖曳,不時亦有三兩小舟從旁掠過。此時已經駛了近一個時辰,甲板上早已沒有乘客肆意玩耍,加上夜黑風高,大多像方才三人那般,躲在客艙中喝點小酒。
只有星路幫依舊在船上忙碌。看起來,毫無異樣。
但以南宮錦的靈覺,早已突破了常人能耐,他甚至會感覺到幾分不自在,隐隐覺出不對,卻又不知道對方會從哪裏下手。
船體一震。
不單是南宮錦,艙內的柴桑與林若惜也搶了出來,三人對望一眼,就聽星路幫的幫衆大喊着:“有人下暗手,船要沉了。”
南宮錦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水路之上并非短兵交接這麽簡單,對方實在可以玩陰的,便是從鑿船這一途下手,虧自己忘記對方是魔門中人,才不管船上尚有多少百姓。
就這麽一句話,使得客艙門盡數打開,無數人湧到了甲板之上,驚慌失措起來。所幸星路幫的人也算有些經驗,起手就抛下挂在大船兩側的備用小筏,由幫衆下了筏子接客人避難。
但是船體傾斜度越來越大,有很多人甚至就這樣掉下水中,在這緊急時候,無人不在争搶着想要上那小筏,反倒是越擠越有問題,哭爹喊娘的愈來愈多。
這一刻,只有南宮錦其人,直起身板,異常冷靜的看着水底汩汩而出的氣泡。
淺灘之上。
借叢叢樹林掩蓋住諸人埋伏的身形,此刻大江上的船傾斜,大部分人都落在水中,情勢十分緊急。
正在這時,數個着水靠之人浮出水面,終有泅水的武林中人見此情形,不問因由的上前就打。顯然就是猜到此次船破與這些人大有關系。
伏在草中的黑衣人終于想要出手,如獵豹一樣的身子方一弓起,卻被身旁的白衣公子一把拉下,“切莫情急誤事。”
黑衣人自然就是林若惜的便宜師傅,他很是奇怪的看向玉卿衣,“為何?乘『亂』出手,将惜兒拿回不是最好?”
玉卿衣瞪了他一眼,“你看江面之上正是大『亂』,不下百人,如何能看見惜兒。更何況,我聽花韻棉說,這次南宮錦十分謹慎,居然易容上路,所以此時出手,只會令情勢更『亂』,先看百花宮的行動。”
墨昔塵點了點頭,不再多話,轉頭看向江中情況。
南宮錦尋到林若惜,柴子進在後,拉着她朝着岸邊劃去。
忽然,耳邊一陣嬌笑,花韻棉立在一只小舟上,寒風之中嬌俏依舊,看着水中諸人,“南宮錦啊,這次看你往哪裏跑。”
她的手幾乎是同一時間,朝着南宮錦擊去。林若惜只感覺到背部忽然一疼,想不到南宮錦居然把自己順勢推往遠方,而自己拔身而起,“花美人居然這麽快發現雲某,實在令人欽佩。”
南宮錦卓然立于舟頭,居然于轉瞬間面上覆上了銀絲軟甲,令人沒有瞧出端倪。
而花韻棉嬌羞跺腳,就像是與自己的情人話事般,軟軟言道:“南宮門主哪怕一世英明,如何能料到自己那手下,即使是換了張臉,卻還是不習慣卑躬屈膝啊。”
章節目錄 126 遭逢變故
她所謂自然是柴子進,南宮錦蹙眉,再不多說,倏然展開袖中靈扇,與花韻棉鬥在了一起。
林若惜心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剛一動作,就聽見柴子進喊了聲:“花妖婆,讓老柴我與你打上幾十個回合。”
她下意識的回頭,柴子進居然替換了南宮錦,而後者已經翩漣點水,朝着自己的方向而來,手中折扇更是順勢揮出,一套動作若水銀瀉地的,将一個搶到她背後的黑衣蒙面人打了回去。
林若惜以為南宮錦至少要來到身邊控制自己,卻哪裏曉得此人居然就勢落水,半晌沒見人出水,她驚了一跳,不明就裏,再不管他們的争鬥,朝着岸上劃去。幸好自己水『性』向來不錯,在這人聲嘈雜中,至少似乎沒有被牽累。
忽然,耳旁傳來一聲孩子的哭喊聲,“娘啊……”
她驚慌轉頭,卻看郎兒正在水中掙紮起伏,已然沒頂,而他的娘親正趴在小筏之上不停的哭喊着,若非身後有她那夫君拽着,已經要跳下水來。
林若惜一咬牙,再不管此刻自己是否危險,上前撲到孩子身邊,把郎兒一把抱在懷中,朝着郎兒娘的木筏游去。
郎兒娘欣喜若狂,口中喊道:“郎兒,我的郎兒……”
将郎兒送到他娘親手中,林若惜這才準備回身,驟然頭頂一暗,卻看郎兒娘居然手呈利爪,狠狠的朝着她的背部而來。情急之下,她驟然後仰,險險避過對方那動如雷電的一招,奈何正在水中,任何招數都不如手腳自由的人使出方便,靈機一動下,她拼勁在水中翻了個身,借着水力将木筏一腳蹬住,整個身子順勢向後倒去。
水中鑽出一人,正是南宮錦。他已然将那銀絲軟甲收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出一物,乘對方毫無察覺的時候擋在林若惜面前,生生的替她挨了一掌。林若惜反手抓住南宮錦的肩膀,回過頭來,卻是那向來沒有怎麽『露』過真相的郎兒爹,赫然如大鵬展翅一般騰空而起,再度擊向水中的南宮錦。
南宮錦居然沒有出扇,而是同時出掌,伸手相接間,借力打力朝後繼續退後,口中喊道:“南宮錦,你不要欺人太甚!”
話音剛落,花韻棉眼尖,發現那郎兒娘頭上,正簪着當日十靈花頭上的蘭花簪,立刻指着郎兒爹娘,“在那邊!”
玉卿衣一拍墨昔塵的手,“走。”
潛伏在淺灘上的長天坊諸人,也乘着小舟朝混『亂』的江心而去。
只是誰也沒想到,南宮錦借這虛之實之的招數,把幾方人馬甩在了混戰當中。兩方要抓他們的打做一堆,一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