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晚上八點,姜聞晝回到了酒店,陳最還沒下戲,所以他幹脆在旁邊又開了間房。
等姜聞晝洗完澡出來,小楷已經把混音完成的文件給傳了過來。
姜聞晝躺在床上聽歌,正式錄歌前,他還把歌詞改了一下,總之最後的成品徹底變成了陳欽岚的角色歌。
姜聞晝還沒想好拿這首歌怎麽辦,他想,或許等陳最回來了,可以給他聽一聽。
我有寫出他塑造的那個陳欽岚嗎?
姜聞晝在床上翻了個身,拿掉一邊的藍牙耳機,看着天花板發呆。
陳最會跟我告白嗎?
姜聞晝開始胡思亂想,他甚至開始盤算那個時候,他又該怎麽回應陳最。
“直接答應嗎?那會不會顯得我太好追了啊?我收到的告白怎麽也能從公司排到姥爺家了,這麽輕易就淪陷怎麽行?”姜聞晝自言自語。
“拒絕他嗎?我要是拒絕陳最會不會采取強制手段,比如直接把我抗走逼我就範?”姜聞晝下意識抱住自己的胳膊,抖了一下,“這家夥沒準真幹得出來。”
“我覺得還是穩妥一點,跟他說我要考慮一下,這樣也能考驗一下他的誠意。”姜聞晝翻了個身,把枕頭撈過來在懷裏抱着,臉埋進去。
“畢竟這個老狐貍肯定談了很多戀愛,我可不能那麽輕易被他拿捏。”姜聞晝得出最終結論。
今天高強度工作了一天,姜聞晝抱着枕頭就開始犯困,嘴裏無意識地嘟囔:“那到時候要搬到一起住嗎?陳最好像挺喜歡狗的......買一套帶花園的別......”
姜聞晝後來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他迷迷瞪瞪地摸手機,來電顯示都沒看。
因為才醒,姜聞晝的聲音都有些沙啞:“喂......”
“這麽早就睡了?”陳最聲音放輕。
“不小心睡着了。”姜聞晝閉着眼睛,“你收工了嗎?”
“剛結束。”陳最停頓了一會兒,“困就繼續睡吧,晚安。”
陳最的聲音可能有魔力,姜聞晝很乖地“嗯”了一聲,也跟他說晚安。
姜聞晝很快就睡着了,手機滑下去,屏幕還亮着,過了大概一分鐘,陳最才把電話挂斷。
陳最放下手機,把手裏的煙頭扔進垃圾桶,轉身鑽進保姆車,後座的人問他:“報備好了?”
陳最搖頭:“他睡了。”
魏競川和他對視一眼,淡淡地說:“那也沒事,我們去喝一杯。”
“你居然會放餘朗一個人在酒店。”陳最在他身邊坐下來。
“讓他休息一下。”魏競川說。
陳最從口袋裏拿出蜜桃味的薄荷糖,叼一粒在嘴裏:“Alpha的易感期,對他來說确實辛苦。”
“餘朗有時候對我太縱容了,在他面前,我好像沒什麽自制力了。”魏競川嘆了口氣。
“打住,我可不想聽你秀恩愛。”陳最有些嫌棄地說。
“姜聞晝不是也來了?我助理說看着就覺得你倆感情很好啊。”魏競川看着陳最,目光有一點審視。
“他就一小孩兒,逮到人就要往上黏。”陳最表情平淡。
“年紀小的不好嗎?至少比我們坦誠。”魏競川笑笑。
喝酒的地方是家私人俱樂部,離得很近,兩個人在卡座裏坐下,陳最接過服務生手裏的酒水單。
兩個人明天都要拍戲,這會兒就是偷閑。
魏競川要了杯杏仁醉烏龍,杏仁力嬌酒加烏龍茶,味道甜美。陳最點的是帕洛瑪,龍舌蘭融合西柚汁,檸檬汁,糖漿,杯口一圈鹽邊,口感層次豐富。
其實他們倆成為好友的有一點原因就是都很愛酒。
“你也不要太執着。”魏競川突然說。
“你自己也很執着,就不要說我。”陳最皺起眉。
“我起碼知道該執着什麽人,我知道我不在餘朗身邊的時候,他在做什麽。”魏競川表情有些嚴肅,“陳最,你都找了這麽多年了,找不到就算了。”
“而且那個人,當時只是幫了你的忙,你連他的臉都不記得,這不是愛情,這只是你的執念。”魏競川有些擔心地看他。
陳最喝了口酒:“我都知道,可能這只是我逃避感情的借口吧。”
“最近是跟伯母見面了嗎?”魏競川看了一眼手機。
陳最松了一顆扣子,有些疲憊地講:“沒有,太忙了,我也不想見她。”
“她不能影響你一輩子。”魏競川道。
“我都知道的,我會努力點。”陳最說。
“所以說,姜聞晝不好嗎?”魏競川又問。
陳最搖搖頭,悶了一口酒:“他很好,就是太好了。”
“別逃避自己的感情啊。”魏競川表情很無奈。
“你就別操我的心了,反正姜聞晝又不會有那種想法吧。”陳最看了眼手表,“你先回去吧,我還約了人。”
魏競川有些奇怪地問:“都快十一點了,你約了誰啊?”
魏競川不是那種會刨根問底的性格,但陳最朋友不多,這麽晚約人就顯得有些奇怪。
“我拜托徐真去找的一個人,沒想到就在旁邊,幹脆今天見一見。”陳最沒有隐瞞,“是以前SX文化的練習生。”
魏競川一頭霧水:“那個唱片公司?”
“說來話長,等我處理完了再告訴你。”陳最又看了眼手表,“你早點回去吧,明天一大早不是還有戲?”
魏競川起身,笑道:“這是在趕我了。”
他和陳最多年朋友,光看他認真的态度,就知道這件事很重要了。陳最不是他需要操心的愣頭青,于是魏競川優雅地喝掉最後一口酒,碰了下他的肩膀:“這杯你請。”
魏競川走後不久,服務生就帶進來了一個高挑的男人。
男人戴着一頂鴨舌帽,氣壓很低,他在陳最對面坐下來。
“喝點什麽?”陳最問。
“威士忌加冰。”男人沒有摘下帽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陳最看了他一眼,他微笑着說:“闫子臣,這裏不會有攝像頭和錄音設備,你可以把帽子摘下來。”
“當然......”陳最停頓了一下,他把胳膊肘抵在膝蓋上,托着臉,很悠閑地往前傾身,“如果你偷偷錄音錄像的話,這個後果你是承擔不起的。”
闫子臣很慢地摘下帽子,他的額頭上有一道淺色的疤,尾部幾乎要沒入太陽穴。
他的臉很英俊,但眼下的烏青讓他看起來過于陰郁。
“你能讓何揚付出代價嗎?”闫子臣咬着後槽牙說。
“這種承諾我可給不了。”陳最笑着,“還是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你那麽紅,你的公司很有手段吧。”闫子臣眼底藏着一點貪婪,他的聲音很粗。
“闫子臣,十八歲參加星光歌聲,第二名。簽給SX文化同年又參加了優訊視頻的選秀節目,人氣很高,最後卻卡位沒出道。多少人為你唏噓?但這并不是節目暗箱操作,也不是誰擠掉了你的出道位,SX文化就沒想過放人,這件事只是為了後續給鏡湖樂隊造勢。”陳最平鋪直敘,十分簡潔。
“一個無權無勢的孩子,因為黑心節目在決賽做票,就這麽被資本剝奪了出道的機會,但他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最終以樂隊的形式重新出發。”陳最淺笑,“不錯的故事,肯定能虐出一大批死忠粉。”
闫子臣握緊了手裏的酒杯。
“劇本都已經寫好了,怎麽後來杳無音訊了?”陳最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已經把他看透,“一手好牌打到稀爛,當紅新人居然酒後聚衆鬥毆?這句話很熟悉吧,當年媒體都是這樣惋惜你的。”
“不是這樣的......”闫子臣咬緊嘴唇,臉色有些發白,“這是造謠。”
陳最聳肩:“可是視頻,照片,目擊者,一個都不少。”
“沒有人相信我,但我真的是被陷害的。”闫子臣很痛苦地捂住臉,“何揚想要主唱的位置,他和紅姐關系匪淺,但公司前期在我身上的投入巨大,不可能随便更換,所以他才想到了醜聞。只要在鏡湖樂隊正式出道前讓我醜聞纏身就好了,這樣主唱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陳最往後靠,很悠閑地拿着酒杯:“闫子臣,這是你的一家之言,何揚陷害你,你有證據嗎?”
闫子臣的神色近乎灰敗:“他......毀了我......這就是事實。”
陳最語氣不急不緩:“有一件事我很奇怪,你因為出了醜聞,所以公司決定換人,換的人為什麽一定是何揚呢?這個企劃這麽重要,不是一個高層就能決定的事。”
闫子臣猛得擡起頭:“因為u盤,何揚送給了他們一個u盤。”
陳最終于露出了一點感興趣的表情:“u盤裏有什麽?”
“我不是很清楚,應該是歌吧,鏡湖樂隊第一張專輯的歌,跟原計劃相比,有很多改動。”闫子臣灌了一大口威士忌,“何揚把版權送給公司了。”
“他相當于放棄了自己的作品,如果他和公司解約,那些歌就跟他沒有半點關系。”陳最若有所思地說,“挺像他的性格的,作品,情誼,不過是上位的工具而已。”
“你想知道的就這些嗎?”闫子臣看着他,似乎因為沒有別的消息能提供而懊惱。
“你知道的應該也只有這些吧,如果想跟我談更好的條件,我需要證據。”陳最款款站起來。
闫子臣盯着他:“那我們說好的條件呢?”
“和之前談的那樣,那個節目,我幫你要一個名額,至于你能不能東山再起。”陳最微笑了一下,“只能看你自己咯。”
闫子臣嘴唇翕動了,有點不死心地說:“對你來說,讓我有個好名次,也不算什麽難事吧。”
陳最的表情瞬間冷下來,闫子臣對上他的眼睛,不自覺顫抖了一下。
“單我已經買了,你随意。”陳最冷淡地說,在撥通助理的電話之前,他又補充了一句。
“你如果只想要依靠別人往上爬,一定會摔得比那時候更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