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江言笑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紮馬步?還一紮就是四個小時?!

這不是訓練他,這是要廢了他啊!

江言笑想不通自己哪裏得罪了李玄清,是因為之前他“欺負”了小白?還是因為李玄清說他心不定,竟敢胡思亂想?

反正不管是哪個原因,先發制人總是沒錯的。

“仙尊,我錯了。”江言笑當即低頭,肩膀輕輕抽動,“我真的知錯了。”

李玄清:“……”

他看向江言笑,這孩子一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模樣,落在別人眼裏很難不起憐憫之心。

可是對他沒用。

李玄清冷冷道:“再多話,加到三個時辰。”

江言笑:“蛤?!”

他連忙捂住嘴,不敢再說話,更不敢求李玄清減少時間。

李玄清擡眼看了眼太陽。此時日頭高照,陽光最盛。李玄清道:“轉身。”江言笑只好轉身,正好面對太陽。

好在太陽并不毒辣,只是有些刺眼。江言笑眯起眼睛,心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總有一天他會成為天下第一,到時候定會以牙還牙……咳咳,也收個徒弟讓他紮馬步曬太陽!

他将兩腿分的與肩同寬,伸展雙臂,紮了一個不太标準的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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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清道,“腿再岔開一尺。”

江言笑趕緊邁成兩肩寬。

李玄清:“手臂不要側舉,伸到前方成拳狀。”

江言笑依言照做,屁股毫無征兆地一痛!

“收緊臀部,”李玄清收回劍氣,冷冷道,“成何體統!”

江言笑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動作失誤,看上起屁股微翹,簡直像在練便秘神功。

李玄清又讓他調整了幾次姿勢,勉強滿意。

“定住。眼觀鼻鼻觀心,注意用腹而非用口呼吸。”李玄清道,“若是快堅持不住,可意守丹田,務必潛心不移,視肉身為虛無。”

交代完,他背過身,似乎要離開。

江言笑露出欣喜的神情。

誰曾想李玄清只走了幾步便停下,在離他一丈遠處坐下,直接開始面對他坐忘。

所謂坐忘,即盤腿靜坐,徹忘己身。江言笑的心一下子墜入谷底——這不就是監督他麽?只要李玄清在此,不論是站或坐、醒着還是睡着了,他都覺得壓力山大,比當年在考場上坐第一排被監考老師“特殊關照”還令人心煩。

何況,他在太陽底下曬個正着,李玄清與他相對,剛好背對着乘涼。

江言笑:“……”

此時已經離他擺好姿勢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江言笑感覺手臂開始發麻,大腿肌肉泛起酸痛感。

又過了一會兒,額頭浸出細汗,呼吸也粗重起來。

長時間紮馬步猶如鈍刀子割肉。江言笑雙臂越來越酸,越來越重,舉在胸前,仿佛挂了兩個鐵錘。他的後背不停出汗,兩腿開始發抖,連意識都模糊起來。

江言笑幹脆去看李玄清,借此轉移注意力。

眼珠轉了轉,他的目光落在對面那人身上,一寸一寸,細細地打量過去:

“仙尊可真好看啊,”他想,“可惜又兇又冷,注定找不到老婆。”

“打坐的樣子也很冷酷,不像活人,倒像個雕像。”

“對了,他一直坐在雪地裏,不冷麽?”

就這樣,他盯着李玄清,盯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竟忘記了身體的痛楚。

隔着一丈,他觀察他,沒有放過任何細節——李玄清的皮膚冰白,沒有一絲血氣。五官如用畫刀雕刻而成,俊美冷冽仿若神祇降世。陽光下,眉心那道冰棱紋似乎淺了一些,嵌在眉心,宛若一顆冰藍色的寶石。還有睫毛,似乎還挺長挺密的……

“咦?”江言笑眨眨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李玄清的睫毛上似乎覆了一層薄薄的霜?

下一刻,那雙鴉羽般的睫毛微微一顫,李玄清倏地睜開眼睛。

“……”

四目相對,他沒有挪開目光,江言笑也沒有,兩個人仿佛都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地看着對方,連呼吸都靜止了。

準确說,江言笑是被吓愣住了。可不知為何,李玄清也沒有挪開。

他與江言笑對視片刻,站起身,朝江言笑走去。

江言笑一下子繃緊身體。

“心亂則癔生,”李玄清站在他面前,微微低頭俯視他,“你的肩膀又歪了。”

李玄清本就比江言笑高大半個頭,如今江言笑半蹲着,更是比他矮了一大截。不論身高、氣場,這個男人總是給人以很大的壓迫感,江言笑正考慮要不要再說幾句好話賣可憐,李玄清已然伸出右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唔!”一股勁力猛地打進江言笑的身體,江言笑眼前一花,等回過神,整個身體都不能動了。

像是被鎖鏈捆住,他試圖用意念控制自己的身體,卻做不出任何一個動作。

……他被定身了?!

所幸還能說話,江言笑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仙尊。”

李玄清已經轉過身,聞言腳步一頓。

江言笑又道:“仙尊!我真的不得要領,可以請你指點一下麽?”

李玄清背對他,道:“我早就說過要領。”

他回到之前坐忘之處,盤腿坐下。江言笑心知他不會再理自己,只好咬咬牙,繼續紮馬步。

他并不愚笨,既然太微清尊說了要領,那一定就是紮馬步的關鍵所在。他閉上雙眼,放松身體,嘗試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肚臍,努力摒棄外界幹擾……就像方才盯着李玄清一樣。

江言笑有所領悟。慢慢地,他進入了一種全新的狀态——仿佛被一根羽毛托起來,他的身體很輕,魂魄漂浮,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力在周身經脈中竄動……

等他再度睜眼,驚覺天都黑了!

江言笑不可置信地環顧四周——這不僅說明他做到了,還超額外完成任務,整整紮了四個時辰!

天空飄起小雪,溫度比白天低了許多。李玄清還在他對面坐忘,一動不動,肩上發上落滿雪。

月色與雪光交映,他整個人呈現一種冰白色,宛若一座玉石雕像。

江言笑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站起身朝他走去。等他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定身術也解開了!

“仙尊。”他來到李玄清身邊,叫了他幾聲。李玄清沒應。

江言笑:“仙尊,該回去吃飯了!”

李玄清還是沒有反應。

江言笑心裏咯噔一聲。這回他站的近,可以清晰地看見李玄清眼睫上覆了一層白霜,雪花飄到他的鼻尖,如同落在玉石上,一點兒也沒有融化!

更可怕的是,江言笑發現,李玄清的鼻前沒有噴出白霧……

江言笑連忙伸出兩指,放在他鼻下,抖着手指探息。

好一會兒,指腹都沒有感受到一點兒熱氣。

這就很驚悚了!

太微清尊不會凍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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