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顧山澤來沈家的次數并不算多,但是輕易就将房屋布局記得清清楚楚,他熟門熟路找到沈冰洲的卧室,用腳尖帶上門,把人放到床上。

卧房裏開着空調,暖呼呼的,漫着清新的沐浴露香味,黏糊糊的,每一顆香氛因子都裹了沐浴的水汽,像無數張又細又柔的蜘蛛網,布滿房間每一寸空間。

顧山澤覺得黏膩,扯下圍巾扔到床上,解起大衣的扣子,沈冰洲忽然叫住他:“你脫衣服幹嘛?”

因為裏頭不冷,甚至有些悶熱,穿着外套不舒服。顧山澤眼裏有了戲谑的笑,“你說呢?脫衣服還能幹什麽?”

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同處一室,加上滿屋子沐浴後的味道,很難不讓人想歪。沈冰洲悄然抓緊了床單,面上嚴肅起來:“你別亂來,我還什麽都沒有答應你。”

說話間,顧山澤已經脫下外套,裏頭是上次穿過的那身西裝,整整潔潔,不見一絲褶皺。他故意扯動領帶,脖子微微向上伸,形狀鋒利的喉結清晰凸出,好像在等着誰去咬一口。

沈冰洲暗暗地吞了吞口水,氣勢弱下去,“你真別亂來,我們家有監控。”

監控都搬出來了。顧山澤笑得出聲,在他半濕的腦袋上揉了一下,“我覺得熱而已,你再亂想,當心心想事成。”

他揉得幹脆,一秒鐘不到,手就離去了,沈冰洲緩緩摸上頭發,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丢人。

浴室就在卧房裏面,他進去翻騰了一會,拿着一只吹風機出來,打開電源試了試溫度,覺得合适後,才到床邊坐下,認真地吹起頭發來。

暖風拂來,沈冰洲感覺頭皮上有酥麻的電流竄過,那是顧山澤的指尖,輕柔地從發間插過,撥動他的頭發,好讓受熱均勻。他其實想拒絕的,但以顧山澤的性格,拒絕肯定是白費功夫,不如乖乖垂下腦袋配合。

男人的頭發好收拾,随便糊弄幾下就幹了,顧山澤讓他擡起頭來,拿手指理了理劉海,“要不去燙一下吧,蓬起來更好看。”

沈冰洲偏着眼睛不和他對視,“燙了,得每天打理,還是算了。”

顧山澤只是笑了笑,似乎私自有了什麽主意,但什麽都沒提。他把沈冰洲的腿拖過來,搭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手捂住了腳踝。

沈冰洲本來不容易坐穩,差點給他拉倒,感受到包裹上來的溫度,眼皮子跳了兩下。他出聲:“又要幹嘛?”

顧山澤含着絲不好形容的笑,反問他:“你不覺得腳冷嗎?”

剛才在樓下呆太久,露在外面的腳脖子無法幸免地凍僵了,他本就手腳易冷,這會兒還覺得木木的。那雙手跟暖寶寶一樣,捂化了僵硬的腳踝,捂燙了早就融化的心,所有一切,在不知覺間,已經發生。

越接近顧山澤這個人,沈冰洲越覺得稀奇,他身上好像沒有任何明顯的缺點,搞藝術的青年俊才,榮譽獎項無數,極擅交際,家世背景也不差,從之前撬走供貨商的事件來看,還是個狠得下心耍手段的。

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一個人太過優秀,隐約不是件好事。猶疑良久,他試探性地開口:“顧山澤,我到底哪裏吸引到你?”

聽到詢問,顧山澤悠悠擡起眼來,輕笑說:“不知道啊,第一眼見到你,就想靠近你,我也好奇呢,你說這是為什麽?”

花言巧語,最為致命。

沈冰洲低埋着頭不準備說話,顧山澤松開他的腳,平靜又強勢地宣布:“以後不準把腳脖子露外面,看見一次,收拾一次。”

那雙腳剛捂熱乎,骨骼尤其清瘦,腳背上青藍色血管優美分布,不像人類的部位,更像精雕細琢的藝術品。沈冰洲微微怔愣住,忽地回憶起換季之前,顧山澤總拿他的襪子說事。

他驚疑不定,冷聲質問:“你不會是足控吧?”

顧山澤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你把腰露外面,我也會這麽說。”

哪個男人會把腰露外面?他蹙了眉毛,半晌,垂下眼睑說:“我知道了。”

只有四個字,他說他知道了。

顧山澤手上不自覺地收緊,體內竄出火星,将血液盡數引燃。他以為,沈老師會一本正經地板着臉反駁,再不濟也得冷冰冰地噴他幾句,畢竟他們“不熟”嘛。

可是,眼前的人乖順地低着臉,直射的燈光被松軟頭發擋住一半,只有下半張臉被照亮。每次這樣看着他,顧山澤總是聯想到養過的那只貓,大抵因為他下巴尖瘦,是有那麽幾分貓相。

下半張臉上,粉潤飽滿的唇正微微抿縮,他能想象出親吻在上面的感覺,他已經偷嘗過,現在貪心膨脹,腦袋裏想的,是躲藏其內的果實。

他暗自滾動喉結,伸手扯了大衣過來,從口袋裏掏出準備好的首飾盒,“沈老師,這個給你。”

沈冰洲看清了遞過來的物品,精致小巧的飾品盒,表面覆蓋一層黑色絲絨。他緩緩接過,掀開蓋子一看,一對袖扣。

可愛小巧的兩件飾品,材質非常少見,是根本不會用于首飾領域的冰洲石,磨成了他情有獨鐘的平行四邊形。冰洲石就是這樣,天生長有棱角,卻又規則整齊,并非傷人的鋒利,就如某個以此為名的人。

沈冰洲暗暗佩服,顧大公子,約莫是有特殊能力,香水和袖扣,都不是他喜愛的物品,卻完美具備成為例外的潛質,讓他愛不釋手。

然而,他別扭起來,把盒子推過去,“算了吧,我用不到。”

推過去了,就推過去了,愣是沒聽着顧山澤回話,他小心擡起頭,顧山澤正冷幽幽地盯着他。

他默默低下頭,手收回去,“那我收着吧。”

也就分秒間,顧山澤倏地笑了,抓住他的手說:“你當然得收着,這可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

早知道是定情信物,還不如強勢點還給他好了。

他目露為難,又似驚恐,手指緊緊握住首飾盒,“顧山澤——”

一句話将才說個開頭,顧山澤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硬生生把後半句話捏回去了。他被強行端起臉,細瘦的脖頸伸長,喉結擅自滾動。

顧山澤眼底沉着幽光,嗓音熱而低啞:“你想說什麽?”

他輕顫睫毛,眼尾的粉調如水墨一般暈染開,他張開嘴,卻什麽都沒講出來。

顧山澤眼色更暗了,那兩瓣唇一旦分開,惹人垂涎的舌尖露了出來,仿佛某種隐晦的邀請。他不再等待答案,緩緩靠近,在不斷顫動的目光裏,輕輕含住了下唇。

很久之前,他就說過,他會好好地吻一次,這才算奪走初吻。

沈冰洲不受控制地閉上眼,很輕淺的吻,在唇瓣上輕柔輾轉,抵得他不斷往後傾倒。顧山澤便按住他的後腦,舌頭滑過牙齒,觸到最裏面。他開始呼吸不過來,驚慌去推顧山澤的胸口,那只手立馬被逮捕,平整地貼到左胸口上。

剩下的時間,只有越來越混亂的喘息,他還是被壓倒在床上,有只手從衣擺探進去。理智稍稍回歸了些,他一把按住,“顧山澤!”

顧山澤的眸子,像被大火熏撩過,他還想繼續,卧房的門被敲響了,詢問聲傳來:

“洲洲,你還沒睡嗎?”

四目相對,空氣寂靜。沈冰洲一把推開他,“我姐回來了!快躲起來!”

好事被打斷,顧山澤暴躁地眯起眼睛,“有什麽好躲的?我們又沒有做什麽。”

都騎在身上了,還說沒有做什麽!沈冰洲掙紮着爬起來,催促道:“快點去啊!被我姐知道完蛋了!”

顧山澤瞅着他蹂躏成緋紅的唇,不爽地瞪了一眼,不情不願地起身,走進了浴室。敲門聲還在繼續,門外的人提高了音量:“洲洲?你還沒睡吧?在裏面幹嘛呢?”

沈冰洲擦掉嘴邊的水漬,沒來得及調整呼吸,門直接被打開了,沈辰砂奇怪地走進來,“你怎麽回事?怎麽連輪椅都扔下邊?”

他以為能隐瞞,沒想到把這茬搞忘了,一時間愣着不會說話。

沈辰砂多精明的人啊,不急不忙走到床邊,“就你一個人?”

沈冰洲抓緊手心,盡量沉穩地點頭,試圖轉移話題:“姐,你怎麽這麽晚回來?”

沈辰砂目光銳利,倒也沒逼問,“本來不打算回來了,想起今晚江姨要回家,怕你沒人照顧,看來我想多了,有人把你照顧得很好啊。”

他不敢和姐姐對視,聲音越發微弱:“哪有,我就一個人。”

沈辰砂不冷不熱地笑了聲,目光指向床上大衣和圍巾,“你買新衣服啦?還有新圍巾?”

他不說話了,這謊話,從開始就漏洞百出。顧山澤在浴室裏聽不下去,索性開門出來,尋常地打聲招呼:“沈總。”

沈辰砂轉頭過去,絲毫不意外地諷了一句:“不錯嘛,還知道躲?”

所以他才不想躲,顯得他猥瑣下流,像來偷情的。本來正常開門,幾句話就應付的事,活生生被沈老師上演成捉奸現場。

他無所謂地笑笑,“你想多了,剛好在裏面而已。”

有件事他沒懂,沈冰洲怎麽會那麽慫姐姐,真是姐控到骨子裏了,得好好想個辦法撈一下才行。他走過去,對床上無措埋頭的人說:“我走了,早點睡,有事發微信給我。”

沈冰洲不敢擡頭,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嗯”了一下。聽見回話,顧山澤拿起大衣,沖沈辰砂禮貌一笑,“那我就不打擾了。”

他要走,沒人留,沈辰砂跟在身後,鞋跟落地的聲音嗒嗒響。到了樓上聽不見的地方,她才出聲叫住:“顧總監,你不要太不把我當回事,你是什麽脾性,我早摸清了,你愛怎麽玩,是你的事,但我家洲洲,九死一生才從醫院救回來,你最好別打他的主意。”

一樓沒開燈,昏暗光線中,顧山澤頓住許久,終于冷着眼回身,“你誤會了,我和沈老師,只是普通朋友。”

作者有話說:

【瞎寫的ooc小劇場】

某次顧總喝醉酒,沈老師再次問起,到底喜歡他哪裏,顧總誠實地說:喜歡你屁股翹

他只是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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