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7)

他作為我的仇人再度出現。為什麽你不早些告訴我,這麽長的時間,你居然從來不告訴我。”

南宮錦任其捶打。林若惜打的累了,忽然幹嘔了起來,好半晌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他不說話,一直都不說話。心裏很清楚,正是因為對自己狠不下心腸視而不見,所以林若惜才會這般氣惱,所以幹脆讓她盡情的宣洩。

良久,林若惜的心情好了許多,也總算是能正視目下情形,冷靜過後,才背過身去,淡淡的問:“來找我何事?”

“沒什麽。”南宮錦緊跟着回答:“只是來瞧瞧你是否有什麽需要,我出外為你辦妥。”

林若惜旋過身,哂道:“這般勞煩南宮門主,如何能心安。”

南宮錦手中拿着一份林若惜手寫的清單朝外走着,柴子進見機湊了過來,“美人兒與你說了些什麽?我大老遠看……總覺着你們不對啊。”

南宮錦恢複鎮定,負手而立,目光灼灼,“你看我南宮錦似這種監守自盜的人麽?”

柴子進連忙擺手,“那自然不是,怎麽?蘇姑娘居然敢打發你幫她買東西?”

南宮錦無奈之餘搖了搖頭,與柴子進一起走出別苑的院門,“皇上已經将查找殘圖的任務交給我了,自然需要先化解仇怨,才好入手。”

柴子進一聽此事,微微愣住,忽然板住臉正『色』道:“我說南宮老弟,我是因這一路來從你的言行中,慢慢對你解除了心防,才曉得你這人的忠心不二。但是這件事上,你居然難得疏漏的很啊。”

南宮錦心底一動,恭謹的道:“請柴老哥賜教。”

柴子進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等重要的事情,皇上居然将公主及圖都轉到你的手上,這是在試你的忠誠吶,你務必要想辦法再将公主送還給皇上才行啊,依你這麽聰明怎麽沒看出來皇上這是在欲擒故縱?”

南宮錦皺眉思忖片刻,難得感激的抱拳道:“多謝老哥提醒,連邀因為一些事情沒有及時反應,險些釀成大錯。”

鳳以林如何是那個能完全放心自己的人,他剛才心神失常才沒有及時想到,他将武林中事任自己魚歸大海,正是因為朝廷能幹預到武林的原本便少之又少,但是林若惜與八卦就不一般了,哪裏是能随意放到外面任他人為之的。

他腳步一停,靈覺瞬間提到最高,果然感覺到在別苑四周,隐藏着不少高手,這便是鳳帝在柴子進及他南宮錦都不知道的地方放置的暗手。心下暗嘆,他倒是忘記,若鳳以林當真放心自己,怎麽會不将那玄天八卦交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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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事的謹慎實在可以理解,若是南宮錦站在鳳以林的位置上,也不能輕易相信他人。這般一想,他立刻掉轉頭去朝着宮城走去,務必要挽回前面胡『亂』應下的失誤。

一座青銅仙鶴口中散着輕煙徐徐。這裏是寄安宮的一所偏殿,煙氣袅袅,将軟榻上正在弈棋的二人只勾勒出模糊的身影。

坐在鳳以林對面的自然便是當今聖寵在身的容妃,但見她着點月青昙霞紫紋披風,披風下是水粉繡月娥長裙。手中一個小巧的狐絨天蠶絲藍月手爐。墨發盤飛蝶簪,戴穿流月攢珠髻。珠髻邊緣,斜斜『插』着一支金步搖。雙耳邊墜下靈俏的紅寶石墜子,端的是落落大方姿,傾國傾城貌。

她微微一笑,朝着鳳以林道:“聽聞皇上昨日招進一位美人,卻又送進了宮外別苑,難道是怕月娥吃醋麽?”

鳳以林将那白玉的棋子落下,才緩緩回答:“朕在這寄安只帶了愛妃一人就已是吃不消,何來其他美人之說。”

章節目錄 136 被困別苑

容妃妩媚一笑,輕輕拾起被自己吃去的那白玉棋子,“月娥懂得分寸的。”

她忽然指着被鳳以林圍上的大片棋子,“啊,皇上你使詐!”

被這嬌媚橫生的女子撩起了滿心的歡喜,鳳以林一把将容妃拉入懷中,湊到她耳旁軟言道:“有愛妃這般尤物在,朕就是放掉大片棋子亦是甘願啊。”

為這話說的心中一『蕩』,容妃這才寬慰的笑出了聲。

眼瞧着雙唇愈離愈近,殿外忽然傳來宮人的唱喏:“禀聖上——南宮錦求見——”

鳳以林雙目一凜,立刻正坐起來,拍了拍容妃的纖背,“愛妃先去後殿。”

容妃應了聲後,滿眼狐疑的退了下去。

南宮錦剛走進大殿,鳳以林擡手說道:“愛卿來這裏坐,朕有一盤棋還未下完,你來正好。”

南宮錦灑脫一笑,就自來到原先容妃的位置,拂衣坐下。

“看愛卿的心情似乎不錯。”鳳以林看了眼南宮錦,笑道。

“謝陛下關心。”南宮錦定睛看這棋盤,只見墨玉棋子的這方,已然被白玉棋子團團圍住,顯然是必敗之勢,任他棋力再高也是有些回天乏力。

“你看這黑棋還有能耐麽?”鳳以林淡淡的問。

“依南宮錦看來,只要在這裏落子,尚可背水一戰,或者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南宮錦自從歸附鳳以林後,因其江湖人士的身份,從來不稱臣子。

鳳以林不着聲『色』的将被圍的黑棋統統拿下後,才問:“照你看,他們還有後手?”

南宮錦心裏一跳,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費盡心機,鳳以林卻還有別的方法獲知消息,幸好他并無太多隐瞞,否則自己定會被人在後捅刀子。

“恕南宮錦無知,請陛下賜教。”南宮錦謹慎的道。

鳳以林又落下一粒棋子,淡淡的說:“愛卿啊,這次将事情交給你,我大半是放心的,因為你呢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向來謹慎妥當,朕也了解你的辛苦,但這一次你還是犯了一個大忌。”

南宮錦後背已經漸漸滲出點汗,他統一武林的高明與鳳以林統一江山的高明,果然還不是一個段數。他沒有答話,而是謹慎的跟着走了一步棋。

“不要以為拿住了公主便已全部結束。”鳳以林接着道:“你的問題就是身份太多,以至于不能面面俱到,反倒有所疏漏,幸好朕暗地還有其他人幫助查證,你可曉得長天坊的玉卿衣居然敢與朕唱對臺?”

南宮錦甚為無奈的回答:“這件事的确是南宮錦的錯。”

他原本應允林若惜護持玉卿衣,卻哪裏料得玉卿衣已然被鳳以林發現背叛之意,就算是他,亦是無能為力了。

“不怪你。”鳳以林索『性』放下手中那盤棋,起身走到殿中置放的一尊玉盤前,玉盤內正有一顆火紅的明珠,正因為此寶貝,才使得整個大殿溫暖如春。鳳以林凝視着這火玉半晌,才蹙眉道:“原本朕以為萬無一失了,沒想到那玉卿衣與蕭子涼已經暗地聯手,私下見面數次,恐怕會對這件事不利。”

“南宮錦以為已經心中有數了。”南宮錦也放下棋子,一不做二不休的道。

鳳以林迅速轉身,面上頗為滿意,“說!”

“首先以長天坊此事與公主周旋,想辦法誘公主說出殘圖的秘密;其次要在暗地裏,引玉卿衣上當,有他在手中為質子,不信公主不配合。”

“好!”鳳以林笑了,“不愧是機心算盡南宮錦。”

“不過與公主的斡旋,南宮錦以為還是陛下出面比較合适。”南宮錦硬着頭皮道。

“噢?怎麽說?”

“首先,南宮錦并不能對長天坊做出毀滅『性』的打擊,但是陛下可以,所以若是陛下開口,公主定會有所顧慮,只是與公主的正面交鋒,也是危險重重,畢竟……”

鳳以林朗聲一笑,很是自信的揮手,“怕什麽,朕沙場拼死的時候,公主還未出生,就她那身手,還不足懼。”

沉思片刻,鳳以林眸中一亮,轉身說道:“很好,将玉卿衣拿進宮中此事,就交給你去辦。明日朕要親自前往別苑,與那位長公主,好生談談。”

南宮錦卻看鳳以林握緊了拳頭,狠狠的道:“這個玉卿衣,居然敢背叛朕,定要讓其好看!”

林若惜拿着南宮錦托人給自己送來的一些日需,對這人突然的離開有些疑問。但是作為正道盟盟主的他,總不能一直與自己耗在鳳臨,倒也能夠理解。只是不知為何,從晨起之後便一直心有惴惴,總有不祥的感覺。

日裏坐在房中,看着屋外累累白雪的時候,只會想起在過去的種種。

林若惜此生,沒有害過人、沒有殺過人,雖然被人算計到這裏,都尚不能恨到極點。

也只有在這孤單的時候,她才更加希冀有一個寬闊的懷抱,能讓她尋到一絲溫暖。而不是就在這裏,體味着被囚禁的孤苦無依。

沉沉的靠在窗邊的大椅上,睡了過去。夢裏頭就似乎回到了逍遙峰上,當時大家都在,自己每日還在偷偷的遠遠的看着蕭子涼,時而為他忽然的一個關注而快樂的滿床翻滾;楊眉兒陪她在那簡陋小屋外曬着太陽,時不時拌上幾句嘴;風茗軒與雷諾然從外歸來,尚會帶上很多好吃的糕點,分給下人們,她自然有份;洛景寒在旁邊看她吃的滿心歡喜,還會頗為憐愛的将自己手中的份遞給了她。

洛景寒……

朦朦胧胧間,她聽見有人進了門,微微睜開眼,就看洛景寒溫柔的笑浮在眼前,不覺抽泣了聲,委屈的哭了出來,撲到了他的懷中,連聲道:“景寒大哥……景寒大哥……”

若這是一場夢,她寧肯在夢裏,還是這般豔陽高照,還是那麽無憂無慮。

洛景寒不是南宮錦,洛景寒更不是鳳以林,他就是自己的景寒大哥,永遠的守着自己護着自己。

只是……不可能……洛景寒早就沒了,就這麽憑空沒了,一句話沒有,一個動作也沒有。

章節目錄 137 你來我往

林若惜的身子忽然一顫,看着實實在在她揪緊的衣裳,再緩緩擡起頭,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眯起的雙眼,頓時反應了過來。

清心大法自然放出,就像是下意識的,她毫不猶豫的抓到了對方心神松動的一刻,一掌狠狠的拍了過去。

鳳以林幾乎是下意識的迅速後撤,哪裏能料到方才還昏昏沉沉楚楚可憐的美人,瞬間就似變成了地獄的修羅,招招致命的打法。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後,他很是狼狽的躲過了直取前心的一招,急沖到桌子後方。

林若惜知道這一刻被其躲過,就錯過了完全殺他的機會。手在前方懸停了片刻,就松了開來,『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你怎麽在這裏?我以為是……”

明知道對方是在尋找借口,但鳳以林并不想現在就把這個危險鏟除,對他來說,至少她還有用。雖然心裏對那幾句景寒哥哥頗有疑窦,但也不慌問。至少很了解此女子心中對自己是半分好感都欠缺,否則不可能連一個陛下都不肯喊。

好在鳳以林善忍,只是離遠了坐下,微微一笑,“公主住的還習慣吧?”

“挺好的,謝謝。”林若惜一旦認清現實,就很難『露』出笑臉,跟着冷冷坐下後,才說道。

雖然說南宮錦扮演的洛景寒十分溫柔,鳳以林卻并非如此,而且細看下,還真有很多不像之處,比如那雙桃花眼,明顯更為犀利明銳。

正因為這些細微處的不同,讓林若惜安下心來,至少她可以不用那麽不自然的應對,而對方顯然不是來問好而已,招了招手後,讓留在門外的宮女送進一個玉盤。

林若惜好奇的看向鳳以林。

只見他含笑揭開後,內盛一物,鳳以林取出後,置于掌間,是一塊嵌空玲珑的石頭,峰巒洞『穴』皆具,『色』極青潤,十分美麗。

“聽聞昨夜公主睡的不安穩,所以朕令人取來由長天坊送來的寶物,名為靈璧石,有此石放在枕邊,公主定能不做噩夢。”

他邊說邊看着林若惜的反應,當說到長天坊的時候,那雙水眸果然是『露』出驚奇之『色』,“哦?聽聞公主在江湖行走的時候,與長天坊關系甚是密切,是也不是?”

林若惜垂首道:“若我說只是江湖中的好友。”

此時承認玉卿衣與自己關系密切,就是給長天坊找死,她當然只能猜到,是南宮錦洩『露』了這件事。一個皇帝日理萬機,哪裏能夠對這等小事斤斤計較。

“哎。”鳳以林嘆了口氣,“公主何必對此事遮遮掩掩,朕明白當年『逼』死白當家的,讓玉卿衣懷恨在心,若非有你在,早就狠下心腸去鏟除了長天坊,還會讓其逍遙自在。”

林若惜變了臉『色』。

果然玉卿衣不應該再賞劍會上為自己幫腔,這件事不但将她推到了九天門的對立面上,更推上了朝廷的反叛者的身份上。

她咬牙切齒的接過鳳以林遞過來的靈璧石,暖意透體,卻不能減去她心中的寒意,“既然你心中早有定論,又何必拐彎抹角。是不是你們這些人做了皇帝,就喜歡彎彎繞繞,不直接些來個痛快?”

自己的父皇便是,搞了什麽玄天八卦,鬧的至今大慶也無法安寧。

眼前的皇帝亦是如此,一句話一定要拆成好幾句話說,非要顯得自己非常高深莫測才好。

鳳以林微微一愣,才顯出幾分欣賞的神『色』打量了下林若惜,“公主果然非比尋常,那好,朕就将話攤開了說,希望公主你能好生配合的将玄天八卦的秘密說給朕聽。”

玄天八卦到底有什麽秘密?

其實林若惜也不知道。

只是當元青将這件事道出去後,有人說,是元青為了大元朝子孫萬代,留了一個稀世寶藏庫以備不時之需;也有人說是前朝的謀者神機妙算,留下的玄天八卦便指明了江山龍脈;更有甚者,說這不但是個寶庫,更有能撬動江山的兵器庫,可以興兵造反之用。

當年元青将八卦交給她後,留下的那句話很是模糊,林若惜自然是一無所知,但她根本不能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她心說,這事果然沒辦法再拖了,只希望能拖得一些時間,想辦法通知玉卿衣與墨師傅,盡早離開算了。

想了想,她振作起來,挺直了腰板,面若寒霜的道:“八卦呢?取來吧,我與你說。”

鳳以林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當然沒想到她會如此配合。

林若惜瞪了他一眼,甚是苦悶的說:“別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必須故弄玄機,我不喜歡而已。”

鳳以林失笑,招呼柴子進到房間當中,交代道:“速度去宮中,将那錦盒拿來。”

柴子進立刻應下,卻忽然尴尬的問:“若容妃問到,臣要如何說?”

鳳以林挑起那對好看的桃花眼,自在的道:“那要看柴将軍如何見招拆招了,去吧。”

柴子進汗『毛』倒豎,心中喊娘,苦着臉的離開了林若惜的房間。

幸好有柴子進的『插』科打诨,讓林若惜的心情也微微輕松了些,房中氣氛陡然不再冰寒若冬,鳳以林忽然問道:“公主知道,這宮廷別苑的好處在哪裏麽?”

林若惜微微一愣,她自從來到這裏後,哪裏有心情逛滿整個別苑,更別說她看見滿院子的士兵,就再也沒有了興趣。見她遲疑的搖頭後,鳳以林欣然道:“朕自登基以來,素來懷念往日常人生活,所以每到冬日,就會來到鳳臨城的寄安宮一月。”

這與這別苑有何關系?

林若惜不明,但也順着他的話頭問了下去,“在此一月,國事如何處理?”

鳳以林冷哼一聲,“朕自然不會荒廢國事,冬至前便會處理完大部分,留下不足以影響大局的,由随行官員送到寄安宮中,朕自然可以處理。”

見林若惜沉默不語,他接着說道:“這別苑便是依着朕當年的将軍府所建,每到冬時雪厚,朕便十分喜愛回到這裏,掃雪煮茶玩畫。”

真是想不到,這個馬上飛将,除卻有一手好武藝以外,居然還有如此文人雅士的閑情逸致。

章節目錄 138 惜香誘餌

鳳以林幽然看着房中所挂的《風雪歸人》的畫作,似乎回到了舊日時光,“茶以雪烹,味更清冽,不受塵垢,足以破寒。南窗日暖時候,靜展古人畫軸,閑來無事便描畫兩筆,忘卻沙場殺敵,亦或者是國事紛擾,品那禪味三分。”

林若惜聽這段話也是有些出神,此人所謂就仿若她忽然墜入的那個夢境,逍遙峰上三千歡笑,即便是一個苦澀,都甜如蜜糖,“千古塵緣,孰為真假。也不知是你在畫中,還是你在夢中。”

鳳以林上身微震,自然是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話,居然會得來對家女子的投契回饋,他沒料得,也不想得。

林若惜站起身,聲音漸冷,“若你這般懷念尋常生活,當初又何苦要争奪江山。”

鳳以林的回擊更為有力,他放聲大笑,毫不介懷,當笑聲歇後,才『露』出幾分鄙夷,“公主在宮中養尊處優,又何能知曉『奸』臣當道民間疾苦。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時的境況便是若朕不去取來重整山河,便要被真正的『亂』臣賊子擾『亂』天下。”

林若惜對于這等事情怎能知曉,片刻後只能落于下風無法回應,半晌幽幽的嘆氣,“無論有任何理由,都掩蓋不了因為此事,我家破人亡的事實。”

“以一人之苦難,救萬民于水火。”鳳以林微微一笑,“值得。”

想當年似乎是迫于無奈狠心掃平障礙坐上皇位,嘗到了睥睨天下的滋味後,就如同嘗到了最美味的菜肴,如何都放棄不了了。只是這美味嘗的時間久了,偶爾才會想吃一些清粥白菜。

目光落在款款坐于圓凳之上的林若惜,鳳以林忽然道:“有沒有人說過公主就像一缽白粥。”

林若惜面『色』更冷,毫不猶豫的回答:“對不起,讓聖上你感覺索然無味了!”

鳳以林更是快意的笑出了聲,似乎一番交鋒下來,她居然開始稱呼自己為聖上,這讓他隐隐生出了征服的快感。

恰逢此時,柴子進不識時務的大聲喊道:“禀聖上,臣不辱使命,将錦盒取來了!”

鳳以林收了笑容,“進來吧。”

柴子進将錦盒放在桌上,鳳以林不着痕跡的問:“容妃有過問此事麽?”

柴子進哪裏敢瞞,只好吞吞吐吐的道:“容妃找臣問了幾句話……然後看了眼錦盒,就教我走了。”

鳳以林顯然很是不快容妃的這番自作主張,雖面『露』愠『色』,但也并未立時斥責,而是冷冷的讓柴子進離開了房間,将玄天八卦的錦盒送到了林若惜手中。

小巧的漆紅『色』錦盒,上有镂空紋飾,縫隙處有些許金絲嵌于其中,頂端鑲着一顆拇指肚般大的琉璃珠子,靜靜的躺在林若惜面前。她深吸口氣,打開了它,取出玉卿衣仿造的這款幾可『亂』真的假八卦。

她看了眼鳳以林,才垂下頭去撬開那朱紅『色』的珠子,劃開八卦一角,從內抽出一張泛黃的錦帛,攤在了桌上。

乍一看。連她都以為這東西與自己那圖沒有區別。

鳳以林為了防止這小女子的算計,雖然是走了過來,但還是周身警惕,讓林若惜找不到任何破綻。眯上那對桃花眼,他細細的看着桌上的圖。

縱橫山水,畫的是元青在的時候的大元版圖。每一處用紅點标明後,只有三字:比如碧雲霄、易水閣、天狼崖等。

他細細的念了一遍後問:“這些是什麽意思?”

林若惜看着這半真半假的東西,随即用手指向天狼崖,解釋道:“大山大川之間設立一張圖,一共八張圖。”

鳳以林着意看向林若惜,“還有呢?”

“還有?”林若惜挽出個微笑,算作還擊,“最近總做噩夢,心情又有些抑郁,不太願意說,看哪日你将尋見的圖拿來後,我再指點一二如何?”

滿城積雪,連綿的瓦片上都鋪上了一片銀白,鱗次高低,像堆砌着的玉石晶瑩剔透。南宮錦登上長天鎮中最著名的高樓,觀賞盛景“長天一『色』”。目及無痕,大地皆是雪白。當是日暮時分,家家戶戶都在忙碌夜炊,千門輕煙四起,融入茫茫霞光當中,分外妖嬈。

南宮錦還沒有想好怎樣拿住玉卿衣,因為就武功而言,他并沒有十足把握能勝過玉卿衣及墨昔塵的聯手。即便他放緩出手,目下長天坊裏裏外外都隐匿着朝廷派來的高手,恐怕只要在鳳臨的林若惜一旦讓鳳以林不滿意,這裏就會被夷為平地。

寒風吹在臉上,讓南宮錦越加清醒。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容不得他後悔。他返身搭在樓閣的闌幹旁,望向長天坊,如果是這幾天動手,當是最适當的時候,因為就他觀察,那與玉卿衣孟不離婆的墨昔塵,不知去了哪裏。只是……現下玉卿衣又在做什麽呢?

玉卿衣并未做什麽。她正喝着一盅甜香的米酒,來自檀州百年的老米酒,香氣撲鼻,甜味入喉。只是此刻沒有別人陪着喝酒,頗有些苦悶。

墨昔塵與蕭子涼依着圖樣分別離開了長天,而她為了不讓別人起疑心,還需暫且留在長天坊內主持事宜。雖然依着她的武功,已經覺出了近日環伺長天坊外的危險。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更不能被別人查到問題所在。

玉卿衣與其他人不同,她顧及和背負的比別人要多。所以這也是她絕對不能在此時離開長天坊的真實原因。

只是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便是為何當初尋找歲三寒的時候,對方始終不肯将手中那張圖交給林若惜,既然秦竹已經确認了林若惜的身份,卻為何要選在朝龍嶺相見。從當初到現在,這是唯獨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忽然,她耳中響起了一聲細微的鈴聲。

頓時汗『毛』倒豎,瞬間站起了身。惜兒!這是當初她給林若惜的聯絡銅鈴,難道惜兒已經逃出了鳳臨?掐算了下時間,從她被抓進鳳臨至今,已經半月。

玉卿衣拿起桌上寶劍,朝外走去,站在二樓朝下看去。

章節目錄 139 博弈難當

萬家燈火,若層層疊疊的燈陣,四野靜谧,悄無聲息。就在這風冷雪落的夜晚,她再度豎起耳朵,除了一聲狗吠外,再沒有鈴聲而過。

難道方才是自己的幻聽?玉卿衣承認最近自己頗有些疑神疑鬼,時常會擔心從鳳臨傳來林若惜的死訊。她深吸一口氣,心中思緒翩漣而過,終于忍受不住的朝着方才疑似鈴聲的地方而去。

落在長天鎮長街後的竹林當中,她來回掃視了一圈,依舊是竹影婆娑,伴着呼嘯而過的寒風,只有腳踩過雪地的聲音,顯得格外寧靜。

玉卿衣終于确認,自己是多心了。她一個轉身,卻看月光之下的白雪地,投上了一道人影。

擡頭看去,但見數人依附在樹上,手中長弓利箭盡數對着站在中間的玉卿衣。

她再度掃視後,朗聲笑道:“南宮錦,你何時出手都不依照武林規矩,以多勝寡?”

南宮錦緩緩落下,覆着銀絲軟甲的面上并無異『色』,“在下似乎從來都沒按過武林規矩辦事,更何況為了達到目的,委屈惜香公子了。”

玉卿衣與南宮錦幾乎是同時出手,一劍一扇便在這夜中豁然撞在了一起。

竹葉紛飛。

一根根利箭泛着銀光朝着玉卿衣『射』去。

林若惜忽然一陣心悸,坐起了身,方才在夢裏,她夢見玉卿衣倒在了血泊之中。自從來到這別苑後,每日裏都在提心吊膽的度過。

半個月了……

眼瞧着時間一日一日的度過,鳳以林時而會來別苑,也無別的事情,就是說些風花雪月的事情,相關殘圖的事一件不提。

但他不提,林若惜卻越發不安。這幾日,更因為這種不安的感覺,以至于時常頭暈眼花,頗有些氣血不足的感覺。這種事情她自然不會與沒事來與自己鬥嘴的鳳以林交代。推開窗吸了口涼風,放去了屋內的爐火氣息,這時,被鳳以林派來伺候自己的小侍女芳兒從前廳走了進來,“小姐,是又睡不着了麽?”

林若惜微微颔首,“嗯是。”

“皇上賜給您的那靈璧石,也沒有用麽?”芳兒看這皇帝沒有事情便會來別苑,還以為他對林若惜頗有情意。

林若惜回身從枕頭旁取過靈璧石,月光之下尤其散發着一股清氣,暗暗嘆了口氣,“倒不是睡不着,而是心裏有事。”

“小姐,不是我說。”芳兒忍不住湊過頭來,“即便是心裏有人,這被皇上看中了,也是天大的恩寵!何苦折磨自己呢?”

林若惜一時愣住,豁然笑了出來。她與這小芳兒簡直是雞同鴨講,“芳兒你別『亂』想,不是那回事的。”

“小姐,要麽我把這爐火滅了,給您加厚一床被子試試?可能會睡得好些?”

林若惜拍了拍芳兒的肩,往來只有她伺候別人,何來別人這麽伺候自己的,有些受不住的道:“行了,出去睡吧。我沒事的。”

芳兒又回頭看了眼林若惜,替她合上窗戶,才轉身出了房間。

林若惜軟軟靠在床上,将靈璧石握在手心。玉卿衣與墨昔塵當初教導她山水演法的往事浮上心頭,才長長嘆了口氣。

希望不要有事。

一大早鳳以林就又便服到了別苑,心情頗為良好的推開林若惜的門。

他哪裏曉得林若惜因為睡的太晚,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竟然連鳳以林的腳步聲都沒有聽見,芳兒着緊了上前想要将林若惜推醒,卻被鳳以林攔住。

鳳以林示意她先行出去,自己緩緩坐在床邊,看着林若惜不點胭脂的素顏,眉目如畫,清麗難言,直如雨打碧荷,霧薄孤山,說不出的空靈輕逸。

見慣了榮華美『色』,看看這充滿了江南煙雨『色』的美人,只要她這麽睡着,不與自己冷聲冷氣,倒真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鳳以林自認是個風流的男人,後宮佳麗更是美人雲集,只是這口菜,他想了很久也無法狠下心下手。

忽然,林若惜睜開眼,淡淡的看着坐在旁邊的鳳以林。

現在這個皇帝不論何時出現,她都不會驚訝,但見鳳以林張開了手中的一張圖,笑意盎然的說道:“找到一張殘圖,公主請賜教。”

林若惜念起昨夜的擔心,忽然覺着更加心悸,側過頭來就幹嘔了一聲。

鳳以林呆了一呆,起身就喊:“傳禦……”

一只白玉般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着痕跡的将他手中的殘圖拿了過去。林若惜軟軟的靠在床上,“昨夜又沒睡好而已,不用擔心。”

鳳以林冷哼了聲,“誰擔心你。”

林若惜拿着殘圖,卻驚出了身冷汗,這竟然與長天坊的那張卦一模一樣,雖然她記憶力不算太好,但是這走勢卻是非常清楚的,玉卿衣這是為什麽?為什麽要拿出一樣的圖來。而且她真的埋下了八張圖麽?八張圖如何指向,她清楚麽?

見林若惜的表情陰晴不定,鳳以林拿回殘圖,涼涼的道:“其實不用你說,我也能大致猜到這些圖的作用了。”

林若惜默不作聲。

鳳以林追問了句:“只是,朕想知道,當初你們一張圖都沒有拿到麽?”

林若惜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如何對策,垂下眼簾,思忖着若是告訴有,那就是自己還有與他讨價還價的餘地;若是說沒有呢?鳳以林會否立刻将自己殺了了事。

一不做二不休,她『露』出個虎虎生威的表情,“我若是不告訴你呢。”

鳳以林為這突如其來的戒備表情失笑了,“好,不告訴我!這個不告訴我的答案實在好。來人!”

林若惜以為他要做什麽,更加戒備的看着對方。

“是!皇上!”

“備馬車,今晚朕要帶着蘇姑娘去街上走走。”

林若惜更加緊張的看向對方,所謂無事獻殷勤,像鳳以林這等人,要帶自己去街上走走,簡直比天上落下千兩黃金還要令她警惕。

鳳以林似乎毫無感覺,而是異常輕松的起身,“不急,公主先更衣早飯,朕就去書房當中處理國事,今日就請公主陪朕掃雪賞畫如何?”

待得近了日暮時分,柴子進已打點好一切,恭請二人上車。

雖然林若惜心中滿是疑問,但對方總不能直接馳到偏僻處殺了自己。

皇帝終究是皇帝,一輛馬車也豪華至極,紫檀木夾紗的馬車內點着清香,最令人驚訝的是這車內居然能置放一張描金雕花花梨木的小桌,上面放着精致的龍泉窯白瓷杯。

夜間的林若惜被芳兒套上名貴白狐皮坎肩,一身玉蘭花暗飾的銀白『色』迤逦曳地長裙,頭上戴着銀鳳銜玉攏絲,将一頭烏發攏成流雲髻的式樣,簪側斜『插』一朵珍珠攢成的簪花,雖然不如當日去見鳳以林時候的華美,卻也足夠精致典雅。

坐在馬車內,她還是在琢磨鳳以林此行的目的。

千猜萬猜,然則鳳以林還真是要帶她透透氣,在朱雀大道上馳行,從繁華鬧市穿行而過,停在處玉帶橋上,才招呼她下車。

雖然沒有人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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